"先下去吧。"让侍女退下,珞撩起纱帐,坐在床头,探了探少年的脉络。心微微一沉,却强撑著笑容,抚摸少年苍白的颜,道:"惜儿前日吐了血,真真把我急的,好在那群庸医还是把你救了回来。"凤惜卷缩著,手脚有些冰冷。"惜儿一个人,怕不怕?"柔声问著。
凤惜微微一颤,而後缓缓摇了摇头。珞淡笑,隐忍的惜儿,让他心疼。"以後,不会让惜儿一个人了,等我弄完了这些事,以後每天都陪著惜儿。"一直一直......
凤惜的目光有些迷蒙,方才......梦到了爹爹。爹爹和一个...姐姐,很好看的姐姐,比夫人好看。爹爹牵著姐姐的手,很轻...很温柔。然後,爹爹和姐姐走了,他叫著爹爹,可是,爹爹没有停下来。他知道,爹爹已经不要他了。
不对......爹爹从来就不要他......
眼里的痛,映入那双晶莹的黑眸里。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倾身,轻易将少年瘦小的身躯压在身下。凤惜似乎没会意到,只是沉默地看著床边的红烛,红泪延烛而落。珞轻声喘息,难以自制地吻在凤惜的额上,欣喜地发现,身下的人儿没有拒绝。
"惜──"
凤惜眉睫动了动,转过头来,那霸道的吻已经落了下来。凤惜一惊,浑身使不上力,发出微微的呻吟声。那呻吟声,对身上的男子,如同最煽情的鼓舞。细细品嚐著少年的唇,觉得甘甜,一股清舔的药味。也不敢妄加索取,低头又轻舔凤惜的唇角。轻轻地,移向少年的脖子,细细吻著,手透著衣裳,抚摸著。
"...哥哥......"凤惜唤著,身子开始发颤。"...不......"要......身上的袍子已经被褪去大半。男子的动作,是急躁的,却也是轻柔非常。看著少年平板的身子,目光落在那狭长醒目的疤。伸手,来回抚摸著。"这不是...为我留下的。"沉声道。不知是因为心疼,还是那噬人的妒嫉。
『城主,老夫无能,这已是死脉,叫老夫如何去救?』
无能......那就去死吧!
『城主,您这是为难属下。这孩子...能撑到现在,已然是老天垂怜。』
胡说!胡说!!
"惜......"
抬眸,足以魅惑人心的笑颜。"惜儿,也留下我的痕迹,可好?"凤惜微微一顿,男子的吻,落在肩头,而後,感到细微的刺痛。凤惜倒抽了一口气,却无力推拒。良久,方意犹未尽地翻开。凤惜的肩头上,有著淡红的齿痕。那在身上游移的手,已经悄悄探至身下。
"惜儿──"珞微微吸气,动作越发轻柔、缓慢。他不想要惜儿痛苦......但这次,便让他私心一回。解下那柔软的亵裤,逐渐觉醒的欲望,在凤惜腿间磨著。低头,轻轻啃咬少年胸前的红茱。凤惜剧烈颤著,感受到那火热的触感,泪水落了下来。爹爹...爹爹......
无力靠在男子身上,身後一阵冰凉。手指侵入那干涩的穴口,凤惜全身一震。"啊......"闭上双眸,那刺骨的疼痛,及不上心痛。不要......不要......
珞望著凤惜落下的泪珠,心缓缓揪在一块儿。可,已经停不下来。只轻声附耳道:"莫怕...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惜儿,你就快是我的了。就快了......
"惜儿......"
倾身,缓缓进入那瘦弱的身子。
"惜......"似乎在推拒这自己,鲜血淌落。"爹爹......"凤惜无神唤著,珞微微一怔,俯首,握著少年的腰,徐徐推入。身下的少年颤栗著,泪水从未止过。"惜...惜......"暗红的血,妖异非常。轻轻动著,已经是对凤惜最大的折磨。
"爹爹...爹爹......"
他不是...不是爹爹一个人的了......
不是了。
凤惜似乎看到,那艳红的背影。
爹爹一直都记得娘亲。娘亲死了,爹爹也一直记著。
那麽......那麽......
要是自己死了,爹爹...爹爹会不会记得......像记得娘亲一样,惦著自己。
渐渐地,黑暗吞噬著自己。那背影转了过来,对著自己,目光深冷。
...不会的...爹爹不会记得,不会想著......不会的。爹爹不会记得,害死娘亲的自己。
凤惜缓缓笑了起来,绝望的微笑,贪婪地看著那无双的容颜。
"惜儿......"
少年已经昏迷。珞微微一顿,缓缓地从少年身子退了出来。"惜儿。"
"惜儿...惜儿...惜儿......"
怆然泪下。
96
"惜儿,你张开眼睛好不好?"吻著少年苍白的唇,可那双眼,固执地不愿意睁开。发丝披散著,一脸狂乱,双眸有些红肿,眼里有著化不开的柔情以及悔恨。转眼,狠狠瞪著跪成一列的大夫,喝道:"惜儿为什麽还没有醒来!已经三天了!你们──"
"城主...老夫、这、这位少爷,是急火攻心,可那脉向非常人所有,老夫、老夫不敢妄自断定啊──"为首的大夫上前,战战兢兢道,一把老骨头抖得几乎散架。
珞的眼神越发冰冷,冷声道:"你是说,你医不了?"那老大夫顿了顿,却也没否认,汗水浸湿了衣裳。珞别过头,俯身又在凤惜的唇上啃咬著,柔声道:"惜儿,你醒来好不好?"咬牙,有些哽咽道:"惜儿可是不愿醒来?"
怀中的人儿一动也不动。
渐渐地,珞扬起笑容。"那好,惜儿不愿醒来,我就杀了这些老废物,一个时辰一个。"转过头,对著方才发言的大夫冷冷一笑。"就你了。"那老大夫一顿,就硬生生接下那凌厉的掌风,整个人向外抛去。那老大夫死状可怕,不久便脸色发紫,众人不禁摒息,颤抖不已。
"惜儿,看到了吗?"对著凤惜,珞轻声道。"醒来好不好?""买了好多惜儿喜欢的糖糕,要是惜儿不醒来的话,又要扔了......"
"惜儿,看,又有人死了。那些都是没用的废物......"
"...惜儿,惜儿......"泪水落在凤惜的颊上,可在那一瞬间,凤惜的眼睫动了动。"惜──"一阵狂喜,握紧了少年的手。"惜儿!惜儿!"凤惜的唇,张了张,发出模糊的音节。贴近凤惜,只听那微弱的声音:"...爹爹......"猛地一顿,凤惜的眼角,泪珠滑落。
终究...终究是忘不了爷麽?心里泛起难忍的酸涩,眼里闪烁的却是妒火。见凤惜缓缓睁开了眼,强压下心中丑陋的情绪,强撑著笑容,"惜儿......"伸手欲抚摸凤惜的脸。
"啊......!"凤惜闭上了双眼,似是恐惧。珞微微一顿,手僵在半空中。站起,有些不支地晃了晃,仅看了少年一眼,强忍著心中的悲恸,轻声道:"惜儿,你好好歇息。"他...让惜儿讨厌他了......
不准!
惜儿怎麽能讨厌他!
"惜儿......"不容抗拒地将少年圈在怀里,扫了眼众人。那些人如获大赦般,面露侥幸之色,纷纷退了出去。凤惜抖了抖,缓缓抬眸。"惜儿......"身子猛地一颤,眼里蓄积著泪水。无力摇著头,低头便咳了起来,顿时,胸前银白的袍子染成了血红。"爹......"
抱紧了怀里的人儿,道:"一切会好的......"笑了起来,却透著绝望。"一切会好的,只要再一些时日,惜儿便不会想这麽多了。"到那时,惜儿只能是我的了。咳声不断,珞的手不断收紧。
"惜儿,你莫怕。你到哪里,我就陪你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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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厉单膝跪著,不敢直视座上的男人。深夜,那绝丽的容颜,闪过一丝疲惫。秋日寒霜,男人瞥了金厉一眼,道:"本君不会就这麽便宜凤冥。"金厉叩首,道:"求爷放过殿下!"
男人冷冷看了眼金厉,道:"金厉,怎麽?二十年,真正的主子就不认得了麽?"
"属下不敢。"男人冷哼。金厉抬眸,咬牙道:"属下当年的命,是爷救的。爷是要属下死,属下也不敢有半分怨言。"吸了口气,继续道:"只是...爷,还请放了殿下...殿下他,是真的喜、喜爱爷......"
"闭嘴!"男人手一挥,金厉一个闷哼,便吐出血来。
"属下、属下愿意...代殿下死...韹爷......"
凤韹冷冷看著金厉,门外忽而传来曹帅响亮的嗓门:"爷。"开了门,见是金厉,也没避讳,上前跪下拜道:"一切都如同计画所行,定是万无一失。"曹帅一脸胸有成竹,凤韹沉吟。
"曹晖。"曹帅仰首,只见凤韹望著明月,道:"灭了六刃,一个也不能剩。"男人的眼眸,竟有些血红,滴血般的红。望著案上同样醒目,暗红的帖子。凤韹眼神越发凌厉骇人,上头的双喜,夺目非常。感受到男人的异样,金厉做了个揖,若有所思地看了曹帅一眼。曹帅一顿,那眼神他似乎认得......
年前,那马上俊秀的男子,便是这双眼神。不顾一切的眼神......
看著金厉向外走去,凤韹道:"曹晖,随同本君去一个地方。"曹帅微微一愣,凤韹拿起案上的帖子,扔至火盆内,燃烧殆尽。"本君,要带回他。"望著那团火,微微出神。"还有很多事...本君不明白,不明白......"
"爷......"
凤韹转头,对著曹帅,竟是一脸茫然。"本君不明白、不明白!"摇著头,缓缓道:"他为何要这样?...本君要问他,为何、为何......"抬眸,"曹晖,你说说看,为何他要如此?难道就因为是父子......"
"爷。"曹帅叹了口气,道:"不是的,爷。那孩子......"
"爱著爷。不是父子之情,而是更甚於之的爱。"那个傻笑的少年,就只有爷看不清。即使不甚明白当年的事,之前却也从医者口中略猜得一二。由震惊,转为默然。也对,没有什麽是足以束缚眼前的男人,更何况只是道德伦理,俗事伦常。
"他...爱......"凤韹望著那明暗的火光,不知为何,心里泛起的是异样的情感。这些...他早该知道的,不是麽?那在记忆中,老是躲在角落的孩子。耳边,那隐忍的悲泣逐渐清晰了起来。可再对著自己时,那孩子又笑了起来。
『不...不痛的...』一颗泪珠,从孩子眼里滑落。那孩子依旧挂著笑,比哭更难看的笑容。那是自己,曾经如此厌恶的笑容。
凤韹站起,扶著桌案,胸口几近窒息。"爷!"曹帅担忧唤著,只见凤韹挥了挥手。"让我...我静一静。"我......曹帅不禁有些後悔,早知如此,便不告诉爷,那孩子的心思......
97
淡淡瞥了眼案上的卷目,顺著微亮的灯火,一夜无眠。大战在即,如今就只差了个导火线,现下只待时机成熟。水如云轻咳了咳,夜风吹得面寒,心寒。卷目上,记著的都是些银号帐目。上方那显眼的"楼"字,水如云又叹了叹。
"楼允倾。"水如云心知,这是凤冥在外常用的名号,可现下,"楼"字下的产业,居然全转到了凤韹手里。时日不差,不足六月。蹙眉,这还不是最棘手的,就怕这事凤冥自个儿也不晓得。
什麽......也逃不出他的掌心。到底还是天纵英才,水如云不禁苦笑,抚了抚胸口,阵阵疼痛。转头,目光对上的,是案前的一个头颅。只馀下白骨,细瞧去,应是老者的头骨。水如云自是明了,当年毒王先辈和水亟曜,与东方凛联手,硬是让凤韹受了大辱。毒王先辈图的是凤氏王权,东方凛无非是惧於那术士的预言,那水亟曜──
"...冥......"这次,要他怎麽做?莫非,真要眼睁睁看著那同样骄傲的人,一败涂地?!
『当年,本君的毒...是怎麽解的?...』
水如云晃了晃,看著烛火,微弱的火光,却照得双目生疼。咬了咬牙,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看样子,自己是得去会会,那囚禁於暗室,名赫一时的毒王。
这一回,他便赌在,凤韹对那孩儿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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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床上的少年缓缓睁开了眼。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的华美,空无一人。转眼,看著前方,身子忽地一颤。似乎,耳边还回绕著,那温柔却残忍的话语。『惜儿,看,又有人死了。那些都是没用的废物......』
一旁的案上,还摆著甜腻的糖糕。凤惜扶在床边,目光流转,最後定定地,落在窗外那只馀下残叶的树,久久。强撑著身子,下了床,差点儿跌在地上。站稳了些,往窗一步一步走去。每步都艰难异常,到了床边,已经是气喘连连,呼出得皆是寒气。
飘下的落叶,凤惜缓缓伸手,却触不及,甚是遥远,不管怎麽伸手,都碰不到。缓缓将手伸了回来,那犹如枯枝般、腊黄难看的手。
为什麽......为什麽还没有死呢?
想起那黑衣男子,疯狂的眼神,还有那深沉的痛。凤惜身子颤了颤,此刻想起的,还有那逝世许久的阿婆,在从前的大宅里,唯一会待他好的阿婆。还记得,那时第一次,看见......爹爹。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阿婆小声地告诉自己,那是爹爹。那时的自己,很开心,身上被打的痛似乎都忘了般。他有爹爹,很厉害很厉害的爹爹。
那天,自己跑了上去,学著少爷小姐,小心拉了拉爹爹的衣角。只是......冷风吹袭在脸上,凤惜打了一个寒颤,又连声咳了起来。手却徐徐抚上了额角,似乎那里,还残留著当日的疼痛。爹爹踢开了自己,然後撞上了桌角,疼得揪心,然後被夫人唤人丢在外头,又是一阵好打,是阿婆哭著求著......
然後,自己只敢远远看著,就怕......像夫人说的,污了爹爹的眼。
抬手,细细瞧了瞧,又往身上擦了擦。已经脏了,就再也擦不掉了。为什麽...要是死了,会不会...爹爹会不会开心?凤惜笑了笑,却是把泪珠抖落。要是自己死了,能把娘亲换回来......能麽?要是这样,他死了也不要紧......爹爹有娘亲陪著,那麽他死了,也不要紧。虽然,心很痛很痛。
"惜──"凤惜一怔,便见那黑影步了进来。不自觉地瑟缩身子,撇过头。珞微微一顿,那细小的动作,全数入了眼。可也仅是瞬间,被喜悦冲淡。走上前,抱起少年,亲腻地吻上少年的颊,轻声道:"天转寒了,惜儿身子不好,怎这般大意。"不忍斥责,手抚上少年的眼,有些红肿。
"惜儿......"在少年耳边,轻声呢喃:"要是惜儿不喜欢这里的话,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到郯如去......那里,到底还是我的家乡。我们丢下这里,从新开始......"
珞笑了笑,接道:"等我让天下人知晓,惜儿是我一个人的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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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地看著忙里忙外的侍仆,目光落在那刺眼的艳红。"嗳...真不知道城主在想些什麽,这喜宴是摆给谁的呢?"
"就是,平日也没见城主和什麽姑娘来往,怎转眼就要摆酒?莫不是......"
"怎会有这回事儿,阁院里头......可那不是个男孩麽?"
"住嘴!"赫胥晞人猛地一吼,前方的侍女猛地一怔,手上的红纱跌落在地。"少-少爷......"赫胥晞人冷冷瞥著那颤抖的侍女,头一转,大声叱道:"拆了!把这些碍眼的东西都拆了!!"迳自上前,扯下暗红纱帐。
"可是...那是城主......"侍女本欲上前阻拦,却著实被那怒气吓著了,庭内人数众多,面面相觑,只能看著赫胥晞人毁了他们好几个时辰的成果。"我早料到!那个怪物!恶心污秽的东西!"赫胥晞人嘶声吼著,拔剑,中央那双喜便划出了一道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