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芙蓉叶——桔桔
桔桔  发于:2010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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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浅浅一笑,道:“十年未见,九王爷还能认出在下,莫嗔实在是欢喜。”
我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些,看着那张眉目清俊的脸,笑道:“我离京时,你还是个小鬼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长这么大了?”
莫嗔是护国寺唯一一个俗家弟子,当时一群光头里面只他一个顶着满头青丝,让人很
难不印象深刻,我与他虽然只有数面之缘,对那个聪颖灵动的孩子,却是十分喜爱。
莫嗔斟了杯酒给我,道:“九王爷,请用。”
我在桌边坐下,摇摇头,道:“我早已不是什么王爷,莫嗔若不嫌弃,唤声九哥便可
。”
莫嗔抿唇一笑,还未答话,花厅里传来陌生而熟悉的声音——
“他不嫌弃,我可不准。”
莫嗔脸上笑意更深,那声音的主人进了房,面容俊朗依旧,七年不见,又添了沉稳悠
然,一身的霸气分毫未减,正笑吟吟地看着我,道:“小弟,江湖秋水多,别来无恙
?”
我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托六哥的福,难求一败。”
我六哥——李沧澜掩口低咳了几声,脸上仍是一本正经,转向被晾在一边的柳清风,
道:“柳兄辛苦了,烟澜身体无碍,你去歇着罢。”
轻柔客气的语调蕴含着不容拒绝的威严,柳清风唯唯告退,临出门前给了我个自求多
福的眼神,我后背寒毛慢慢竖起,微眯起双眼,戒备地盯着面前那个看似平和大度,
实则乖猾狡诈的家伙。
李沧澜拉着莫嗔在我对面坐下,笑道:“我们兄弟有多久没在一起喝酒了?”
我冷哼一声,道:“我们兄弟有多久没打得头破血流了?”
“唔……”李沧澜装模作样地托着下巴想了一想,道,“小弟真是爱记仇,此番来金
陵找我,不会只是想翻旧帐罢?”
我一时语塞,搛了一筷子银鱼入口,却是食不知味,干脆停了手,有些话如骨梗在喉
,不吐不快。
“李沧澜,你虽然很讨厌,但毕竟是我兄长,以前你害我不浅,我也坑了你不少,今
日就算扯平,我不再提,你也别总是小家子气地抓住不放。”兄弟一场,最清楚用哪
种方法能让对方怒发冲冠,我失意时自然见不得别人得意,何况这人与我自小就不对
盘,我取了只空碗倒满酒,递上前道,“敬你一杯,不喝是乌龟。”
这番话若是放在七年前,只怕说不到一半就得上演全武行,我现在虽然体力不足,火
气却很壮,直想找人打一架消消积郁,面前这个,真是再好不过的挑衅对象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李沧澜没有暴跳如雷,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我,半晌,摇头叹道:
“可怜的孩子,竟是气得神志不清了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提醒自己这只狐狸道行不浅,知己知彼方能应对,虽说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但是性格的扭曲程度还是相差无几的,再来就是招人恨的本领都
不相上下,互残起来绝对是精彩万状。
“你不是篡了侄子的皇位么,怎么又落草了?”我拈起筷子,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寻
思着在哪里扎洞比较容易得手。
李沧澜闻言笑了,与他方才假腥腥的笑容不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温柔的笑,映得他
整个人都和悦起来,旁边的莫嗔似乎有些不自在,轻轻抿了一口酒,俊雅的面容晕开
淡淡的红,一时间显得亲切了许多。
这番情景,我就算再迟钝,也猜出了八九分,不由得低叹一声:“风月误家国呀……

以前在荆州时,张伯总是盘算着为我招兵买马,出谋划策,费尽心机想要助我夺得君
权,可是当上皇帝又怎么样?像李沧澜这样天生掠夺成性的人,还不是大好的江山说
丢就丢,随着心上人远走江湖,真不知道他是太聪明还是太笨。
“皇权天下,不过是身外之物,哪比得上我的憬玄贴心?”李沧澜笑吟吟地搂过莫嗔
的肩膀,炫耀之心溢于言表,存心要让我不痛快。
失意人总是见不得别人亲昵无间,我转过头去看窗外繁花似锦,满腹的疑问混着一杯
酒浇下,脑袋越来越乱,香甜中带着微苦的酒液滑下喉间,辛辣的味道直冲向鼻腔,
胸口纠结成化不开的痛楚,萦绕着一个名字,挥之不去——
楚逍……楚逍……楚逍……楚逍……
皇权天下,不过是身外之物,只有他是我的,是我心爱的人,若没遇上他,一生也便
这样过去了,只是尝过情滋味后,这颗心已被他占得满满的,若是失了他,我也就空
了,荒了,再不剩什么。
你究竟想要什么呢,烟澜?一晌欢愉?一生厮守?
那日桃花纷落如雨,树下的人高贵宛如仙人临世,楚逍,楚逍,这一生厮守,你以为
我许不起么?
烟澜,如果有一天我伤了你,你会不会离开我?
我怎样才能离开你?纵使此生不见,心中所念情意所牵,又何尝不全是你的样子?
有我在,没人能伤你。
我信你,楚逍,我信你,六月己丑之约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将我打落水中,又为什么
让我毫发无损,这些我都不急于理清,现下我只想知道——
“他在哪里?”又一杯灼辣的酒灌下去,苦涩已漫上眉眼,我一手握拳,沉声问李沧
澜,“他在哪里?!”
李沧澜优雅的薄唇微微开启,声音低沉动听,缓缓道:“若我说他死了,你信不信?

我站起身来,眼前一阵眩晕,忍住胸口揪裂般的疼痛,盯着那双幽深的眸子,一字一
句道:“若是真的,我便让这江湖陪葬。”
李沧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微微笑了,像只逗弄耗子的猫一般慵懒散漫,我的一
度停滞的思绪再度运转,提醒自己:李沧澜此人,最擅长睁眼说瞎话。
一三、
李沧澜绝对是那种不会雪中送炭只会落井下石的人,有事找他商量,除非我自觉生无
可恋想一死了之。
午膳过后,我拖着柳清风闯进莫嗔的书房,虽然他与李沧澜的关系非同一般,但是我
相信他不会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莫嗔正在翻阅帐册,见我们进去,仿佛在意料之中,笑容可掬地请我们坐下,唤丫头
端上糕点鲜果,又叫厨房冰镇了蜂蜜百合给我们清肺降火,亲切温雅得让人如沐春风
,我不由得一阵阵惋惜:这么好的人,居然会被李沧澜拐上手。
突然想起楚逍,比较了一番,得出结论:天佑李家,福泽占尽。
我润了润喉咙,对着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庞,不由得起了调笑之心,道:“莫嗔,算起
来你是老六的内眷,我们之间不必拘礼,你年纪虽小,论起辈份,我也得称一声‘兄
嫂’。”
莫嗔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如此说来,见了楚公子,我与沧澜少不得唤他一声‘
弟夫’。”
我呛了一下,捂着嘴巴低咳了几声,与柳清风交换了个眼神,心照不宣:物以类聚人
以群分,此人绝不是吃素的。
我收了满脑子欺负人的想法,转入正题,问:“楚逍在哪里?”
莫嗔盛了一盏蜂蜜百合递过来,道:“三界之内。”
我暗暗磨牙,突然想起一件事,转向柳清风,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清风一脸无奈,道:“尚书府与赵家退婚了,赵老爷一气之下,欲借盟主之争除去
你,我星夜兼程赶到这里,你倒好,一路游山玩水,只顾着自己快活,哼!”
我被他哼得委屈万分,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与赵二小姐的婚事?”
“今年夏末完婚。”柳清风脸上漾出幸福的傻笑,我吁了口气,道:“婚期都定了,
你还急什么?”
柳清风怔忡了半晌,叫道:“你这不知好歹的,我是关心你,懂不懂?!”
我懒懒地支肘在桌上,问:“那赵大小姐退婚与我何干啊?”
柳清风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道:“赵大小姐说她不喜欢尚书公子,尚书公子说他畏
惧赵大盟主,赵大盟主说他女儿喜欢的是你,你怎么说?”
我无言以对,转向优哉游哉喝茶的莫嗔,把仅存的一点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莫嗔放下
茶盏,沉吟了下,道:“赵大小姐喜欢的是不是九王爷我不晓得,不过尚书公子倒是
另有所爱。”
这人怎么这么迂啊?我不厌其烦地纠正道:“叫九哥。”
冷不防后脑勺被猛击了一掌,回头一看,那个阴魂不散的李沧澜正面带不豫地看着我
,道:“小子,你记住,憬玄会叫哥哥的,只有我而已。”
莫嗔白皙的面容微微扭曲,抓起桌上的帐册丢给他,冷冷道:“若闲得无聊,去把帐
目对完,少来这烦我。”
李沧澜换上一脸真诚,道:“小九是我弟弟,他的事我能不上心么?”
我的嘴角开始抽搐,我们李家的儿郎,不仅相貌悦目才智过人,脸皮厚度也是出类拔
萃的,我与李沧澜多年来相互看不顺眼,归根到底,八成是性格中恶劣的一面撞在了
一起。
莫嗔清了清嗓子,道:“蓬莱岛的事,我已上表陈情,陛下回绝了兵部的谏书,应允
自本朝以下,千秋万代,绝不征伐。”
本来是好事,我却高兴不起来,或许是早在意料之中,也或许是楚逍不见了,我最喜
欢人不在身边,纵是繁花似锦,美景如梦,也不由得褪了几分颜色。
至于六月己丑,金陵城外之约,原以为是一场江湖盛事,原因却荒唐至极——
兵部尚书的公子爱上了贴心侍女,此生非卿不娶,寻死觅活地逼着他老子与赵家退亲
,赵大盟主一张老脸挂不住,尚书大人策划了已久的征讨行动被莫嗔一纸奏折打得胎
死腹中,脸上更挂不住,两个老家伙一凑头,互相扼腕叹息加煽风点火,决定挑起江
湖争斗以威胁朝廷,而我这个恶名昭诸的,则被拉出来顶锅了。
这原因也……太扯了罢?!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莫嗔,他以轻描淡写的语气娓娓道来让我郁闷不已的真相,两个老
浑帐头脑发热,害我被耍得团团转。454F44窗清入很:)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那个鸳鸯戏水彩蝶双飞的锦囊,确实是尚书府的东西,前一阵子尚书大人的爱妾跟某
个太行山的土匪头子跑了,尚书大人会抓狂也是合情合理的,只是他迁怒于我就罪该
万死了。
我终于忍不住再次问起楚逍,莫嗔不动声色地看了李沧澜一眼,道:“昨日金陵城外
,不仅有八大门派十三省的武林高手,外围更埋伏着数万精兵,只等坐收渔利,若任
由这一场纷争,尚书便会以平定江湖为要胁,朝廷会很为难。楚逍当时所为,也是迫
不得已。”
我气哼哼地灌了一碗蜂蜜百合,道:“那他何必瞒着我?!若早与我实说,我会不配
合么?”
莫嗔面露难色,李沧澜眯起眼睛笑,道:“你瞒了他那么久,他就不能报复一次?何
况我也想看你吃瘪的样子。”
我的耐性终于消磨殆尽,拍案而起,喝道:“楚逍在哪里?!”
李沧澜笑意更深,抬手一指窗外,我飞身而去,穿过中庭,直冲后园奔去,垂柳碧绦
,乱花深处,果然有那个卓然挺拔的身影在等着我——
“楚逍——”
与他四目相接,我飞扑了过去,紧紧地,发了疯一样地抱住他,胸口快要被强烈的幸
福感撑破,楚逍环住我的肩膀,低声道:“你受苦了,烟澜。”
我抬头吻住他的嘴唇,好一番厮磨,温存毕了,才想起要找他算帐来着,当下横眉竖
目地瞪过去,叫道:“楚小子,敢算计哥哥我?!”
楚逍收紧了怀抱,在我耳边低低一叹,我还想追究,身后传来李沧澜略带惋惜的声音
:“明明叫你先发制人的,楚逍,知道他心虚还不攻其弱点,岂不纵容了小九欺善?

我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再来安抚楚逍:“楚楚,瞒了你这么久,可是在怪我了?

楚逍深不见底的黑眸闪动着醉人的神采,柔声道:“我怎么舍得?”
我被哄得晕晕乎乎,抱着楚逍道:“我们回家罢……”
离开数月,我已开始想念那美丽如画的蓬莱岛,楚逍的岛,我的楚逍,顺理成章能推
算出我的当家地位了,是不?
可是,人真的不能得意忘形,后来我才知道,楚逍骨子里是一个特别爱记仇的人,有
帐慢慢算,永远算不完,我才离开中原的是非之地,又一脚踏进狼窝,被啃得干干净
净,尸骨无存。
水深火热的日子,开始了……
——完——
终于完结了,偶真是高兴啊,再来一个恶搞好了——
大狐狸是怎么欺负小狐狸的
某日清晨,小六叫小九出去玩,发现经过一夜鏖战的小九面带菜色,扶着腰站也难受
坐也难受,不由得滴下了几滴鳄鱼的眼泪,拍着胸脯保证助小九一臂之力让他翻身作
主!
自家兄弟嘛,当然要出手相助了!小六是这样说的。小九病急乱投医,居然信了,于
是小六神秘兮兮地取了一瓶药给小九,曰:催情花露加软筋散,双管其下,楚逍就算
有天神护体,也挡不了小九的火山爆发。
当晚,小九连哄带骗地喂楚楚吃了药,芙蓉帐暖,红烛泪垂,楚楚果然俊脸发红全身
燥热呼吸急促血液全往某处集中,小九志得意满地扑了上去,心想可该着我得意一回
了——
然而……
可是……
那个……
小莫的卧房里,传来小六幸灾乐祸的声音:只是一瓶催情花露而已,哪有什么软筋粉
啊……小弟真是好骗……
可怜的小九,明天不晓得还能不能爬起来……
^*^绝对恶搞,表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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