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的日子 上——刹那风影
刹那风影  发于:2011年0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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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要!”方笛大喊一声,猛地坐了起来,身旁五米处是一对年轻的情侣,正寻了个幽静的地方坐下,从身旁捡着石头往海里扔,突然听到方笛的一声吼叫,转头一看,方笛满脸都是冷汗,脸色青白,神色犹自慌乱不安地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两人很受惊吓,慌慌张张的转身逃开了。

方笛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恰巧这时公园的大钟声响了起来,方笛仔细数了数,竟然有十下!原来自己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么?转头一看,背包还在,顿时松了口气。想到自己身上只有不多的三百块钱,便拿起背包去了银行,先取出来一些钱留在身上以备急用吧。

一路乘公交车到了银行,方笛从背包里取出借记卡走到柜台前,“您好,我想取一千块钱。”

营业员笑容可亲的接过卡片,熟练的操作起来,连续刷了两次,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对不起,您的卡已经挂失了,账户也已经申请冻结。如果您要取款的话,需要凭有效身份证件来办理账户解冻,然后才可以办理相关业务。”营业员微笑着解释道。

挂失?冻结?方笛一脸讶异地看着营业员,“请问……这张卡是什么时候挂失的?”

“请问您的姓名?”

“方笛,天圆地方的方,山阳笛声的笛。”

“请问您的家庭住址及联系电话?”

……

“方先生您好,您的借记卡挂失和账户冻结是在今天早上九点三十五分办理的。”

方宙!你好狠!

方笛咬牙切齿的想,竟然赶在银行刚刚营业的时候就将账户挂失了,自己偏偏又没有把户口本拿出来带在身上,现在自己身上就只有那不多的三百块钱,方笛不禁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没有办法,还是先去找齐闯吧。

方笛走出银行,先是找个公用电话给齐闯家拨了个电话,如果他哥哥已经查到了齐闯家里,那里就去不得了。

“喂,齐天哥吗?我是方笛。”

“哦哦,苗苗啊,你怎么样?我听说前几天出了点事情,现在解决了吗?”齐天的声音里透着关切,而且听起来对自己离家出走毫不知情,方笛的心里又多了几分希望。

“嗯……谢谢齐天哥关心。”

“那天回来以后我已经狠狠地骂过虎子了,你们俩人里面他是当哥哥的,怎么能那么不懂事,抢先跟那帮混混动起手来……”

狠狠地骂过了……真是同人不同命啊,也罢,把人捅进医院的是我,还能指望着齐闯来担责任吗?方笛苦笑了一下。

“齐天哥……我有点事情想找齐闯。”

“哦哦,你等着啊,我这就给你叫去。”然后就是一声大吼,“起来了!都快中午了还懒!苗苗电话!”过了一会儿,齐闯朦胧的声音传了过来,“什么事啊?我三点多才睡,刚买个动画片。”

“我离家出走了。”

“……”

“……”

“我没听清楚,你说你怎么了?”齐闯的声音听起来精神了许多。

“离家出走。”方笛再一次吐字清晰发音准确地说。

“你疯啦!”齐闯不顾一切的大声吼了起来,“你要是被你哥抓回去怎么办啊!他还不把你打死啊?”

“既然出来我就没打算被他抓回去,他还没有跟齐天哥和你说过吧?”

“没有吧……”齐闯转头向屋里大声喊,“哥!方宙哥打过电话吗?”过了一会儿对方笛说,“这几天都没打过电话。是不是还没发现你从家里出来了?”

“不知道就行了,我现在去你家方便吗?到了我再跟你说。”

“来吧,我等你。”齐闯说完便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心里惴惴不安。在他心里,方笛对于他哥哥方宙,与其说是弟弟,不如说是奴隶更加妥当。只是别的奴隶只是被要求做体力活,他要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稍有不妥就是一番斥责,甚至是一顿毒打。朋友也好,兄弟也罢,齐闯跟方笛交好的这些年,每次见他被他哥折磨得脱了人形都气得七窍生烟,不知道多少次,他劝方笛离开那个家,方笛都很坚定的对他说,奶奶、他哥和他娘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三个人,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离开他们身边。听了这话,齐闯除了苦笑没有别的办法。现在他竟然自己跑出家门,又不知道受了怎样的苦。

想到这里,齐闯无奈的摇了摇头,套上衣服便跑去洗漱,正洗头的时候,突然听见门铃声响,哥哥已经抢先开了门。“哟,快进快进。”

他赶忙扯了一条毛巾蒙在头上,边擦边跑了出去,心想这小子可够快的了,莫不是在家门口打的电话?

跑去一看,齐闯顿时呆住了

门口站的,竟然是方宙!

第十一章

“方宙……哥?”齐闯的声音都变了形,怎么会是他?

“呵呵,虎子洗头呢?快去洗好了再出来吧。”方宙看到齐闯讶异的脸,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点。看来苗苗真的跟齐闯联系上了,恐怕是到了银行看取不出来钱才想到要找他的,自己没有一早就通知齐天兄弟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呵呵,你们可真是的。这边电话刚刚放下,你这边……”齐天笑呵呵的说。

“哥!”齐闯大喊一声,打断了哥哥的话,吓了齐天一跳,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方宙也看着齐闯,虽然心里更加确定,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啊,哥,你过来帮我冲一冲头发。”齐闯慌慌张张的找了个借口。

“没礼貌!”齐天当时眉头就皱起来了,“没看……”

“齐天!”方宙喊了一声,“赶快去,客气什么,帮虎子冲一冲去,我自己进屋坐一会儿。”随即自己走进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干什么呢?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对方宙哥哥客气些,你怎么就知道跟我对着干?”齐天有些不满地低声对弟弟说。

“不是,哥,这次你真的要帮忙,不是帮你弟弟,是帮他弟弟,方笛。”齐闯把哥哥一把拉到洗手间,焦急地说。

“嗯?怎么回事?说明白点。”一听到是和方笛有关的事情,齐天也上了心。

“方笛离家出走了。”齐闯郑重其事地说。

“什么?”齐天的声音立时高了一个八度,当即被齐闯按住了嘴。

“我的哥哥哟,小点声啊。喊的全世界都知道就不要你帮忙了。”

“那方宙哥来咱家是要人的?”齐天愣了一会儿,有些迟疑的问道。

“不知道啊,但是我觉得他应该已经知道了。”齐闯想了想回答道,“这些都不是最紧急的,最要命的是刚才他给我打电话说他马上要过来!”

“过来?你说……是到咱家来?苗苗?”齐天惊诧莫名,声音又高了八度。

“小点声小点声。所以才让你帮忙呢,你先去把方宙哥拖住,我去门口等他,不能让他们兄弟俩见面啊!”齐闯脑筋转的挺快。

“可是……苗苗能在外面呆多长时间啊?最后还不是一样得回去?回去又难免……”想到苗苗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齐天也是揪心的疼。

“既然是离家出走当然是不准备回去了!”齐闯倒是理直气壮地说,“我反正是打定主意支持到底了,你要是不干我就跟他一起离家出走!”

“你敢!”齐天瞪起了眼睛。

“你看我敢不敢!”齐闯还不让步,跟哥哥针锋相对。

齐天瞪了弟弟半天,终究没有办法,使劲挠了挠头,无奈地说:“好吧,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也不忍心看苗苗被他哥带回家受那罪去。”说完便进了屋,给方宙倒了杯茶。

“方宙哥,有件事情要向你请教。”齐天一副笑脸,“我想鼓动我妈买点股票,不是说最近股市好吗?你是学这个的,能不能不能教教我啊?”

“呵呵,现在才想起来啊,可是够后知后觉的啊。”方宙笑着答了一句,想了想又问道,“不过你现在上高二,有时间学这个吗?”

“嗨,那个不耽误,现在不是放假吗?也不用很长时间吧?哦,主要是我妈想买。”

方宙迟疑了一会儿回答道:“这样啊……我觉得如果是你想学点关于股票的基本知识我可以教你,如果是要做投资的话我还是建议阿姨具体询问一下我妈,毕竟她是专门从事这方面工作的。来自她的意见相对来说会比较可靠,你觉得呢?”

“嗯……说的也是。”齐天汗都快下来了,“那我还是先跟你学学,出师了再去给我妈支招。”

“好啊,那就有空你先去我那儿拿几本书回来看看。虎子呢?又玩去了?”

“啊,他啊,一天没个正经事做。”正巧这时,齐闯穿好衣服要往外走,被方宙叫住了。

“虎子?要出去啊?”方宙笑着对齐闯说。

“啊?嗯……”齐闯心里有些慌乱,看到齐天对着他皱了皱眉头,又说,“方宙哥,我……我出去一下。”

“这就要出去啊,”方宙别有意味地笑了一下,“苗苗跟我说他要来找你玩呢,你不等他?”

听了这话,齐天和齐闯双双变了脸色。齐天的脑筋开始飞速的旋转,方宙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知不知道我们已经对苗苗离家出走的事情已经有所了解?不,他这是攻守兼备的打法,他知不知道不重要,他要的是我们的态度。如果我们已经知道那自然不能让虎子再出门了,否则就等于是帮着苗苗对抗他,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如果我们装作对苗苗的事情一无所知,那虎子还是不能出去,按照平时的习惯,虎子是一定要等苗苗过来的。这……该如何回答是好?

齐天电光火石之间想了许多,觉得无论如何都行不通,方宙依然轻松的微笑着,而室内空气都已经凝固很久了,齐闯愣在那里好像还对这其中蕴藏的危险一无所知。

不如把话说开吧,苗苗还小,总有想不开的时候,好好劝劝方宙哥未必没有转机。齐天这样想着便沉吟着开了口:“方宙哥,其实……”

“方宙哥,”齐闯抢先一步拦下了哥哥的话,“我问同学借的东西已经好几天了,今天他急要,我得给他送过去,苗苗来了就让他等我一会儿吧,我很快就回来。”说完冲着方宙和齐天笑了笑。

“呵呵……那也好,你先去吧。不过……”方宙看了看表,“算算时间,他也快来了吧。”这时候果然响起了门铃的声音。

“哟,我说着玩的,你看,还真有人来了。”方宙一下子笑了,说着起身,“来客人了吧,我也没什么事,先走了,虎子有空上我们家玩去吧。”

麻利的走到门口穿上鞋,方宙打开了门,门外果然是一脸喜悦的方笛,只是那让人由衷艳羡的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的神情只停留了半秒钟,便被方宙的意外出现无情的击碎了。

“呵呵,看,我说什么来着?”方宙转过头去对齐天兄弟笑了笑,“齐天别忘了去我那儿拿书啊,如果你还想学的话。”说着慢慢的走过呆立不动的小弟身边,眼中精光一闪随即便隐没不见,脸上依然是一副谦和平淡的笑容,他在方笛的身边略停了一步,别有意味的说:“玩够了……别忘了回家。”然后便匆匆的离开了。

直到脚步声远去,方笛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刚才开门的一刹那,他的心脏都要停跳了,满心的欢喜瞬间灰飞烟灭,心里剩下的只有恐惧。明明已经决心要离开他的身边,可为什么自己见到他还是会害怕?方笛,你难道就注定一辈子被他压在下面不得翻身吗?

“苗……苗苗,你……没事吧?”齐闯战战地开口,刚才这一幕在他好像看了惊险刺激的电影一样,现在心里依然惴惴。

方笛一直咬着嘴唇,低着头,深吸口气,眼睛闪着泪光,被他硬生生的忍了回去。“你……你骗我。”他沉沉地开口。

齐闯瞳孔收缩,惊诧莫名。“你……你说什么?”

方笛摇着头,痛苦的神色写在脸上,“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你骗我……”

“苗苗,”齐天走上前来,神色凝重地说,“你听齐天哥说,虎子他不知道你哥会来……”

“我不听!”方笛伤心至极,按时间算来,他打电话给齐闯的时候,自己的哥哥一定已经在齐家了,然而齐闯他……

方笛从未想到自己会陷入到如此孤独的境地中去,自己的亲人朋友在一夜之间或被自己背叛或背叛自己,友情和亲情在一个微小的动作一段内心的挣扎之间便即灰飞烟灭,原来,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竟然可以脆弱到这样的地步啊。

到了最后,这个世界上对你来说可以依靠的人,只有你自己。

脑海里最先浮现的竟然是方宙对他说的话。

方笛心里绝望,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苗苗!”齐天的喊声他没有在意。直到齐闯跑过来拉住他的胳膊,他才转过头来,眼睛里已布满血丝,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放开我。”方笛冷冷地说。

“苗苗,你听我解释啊!”齐闯大声喊。

“你有什么好解释的!放!开!我!”方笛的声音更高,一股骇人的气势让齐闯自然而然地松开了手,眼睁睁的看着方笛走下楼梯,在残留着点点积雪的小道上越跑越快,渐行渐远……

第十二章

痛也不觉得痛,冰冷的空气大口的吸进肺里,胸腔里针扎一般的疼痛都不能让狂奔了许久的方笛稍稍放缓脚步,跑到了一个很陌生的地方,是一片住宅楼,四幢七层高的居民楼围成了一个小小的院子,中间有一圈半米高的大花坛,夏天的时候应该是繁花似锦吧,现在就只剩下中央一株低矮的灌木,孤零零的立在花坛正中。

方笛停下脚步,扶着花坛的边缘,看着那株孤独的灌木,大哭起来,哭得很伤心,哭得很无助,不像他每次挨打的时候那种因为皮肉上的疼痛而发出的只为发泄疼痛的空洞哭声,这样听来,里面包含着道不明的心痛和孤独。

“方笛?”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方笛没顾上分辨喊他的声音是谁,只是胡乱的擦了擦眼睛,慢慢的转过身,原来竟然是自己的班主任,天下的事情再没有更巧的了。

“桂老师……您怎么……”方笛有些奇怪的问。

“老师家就住这儿啊,刚才在楼上阳台听见你在哭,我还不敢认,下来一看还真是……”桂老师充满疼爱的擦了擦方笛哭花的脸,“出什么事了?跟老师说说,走,老师带你上去。”

“我……我不去。”方笛发自本能的拒绝了老师的一番好心,他生怕自己再被哥哥找到,虽然看他的样子好像无意强行带自己回家,可是……他的心思谁能摸得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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