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之血————柳傲雪
柳傲雪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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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要帮这小鬼洗礼?」
身穿异服的男人,声调听来颇些不悦。
「只要是天主的信徒,仪式是必要的。」
棕发神父肯定的回应。
「哼,那小鬼就算 主愿意接受他,他本性也不会轻易更改。无论如何,他都是村民心中的恶梦...」
话甫说到一半,棕发神父立刻打断:
「请别这样说他!你知不知道?他有多畏惧你?他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没有看到你就逃?纵使他和一般人不同...也只是个孩子。」
只见对方沉默半晌,接著冷哼一声:
「哼...总之,他给我小心点就是。我绝不会让他伤害任何人...尤其是最接近他的你。」
语毕,他撇过头,似乎不想再看到少年的脸。
「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心意已决。」
棕发神父低叹一声,只见他双掌捧起水,走向前方的金发少年。他朗诵著经文,透明的圣水,洒落在少年的头顶。阳光穿过淋下的水,发出璀璨晶光,恍如一颗颗坠下的水钻。甚至,在倾如瀑布的刹那,彷佛可透过水濂,觅见天使的踪迹。
□□□自□由□自□在□□□
「佾影、佾影!」
意识蒙朦胧,恍惚之中,迷茫地脑海里,接收到ㄧ声声不断地呼喊。
是谁?
是谁─?
他不停询问,想得到确切的答案。但他毫无力量,去撑开沉重的眼皮。就如看不见那三人的长相,没有能耐揭晓答案。只感觉身体轻飘飘的,飘盪在模糊的生死边界...
但此时,他隐约感受到一股力量,正源源不绝的涌入体内...
温热中,带点浓浓的腥味、铁锈味。
那股力量窜延全身,他终於有能力掀动眼皮。双眼ㄧ睁,让他知道自己被人拥在怀里。更透过视觉,见到一只手臂堵在嘴前。溢出的鲜血,从划破的动脉流出,流进他乾渴的喉中。而尽夜的脸孔,更深深映入他的眼中。那时尽夜的神情,就像千千万万条的丝缕,一端勾著他的心,一边和悸动交织在一起。
他看见一张纠结的脸,扭曲的眉是灰黑铁鍊,重的让人抬不起。仓惶的眼是漩涡,吸尽所有的不安。苍白的面孔上,他看见害怕失去的恐慌。深刻的...撼动他的心。印象中,恶魔只有在面对十字架时,才会显露失措的模样。可是他非圣洁的十字架,却在对方脸上撞见...
令人难忘的心慌。

(16)
他甚至想伸出手,抚平那张使人心痛的表情。然而,尽夜见展佾影已醒,他无视一时止不住血的手,一股劲的拥住对方。紧紧的,让人感到疼痛的拥抱。鲜红的血,染上展佾影凌乱的发梢。

「不是警告过你了吗?!」
尽夜将展佾影埋入怀中,额覆在展佾影垂下的肩膀。展佾影无神的眼,呆滞在天花板上。他用身体去感受,充满痛楚的拥抱。他的心中,除了满腔的诧异外,不禁又想起...之前尽夜的种种:激情时拥著他告白的尽夜、温柔替狗包扎的尽夜,以及现在无措的尽夜...这些面貌,让他更看不透对方。他简直要去怀疑,当时手刃他双亲的尽夜、吸血鬼化的尽夜──
都不是同一个人。
毁坏他的一切时,明明是骇人的冷血恶魔。但又为什麽,会有这样的一面?世上最大的矛盾,莫过如此吧?但矛盾的人,不只尽夜。他也对自己感到困惑。他,竟因那张仓惶的神情,萌生想要了解尽夜的念头。更让他不敢置信的,还产生一丝酸楚和悸动!
然而此时,尽夜突然有了动作。他双手一移,横抱起怀中的展佾影。晨曦像落花般,轻洒在他俩周围。威武的帝王,沉默的将王子抱起。他无顾旁人异样的眼光,抬起脚,逐步踏往外面的世界。但这可急了展佾影,自尊心强烈的举牌抗议。即使喉头的肌肉疲乏无力,他仍使劲的直嚷:
「你、你这是在做什麽?快、快放我下来...」
尽夜不理睬,恢复王者的口吻命令:
「不准乱动。」
充满威严的气势,霎时令万物臣服。展佾影止住喧闹的嘴,只好安份的屈服对方。这时他不禁这样想...
为什麽这个时候,口气偏不温柔点呢?
折返的路上,展佾影在这段时间内,渐渐恢复原本的力气。他的双眼,不动地望著窗外。他欣赏这片光景的时候,已经不多了...当他再次踏那上那座城堡的领地,光明就宣告永恒的消逝。
他想记住最後的馀晖、抓住光的尾巴,让阳光的滋味烙印在心头...不知不觉,温热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滚落。他连忙拭去,不想让尽夜见著这一幕。
尽夜...是不可能体会到光的温暖。
对尽夜来说,任何拜服在光下的生物,都是愚昧、软弱的。唯有吞噬、压倒性的黑暗,才是支配世界的统治者。
随著车轮急急转动,梦靥般的城堡,残酷的闯入展佾影的眼中。展佾影推开车门,重重的将脚著地。每向屋中迈进一步,光明的死刑判决书,就越接近他的双手。直到进入屋内,馀光便被扼杀了。
他噙著泪,心口被火灼的剧痛万分。就算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克制不了崩溃的情绪。他不想离开原本的生活!他不想成为活在黑夜里的吸血鬼!无奈千千万万个不愿,只能暗暗在泛泪的眼眶中,随著泪水蒸发流尽。此时,一道响起的跫音,打断他絮乱哀伤的思绪。那道冷冰、平稳不带任何杂音的足音,正是冰山般的赛法发出。只见他蹙起眉,低声向尽夜问:
「主人,您的面色很差...您是不是──」
话未说毕,赛法便止住问话。因为他从尽夜的眼中,得到了回应。尽夜不发一语,快步走离赛法的视线。待尽夜离去,质问的矛头便射向展佾影。

(17)
「到底发生什麽事了?你最好一五一十的跟我说。」
赛法锐利的阴冷视线,毫不保留的扫向展佾影。蕴酿在他揪紧的眉宇、怒瞋的双眼里,只有令人感到压迫的急切。展佾影即使多麽不想开口,一想起之前与对方不愉快的经验,只好闷吭一声,不耐烦地向赛法阐述。不说倒罢,赛法一听立刻脸色转青,愤怒的业火在心炉燃烧。冰山般的外表开始融化,灼如焰的怒吼脱口而出。
「你竟然让主人在失血的状态下──还让烈阳伤害他?!若是平时,倒还不成问题。可是...主人为了救你,把血分给你,却还得为你受一整天的苦!你把主人推入危险,你知不知道?!看主人的脸色就明白...他根本是拿生命作赌注!」
赛法气的直摇头,恨不得展佾影消失在眼前。如果可以,他愿意替主人承担一切!尽夜当时的脸色...比平时更为惨澹。忍受光照的折腾,在尽夜脸上凿下深刻的憔悴。他多想抹掉那眼角下的黑圈,拭去那整脸的倦累。光是想像主人忍著艰辛、抽著眉...他的心就被重重的戮一刀。
绞痛的,酸疼地难以停止。
然而,遭受怒火袭击的展佾影,固执的自尊使他不甘示弱。他忿恨不平的反驳道:
「我又没有要他这麽做!是他自作自受,为什麽错全推给我?我根本不需要他的施舍!我会变成吸血鬼,都是他害的!没错,我就是要他死...!」
话未停,一道火辣的巴掌呼啸而过。响亮的声音,像引爆的火药。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後,留下一片暂时的平静。展佾影诧异的眼神,停置在赛法脸上。灼灼的掌印,鲜豔的烙在白皙肤上。赛法沉著脸,流海掩住他的眼。他微启唇,抖颤著音:
「这些话...要是被主人听到...会多麽令他心痛!」
低沉、断断续续的声音里,混著压抑的恨、心疼的痛。他撇过头,喃喃自语:
「"预言"果然在慢慢应验了...主人就由我来守护...绝不让任何人威胁到他!」
赛法不看对方一眼,掉头离去。临走时的脚步,失去平稳的旋律,取而代之是钢铁般的坚决。展佾影愣在原地,一手抚著彷佛涂上腮红的脸。他双眼低垂,绯唇紧闭。那一掌,打痛了他,也打醒他一丝理性和良心。在怒火冷却後,後悔排山倒海的灌来。
他怎会说出这种话?
怎会说出这麽伤人的话?
纵使他有多不谅解尽夜,尽夜他...可是冒著生命危险!对於这件事,他的确欠尽夜人情。如果他是尽夜,听见他这麽说...
无论是谁都会心寒吧─
展佾影揪著胸口,愧疚和懊悔塞满心房。ㄧ阵阵的酸楚如重槌,一槌槌将心打碎、迸裂四飞。
天色渐渐披上黑纱,点缀寥寥寒星。忽明忽灭的星光,彷佛随时湮没在无尽黑夜。悬在梧桐树梢的鹅黄弦月,隐隐照著倦了的鸦雀、啼叫的夜枭。柔和微弱的光辉,沉静的流进微敞窗几。
窗内的世界,今晚别於往常。悠远的乐声,丝丝扣人心弦的传播开来。舞动的音符,向四周的万物寄出邀请函,共享华丽乐宴。当曼妙的乐曲传入展佾影耳中,一道熟悉的女声也随之响起。
「展佾影先生,主人邀您共进晚餐。」
坐在窗前的展佾影,循著声源探去。正是一整日不见踪影的薇娣。她伫在门前,面怀异色。展佾影心生疑问,便向前一问。
「今天怎麽都没看到你?」
薇娣笑而不答,让展佾影更觉神疑。接著,只见她微启唇:
「无论发生什麽事,请您务必配合我。」


(18)

一想起她曾特别叮咛,就姑且顺她的意吧!他会慢慢等,等著看薇娣所铺下的路,究竟是朝向哪一方...
「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了,薇娣。」
尽夜手一挥,薇娣便欠身退去。当两片门再度阖起,尽夜便开口道:
「许个愿吧,我亲爱的寿星。如果你的愿望是希望逃离此处,也是可以试试看。不过,灵不灵验又是一回事了...」
尽夜举起桌上的红酒,苍紫的唇畔低笑,抿在透明的酒杯边际。
「我才不会白白浪费一个愿望。」
展佾影的指端印在杯上,回敬对方一抹不屑的笑。
许愿?多麽动听的字眼。但套用在他身上,就如粪土般不值一钱。因为,一无所有的他,早就没有愿望可许。他再也不可能,重回光芒的拥抱。再也不可能,接回往昔的命运轨道。
希望...早已死去。
「喔?展总裁挺能看清现实嘛。」
尽夜啜下一口酒,深红液体温热他的唇。
他可爱的小兽,真是越来越懂事了。那对曾犀利如剑、顽固蛮横的兽眼,如今像被磨过的宝石,让他看见更深藏、更睿智的光辉。就算无法驯服成乖桀的玩物...
一只狡狤、带有一丝反抗性的猎物,也值得他收藏。
「那也是托你的福,毁灭我的吸血鬼大人。」
展佾影冷冷一笑,举酒对尽夜。
「哎,为什麽要将美好的气氛弄僵呢?这样不是枉费了满桌的美食、悠扬的音乐? 我就替寿星切蛋糕吧!希望能收起对我的成见。」
尽夜站起身,走至摆在中央的蛋糕前。他握起刀,轻划一刀在软绵蛋糕上。只见他将蛋糕递向展佾影,脸上绽著让人动心的微笑。
「生日快乐。」
尽夜微躬身,手托盛著蛋糕的盘子。平日尊贵的王者,摇身成邀约公主的王子。展佾影心头一震,在一瞬间动摇。即使是同性,更背负浓烈的血海深仇...但在尽夜向他躬身的刹那,再怎麽坚固的壁垒都摇动了。他略为僵硬的接下蛋糕,心想今早亏欠尽夜那麽多...就施舍对方一个人情,勉为其难的收下吧...
展佾影拿起附在盘上的小叉,戳起一块沾著雕花奶油的部份。皓齿一开,绵密的蛋糕就坠入口中。当蛋糕在嘴中融化,流泄出一阵爽口香甜的滋味...展佾影不禁微展笑颜。
那是他最爱的香草布丁。
在消融的须臾,香草的甘甜芬芳,恰到好处的和滑嫩布丁相融,留下一道令人难忘、口齿留香的印象。在旁的尽夜,见著展佾影睽闱已久的笑靥,嘴角也弯出柔和的曲线。
「合你的胃口吧?」
尽夜低沉的嗓音,轻柔的吹向展佾影。展佾影顿时才从美味中清醒,惊觉方才的神态已被对方看尽。他收回了笑,故作冷淡的问:
「你怎麽会知道我喜欢什麽口味?也是薇娣告诉你的?」
尽夜菀尔一笑,摇头回答:
「我用心去猜的。」
展佾影一顿,突然觉得...
尽夜那时说话的神情很迷人。
在短暂的片刻,他就像少女似的心头乱撞。他不断的告诉自己,对方是不折不扣的男人,还是个吸血鬼,更是他的仇人。为什麽尽夜能跳脱这些束缚,让人不禁的为他悸动?他理当要恨著尽夜,绝不宽恕的憎恨──
可是,他就像一颗磁石,无法挣脱尽夜的吸引。
就在展佾影迷惘之际,来自指端的温度袭上脸颊。尽夜的手,触著展佾影的嘴角。展佾影更是一惊,惊愕的眼神移向对方。四眼的视线相交,耳边只闻尽夜低吟:
「沾上奶油了...」
在一片漆黑的人影里,一方的下颚被抬高,让凑近的温热舌尖,舔净唇旁的甜蜜。

(19)

「你、你这是在做什...晤!」
惊异又窘涩的声音未完,一片薄唇困住发声的通道。绯红灼热的火舌,侵入湿润的齿间,掀起口中的激情。云雨的芬芳,在缠绵交错的舌根里酝酿。
展佾影试图反抗,双手尝试推开身前的胸膛。但他的理智和思绪,却被对方搅乱敲散,弄得意乱情迷。
他阖起眼,关起失神的瞳孔。而无法关闭的双耳,则传来两道心声的争吵。道德劝他该正视仇恨,千万别被情欲迷惑。欲望却诱他继续沉沦,享受片刻的欢愉。矛盾是一支利箭,穿破他忐忑的心。就当他站在分岔路的前方,一道更强烈的刺激贯穿全身。
尽夜不安分的手,抚弄展佾影毫无防备的档间。即使隔著一层布料,经过一番的挑逗,也鼓起羞耻的山丘。阵阵的快感如浪,一波接一波推向敏感的神经。酥麻的感觉,高唱肉欲的解放。
这麽一弄,展佾影更是难以招架。但在道德理智被湮没的前夕,他仍挤出一句微弱的回拒:
「住、住手...晤、晤!」
「你真的希望我停手?你的身体可不是这麽说喔...」
尽夜苍白的手,轻掐对方昂起的裤档。如电穿身的刺麻,逼的展佾影连吐娇喘。
「啊、啊!」
展佾影抖动著身,睫扇闭的更紧了。
他是怎麽了──?他也想抵抗,更想挣脱,但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就像被尽夜下了咒,永远对他唯命是从。这实在太可耻了!他的身体,竟被尽夜糟蹋至此,完全失去了自我...
反观位处上风的猎人,靛紫的唇角扬著笑,宣告他捕获了猎物。他手中这头困兽,总替他带来无穷的乐趣。烹煮的方式不同,嚐起来的滋味也各具风味。
如果说,凌虐下的性爱是大鱼大肉。那麽此时的情况,便是甜嘴爽口的午茶时光。
他注视著眼前的人儿,看著对方渐渐失去抵抗的模样,让他心头涌起强烈的征服感。
但这还不够,这只是个开始...
只见他著手解去展佾影的衣物,一颗颗打开的钮扣往下延伸。他等不及展佾影的回应,便迅速将上半身的束缚全部褪尽。更以电光般的速度,扯下展佾影下半身的衣裤。展佾影硬挺的分身,赤裸裸跳出衣服的屏障。

「你也太得寸进尺了!」
展佾影的怒吼听来虽是骇人,但他的脸上却写满慌张。
尽夜对展佾影的怒骂充耳不闻,依旧保有一贯的从容。并又在毫无预警下,将展佾影抱至方长的餐桌上。铿然一声,数件银盘和刀叉摔落一地,几样佳肴也洒落在地。
「喂!你、你!」
展佾影错愕的睁大双眼,一时间手足失措。
尽夜不让他有挣扎的空隙,立刻将身体阻在展佾影的上方,一手撑在展佾影的耳旁。他空閒的另一手拿起酒杯,啜饮一口。他再次覆上展佾影的唇,将含在口中的酒送入对方嘴内。
展佾影忽地被灌入烈酒,神智更加浑噩失控。呛鼻的酒味,又直叫他连咳不已。尽夜低笑一声,覆在展佾影的耳旁道:
「你太多话了,这能让你安静点。不过,它最大的用处...是在於助兴。因为真正的好戏,才正要上演。」

(20)

语毕,他又伸出绯舌,咸湿地朝展佾影的耳骨一舔。
展佾影的脸庞,在酒力的催化下,晕开两片迷人的红霞。微热的吐息,轻轻从齿缝溢出,在空中化作催情的香水。
尽夜将手伸向盛满蜂蜜的罐子,在展佾影坦诚的胸膛上淋满蜜汁。澄褐色的黏液,像分流的黄金之河,窜流在平滑的大理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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