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愁长————三更雨[上]
三更雨[上]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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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斐来到应夜面前。
"不放心你妹子吧!你也算有点儿能耐,竟就钻到了这里来了,罢了,既然来了就用心做事吧,我也不会亏待了你。再有,离儿虽是你妹子,可西苑那里毕竟是女眷们住的地方,没事儿不准去那里瞎转悠!总管派了你哪里差使呀?"
"总管叫我和沙家俩兄弟守北院。"虽说向来看不惯那家伙,可如今毕竟人在屋檐下,应夜还是识趣儿的。
他自己也不过昨儿个才来,不多时前自己也才知道自己的活计,所以对那里不甚了解,也无法理解听到他回话的易斐一时间暧昧的神情。
"北边儿啊......"是有些日子没过去了。
越过应夜,易斐往西苑而去,就没再把他的事放在心上。此时的他只在意他那个聪敏至极,美艳无双的妹子,断然想不到有一日会与面前这个低眉顺目的男人有如此纠结。
距离大皇子殿下的大典是越来越近。这些日来,正是他得意的时候,在他看来,大婚只是一种标志,大婚之后,父皇定会找个时机将他的太子之位定下,到了那时,他也就真正高枕无忧了。
前来相贺的官员络绎不绝,门槛儿几乎给踏平了。
有这份"殊荣"的除却大皇子,如今还有一人,那便是俞老相爷了,这府里一热闹,事儿就多,后院也就松散了些个。
虽说相府重地,可叫应夜这样熟门熟路的来说,乘乱相会才是聪明办法。
"......你终究还是来了......"虽然已经下了决断,可毕竟心仪的男人这会子来相会,怎能不叫这样的千金小姐满心期待。
"云儿,今儿个我来,是要与你道别的......"
"......原来是为这个......上回你来时,也是这么说的......"见他面有难色,断然不会是为她所想之事而来,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云儿快别这样,你我都知道这世上太多无奈,我今儿个来一趟不易,我不想再见你难过。"见她几乎要哭出来,应夜多少有些内疚,毕竟自己今儿个来,是有目的的......
"话虽如此......"可心里难过,又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实不相瞒,今日我来,实在是有要事相求。"眼看时辰不早,总不能就这么干耗着吧。
"我也不一定能帮上些什么,有事你尽管问就是了。"这次怎么说也算是自己负了他,如果真能帮上些忙,她是乐意的。
"你可认得莫侑声?"
正奇怪他为何有此一问,俞二小姐问道,"可是国丈大人?"
"正是他!"见俞云奇怪,应夜将早先想好的说辞解释给她听。
"是这样的。我父亲原是莫大人故交,生前嘱托有事物要交予大人,可莫府深宅高墙,又岂容我进得,父亲遗愿不可不从,要面见莫大人,想来想去只有来问你了。"
"莫大人平日里鲜少外出,近些年来听闻他身有抱恙。不过你放心好了,他既是大皇子的亲外公,怎有不出席之理。介时我想法子叫人给你送张帖子过去,想必认个人还不算难。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云儿,谢谢你......"
"......哎,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呢......"见他如此疏远的态度,俞二小姐有些悲伤。
□□□自□由□自□在□□□
这么热闹了几日,终于是到了黄道吉日。
举国欢腾的日子里,倒是各位皇子各个一张臭脸,还在那里强作笑颜。
可不是嘛!原本还算稳定的朝局叫这么一搅和,那是破了多少天家子孙的帝王梦!
原本再不济总还有个盼头,如今倒好,首辐的千金配了他,他就更是如虎添翼了。如今放野满朝上下,还有哪位皇子能与大皇子分庭抗礼的!
这一切本该顺理成章,只是不巧,偏偏还就节外生枝......

天家孩子成礼,全京城都惊动了,能给大皇子贺喜的全数是达官显贵。可像镇国公这样的元老能出席,无疑叫大皇子也意想不到,颜面有光!
夜里宫里大摆流水席。镇国公便是被安排在了最尊贵的位置上。
酒过三巡,怀仁帝与镇国公相聊起来。
"国公今日能来朕深感欣慰,自上回一别也近八年了吧。"
"谁说不是呢!承蒙皇上天恩眷顾!前些日子四殿下来得江宁,老臣听说大殿下大喜,这才想,无论如何定要北上相贺才是君臣间的礼数,这不,就与我儿相伴而来。"毕竟是元老, 皇帝陛下闲话家常,不必太过谦卑的。
"喔?令公子也来了?斐儿回来时就说,国公是虎父无犬子,令公子今次江淮盐案可是出了大力气的!"
"四殿下谬赞了,小儿只是从旁协助一二,怎敢居什么功劳。"
"国公不必过谦,朕也想过了,此次你们来得正好!如若国公首肯,朕有意给公子兵部安个位子,再往军机处行走,这往后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令公子这样的人才,朕可是心仪得很哪。"也是个老狐狸,掌着镇国公的公子,岂不是掌了朝中众武将的心了?
"不瞒皇上说,我家这小子,打小给我惯坏了,性子顽劣得紧,如若皇上不弃,能叫他学习行走,收收性子,我这儿是求之不得!"当然求之不得!不然也不能直接一块儿来了!
"哈......"皇帝听得高兴,却不知已入了他人的套儿了。
"皇上!臣还有一不情之请!"这才是今日主题!
"国公但说无妨。"谁叫他今儿个心情好来着!
"说来惭愧,老臣家有一女,视若掌上明珠,自上回四殿下光临之后便新生爱慕,虽说是高攀不起,科小女说了 ,绝不敢计较名分,只求四殿下垂怜。"此言一出,果真举惊四座,就连在一旁悠闲吃酒的易斐也愣在当场。
这老爷子果然出手不凡!一旦出手便决不手软!
皇帝老儿见他如此说,一时竟接不上话来。
"皇上!我安瑞骥虽是草莽出身,可这女儿确实是有好生调教的,请皇上千万莫要嫌弃才是......"
瞧瞧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在场众文官是面面相觑,众武将却直为老元帅不值,纷纷对皇帝的犹豫不决心存不满。
皇帝老儿又怎会不明白,立时安抚。
"国公这是说得什么话!令千金也是金枝玉叶,国公愿意割爱朕自是心存欢喜,朕今儿个便当了满朝文武赐了这门婚事了。斐儿,上前见过你岳丈大人吧!"
原以为他早已清闲惯了,没想到时隔二十年,竟又把一只脚伸了回来!这老家伙比以往更叫人琢磨不透了!
易斐虽然意外,可也多少能了解他的心意,自然求之不得。
易斐这边才一见礼,安瑞骥忙起身去扶。
"四殿下快请起,老臣承受不起。四殿下,老头子这儿还有一事相求。"仿佛觉着今天给这朝廷带来的震惊还不够多似的,又要抛出些什么来才甘心。
"国公请讲。"
"明日可否让若谷过府一叙。"
大伙儿都很莫名,好些人是头一回听说这个名字,可怀仁帝却很清楚,这是易斐贴身侍卫的名字,一个小小侍卫,怎么又跟镇国公有了关联?
"国公何至与区区一名侍卫相邀一叙?"皇帝的问话无不代表众人心中的疑惑。易斐却已能明了!
好一个镇国公啊!今日之后任他大皇子再受皇上宠爱,也难逃与他分庭抗礼的局面了,到了那时能与不能分时立辨!
"怪则怪我年轻时的荒唐。总之,自上回若谷陪同四殿下回得江宁府,老臣便已让若谷认祖归宗了,这回既然回了京里,一来与若谷父子相聚,共续天伦;二来也是要相诸位亲友相告。"
"这......"有谁能告诉他,他哪里来得如此多的惊人消息!
"说起来亏得四殿下不弃,小儿能跟在四殿下身边学习,是他的福气啊!"都到了这份儿上了,在座的大人们也都是久经官场的老人儿了,岂有不明之理?!
此次镇国公上京,虽名为大皇子贺喜而来,可实则有相佐四殿下之意。
就是皇帝陛下,此时也已经明了他的用意了......
晟儿是他最疼爱的皇子,又是皇后嫡生,说起来他早有意将皇位亲传,之所以迟迟不将他立位太子,一来怕他无什功勋,震不住那些老人,二来也是担心他恃宠而骄,不再求上进。原以为过了大婚便可择日下诏,立他为太子,可结果却又节外生枝......
镇国公虽已离开朝野二十余年,可如今朝堂上不少中流砥柱可还是当年他一手提携上来的,武将最是以义气为重,一日为元帅便终生是元帅!如若现在这时候自己轻下诏书,定是要搅得天翻地覆了!
这个四子!平日里瞧他就觉着阴柔有余而阳刚不足,可办起事儿来竟能如此出神!如若今日这一出力挽狂澜真是出自他多年慑伏,运筹帷幄之手笔,那他还真叫有些害怕自己这个堪称"美丽"的四皇子了......
"既然是国公的公子,又怎可叫他只是跟在斐儿身边呢......"
"皇上!"镇国公当然明白他心里所想,于是当即断了他的话茬儿,"回禀皇上,若谷自从跟在四殿下身边,自是主仆情深,他既不愿离了主子,我这儿也放心他功能在四殿下身边儿学习。"生生把皇帝老儿的话给堵了回去不说,更是让众人见识了他的死心塌地!
能得到这样一位老将军、大铭王朝第一勇士的誓死效忠,易斐已经感觉到,自己手中已握了半壁江山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自那日之后,朝堂上果然明显的分成了两大派系。一者向着有国丈和当朝宰府支持的大皇子;一者向着有镇国公鼎立支持的四皇子,以至于谁都相信,这皇位无疑是二人中的一个,断不会旁落。
一切尽在他的算计之内,如若棋子各个能各安天命。

11.

自上回镇国公当众表明立场之后,他还是第一次有空闲来这别苑。前些日子来探访的人太多了,比起以往一年要见的人还多,总算得个空,和若谷来趟。
"主子还上西院?"
"恩!见见离儿去。"易斐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自不会舍得给美人开苞的机会。回想上回之后,越发娇艳的应离儿,实在叫人十指大动啊。
将裴若谷撇在院外,易斐独自上前,正欲推门,却闻得屋内有两人交谈。
"什么?哥?你真这么做了?!"
"娘生前便将我们的身世告之了......"虽然明知道应离儿早已知道了真相,可那时自己毕竟是听墙角听来的,为免离儿难堪,他故意避重就轻,让她以为应采青单独与他说过,这样就能避免捅破那层窗户纸了,"既是害死父亲的凶手,我找上他讨回公道又有什么不对!再者说了,我也只是将他绑到了郊外一处僻静地方,并无意害他性命,我们还有许多事没弄明白,等明儿个天亮,我再过去瞧瞧。"
上回俞云果真差人把请贴送到了他的手上,当晚他便潜入了大皇子府邸,好容易弄明白哪位是莫侑声,他便将事先备好的书信交到他的手上,而后随即离开。信上相邀他一人付约。地点正是城外。没想到一通骗还真把他给骗了出来,真是做贼心虚!今日他付约而来,就叫他给绑了。
"这事儿我也做不得准,该怎么办你看着办就是了,只是哥哥......我身边可就只你一个亲人了......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你有事......"
"......你别为哥哥担心了,倒是你......我来这府里这些天,也看明白了,这里不过是他玩乐的别苑!几乎能抵得上皇帝老儿的后宫了!光是我看护的北院,年轻俊朗的相公就有六七个,这么乌烟瘴气的地方......离儿你非得待这儿不可吗?!"
"哥!离儿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不会回头!虽然会很难,可这是我选的路!往后别再说这些了,好吗?"
"哎!哥知道你的倔脾气!行了!往后有什么难处要哥帮忙可一定知道开口!"
"行了!你也快走吧。已经走开好长一段时间了,别叫人找你不着。"
易斐在屋外听得一头雾水,可隐隐觉得事有蹊跷,再见应夜要离开,便退了开去,连同院外的裴若谷也一同拉到一旁。
瞧着应夜离开的背影,易斐若有所思,"若谷,明儿个你跟着他,这小子一定有些什么事儿!"
在他的眼皮底下,易斐绝不容忍有人欺瞒他!因为那就意味着,危险!
"是!"虽不知道自己这位主子究竟听到了什么,但他可以肯定问题就出在这个应夜身上!
值此当口,断不能出任何纰漏,如若不然,很容易便会功亏一篑。
事实证明易斐直觉无误!因为第二日不到中午便有人来报,当今皇后娘娘生父、大皇子的亲外公、国丈莫侑声莫大人竟叫人害死在了京城郊外一处荒院之中!
消息一出,惊动了朝野上下,易斐第一个联想到的便是昨儿个夜里见到的应夜。于是逐命下人,若谷一归就叫他上书房找他。
"莫侑声是他杀的?"
"回主子,今儿个一早我便跟着他到了那处院子,可咱们赶到时莫大人已经死却多时,当时他也是很难置信的样子,看起来,这人不像是他杀的。"
"可确实是他绑来的!"易斐已经足已认定,这个应夜定与莫侑声的死有所关联!
会是怎样的关联呢?如若是其他什么人也就罢了,怎么国丈大人竟与一个市井混混有所牵连?更何况,这些年他早已退居幕后,朝廷里的大小事务全然是他的儿子在打理着。一定有些什么有趣的东西是他所不知道的......
"这的确奇怪,所以之后我跟着他去了个地方。"
"是哪里?"
"瑞亲王冢!"
这瑞亲王冢是当年怀仁帝下旨建造的,瑞亲王当年生生叫八皇子拉下马来,这事是众所周知的秘密。这不过胜者王侯败者寇!如今这天下是八皇子的,他要猫哭耗子假慈悲一番,众人也只能道他心怀仁德,是个重情之人。
"......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地方......他是去做什么的?"
"不知道,像是在找人。我见他一路打探着过去的,像也是第一回去。"
"这就奇了,人是他绑来的,却叫别人给杀了去,他不但不躲开,反到瑞亲王冢去寻人!可见他定是认为杀莫侑声的人与瑞亲王有关联!如此推敲,他应夜又会是瑞亲王的什么人呢.........若谷,想办法去打听一下瑞亲王灭门一案,再打发人探探应家这对兄妹的虚实......"想想尚有一人遗漏,"不要忘了那个落水身亡的应采青!"
"是!"
易斐心里多少有了些计较,只是还需要一些证实。
"你先去忙吧,今儿个我自个儿上别苑就行了。"
"......是!"主子很少独自一人去别苑的,那里毕竟不是王府,凡事小心为好,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甚至不要他跟着了。
其实易斐只是心血来潮,满心想看看这个不安分的家伙如今的样子。

许是自己昨儿个刚去找过她,应离儿和应夜俩兄妹也是放心,故而也不似昨儿个那样匆忙,叫他听了个真切。
易斐心想,自己怎么倒像个爱听墙角的小人来了呢,真是好笑。
"怎么会这样?!"之前的也没听全,想必应夜告知了她妹子莫侑声已死的消息。
"我也很是奇怪,我约他只身前来,又带他去那么偏僻的地方,照理不应该有人跟着的,不然我离开后定会救他脱身,怎么好端端的就叫别人给杀了呢?!"
"莫不是也与他有仇怨?"
"可总不能跟了我许久都寸步不离的呀,究竟是什么人如此神通广大!"
"你找他的事还有谁知情?"
"你是说......那不可能!若是说她那就更没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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