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老板!我要二十块!”
楚逍等我笑够了,不怀好意地凑过来,轻声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身上就
是这个味道。”
我笑不出来了,捂着鼻子后退了一步,狠瞪他一眼,威胁道:“你敢吃这东西,半个
月内别往我面前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油炸臭豆腐也算是江湖上让人爱恨两端的极品,有人见了它比黄
鼠狼见了鸡还兴奋,有人则是闻见味儿都要没命地躲。片刻功夫,柳清雨屁颠屁颠地
捧着一油纸包臭豆腐块跑过来,叫道:“楚大哥,来尝尝罢,很香的哦!”
楚逍看了我一眼,笑吟吟地转向那一包东西,完全不理会我阴沉得快滴出水来的脸色
,柳清雨还在那边煽风点火道:“李大哥穷讲究,没口福,别理他啦!”
我忍着想把那堆东西扣到柳某人脸上的冲动,对楚逍怒目而视,真希望有一阵狂风把
他岛中那些门人弟子全都卷到跟前,看看他们敬若神明的岛主面对油炸臭豆腐时的馋
相。
楚逍看看臭豆腐又看看我,似乎正在权衡哪个比较好吃,我终于忍无可忍,抓住楚逍
的衣领,凑到他耳边利诱:“不吃的话,下次让你在上面。”
楚逍微眯的凤眼闪动着邪恶的光茫,反问道:“哪次不是我在上面?”
我气结,不由得想到昨天晚上出师未捷身先死,而罪魁祸首柳清雨还一脸无辜地捧着
我最痛恨的东西在献宝,直让我牙痒痒,恨不得一掌把他拍到天边去。
楚逍眼珠子一转,得寸进尺道:“只要我想,你都配合?”
我带着沉痛的表情,点头,楚逍得意地一笑,对柳清雨和颜悦色道:“我实在吃不下
了,改天罢。”
看着柳清雨嗯啊嗯啊一口一块,吃得不亦乐乎,我松了一口气,当时绝对没有想到,
为了这包油炸臭豆腐,我付出了多么惨重的代价。
——与楚逍在一起的很多年里,每次为谁上谁下的问题争执不休时,他都会轻启双唇
柔声道一句“臭豆腐”,直中我的死穴,所有的情人在床上的情话中,我们这句可算
是最让人喷饭的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午饭过后,柳清雨缠着楚逍给他指点武功,我找了个理由独自出门,去蝶栖楼探望我
在荆州的红粉知己沈蝶。
小蝶正在凉亭中陪客人下棋,见我进来,嫣然一笑,柔媚入骨,我径自进了她的香闺
,过了半盏茶功夫,小蝶端着一壶陈年竹叶青,娉娉袅袅飘了进来,嗔道:“冤家!
这么久了也不来看我!”
以前我到荆州的时候,都是有家不回,宿在小蝶这里,这次破天荒地反了过来,机敏
如她,想必已明白二人缘份尽了。
“小蝶,多日不见,你更美了。”我靠在软垫上,端详着她娇美柔雅的容颜,凭良心
说我是喜欢她的,但不是柳清风认可的那种喜欢,与对楚逍更是截然不同的情感,小
蝶对我而言,就像一朵华美绽放的花,或是光彩夺目的宝石,我欣赏她,呵护她,仅
此而已,在一起的时候心情愉悦,分开了也不会记挂,不像楚逍,一举一动都牵动着
我的情绪。
小蝶在我身边坐下,美目流转,手指轻点我的额头,淡淡的粉香飘了过来:“烟澜,
谁家的姑娘,引得你春心萌动?”
我倒了杯酒,杯沿轻轻摩擦着下唇,想起楚逍柔软温暖的薄唇,不由得一笑,道:“
是个男人。”
小蝶一惊,一双秋水眼讶异地看着我,不过到底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没有像柳小弟
那样大呼小叫,反而给了我个醉人的笑靥,白嫩的柔荑捏住我的耳朵,半真半假道:
“你祸害得人还少么,连男人都不放过?”
我装出一付委屈的样子,道:“小蝶儿冤枉我了,我几时害过人?”
这种话平时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只是我与楚逍,分明是他害我。
小蝶笑得花枝乱颤,对我的厚脸皮叹为观止,娇声道:“你可真是个迷死人的妖精,
我都舍不得怨你。”
我扯开一个笑容,从怀里掏出从太行山黑衣人那里“借”来的荷包递与她,柔声道:
“好蝶儿,不要再消遣我了,来看看这是哪家的手艺。”
小蝶忍住笑,接过去瞧了瞧,道:“苏州吴家的织锦,刺绣像是吴四小姐的手艺,烟
澜,你从哪得来的这东西?”
“一个朋友……赠的。”我含含糊糊地蒙混过去,小蝶抬眼看我,笑得分外诡异,道
:“吴家的绣品只卖给京城达官贵人,一般的大户人家见都见不到,烟澜,你老实交
待,是和哪家高官的小妾偷情得来的?”
我一口酒险些喷了出来,呛进了嗓子,弯着背咳个不停,小蝶体贴地拍拍我的后背,
小嘴凑到我耳边继续落井下石:“烟澜,你居然连有夫之妇都要招惹,不怕被人捉住
阉掉?”
我的鸡皮疙瘩爬了一身,一把揽过小蝶的娇躯,恶狠狠道:“小蝶儿,你就不怕把我
惹火了?”说罢一手朝她腰侧呵去。
小蝶怕痒,一边笑一边尖叫,在我膝上挣扎扭动,“烟澜……好人……别闹我了……
”
我方显恶人本色,岂能说放就放?更加放肆地与她玩闹起来,小蝶笑得喘不过气来,
挣扎中胡乱扯住我的衣襟,“嗤啦”一声领口大敞,我一见衣服破了,正要放开她,
却听“砰”地一声,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我正好奇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敢这么对待蝶栖
楼的大门,转头一看,全身的血液开始逆流。
楚逍站在门口,冷眼相望,只有我才能看出那双平静无波的凤目中蕴含着多少风雨欲
来的前兆,当下冒出一头冷汗,低头看看自己的状况,与小蝶状似亲密地拉扯在一起
,衣衫不整发丝散乱,小蝶又红霞满面、娇喘连连,活脱脱一付将要办事的场景。
楚逍的目光刺得我浑身都痛,放开小蝶,我头皮发炸地做出了一个很没种的决定,提
气纵身从窗口掠出,使出毕生的轻功绝学,没命地飞奔。
风从我耳边倏倏地吹过,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人追上来了——街上的行人全瞪着眼大叫
:“捉江洋大盗啊!好看好看!”
我黑着脸,与楚逍一前一后在光天化日之下,从别人家屋顶上穿梭而过,等我看到百
安居的院子时,突然想起楚逍昨夜受了内伤,不宜妄动真气,于是赶忙煞住脚步,回
身大叫道:“你不要追了,我不跑就是!”
话音未落,眼前一花,楚逍已点上我的穴道,伸手揽住我滑下来的身体,面色阴沉,
我暗叫一声不好,这一张秋后算帐的脸,让我几乎可以想象他会用什么方法整我,靠
在他身上打了个哆嗦,轻声道:“楚楚,你误会了,我不是因为你不让我抱才出去找
别人的……”
苍天为证!我是真心诚意地向他解释,没想到越描越黑,楚逍扶着我的腰从墙头跃下
,直接往卧房带。
“楚大哥,我说的没错罢?李大哥他果然在小蝶姐姐那里——”在走廊上撞见柳清雨
,一脸料事如神的得意,我的眼里恨不得射出串串飞刀,把他扎成个刺猬,小浑帐,
我记住了!
当务之急是保住我的性命,于是我朝他大吼:“清雨,跟我进来!”就不信楚逍能在
外人面前上演活春宫!
那个没义气的立时把头摇成个拨浪鼓,道:“楚大哥已经向我解释过了,对不起,清
雨不会再闯进去坏你们的兴致了,李大哥你放心罢。”
放心?!你还不如直接叫我死心!
——清雨你终于开窍了,只是开得太不是时候!
我欲哭无泪,为什么上天要处处与我为难?!他楚逍究竟给你烧了多少柱高香?!
转眼之间,我已被带入熟悉的房间,楚逍重重地阖上门,一挥手落下门锸,将我丢在
床上,整个人压了上来,我倒抽一口冷气,正在哀叹此命休矣时,他却没有进一步的
动作,只是轻吻了我的额头,道:“说罢。”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他是气糊涂了,下意识地反问道:“说什么?”9C3F76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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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逍撑起上身,散开我的头发,道:“你自己明白。”
只觉黑暗中出现一道曙光,照耀着我的绝处逢生之路,我飞快地调整出诚意万千的表
情,道:“对不起,明知道你内伤未愈,还引你动真气,是我不好。”
楚逍眼中柔和了些,摇摇头:“这不重要。”
我顺着往上翻,道:“我只是去看看她而已,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
楚逍又摇头:“我不想听你过去的风流帐。”
哦,我抿抿唇,又想到其他的:“那个……我实在是讨厌臭豆腐,你若真那么想吃…
…”
楚逍张口咬上我的下巴,道:“也不是这个。”
我痛叫了一声,往前追述:“昨天晚上,我不该点你的穴道……”
楚逍瞪我,道:“说得心不甘情不愿,不听也罢。”
那你到底想听什么啊?我开始一路翻老帐,直翻到不该漂到蓬莱岛勾他入红尘,楚逍
还是一个劲儿地摇头,脸色越来越难看,看我的眼神活像在看一头猪。
我说得头昏眼花,末了,要求他解开我的穴道,楚逍笑得歹毒,道:“等我一进去,
就立即给你解开……”
轰地一声,头脑一片空白,我哭丧着脸看他为我宽衣解带,转眼之间整个人已经清洁
溜溜地横在床上任人宰割,不由得大叹自做孽不可活,再叹风水轮流转,又叹某人小
肚鸡肠睚眦必报。
楚逍回了我一叹,拍开我的穴道,俊美的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低下头厮磨着我的双
唇,舌尖滑入口腔,急切地挑动着我的热情,像是要印证什么似地狂野湿热的吻,直
吻到我喉干如火烧心跳如擂鼓,才微微分开了些,我顺过气来,发现双手已自觉地环
上他的颈项,对着那双浓墨泼染一般幽深的眸子,心里不由得一阵悸动,像是要被吸
进去一般,我抬起头,轻咬他的嘴唇,含糊道:“楚逍,我喜欢你。”
楚逍身体一震,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道:“你终于肯说这句话了……”
我直觉反应是想骂娘,早知道你想听这句用得着那么拐弯抹角害我说得口干舌燥兼胆
颤心惊么?!
又交换了一个热吻,我抚着楚逍的肩背,轻道:“我以为,我每时每刻……都在告诉
你我喜欢你……”
楚逍温热的双唇磨蹭着我的面颊,低语道:“我听不到,你没有让我听到……烟澜,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么……”
我胸口一热,再度与他唇舌交缠,欲望如野火般燎绕周身,楚逍解去自己的衣物,温
暖结实的身体覆了上来,他低下头,沿着我的肩颈一路吻下去,游移的双手挑逗着感
官的极限——我们两个最近都比较欲求不满,像炮仗一样一点就着——抚触亲吻间,
身体越来越热,理智渐渐远离,我的脑子很快混沌成一团,单凭本能地在他身上啃噬
着属于自己的印记,浊重的呼吸声回荡在颤动不已的床帏内,我们像野兽一样交缠在
一起,呼唤着彼此的名字,原始的热情燃起贴合着的灼炽温度,我已经说不出完整的
话来,双臂紧紧地攀着他的身体,随着他摇摆律动,全部的感知都集中到身体与身体
相连的位置,热得惊人,快感随着紧密的结合席卷而来,冲击着我几欲疯狂的神志,
幸福从胸中漾起,我知道我正与他在一起,我的全部,正在被他侵占着、珍惜着、爱
着……
云雨稍歇,我靠在他怀里,顺手扯过被单扇来扇去,散去一身的汗水,楚逍轻抚着我
的腰侧,揉按着酸痛不已的肌肉,喘息声慢慢平缓下来,我转过身去,与他鼻对鼻眼
对眼,道:“楚楚,也该让我在上面一回了罢?”
楚逍挑眉,邪邪地看着我,问:“你还不死心啊?”
我像个真正的色狼一样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汗湿的裸体,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脊背,向下
探去,喃喃道:“你要是脸嫩怕羞,我就从背后做好了……”
还没摸到目的地,楚逍长手一伸把我翻了个身,肚皮朝下地趴卧在床上,楚某人从背
后压住我,低沉沙哑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烟澜,这可是你自找的。”
“啊?”我挣扎不开,叫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别……”
柳清风要听见这句话从我嘴里冒出来,八成会当场笑死,前提是他还没被我们吓死的
话。
楚逍一手勾起我的腰,一手在我身上四处点火,低喃道:“我还没跟你算帐呢,烟澜
……”
很快我又被他挑逗得不知所以,热情万分地由着他跟我算帐,只是……
楚楚……你有多少帐要……跟我算啊……
楚逍……你有完没完……啊……
姓楚的……我要跟你……绝交……
六、
第二天险些爬不起来,为杜绝后患,我再次对他约法三章:不许无节制、不许挟私报
复、不许滥用勾引手段,否则断绝关系、分床而治。
楚逍不置可否,笑得很欠扁,眼神毫无愧疚感,让我清楚地意识到楚逍天良发现之路
漫漫其修远兮,好在他还晓得吃饱了要收拾残局,清洗更衣之类的琐事侍候得很周到
,让我还不至于太绝望。
心情烦躁,廊外如天籁般的黄鹂鸣柳,入我耳中如群鸦啁哳,小蝶遣丫头送来了个四
四方方的盒子,声称是送给有一面之缘的楚某人,打开一看,更让我脸上挂不住。
一罐不知是何作用的膏状物,一套龙阳行房术秘藏春宫图。
楚逍指尖沾了一沾软膏,摇摇头,道:“这种东西不用也罢。”
又翻翻那套春宫图,盯着某一个体位研究了好久,突然若有所思地对我一笑,道:“
原来你也可以在上面啊。”
我终于火冒三丈,顺手拎起太师椅往他头上砸,楚逍闪躲之间不忘护着他的宝贝春宫
图,一时花厅里桌翻柜倒狼籍不堪,楚逍也不还手,步法灵活地避开一地的障碍物,
身形轻巧地腾挪至我身后,正想伸出爪子偷袭,我一回手朝他侧脸劈去,楚逍向后一
仰险险避过,手上的图本被我挥上了天,撞到房顶之后线松纸散,天女散花一样飘落
下来,飘到闻声赶来劝架的张伯面前。
我和楚逍僵在原地,看着张伯面不改色地接了一张,面不改色地看看上面的交欢场面
,又面不改色地朝我行了个礼,最后面不改色地离去。
背影萧条而伤感,我不敢想象他受了多么大的打击。
柳清雨从门外探进头来,蹲在地上一张张地捡起来看,清秀的脸蛋白一阵红一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