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容鸟大————鸟大
鸟大  发于:2009年0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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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比起一条命好象代价要轻一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会处于这样的境地啊?!谁能来告诉我到底我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现在正坐在赌桌前跟人赌手臂的归属权?!
虽然脑子里面一片乱,我容色倒还从容,露齿一笑,道:"虽然不知道拿你的手臂能用来做什么,不过这既然是你提出来的,我就客从主便。"
吟卵看劝我不动,也只有瞪起眼睛看着事情到底要怎么变化。
"兄弟你这么胸有成竹,想必是老手了。"
哼,想用言语来试探我?我扯出一抹笑意,拿着竹筒随意晃荡着说:"不敢,在之前我从来没玩过这类东西。不过既然你已经划下道来,我不接招未免太小气。"
"那么,你先摇?"他倒是大方。我摇了摇头,说:"还是你先吧。"
他也不客气了,一面用手摇着竹筒,看起来似乎还有着一些手法在变化,一面用眼睛盯着我看。我夷然不惧直视着他,可是我压根不知道我这自信是打哪儿来的。我就觉得仿佛我的手随便一摇就会赢似的,没有把它放在眼里。
其实,或许......这根本不过是我的幻觉吧......
他将竹筒扣到碗里接着拔开,我一看,三颗骰子全是六点朝上,刚才还镇定自若的心此刻突然狂跳,冷汗噌噌地直往外冒。
轮到我了。
我握着竹筒的手居然开始颤抖,太不争气了!就算会输,也不可露出怯相给外人看!我忍不住用左手狠狠打了右手一掌,听见周围赌徒纷纷嗤笑起来,我稳住脸皮不让它红,将手肘放到桌子上,开始摇了起来。
哗啦--哗啦--这声音还真是有够难听的......周围的人笑得更大声了。我不理他们,平心静气地继续摇着,再摇了两三下,觉得似乎暗暗有点规律了,便更加静心地去听那骰子撞击的声音。
"喀拉""喀拉"......
闭上眼睛,细细倾听,不管周围那群人开始起哄,仔细听......
其实我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声音才是最大的。
我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突然就停手把竹筒扣在碗里,扣下去的那刹那我只觉得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但是还是没有迟疑地把竹筒掀开。
骰子在碗里乱滚。
我盯着它们盯得眼睛快滴血了。
"喀啦""喀啦"......
声音终于静了下来。
虽然一直盯着,可我竟然没盯出到底是多大。于是我只好又盯了一回,没盯仔细,手就被吟卵抓住,听见他高兴的声音:"鸟大!你也是三个六!"
啥?!我虚惊一场,被吟卵抓住的刹那以为是人家要抓我的手来砍呢!呵呵,再回头看了眼,果然是华丽的三颗六,静静地面朝上看着我。没想到我从来没玩过骰子,居然能够玩得这么顺溜啊!
"平手......你真的从来没玩过?"庄家的表情看起来难以置信。我傻笑着,根本来不及答他的话,吟卵已经替我回答了:"我可以作证,鸟大从来不进赌场。"
"哼......运气真好。你可有胆子再来赌一局?"
啥?还赌?!我才懒得呢!担惊受怕可不是什么好体验!
所以我连忙摆手,道:"不赌了,各位慢慢玩,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庄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你说不玩不就玩了?那我的脸往哪里搁?说出去我玩了几十年的老手,跟你一个从来没玩过的雏儿打成平手,怎么,有胆子的,就再给我一个扳回一筹的机会啊!"
我才站起来,突然发现周围那群赌徒都走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都变成满脸横肉的赌坊伙计了?打了个寒战,吟卵也已经满手冷汗。
这还有没有王法啊!还有......任石铁......这个赌场老板的儿子,这么重要的时候,正是需要他的时候,他去了哪里?!
"你们想做什么?"吟卵先开了口,虽然手心里全是冷汗,可是却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这让我很感动。
"两个选择,一是留下一条手臂,一是坐下来,我们再赌一场!"
"你们别欺人太甚!"泥人也有泥性子,他们这明显的霸王行径,我岂有容忍之理?!只是一定得保护好吟卵才是,虽然是吟卵好奇心大发打算来玩玩,但最终决定坐下来玩的却是我,我当然不能够让他受到连累。
"哼,看样子你们是打算留下手臂了啊!"
庄家突然站起来,手中的竹筒往桌上一摔,就如一声令下,本来还打算保护吟卵的我下一刻就被冲上来的赌坊伙计们拥在当中连吟卵的手也被扯掉了。天啊,莫非我佟鸟大今天还真要把手留在这里不成?!任石铁,我恨你!!
我欲哭无泪地拼命挣扎,可惜,我没练过武功。不然我也可以轻松地从这群人头顶飞出去潇洒一回了。现在我只能等着被人一刀斩在手臂上了......
唰!
一道豁亮刀光果真就掠过眼角直奔右手而去!娘啊......!!咦?!
为什么身子突然又轻灵地腾空而起,也再没有被众多手抓住的感觉,反而被拦腰抱着非常舒服?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到我脸上,我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里的任石铁那张万年不变的笑脸,只是现在,这笑容看起来却带着一些痛苦。
又是伸出拇指在我眼角一捺:"鸟大,你真的哭了。"


(十八)我才没哭,只是...

我......我......那温热的液体还在一滴一滴滴在我脸上,衣襟上,我看得清清楚楚,是他......此刻抱着我,自己肩膀上却有一道长长的血槽。泉涌的血液已经像是决了堤的洪水,片刻间便染红了他半边身子。可他竟然还抱着我......
"石石石石铁......"
震惊的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伸手抹了一把脸,然而那血还在不停往脸上滴。可恶,再这样流血他会死的啊!!
刚才动手的赌坊伙计都惊呆了,用刀的更是哐当一声刀落到了地上,然后他们就开始浑身颤抖,纷纷地朝着任石铁跪下来。
"少......少爷!您......您怎么突然......"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庄家也面无血色地说着,这群笨蛋!有这个时间认错不如赶紧叫个大夫来啊!我挣扎着动了两下想跳下来去叫大夫,可是任石铁把我抱得紧紧的,我只看到我一挣扎,他伤口上的血就更跟泼墨似的往外涌,我只好继续缩在他怀里,声音也不由惶急起来。
"快去叫大夫啊!"
吟卵恍然大悟,一面复杂地看了缩在任石铁怀里的我一眼,一面急忙地挤出人群。不一会儿,我就看到娘和爹还有一个长得非常魁梧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看见那个中年人,石铁蓦地松手,于是我重重地跌在了地上,一点准备也没有,摔得我龇牙咧嘴,但看着神情沉重的爹娘以及伤势严重的石铁,我只有把所有喊痛的话吞进肚子里,揉着屁股站起来。
"爹......"
奇怪了,为什么任石铁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此刻说话却好象有点害怕?哦,对了,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而且还是因为我。我偷眼看了他一眼,心里着实很过意不去。而他叫了爹的人......
吓!他的表情好可怕!一伸手,把个任石铁随手拎起,接着转身就走,完全不给周围跪下一大片战战兢兢的手下们一点眼色。简直是冷酷到了极至!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在娘的示意下失魂落魄地跟上他们。
任老大虽然一直没开口说话,可那身气魄实在非常人能比,就连石铁这样的高手也只能乖乖地听由他摆弄。
从赌坊里头一扇门走进去,经过长长的走廊,走到一个房间。
石铁被褪了上衣躺在床上,身上草草地包了几根布条,也不知是出自谁的手。
我这时才看到,石铁身上有一道十分可观的伤口,从左耳以下斜切到右腿。伤口上的皮肉颜色较深,似乎是很久之前的。我不禁抽了口气,那时石铁他多大呢?
肩口上还汩汩冒着血,石铁只是用左手去按着。
我心里有些愧疚,"任大叔,这事是我不好,对不起。"
任逍遥拍了拍我的肩膀,递给我个骰子"你是佟二妹的孩子,我就直说了,这个骰子,如果你能掷出六石铁这事就算了,不能的话,相对的,还石铁一刀。"
"......可是我没学过怎么赌"我深吸了口气,孤注一掷,"也不想赌。"
任逍遥也不生气,只是说,"那你留下一只胳膊?"
谁能想到任逍遥会提出这种要求。c
爹急着让娘帮忙说说话,娘却说我现在虚弱着呢。
石铁从床上爬起来,竟跪在任逍遥面前,"爹,我自愿的,不关鸟大的事,算了吧......"
"当初就你答应过不会再为他受伤了。现在向我求情算是什么意思?毁约就该有毁约的代价!"

"好,我比。"接过任逍遥的骰子,捏在手心中,我都能感觉到自己手心的汗。
从来没有玩过这个的我,要怎样赢过以此为生的人?
"既然你是生手,就比最简单的骰子。只要你能掷出六,我任逍遥说话算话,绝不追究。"
我眯了眯眼,把心一横。骰子放入了竹筒中。
"鸟大,别和他比。"吟卵拉住了他的手,眼中殷殷切切的关心。我很感动,可是我没有退路,既然前路后路都是死,还不如放手一搏。
"石铁,"我看着他的伤口,我怕自己动摇,"我不会欠你人情的。"
摇起骰子,整个场子就都安静了下来。
话说的那么满,天知道我有多么的紧张。我真的不会玩赌啊,白天那事完全是侥幸得来的。如果再比一次,说不准我就赔的什么也不剩了。
命是我的,我不想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前面是深渊也只能闭着眼睛跳了。
这么想着,意随心动,我真的闭上了眼睛。失去了视觉,其他感受就更加的明显了。我听到赌徒在交头结耳,在嘲讽我的无知。
任逍遥在笑,"好杂乱的手法。"
爹还在央求娘,我听不到吟卵的声音,我却知道他气我意气用事。
"开!"
竹筒压在四方桌上,周围吵杂的声音就听了,我认命地掀开竹筒睁了眼。

骰子稳稳地落在桌面上,我抬头去看任逍遥,只见到他匆忙地去扶快昏倒的任石铁,根本不管我掷出的结果。
我忍不住叫住他,"任大叔。"
任逍遥打横抱起任石铁就走,快到大门时他停了下来,"你可以走了。"
心中五味陈杂,我不知道我在难过什么,我明明赢了!


(十九)娘哎,该怎么选择

赌徒们在欢呼着把我围到了中间,对于这些之前还嘲弄我的人的吹捧,我一点也不开心。把获胜者抛到空中似乎是这些人的爱好,可怜我在那些人手中辗转,等到双脚终于重新回到地面时我才松了口气。
"鸟大,你真厉害,怎么做到啊?"吟卵挤了进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脸上还洋溢着笑容,似乎这个获胜的人就是他自己一样的开心。
我不禁也受到感染,拉了拉僵硬的脸皮,扯出笑脸,"我也不知道,可能运气好。"

娘和爹也不见人影了,"吟卵,我爹和我娘呢?"
"他们刚才从后面那条小巷子进去了,好像说去看臀大。"
对了,臀大!可怜的臀大还生死未卜呢。
穿过小巷子,眼前还是小巷子......
那长长的直肠式的小道似乎永远都走不到尽头。只有右手握着的温度仍感觉是真实的。
抬起头,能看到一双双红眼睛在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那是夜行的蝙蝠在监视着自己的地方,盯视着每一个入侵者。
"鸟大,似乎不对劲。"吟卵和我相握的手掌紧了紧,我知道他在紧张,只好安慰他,"吟卵你放心,如果出了事,也是我挡在前面,我会保护你的。"
吟卵挣开了我的手,我不明所以,难道我又惹他生气了?
和吟卵亲近之后我才知道喜欢一个人,亲近一个人,若是在奢求那人爱上自己,那折磨与痛苦就成单的变成了双的。不只要调剂自己的心态还要处处小心地注意爱慕之人的细微反应,这磨人的痛苦与随之带来的甜蜜折磨着人心痒难耐。
"鸟大,我要的不是你的保护,我也想......我也想......"吟卵支支吾吾地红着脸越说越小声。
"什么?"我不得不凑过耳去,然后只听得咔嚓一声,吟卵身后那堵墙随着我们两人的重量倒塌了下去,躲避不及,我压着吟卵摔在了地上,而那堵墙......又合上了。
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身下,那个血气方刚的人能不动心?
那嫣红的唇干涩的引人一亲芳泽,吟卵的睫毛微微颤动,闭了眼睛就不敢再睁开。
"吟卵......"我鼓起勇气贴上了那两片唇。仅仅是相互碰触就忍不住一阵颤抖,是兴奋,也是紧张。
吟卵没有挣扎,我试着撬开他的唇,牙齿与牙齿的碰触,舌尖与舌尖的缠绕,连吐出的呼吸都似乎很往常不一样了。

吟卵松开了贝齿,我一喜,捧着吟卵的头让欲望主掌一切,我狠狠地掠夺吟卵所有的气息,连一点都不愿放手。一口气就仿佛一个世纪,我灵魂穿透了他的身体,我又用自己完全敞开的身体接纳了他的灵魂。不知道谁说,如果性爱是身体的交流,那么吻就是感情的交流。
一个出卖身体的人不见得愿意出售他的灵魂。吟卵的顺从让我感受到了他的羞涩与纯真。那没有被言语传达出来的爱语通过彼此相触的嘴唇传达了出来。

"鸟儿,娘不是想打断你们,可是你们现在躺的地方是毒蛇的窝哦......"
吟卵匆匆地推开了我,我只能看见他那红艳的唇和慌张跑开的背影。
我摸着唇傻傻地看着他远去,心中想的是他的嘴唇的温度。一个不长的吻就让我彻底迷失了自己,只是碰触就让我知道我深深的中了他的毒。

"娘,臀大怎样了?"
"还记得臀大啊?还好,娘以为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娘......我不是......"我不是什么?我愣住了。
"看,你想说你不是喜欢朱吟卵是不是?鸟儿,你知道自己最大的缺点是什么了吗?"
"我......"我明明没有那么想......明明是真对吟卵动了情......为什么却脱口而出这样的话?

"鸟儿,如果你连自己都看不清楚,可知道连着痛苦的会是几人?"
"娘,我真的对吟卵他......没什么意思,您多虑了。"
娘神情古怪地看了我两眼,"臀大刚刚动了手术,失血过多,还昏迷着,现在不去看他也行......可是石铁他可是在床上睁着眼睛等你回来的,连缝了十八针才补上的血口子,他却坚持要看到你平安。"
"娘......"我知道石铁对我好,我知道的......
"娘不勉强你什么,你如果不想见他也可以不进去。只是娘想告诉你--这里真的不能站太久,毒蛇的防御性质很强的,也许你刚才那一压正妨碍了那毒蛇的好事呢。"
隐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抑郁的心情也一扫而空,"娘,我知道了,我进去看他。"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又停下。
娘在轻声叹气:老大,你明知道鸟大的赌运好得出奇,才开的这个赌,对吗?

推开了门,床上隐约躺着一人,在我进门前后就一直有咳嗽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走近床边掀了金丝帐,就看见石铁捂着嘴不停地咳嗽,指缝渗出的鲜血顺着那苍白的手一直流下去,没入在白色的床单上。

我急忙赶上前去,及时接住了他。
血染上他苍白的脸,他好像一下子消受了下去,如此病弱的样子简直不像是任石铁了。
"一个刀伤怎么会严重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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