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愁长————三更雨[上]
三更雨[上]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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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说出实情,倒是保住了自己性命,可......
看看那对兄妹,定会叫自己所累......
两难的孙宝胜,两难的孙宝胜除去高声喊冤,一时真不当做何辩解。
"冤枉?!昨日应采青只与你一人见面,而後便不知所踪,再者,她生前叫人逼服大量迷魂药,不用说,你这福济堂掌柜的,取些过来如探囊取物!如若你说不出昨日夜里去了何处,做了什麽,这杀人的罪名你怕是逃不掉了!"看来,这桩案子清楚至极,京兆尹大人是认定了人是这孙宝胜杀的了!
"敢问大人!给我定下如此罪名可有真凭实据?!况且,我与应采青往日无冤今日无仇,缘何要杀她?!"说他杀人根本不合情理,孙宝胜虽然心急,可毕竟冷静了下来。
"哼哼!好一张利嘴,想必你今日也是有备而来了!好!本官今日且放过你!待我等好生查证,定能将你绳之以法!"再拍惊堂木,京兆尹吩咐道,"赵仨儿,且将他押入大牢候审,尔等好生查证,定要叫他心服口服!"
"是!"
"大人!"此时应夜的突然出声,众人纷纷瞧他这苦主说些什麽?
"大人!您务必为我母亲讨回公道!"
"本官自会秉公办理,不会叫你母亲枉死!退堂!"
待京兆尹杜维康退回大堂,府衙里头捕头赵仨儿这才来到茫然一片的兄妹俩面前。
"行了!早些回去吧,好好替你们娘亲办了後世,也好叫她入土为安。往後再做打算吧......"虽然在宫门多年,早已见惯了悲喜,可看著这兄妹俩还真叫人心里难受,特别是这丫头,哭得泪人儿似的,真叫人心疼啊!
正在赵捕头忙著怜香惜玉的时候,兄妹俩却有了别点醒的感觉,之前的冲击太过巨大,故而丧失了正常思考的能力,现在看了,办了母亲生後事才是要紧。
"差大哥所言甚是!妈妈!我们兄妹俩什麽也不懂。娘亲生前对您忠心耿耿,望您看在往日情分上,帮我兄妹一把,好顺顺利利送母亲上路......"
这是应离儿今日自见了母亲尸首後所说的第一句话,这叫应夜安心了些许,否则还许担心妹子,那就真是叫人......
"哎......孩子呀,这叫什麽话,妈妈我又岂是那落井下石的人!放心吧!妈妈不会置之不理的......"吕绣莲倒未必真有那麽好心,大夥儿都是心知肚明,今日她肯帮这忙,不过是卖应离儿个人情而已......
府衙里还在忙著收集证物,乘著这个时间,应家兄妹俩则在忙母亲出殡的事。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中,谁都为这两个苦命的孩子可惜,他们不知道,这独立的兄妹俩早为自己的一生定了轨道。
一个将一辈子生活在仇恨中;一个则一辈子活在责任里......
母亲出殡後的第三天,还在披麻戴孝的兄妹俩给传到了府衙。
看来杜大人这次是找到了他所说的真凭实据,自信满满的样子。
"升堂!带人犯!"
赵仨儿把人带了上来,才几天工夫,人都瘦了一圈儿了。
最叫兄妹俩吃惊的是,带上大堂的人犯,竟就多了一位妇人!
"人犯孙宝胜,今日本官就叫你心服口服!跪在你身旁的是什麽人你可认得?!"
"是小人贱内......"
"哼!犯妇李氏!你且说说,本官为何抓你啊?!"
"呜......"话没说上俩句,这女人就已经哭哭啼啼起来,"老爷,我对不住你啊......"
可一开口又是不知所云,叫人听的是云里雾里。
"哼!犯妇李氏竟携百两白银贿赂本官!本官又岂是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之辈!人赃并获,叫本官收押!"虽说极力掩饰,可那声音还透著股得意洋洋的劲儿呢。
"你!唉......"吃惊得望著自己妻子,到了这种地步他还能说些什麽?他当然知道,是因为自己,她才这麽做,可正因为这样才好心办了坏事!如此一来,他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呜......"女子此时早已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了,她本就是个本分人,遇上这样的事是她做梦都从未想到过的,所以,除了哭,她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麽......
"如若不是你做贼心虚,何苦不惜倾家荡产前来贿赂本官!孙宝胜!你倒是说来!"
"大人!孙某胸怀坦荡!贱内不谙世理,情急之下这才......"
"好!"达声打断了他,兆尹大人紧追不舍,"那我且再问你!那日夜里你究竟去过何处?!"
"回大人,小人那日确实去过听雨楼......"
"哈哈......"杜维康大笑著打断了他,"还敢辩解人不是你杀的!你与你妻子所说恰恰相反!本官询问李氏时,她明明白白说的是那日你留在家中,一步未曾离开,府里众人皆可作证!"
"好个大胆的孙宝胜!你们的证词漏洞百出,你还有什麽话好说!"
孙宝胜可真是冤枉死了,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捉了一辈子鹰,最後叫鹰啄了眼!以往跟著老爷的时候,这样的招数也没少使,如今报应应验在了自己身上了......
看来这京兆尹大人是铁了心要他做这替罪羔羊了,既是如此......
他看了一眼妻子,再看了看边上跪著的兄妹俩人......
与其将应采青的秘密透露,害了这两个可怜的孩子,换求一线生机,还不如......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大人认定人是我杀的,我再加辩解也是无用!"
"好!既然你已然认罪,那就签字画押吧!"
"老爷──!"孙宝胜的妻子哪里接受得了这样的结局,凄厉的哭声几乎叫人觉著,这在大堂之上的他家老爷才是真正的苦主儿!"老爷!是我害了你呀,老爷......"
不值得同情!根本不值得同情!
此时应夜和应离儿兄妹俩却淡定极了,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怨恨......
他们知道,真正更值得恨的人,在更深处......
"秋後问斩!"在满意看到那一纸文书後,这位青天大老爷当机立断,丝毫不再掩饰他的急切,想来,如若不是因为秋天既近,他连那麽几天也不愿多等。
"退堂!"
这是一起简单明了的案件,摆在眼前的事实叫看热闹的众人丝毫没有想起去了解一下孙掌柜杀人的动机。
而为人子女的应夜、应离儿俩兄妹则是对那样的理由心知肚明,根本就不需要询问。

5.

母亲的事也算告一段落,兄妹俩终日呆在应采青生前住著的屋子里,一来,怎麽说也要为母亲守过了头七;二来,母亲的突然离世,丢下了他们两个,他们确实还迷茫一片,都不知该做些什麽才好。

此刻的易斐却已好些时日未出现了,原因只是太忙。
既然决定了开始反击,那就是有任何事也不可以阻挡他的计划!
下月初五即定了要去江宁府见个极为重要的人,那凡事总要有个由头。
对他这样的皇子龙孙,离京更是该有个充分的理由,否则,就很容易叫人起疑了。
所以即便没有理由也有必要制造一个理由!
如此借著办事的由头,行暗度沈仓之实才不易叫人识破!
他忙的,正是制造这样的理由!

这几日,易斐翻遍了议事堂里压著的折子,终於叫他找著了份可以成为他南下理由的折子,一看起草折子的人的名字,易斐乐了,"瞧瞧!到底是虎父无犬子啊!本王叫他隐了这麽些年,关键时候,还是他了,能替本王想得这麽周到!你这哥哥的本事,你可得好好学学了!"
原本只是叫他在江宁府好好安排一切,可他还能替远在千里之外的他设想!
"是......"回答他的是裴若谷,虽说与这兄长只有早些年前的一面之缘,可叫他从心底里对这位兄长敬爱,所以听了主子夸奖,裴若谷真心替他高兴!
"哈哈......真不愧是本王看中的人啊!既然都替本王设想得如此周全了,本王怎能辜负他一片心意!你吩咐下去,准备准备,後天咱就能起程了!"
"是......那主子,离儿姑娘那边......"
"哟!你不说我还真忙忘了,自他哥哥那麽一闹,还真是好长时间没跟她见面了,一准儿该急了吧,呵呵......行了,一会儿我去瞧瞧她去。"
易斐忙了这麽些天,终於忙出了些眉目来了,故而心情大好。
"咱们先忙正事儿,走!这就上上书房,面见父皇去!"
"是!"

此时不是商议政事的时候,照理说来,怀仁帝这时候应当在批阅早朝时候百官呈上来的奏章的,可怎麽上书房大门紧锁,就连平日里在身旁伺候的管事太监也在屋外候著?
"刘公公,怎麽这会子您倒是在屋外候著呀?莫不是父皇与谁在商议朝事?"
"哟!殿下爷!奴才真是该死!敲这眼拙的,怎麽就没瞧见您来了呢!给殿下爷请安了!"这个四皇子,怎麽挑了这麽个时候来了?!还真是神通广大了!
跟在皇帝身边也快半辈子了,虽说不能涉政,可宫里朝堂那麽些事儿,他可是看在眼里!要说这四皇子,许他那些兄弟和老皇帝当局者迷,可他却早瞧出了些端倪,说起来,比起那刚愎自用的大皇子,他更相信这个笑面虎似的四皇子能终成正果!
故而这麽些年,对大皇子他倒能稍稍拂了他的意,可对羽翼渐丰的四皇子,即便只是赏赐,他也从不推委!惟恐四皇子不晓得自己对他的态度!
易斐自然也明白,这些年除去几位兄弟面前,他向来不避讳自己的雷厉风行,别人对他敬畏有嘉也好,称他笑面虎也罢,他丝毫不在乎!
这个刘公公能做到这样的位置,自然也是有他过人之处,既然肯为己所用,何乐而不为呢!
"什麽事儿叫公公你如此专注啊?书房里到底是哪位大人?公公可否告之一二啊?"
"殿下爷您可快别这麽说,奴才可担不起!里头是大殿下正与皇上商议呢。"
"哦?大哥也在!真是赶巧了!咱哥俩可是好些日子没见了,也不知他与父皇说些什麽呀?"
"奴才也不大清楚,好象是说和宰相府有些关系......"偷瞄了一眼这四皇子,也不知道他对"这事情"知道几分,自己又该告诉他几分呢?
"殿下爷!有些事儿奴才也不知当说不当说......大殿下与俞相爷这些日走得近著呢,传言......"
"传言?"
"......"要命!这後生小辈可真不容小觑,只是稍挑了下眉,随便问了句话,自己怎麽就给吓成了这样?!
"是!传言大皇子喜事将近了呀!"豁出去了!都把话挑这麽明了,想必他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总不能在怨他些什麽了吧!
"哈哈哈......原来是这事儿,我这儿呀也早有耳闻了!不过多谢刘公公有心提点了。"今日他就是要找这事儿做个荫头的,如此一来正合他心意才是!
"既是自家里的事儿那我怎能不与父兄道个喜呢,烦劳公公代为通传吧。"
"......是!"原来他早已知道了的!看来是有心试他的吧!这个四皇子啊......
"禀皇上,四皇子求见!"
"哦?你四弟也来了!来得可真是时候。"这大皇子才刚把要成婚的消息告之,弟弟又来了,这兄弟俩,真跟说好了似的,"叫他进来吧!"
易斐待刘公公禀告,得父皇准许後,命裴若谷留守在外,略整仪容,自己进了上书房。
"儿臣给父皇请安!"
"免礼了。斐儿你来得可真凑巧,朕这与你皇兄这才起了个话头呢。"
"谢父皇!皇兄也在啊,弟弟我这正想向皇兄您道喜呢!"
"哦?喜从何来啊?"
骄傲的大皇子这些年来牢牢掌握著朝堂半壁江山与怀仁皇帝的宠爱,靠的绝不仅仅是身为皇子嫡孙的尊贵血统,更多的是他本身对朝政的认知!
虽说这些年来隐隐觉著这个拥有一张漂亮面孔的四弟不似自己眼里所见那般简单,自己边上的人也时常这麽提醒他,可惜无可比拟的骄傲却叫他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更何况,这些年,叫他最上心的要数同胞的七弟了,哪里还来工夫管这从小不受父亲宠爱的四弟啊......
他此时尚且没有这样的认知,这个漂亮男人即是他此生最强大、最可怕的对手!
"呵呵......皇兄莫不是连兄弟也要瞒嘛!现今谁不晓得大皇子喜事将近啊!"
"你听谁说的!"易晟一愣!这件事他也只是与俞湛说道过几次,今儿个才来探探父皇口风,怎麽就叫他给知道了?!
"难道不是吗?我这不也是耳闻的嘛!"
"呵呵......虽是耳闻可千真万确!"皇帝根本不知道自己大儿子有意隐瞒,这话从易斐口中提及自然不觉奇怪。"刚你皇兄还在与朕商议此事呢。"
"父皇?!"自己向来不得父皇宠爱,也只有此时,他心情大好,这才有这样的耐心与自己好好说会儿话吧。
"你猜猜你皇兄说的是哪一个?"
"哪一个?"易斐故做好奇,迎合一下父皇罢了。
"俞家二小姐!你瞧瞧他们兄弟俩,跟说好了的似的,全看上宰相府家千金了!"
这话说得易斐觉著像嵌了根刺似的,什麽叫他们兄弟俩,好像自己就不是他儿子了似的!
"父皇!那您是答应这门亲事?!您不怪儿臣自作主张?"这才是今次来的主要目的!易晟顾不得四弟尚在一旁!
"父皇明日即下旨赐婚,你是兄长,尽早办了大婚也好,你身後还有那麽多兄弟呢,总不能一直这麽等著不立正室吧。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张罗自己个儿的事儿吧。"
"是!谢父皇!"喜出望外的易晟根本想不到,易斐就是在这儿等著他呢!
"恭喜皇兄了!"e
易晟抱拳谢礼,看得出他的春风得意啊!
"对了,要说正事儿!父皇,昨儿个儿臣接了个折子,儿臣觉著此事应当谨慎应对,不敢做主,所以儿臣今日就想来请父皇瞧瞧。"
在本朝,但凡成年皇子都不得久居宫中,为历练他们,皇帝大多会在他们成年之後封他们辅政亲王的头衔,一些不太要紧的公事,就由他们自己做主处理,不必拘於权职,大臣们也可按自己心意决定将折子呈给谁,如若觉得事儿比较棘手,也可前往与父皇商议。
另一方面,也方便了皇帝观察自己这些儿子的办事能力。
这个四子,虽说不太讨自己欢心,可凭心而论,他做事起来有条不紊,倒的确叫人放心,所以,今天来这里找他商议,想必的确是件棘手的事了吧。
"把折子呈上来朕瞧瞧。"
看完折子,怀仁帝开始思考......
易斐此时分析了起来。
"按折子上所说的,江淮一带私盐猖獗,已到不可不治的地步了。儿臣近日查了下户部近些年的盐税收入,的确是连年锐减,今年更是只有三年前的二分之一。"
"......朕最恨的就是这私盐的勾当!江淮的税收是国库的一半,而盐税又是重中之重,一旦作大,那些贼子就跟直接往朕兜里掏钱一般!这麽大的事儿,户部居然没能查觉!"
"父皇,外公这些年虽力主户部,可毕竟年事已高,难免力不从心,儿臣看来,舅舅已跟外公行走多年,也是时候放手叫他试试了。"生怕这户部尚书的位子叫外人抢了去,易晟忙出主意!幸亏自己今日在场,不然还不定怎麽样了呢!
易斐心中暗自好笑,他以为自己的目的就是这样吗?户部虽说是个好位子,可惜......这位子也不是那麽好坐的!
"朕也有此意......不过斐儿,你说说看,这安祺是什麽人?"刚看了折子,署名为江宁府安祺,这叫皇帝很是好奇,怎麽从未听过此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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