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架月澈收拾好东西,抬头望著赤川,眼中充满挑衅。
"真让我惊讶,本来我还以为你是我们当中最冷静最明白的一个人呢!"赤川回望架月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忧虑,"如果大家知道这件事。。。。。。"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不过就是一个锺点工罢了!"架月澈嘴上说的轻松,但语气中的警告意味却十分浓厚。
"你要这麽自欺欺人我也没办法,"赤川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真的爱上他了吗?"
"我不知道。"耸耸肩,架月澈回了赤川一个相当於没答案的答案。
"澈!"赤川对此很不满意,"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你这麽不坦诚我怎麽帮你。"
"呵,"架月澈似笑非笑地看著赤川,"问题到底什麽是爱?怎样的程度才能算是爱上一个人?"
赤川愣住了,对於性爱他敢说自己是专家,但对於这种精神上的东西,确实可以用一窍不通来形容。
架月澈和他是同样的情况,虽然经历得很多,可是在很多方面却还是一无所知,比如感情。
所以架月澈在考虑自己和前田桐一郎之间的关系关系时也走入了一个误区。
在某种程度上他确实对前田产生了一定的依赖性,毕竟习惯了有人帮自己整理房间和打理三餐,要一下子让自己回到原先无秩序的生活还是有点困难的。可若说这样就是爱情,架月澈又会对此嗤之以鼻,虽然他现在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出乎意料或者前田毫无准备时去亲吻他,以看他面红而赤、手足无措的样子为乐趣,但除此之外,两人之间真的很清白,出格的事是一点都没有。
爱欲爱欲,没爱有欲很正常,可有爱没有欲就很不对劲了,所以根据这个,架月澈觉得自己和前田之间应该不会有爱情这种虚幻的东西。
可是架月澈却没有考虑一下,他这麽一个在赤川他们印象里独来独往的代表人物,竟然会容忍一个陌生人进入他的生活,时间还这麽漫长,这代表著什麽?
而即使是前田桐一郎这麽老实的人,也绝对不可能毫无所求地去做一件事,更别提没有理由地对架月澈这麽好这麽尽心了。
不过架月澈现在并没功夫去想这些深层次的东西,他现在只想著明天去海洋公园要玩些什麽。
两天前,前田在超市买东西时居然中了个奖,奖品是海洋公园门票两张,反正是白得的,两人明天也都没什麽事,干脆去逛逛。
上次去海洋公园的时间架月澈虽然想不起来,可至少是在十年以前,所以他从心底期待著这次游玩,甚至到了晚上兴奋得没睡好觉的地步。
这样好像很丢脸,於是前田第二天来找架月澈时看到他有些明显的黑眼圈时,随口问了句"你昨天是不是没睡好"时,架月澈马上予以最坚决地否认,语气激烈到反而让前田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不过前田很理智地没去深究,其实架月澈人如其名,至少在前田面前他不会故意去掩饰自己的情绪,所以前田现在基本上一看就能知道是什麽状况,不会像刚开始一样经常撞在枪口上。
海洋公园靠近海边,虽然今天天气并不是很好,天不蓝,沙子也不是金黄色而是黑色,却别具一番风味。
水族馆的两旁都是巨大的水池,本身是玻璃钢制的透明建筑,很有个性,架月澈和前田检了票後走了进去。
"好多鱼啊,你看那个,红色的,眼睛真大!"趴在海洋走廊的玻璃前,架月澈像个孩子般兴奋,"啊,还有那个,和沙子一个颜色,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是条鱼。"
"嗯,好多鲔鱼,真难想像平时吃的刺身就是用它做出来的。"不过前田桐一朗看事物的角度和架月稍稍有些区别,"还有那种鱼,外表看起来那麽恐怖,但吃起来还是很美味的。"
"你是猪啊,就知道吃!"架月气得狠狠瞪了前田一眼,吓得後者摸摸头,把下一句还是关於吃的话给咽了回去。
各种样子各种颜色的鱼悠闲地游著,旁边贴著对它们的说明,刚开始还能一边看介绍一边认鱼,但到了最後看多了,除了长的特别有意思想知道名字外,其他看看样子就算了。
"快十二点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看不远处有家咖啡吧或是小餐馆的店,前田扭头问架月。
"等会吧,我想去先去看企鹅。"自从来到这里,架月澈的情绪似乎很高,他指著前面已经能看到的企鹅馆,很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企鹅一点都不笨拙,特别游泳的时候很灵活呢!"刚走过去,正巧一只企鹅游了过来,架月澈好奇地看著这种平时难得一见的动物。
旁边有个服务部专门买新鲜的小鱼给游客喂企鹅,前田买了一碟递给架月,让他用夹子夹著小鱼丢下去,然後看著企鹅进食、抢食的样子两人笑得不亦乐乎,就像两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看架月这麽开心,前田心里也挺高兴的,不枉费自己专门请人吃饭讨教高招,其实根本就没有中奖的事,只是前田看最近架月心情有些不好,特意去买来的。
本来别人出这个主意时前田还很犹豫,不知道架月澈会不会来,可事实证明,就算架月经历的再多,还是保有很纯真的一面,毕竟他只有十九岁,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
"哎呀,饿死了,"又拉著前田在水族馆转了一圈,兴趣稍减的架月才有时间理会肚子发出的抗议,两人随便找了个地方进餐。
"不好吃,还没你做的好吃。"吃了几口架月澈就开始抱怨,最近他被前田惯得有些挑剔了。
"而且价钱超贵,一点都划不来。"前田在尝了尝後,也表示了对这家店菜色的不满。
"前。。。。。。桐一郎,现在将就了,晚上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架月澈对前田笑著说。
前田愣了一下,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整整半年了,架月澈他终於不喊姓而叫自己的名字了,这是否代表著两人至少已经成为朋友了呢?
太好了,今天果然没有来错,前田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著面前的食物,此时此刻,再难吃的东西对於他来说都不亚於珍馐美味!
13
"好累,不过很值得!"午饭後架月澈和前田桐一郎除了把海洋公园没有玩到的地方玩遍後,还在卖纪念品的小摊上逛了半天,架月买了两只做工很精致的海洋生物挂链,小丑鱼模样的系在自己的手机上,海豚样的丢给前田。
"麻烦一下,我想换成和他一样的。"可前田接过来以後却转手把海豚递给店家。
情侣链?可是以前田的智商应该想不到这点,应该只是单纯地更喜欢小丑鱼的样子吧!所以架月对此没说话,只是耸耸肩。
"已经八点了,时间过得真快。"在决定离开海洋公园的时候,架月澈抬腕看看表,"不过去那里正好。"
前田桐一郎心怀疑惑,不知道架月澈会带自己去什麽地方,而且还偏要晚上去。
"诚,怎麽就你一人,老板不在吗?"从的士车上下来,架月澈就带著前田桐一郎径直走到一家露天的海边餐厅,还像很熟地和柜台前的服务生打著招呼。
"架月前辈,真是好久不见了,"那个叫诚的年轻人抬头一见架月澈,眼睛都亮起来了,"老板最不人道了,居然自己出去旅行,幸好现在是淡季,不然我真活不出来了!"
"太夸张了,你现在已经混到站柜台了,根本没那麽辛苦好吗?"架月澈笑了,"得了,肚子饿了,还是老规矩。"
在诚和架月打招呼的时候,前田打量著这家店,虽然不是周末可人还是很多,估计菜品味道不会差,而且环境非常好,特别是与海滩的距离很合适,即能够感受到海风又不会被过大的海浪声影响。
"好像没位子了呢!"虽然前田很不想打扰架月与熟人的叙旧,不过可不是个小问题。
"没问题,"架月澈冲前田眨眨眼,"我们有特别坐。"
穿过柜台,经过厨房,在餐馆的最後面居然还有个小庭院,里面摆放著一个桌子,这就是架月澈所说的特别坐。
"这是你专用的吗?"前田很惊讶,但是也很喜欢这种清静的感觉。
"怎麽可能,这是老板特意为有朋友来时准备的地方,不过他不用的时候就便宜我们了。"架月端起从柜台顺来的酒壶给前田满上。
"你。。。。。。和这里的老板很熟?"看这架势应该是这样吧,前田自己都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是啊,我以前在这里干过。"架月澈给自己也倒上一杯,"因为这里算是夜市,七点才营业,在时间上和其他班不冲突,收入也不少,所以干得算是最久的了。"
"我也打过工,不过都是什麽便利店、书店之类,还真没在这种地方做过,一定很有意思吧?"没想到架月竟然会说起自己以前的事情,前田在开心之余也说起自己的。
"现在想起来是挺有意思的,可那时不觉得,当时我一天除了上课还要打三份工,早上送报纸,下午放学後在麦当劳干两个小时,晚上又到这里来上班,感觉除了累还是累,都没有什麽心情去体会。"
"怎麽会?你父母。。。。。。怎麽忍心?"前田愣住了,想当年自己只是一天打一份工都有些吃不消,连做三份工简直有点无法想像。
"我父亲在我三岁的时候就过世了,没留下什麽遗产,家里的日子一下子变得很辛苦,母亲受不了很快就改嫁给一个大她近二十岁还有两个小孩的男人,"几杯酒下肚,加上在这个熟悉的环境,架月澈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会把平时守口如瓶的过去告诉前田,"那男人没什麽出息,爱酗酒还脾气不好,经常为一些小事和我妈争吵甚至动手,结果,在我十三岁的时候我妈离家出走了,这次她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再带著我这个累赘。"
"太过份了,怎麽能这样呢?她。。。。。。"前田想说她太自私了,怎麽能把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就这麽丢在一个没有任何血缘的家庭里呢?可是想到她毕竟是架月澈的母亲,澈一定不想听到有人说母亲的坏话,所以前田及时刹车。
"哼,没什麽,其实她再忍忍就好了,在她走了三个月之後,那个男人晚上喝醉酒失足滑落沟渠当场死亡。"架月澈冷笑,"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她不告而别,那男人估计也不会喝的这麽彻底,真是有因必有果啊!"
前田默然,他不知道这个时刻该说什麽,从架月澈连继父都不肯叫的反应来看,他心里对他不无芥蒂,这也是能够理解的,毕竟眼睁睁地看著母亲被人欺辱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恨是时间也磨灭不了的
"历史又重演了,只是这次情况稍微好一些,他留下的两个小孩,姐姐当时已经十七岁了,哥哥也十六岁了,虽然挣得不多,但生活费三个人还是勉强能凑出来的,只是学费一下子成了问题。"架月澈摸出香烟点上,"姐姐很快退学嫁人了,刚开始还时不时地接济一下我们,可後来不知为何就不再来往了,哥哥也不准我去找她,就这麽断了联系。半年後哥哥初中毕业自动放弃升高中,开始混社会,哥哥虽然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可对我很好,他这麽做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我。"
架月澈的叙述被上菜的嘈杂给打断了,虽然他现在没什麽吃饭的心情,可还是提起精神帮前田布菜,给他介绍哪道菜是这里的特色。
庭院不像前面那麽灯火辉煌,只有一盏小灯加上桌上摆放的蜡烛,可前田桐一郎就在这麽微弱的光亮下,感觉自己更加清楚地看到架月澈,看到他厚厚保护壳里面那颗脆弱但善良的内心。
"你。。。。。。哥哥现在还好吗?"说完这句话的前田真想抽自己,他本来想说的是,以後都由我来照顾你,好吗?可话到嘴边却胆怯了,变成了这样。
"他啊,文化低又没有特长,出社会後选择了去混黑社会,以为那样来钱会比较快,可黑社会也不是好干的,他心不够狠也不愿踩著别人往上爬,混了几年还是处在最底层。那段时间我也别扭,非要上艺术学校学跳舞,学费很贵,我哥不是特别赞成,为此我还和他大吵一架,赌气说我自己就能挣到足够的钱,所以才会同时找了三份工,结果证明当时的我还是太天真了,最後还是靠哥哥的支援才能读下去。"说到这里架月的神色明显有些低落,他干了一杯酒,"忙於学业和打工的我没注意哥哥已经渐渐有些不同了,直到有一天,我感觉身体不舒服突然请假回家休息,才发现我哥竟然在吸毒!"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前田歉意地说,也隐约猜到架月为什麽会去做MB了,"他。。。。。。现在还好吗?"
"不知道,以前他还时不时的来找我要要钱,可从三个月前我就再没见到过他了,他的那些朋友也没他的消息,我想,他可能已经。。。。。。"架月澈深吸了一口气,"不过也好,这对於他来说也是种解脱,你能想像一个一米七八的成年男人体重只有四十公斤是什麽惨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