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吻————黑木黎子
黑木黎子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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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焱接过去,心中一阵窃喜──对母後,果然只要卖卖乖,说话声音幼小一点,她就什麽都会依你。
他抱著装了人参的锦盒,一路小跑回寝宫。看到门口的魏天骐,他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双眼微挑著说道:"我已经拿到人参了,现在就去你家。"
"皇上摆驾太师府──!"随著太监的通报,这话一直伴著觉焱和魏天骐的脚步,一个接一个传到宫门外,两列侍卫整齐地夹道迎驾,恭送皇帝出宫。
"老爷──"丫鬟跑进魏太师的卧房,急忙通报:"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从半梦中惊醒的太师连忙吩咐:"哦,皇上来了?快,快扶我起来......"他一边说,一边自己支撑著爬起来,觉焱和魏天骐他们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丫鬟的搀扶下跪在了地上。
"父亲!"魏天骐连忙迎上去,几乎同时,觉焱也迎了过去,甚至还比魏天骐抢先一步将太师扶起:"太师您这是做什麽?快快请起。"
"呃......"太师有些气喘吁吁地由觉焱搀扶著坐到圆墩上,接著说:"老臣多日不曾拜见皇上......"
"嗳──"觉焱摇摇头:"话不能这麽说。您是朕的老师,这种礼数,能免就免了。"他的话,令太师不禁笑了起来,这一笑不要紧,马上咳嗽连连,恨不能把心肺都咳出来似的。觉焱连连用手抚过他的胸口,为他顺气,命随身的太监将人参拿上来:"太师,这是一支千年人参,就算朕的一点小小心意,望你早日康复,帮助朕管理朝政。"
"咳咳──咳......谢万岁隆恩!老臣感激不尽。皇上也要保重龙体。"
"太师,您就不要担心朕了。朕自会照顾自己。您就安心养病吧。"
看著他同自己的父亲一唱一和,魏天骐忽然感到纳闷:他对父亲倒是很敬重,说话也还像样,为什麽对我却那样无礼?难道他今天都是装出来的?
"天骐,唉,天骐......"听到父亲在叫自己,魏天骐回过神:"啊?"
"你一个人那麽出神在想什麽?陪皇上到院子里走走吧。"
"哦,是,父亲。"魏天骐答应著,伸手示意觉焱往外走,可是觉焱却拒绝了太师的好意:"不必了,朕还有奏折要批,改日再来探望太师。太师还是让令公子多陪一会儿吧。"


十二章
魏太师欣慰地笑笑,吩咐丫鬟将觉焱送出门去,转而又问被觉焱用话留下来的魏天骐:"天骐,我和皇上说话的时候,你在想些什麽?"
"我没想什麽。"
"既然没什麽,那就算了。"
"......其实......"魏天骐不想糟蹋父亲对他的关心:"我是在想,皇上今天好像对父亲特别好......"
"哦?"太师略显诧异:"他有对我特别好吗?皇上对我,不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你这麽说,好像你以前进过宫,看过他怎麽对我似的。"
"看倒是没有看见过,不过我进宫之後,他虽然答应像对待父亲一样对待我,可是却并没有做到。所以孩儿才误以为,皇上对父亲也不甚礼貌。可是今日一见,却并非如此......"
"原来如此。"太师不由轻笑:"那天骐希望皇上怎麽做?"
"我并没有想要他怎麽样,只希望他能够多尊重一下别人。"
"那天骐尊重皇上了吗?"
魏天骐一时被问住,太师语重心长地接著说:"皇上这个人很简单,你对他好,他也对你相敬如宾,以後有什麽谏言,他也都能虚心听取。你想想是不是有什麽地方得罪了他,让他下不了台?皇上是有不少陋习,以你的性子,怕是会看不下去,就冲撞了他吧?爹知道你不是有意要冒犯皇上,不过你也要小心才是。我们魏家,就你这麽一个儿子......"
魏天骐叹了一口气,扶太师躺到床上,坐在一旁:"我怕我们是做不到相敬如宾了。也许,真的是我太冲了吧。"他没有把自己犯了多次死罪的事情告诉父亲,和跟觉焱的约定一样的原因,不想让父亲病重时听到这种消息而遭受打击,这时想想,自己当时真不该那麽贸贸然就得罪皇帝,对不起父母。可他就是看不惯觉焱那种散漫的模样。一国之君,应该是至高无上的!而觉焱,究竟更像个什麽呢?
魏天骐心事重重地来到後花园,漫无目的地走在石板路上,渐渐来到了池塘。他坐在池塘边,望著里面游弋嬉戏的金鱼,却怎麽也开心不起来。父亲的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觉焱来探病当然是希望爹早点康复,他就可以早日除掉我了。我当然也巴不得父亲马上能够恢复健康,可是那样的话,我就不得不被处死。我只愿做一个像父亲一样对国家有用的人,可是为什麽......你不让我如愿就赐我去死?
在犯下死罪这件事上,魏天骐第一次感到不甘心。他原先是将生死看得那样淡薄,只要能够完成父亲的嘱托,他也就死而无憾。可是他却又意外地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在意觉焱对不同的人的不同态度,在意到令他想要逆天而行,想要活下去。只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魏天骐猛地转身站起来,迎面就遇到卢卿岩,那样子正蹑手蹑脚的,想要靠近他。看见他转了过来,卢卿岩马上喜笑颜开:"天骐,你回来了!我已经把那些水果蔬菜什麽的都放到厨房去了。"
"我没想到你放那些东西要放到这个时候。"
"诶!你什麽意思嘛!起码得说声谢谢吧?"
魏天骐盯著卢卿岩的脸望了望,有些刻意地说道:"谢谢。"
卢卿岩摊了摊手:"这句谢谢一点也不好听。唉,我是知道,你有了皇上就不要我了......"
魏天骐还是不咸不淡地反驳:"皇上和你好像没什麽关系吧?"
"本来是没关系,不过现在......" 卢卿岩故意托著下巴瞟了瞟魏天骐:"你不是皇上的伴读吗?我就不能和你玩了。"
"我只是代替我爹一阵子,不是什麽伴读。"魏天骐说著,朝前院走去。
"不过你和皇上的关系不一般了," 卢卿岩说著,忍不住笑笑:"他可是当街亲了你哦!那可是龙吻啊!你可以一个月不用漱口了,哈哈!"他还没笑定,就被魏天骐在头上敲了一响:"他是龙,我还是蛇呢!强龙压不住地头蛇,何况他充其量只不过是只变色龙。"
魏天骐这样不服气地说一个人,卢卿岩倒还真没见过,觉得很是新鲜:"看来你对圣上的意见很大啊?他到底哪里招你惹你了?你平时不是一个怒形於色的人。"
魏天骐也不避讳地告诉他的朋友:"他那些恶习本来就让人看不下去,但好歹也还听话,不过今天早朝,实在让我忍无可忍。"
"到底是什麽事啊?" 卢卿岩很是好奇,究竟什麽事能让气度甚佳的魏天骐动容到如此。
"他封我......"魏天骐话说到一半,又咽了下去:"算了。我跟他计较什麽?"
卢卿岩却追根究底地问:"他封你什麽啊?" e
魏天骐憋了半天,用只有自己的鼻子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太监。"
"什麽?"卢卿岩用手凑到耳朵边,又掏了掏耳屎,确定耳朵没有毛病以後,又问了一遍。
"太监!"魏天骐被逼急了,大声叫了出来。
"噗──"卢卿岩哈哈大笑,笑的面红耳赤:"哈哈哈!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十三章
魏天骐看著他笑成那样,又觉得不怎麽舒服:"怎麽,他帮你出了气,你很高兴哦?"
卢卿岩笑定以後,瞥了瞥魏天骐那七窍生烟的模样,用肩膀撞了撞他:"其实你也不用这麽生气了。我想皇上也是因为被你管得太紧,才会跟你开这种玩笑。你看他可没有下令要阉了你啊。我看你还是不要逼得太紧,不然他急了会咬你的。"
魏天骐微微歪头,斜睨著问道:"何以见得?"
卢卿岩一拍胸脯,说:"我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啊!以前我们上私塾的时候,你总是比别人先学会,看到我偷懒,一定会管我管得比我爹还严。老实说,要不是你长得这麽漂亮,我还真的很不服气呢!"
魏天骐不觉嗤笑:"这麽说来,我倒还该感谢自己的脸,才交到你这个朋友了?"
"我承认我一开始是先喜欢你的脸......" 卢卿岩的话还没说完,魏天骐便已扭转方向就走人。卢卿岩急忙在後面一边追一边解释:"喂!天骐!天骐你不要走嘛!你看你现在没洗脸,我还是和你在一起不是吗?我现在不止是喜欢你的脸。"
魏天骐停下脚步,猛地转身,歪了歪头,略带嘲讽地说道:"你和皇上还真是臭味相投。"
卢卿岩装傻著问道:"你是说我和皇上一样有威严吗?"
魏天骐笑笑:"威严倒没有,轻浮却比皇上更胜一筹。你们两个,是一样没有仕宦子弟的庄重。"
这下卢卿岩可不服了:"诶!说到庄重,你以为你就有了?堂堂太师的儿子,面见圣上却是这种打扮。再说了,我又哪里轻浮了?只不过是用肩膀撞了你一下。"
"那其他官员家的公子好像不会这样撞我吧?"
"那是他们和你的交情没有我和你的深啊。" 卢卿岩理所当然地答道。
"我现在发现,和你有交情是我一生的错误。"
"喂!太伤人了吧?天骐,你这张嘴可会得罪全天下的!"
"天子都得罪了,全天下又能怎麽样。"魏天骐忽然顿了顿,神色有些低沈,"卿岩,皇上定我死罪的事,你可千万不能让我爹知道。"
卢卿岩叹了口气:"这个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爹娘和姐姐们知道的。另外我再叫我爹给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求皇上赦免你。"
"谢谢,"这次谢谢是真心的:"不必为我太操心,我不希望拖累你们。"
"你这是什麽话?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死了,我以後找谁玩?"
魏天骐笑笑,抬头望了望天──玩笑啊......只是这样的话,那就原谅他吧。只是他会不会原谅我,就很难说了。
过了晌午,送走了卢卿岩,魏天骐又去了皇宫。觉焱的贪玩程度,让他很难放下心来。
一到宫门,侍卫就向他打招呼:"魏公公。"
好像听得多了,防御也变强了,魏天骐干脆充耳不闻,径直来到御书房──人又不在了!随手抓过小太监:"皇上呢?"
"皇......皇上在後宫......"
"後宫?大白天的去後宫做什麽?"
"皇上去给太後请安。"
魏天骐满脸狐疑地问:"他有这麽孝顺吗?既然这麽孝顺,为什麽早上不去,非要到这个时候才去?"
"皇上他日理万机......"
"好个日理万机!我看他是日理万妓!"
"哎哟!公子,您可不能这麽说啊!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您怎麽说得出口哟!"
"那好,你要让我不说也可以,去把他叫回来,说我有事和他商量。"
"这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难道太後这麽不讲理,连和皇上商量国家大事都不准吗?"
"哎......"小太监说不过他,只好答应去後宫替他将觉焱找来。
过了好半天,觉焱才慢腾腾地进来,看见魏天骐,更是抬头挺胸起来,志气满满地问道:"魏爱卿有什麽事要和朕商量?"
魏天骐二话不说,抽出鞭子就横扫过去,势不可当。觉焱本能地避开,大叫起来:"喂!魏天骐!你反了?朕好好和你说话,你竟然这样对朕!来人哪!护驾!"
魏天骐笑笑,抽回一半长鞭,在手中虚晃一下,又朝觉焱打了过去:"皇上既然封我做公公,我自然不能辜负皇上的美意,君叫臣攻攻,臣不得不攻攻,皇上你就小心守著吧。"
"哇!"觉焱逃得连蹦带跳,整个御书房的摆设没被鞭子打坏反而叫他给扒乱了,东倒西歪,一塌糊涂。他一面逃面朝外面干瞪眼的侍卫呵斥:"你们还愣著干嘛!还不快将他拿下!"
话音一落,魏天骐的长鞭便飞向了门口,将那一圈侍卫统统掀翻。
"啊!"觉焱坐到书架顶上的一角,连连求饶:"朕封的不是公公,是‘太奸',奸诈的奸!"
"结果听起来不是一样吗?"魏天骐仰起头,拍拍书架,觉焱终於向他妥协:"朕觉得不妥,你是攻,让朕守,你占著主动地位,这不是越权吗?朕......朕要撤了你的封号!朕才是攻,哼哼!"
魏天骐收起鞭子,"下来吧。"
觉焱这才狼狈地从书架上爬下来,整了整龙袍,却忽然轻嗤一声。
"你笑什麽?"
"朕不能笑吗?而且你不觉得好笑吗?魏天骐,真有你的,这种歪理也想得出来。哈哈哈哈!"
"那皇上是要反悔了?"
"反悔?"觉焱一脸诧异:"朕为什麽要反悔?朕要当攻,就算是歪理,朕也要当攻。"他说著,露出一个狐狸般的笑容。魏天骐不知道该说他是幼稚还是别的什麽。


十四章
"你刚才去後宫干什麽?"
觉焱的眼珠转了一圈,贼贼地反问:"你觉得呢?"
"我看八成是和嫔妃们玩捉迷藏。"
"错!"觉焱欢呼起来:"大错特错!你太小瞧朕了,朕是去後宫和太後商量事情。"
魏天骐不以为然:"除了後宫的事情,还有什麽可和太後商量的。" 
"你说的没错,确实是後宫的事情,不过朕可不是去和嫔妃们玩耍。朕是请示太後可否将那些後宫都打发回家乡。朕只要一个就够了。"
"一个?"魏天骐满脸怀疑地瞥了觉焱一眼:"你要哪一个?"
"当然是朕早上在街上遇到的美人啦!朕只要他当朕的皇後。"
魏天骐忽然有抽他的冲动,好声没好气地问:"人家是男的,你也不怕大臣反对?天下耻笑?"
"朕......"觉焱忽然转过弯来:"哎,你怎麽知道他是男的?朕有说过他是男的吗?莫非你们认识?"
魏天骐既好气又好笑地回答道:"我和他的名字一样,知道他是男的也不奇怪吧?"
觉焱点点头:"也是哦......"他马上又转过头:"不对──你又想忽悠朕?谁说名字一样就一定是男的?谁说名字一样就是认识的?你拿我当白痴耍?"
"就算是我蒙的吧,可他确实是男的不是吗?"
"话是没错......"
"所以我劝你还是打消这种念头。"
"喂!朕喜欢什麽人关你屁事啊?你管好政事就好了,凭什麽连朕的婚姻大事也要插手!你又不是我父皇!"
"就算我不管,其他大臣也不会答应你立一个男人为後的。"
"朕不管!"
"那太後答应了吗?"
觉焱像霜打的茄子,一下子蔫了:"没有......不过──"他马上又激动起来:"朕不会放弃的!朕不立他为後,就是贬了他!"
"你醒醒吧!"魏天骐实在不知道怎麽跟他说他才会明白,要立一个男人为後,是多麽荒唐和犯众怒的事情。於是他索性不再解释,抄起一叠奏章就劈面砸了过去:"好好做你该做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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