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闯皇宫!我今晚一定要抓你去问罪!”他说起话来的语气硬得像块石头,“你不必再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了!”
“装样子?我没有啊!”我笑着回答他,顺手解下礼服上的袖带,咬住一端,用手拢起头发扎成一个马尾——这样战斗起来才不会碍事。“叫卫兵来抓我啊!”我带着挑衅的口气说道,场面越混乱的话,我越容易逃脱——如果他是个四肢发达、大脑空虚的笨蛋……
“你想趁乱逃跑?”他的反应说明他不是白痴,“在皇宫内行凶伤人,论律当斩!”我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看来免不了要过上几招了。
“伤人?我没有啊!”我闪动着双色的眼睛,“不过是取干了她的血而已——”见他听了这句话后已经气愤的冲了上来,我后退了一步,掏出口袋中的鱼鳞粉撒了出去——这种粉末没有任何毒性,但是可以分散人的注意力,让人行动受阻——我则趁机拉住身后的树条,猛地下压,借助反弹的力量跃上枝头。他的动作也不慢,“吱啦”一声,挂在腰间的口袋连同断掉的可怜的丝带落到了他的手中。
心里说了句好险,不禁有些佩服他的身手——和他的人品一样正直而且坚实。不过拥有神雪精这个名字也注定任何人别想轻易抹去我脸上的笑容。我回头看了看他,笑着说:“那个口袋送给你作纪念吧,骑士先生!我先走了!”说完便跳上了另一棵树,扎进了矮树丛中。那里,运日在等待着我。
我取回血雨,同时也听到他的脚步声来到了附近。这回的事情好像闹大了,我对自己和克鲁玛说,看来神大概不肯让世人掌握一切的命运。“那个骑士看来对追你非常卖力啊!”它不冷不热的说。
“该不是迷上我的美貌和微笑了吧?”我回敬道,“如果我真的被抓到的话,大概你的下场会是在阴沟里再睡上几千年等待新的宿主吧!”
他还是没有叫卫兵,看来他有信心一个人不会让我逃掉。
“我在这里,骑士先生!”一直躲避不是我的风格,在生死的边缘舞蹈,戏弄自己的对手,在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放弃这种乐趣——尤其是这个少见的正直好玩的人,干脆自己站出来,“就向您自己说的我搅扰皇宫的安宁,我想如果我们俩在这里舞刀弄剑的话会更加杀风景——换个地方好不好?我保证绝对不会跑!”顺道奉上一个最有魅力的微笑,足笑得他一愣。
“……杀人犯没有条件好讲!”他拔出剑,行了一个决斗的持剑礼,“出剑吧,我会公平的与你一对一的决斗,打败你将你治罪!”
“没办法,”我只好抽出了血雨——黑夜中,血雨的剑刃闪着透银的红光,好似嗜血的野兽之眼——我也依礼回给他了一个持剑礼,笑着说,“那么领教了,先生!”
双剑相碰的响声不久便引来其他人,不过我们都没功夫理会——他的剑法扎实而稳健,步步为营,宛若坚固的堡垒;而速度则是我的优势。我的快剑虽然可以封住了他的进攻招式,但却难以深入他的防区,而且同时还要避免和他正面交锋——眼见被打斗声引来的人越来越多,我觉得该结束了。
虚晃一招,我抽身向宫墙跑去。虽然剑法和力气我无法百战百胜,但是轻脚的本领可是我的一大优点。
该死的是,一个碍眼的士兵挡在我的面前。我想都没想就将血雨直刺了出去,锋利的血雨立刻刺穿了这个倒霉士兵的身体,然后被甩到了一边。这个家伙阻碍了我的速度,使得他追了上来。他的大剑横着一挥,直向我的腰间,我向旁闪去,剑峰擦身而过,带起的风刃割破了我的衣服,血液顺着裂口流了出来。
我落稳在地上,看了看伤口,说:“这样不好吧,骑士先生,您弄坏了我的礼服让我怎么还给借的人呢?”
“少贫嘴!”他的剑再度压了上来。
躲避不及,我不得不挡住他的正面一剑。好大的力气!我被震得像后退了好几步,直至撞到了墙上,血雨也险些脱手而出。“这回你逃不掉了!”他对夹在墙和他之间的我说,“等着接受法律的审判吧!”
“是吗?”我的笑容依然没有任何改变,“正直的骑士,很抱歉你的法律不适合我,所以我也不打算去那个已经被定义为维护一部分人利益的法庭!而且,你会认为我连一个帮手都不带就在皇宫里旅游吗?”
运日从后面扑上来,他分神的时候我立刻抽出血雨刺过去!
什么东西挡住了血雨去路——这家伙居然袖内还有钢爪!
此时,我的耳边传来一阵风声。我想后退,但是血雨被他的钢爪卡住收不回,即使松开手的时候也已经晚了一步——“扑——”的一声,一只羽箭从我的前胸穿入,我也被那股强大的力量推到了墙边。随着箭簇的贯穿,一阵钻心的疼痛直窜我的大脑。
他显得对这突如其来的一箭也感到很惊讶,并没有追上来。
我笑着看着他,虽然疼痛让我的嘴角抽动的有些厉害:“现在不向我攻击是因为有违您的骑士之道吗?伪善!”我伸手抓住箭杆,用力拔出带有倒钩的箭。
“你——”他没有再出剑,而是注意这我手中的羽箭。
“把他还给您的手下吧。”我笑着将羽箭扔过去,虽然伤口已经血流如注。
“你真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不,我最珍惜自己的生命——”我微笑着说,“所以你绝对无法抓到我!”随即,我从另一个口袋中掏出闪光弹。在众人捂住眼睛的时候,我已经在宫墙之上了,运日也为我捡回了血雨。“后会有期了,骑士先生!今天您胜利了!没记错的话,您叫卡萨尔吧!”我笑着说,“愿您仕途顺利!”临走不忘给众人一个飞吻。
“你叫什么名字?”他似乎也没有追赶我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说,“至少让我知道成为对手的人的名字。”
“我是‘报死天使’,这个名字如何?”我的声音随着我消失在深夜中,“知道恶魔名字的人会失去灵魂的,骑士先生——”
我骑在西风的背上,胸口和腰间的伤已经痊愈了——因为体内那个家伙的原因。
“我想回巴泽丽去看看老师——”我说。
“你要离开这里?你不是还要找那个什么格劳斯的仇人吗?”它抗议说,“不要嘛,离开这里就没有很好的‘火之血’可以享用了!”
“你可以暂时用我的血,反正我是去定了,”我说,“否则你就准备喝兔子血!”
“你的血和兔子血一样很难喝!”它嘟哝着,“我是最倒霉的克鲁玛——”
三、仙音
前曲·相遇
西方的天际燃烧着火红色的晚霞。我把西风拴在一棵山毛榉旁,从它身上卸下鞍子和行李,然后拾了些树枝架起了火堆。当我刚刚生起火的时候,忽然听到树上传来一声鸣叫。抬头一看,是一只褐色的大鹰,腿上还绑着一根信管。
——是罗娜的使者。
我伸出手,它飞落下来停在我的手臂上,伸出绑着信管的脚。我解下信管,取出里面的信,还有一只非常小的丝绸袋子。
看过信后,我随手将它扔到熊熊燃烧的篝火中。信笺就像扑火的飞蛾,跳跃了一下变化作一道亮光消失在火中。绸袋里面是一枚成色如深海的蓝宝石。
我收起宝石,摘下左耳的耳环放进绸袋,重新填入信管绑在鹰的脚上。“向罗娜问好!”我一扬手,它振翅而起,消失在渐暗的暮色中。
夜深了——
又走过了一天的路程,再有三天就可以到达雷马尔了,今天的天气不是太好,一片片的浓重的黑云在天际涌动,清冷的北风带来一阵阵湿凉的气息——很快会有大雨。
我找到了一个石洞,架好篝火——不久,在入夜之前豆大的雨点儿就落了下来,同时伴着隆隆的雷声。
“好熟悉的感觉啊!”看着洞外雷雨大作的景象,我拿着树枝拨弄着篝火,笑着自语道,“好像遇到不寻常的事的时候,总会碰到这种天气啊——今天不知道又会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出现,令人期待啊……”这几天的旅途太平静了,让人觉得有些无聊。除了罗娜带来的消息,但是那还要等这次旅程结束后才可以——
西风忽然扬起头,望着洞外漆黑的雨夜,不安的打着响鼻。运日也睁开了眼睛,抖动着翅膀,摆出蓄势待发的样子。“有什么吗?”我拿过靠在身边的血雨,望着外面,“不管是什么,不要让我无聊啊!”
靠近的是一阵踏着积水的急促的脚步声。最先一头扎进来的是只白色的鸟,浑身的羽毛被雨水打得贴在一起——看来这就是“落汤鸡”最形象的体现吧;然后又冲进来一只银色的狐狸,不停地甩着皮毛上的水;最后的脚步声到了,同时伴着一个女孩的声音:“你们两个不够义气的,都扔下我跑了!雷那么大,万一我被雷劈了怎么办?”一个中等身材的身影在火光的映照下显现了:黑发黑眸,身上穿着被打得透湿的希腊装,有一对很小很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银白色翅膀在背后跳动着,但很快就消失了,看来是刚才在雨中飞奔的时候打开的吧。
“小姐如果没做什么坏事,老天才不会舍得用雷劈这么美丽可爱的小姐!”我笑着对她说,“外面那么大的雨,一定很冷吧,过来烤烤火会很暖和的!”
“谢谢!打扰了!”她走了过来,走过来坐在火堆边。脸色有些苍白,看来的确是被冻到了。抖干了毛的狐狸和鸟也凑了过来,白鸟落在运日的身边,两只鸟用鸟语交换着意见,那只狐狸则卧在火堆边,闭目休息。“还有,把湿衣服换下来,否则会感冒的!”看她还在哆嗦的样子,我好心的建议道(其实我大多时候都是很好心的-_-|||||)。
她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好像想起来什么,我歉意一笑,说:“抱歉,我忘了回避了——我出去一会儿,那边的壶里有热汤!”说完,我拿起血雨,走向洞口。
站在洞口,就好像站在光明与黑暗的边缘——两者交接的地方,既不是光明,也不是黑暗,不知为什么,我非常喜欢这种感觉。“那个女孩带的动物是异生种类。”它又在我的头脑里开口了,“那女孩和你一样是使族,虽然是混血……”
“你给我老实一些,我说过到这次旅程结束后你的选择只有兔子血和我的——”狂风摇曳着森林中的大树,发出一声声宛若怪兽的凄厉的号叫,闪电划过天空,明亮的背景下漆黑的树影巨人一般宣布着夜晚的森林属于神秘的黑暗之神。“在黑夜中闭上眼睛歌唱——”这是月魂山的一句古谚,是吗?那么在风雨交加的夜晚那?
“银月流光
繁星闪烁
如此寂静的夜里
我坐在湖边
浅吟清唱--白天劳累的生灵,请安心入梦 落日西沉
红云漫天
你从晚霞中降下
如飞翔的火焰
照亮我的眼
燃烧我的心--我的歌,等待着你的归来……
……
我的绯红天使……
纵使时光飞转,夜晚来临,黑暗中光明不再--
有你在我身边就好--我的红色火焰……”
轻哼着头脑中这首熟悉的歌,被雨弄得烦躁的心情感觉好多了。
听到有人走过来,我立刻停下了歌声——是那个女孩,她已经换上干净的衣服了。“有事吗?”我笑着问。
“在这里时间长了,会感冒的,”她说,“我已经换完衣服了!”
“这里的风景也不错啊!”我看着外面说,“让人很怀念——”
“但是——”
“但是如果我不进去,你在里面会不安心,”我笑着说,“走吧。”
我们回到篝火边,两只鸟已经把头缩在翅膀里面睡了,而那只狐狸早就蜷成了一团。我向里面扔了几根树枝,把篝火拨得旺一些,说:“你要去什么地方,小姐?不介意我打听一下吧?”
“我叫阿莱斯,从森国来,这是摩夜,那是飞鸟,我们正在旅行途中,”她指着狐狸和鸟说,“我想参观各国的风景,顺便增长见闻,锻炼自己。“你呢?金色的眼睛——你是凤凰族?”
“不是,”我说,“只是个四处游荡的流浪者。”
“就这么点儿?”她显得不满意,“至少你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为什么?”我问。
“因为我告诉你了,所以礼尚往来你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可没要求你说,是你自己愿意告诉我的,”我耸了耸肩说,“偶遇不一定非要知道名字吧?”
“难不成你是通缉犯?”她的眼睛忽然放出一种诡异的光辉,看上去很难以和她的外表挂钩,“很值钱吗?”
“你很穷吗?”看她好像看到财宝的表情真的很好玩。想了想,我说:“我不是什么通缉犯——我的名字是——神雪精,阿莱斯小姐!”
早上起来雨已经停了,太阳露出了它灿烂的笑脸。
“你要去哪里?”她问。
“巴泽丽山脉的小镇雷马尔——我的老师在那里。”我把行李放到西风的背上说。
“那里很好玩吗?”她又问。
“谈不上好不好玩——我两、三年没有回来了。”固定好马鞍,我打算启程了,“不过好像那里算是个旅游圣地吧。”
“我也要去!”她忽然说。
进行曲·山谷中的歌姬——慢板
进雷马尔前的最后一个清晨,和阿莱斯在小溪边洗涑过后,我从行李中拿出一个银色的小箱。
“那里面是什么,雪?”她好奇的凑过来,“看上去好像有好东西啊!”
我看了她一眼,笑着没说话。打开箱子,里面有戒指、发卡和簪子等首饰,还有胭脂水粉、口红等化妆品。“你保留女人的用品干什么,感觉好变态!”她凑过来说,“不过,好像都是很好的东西啊!”她随手拿起一只红玉蝴蝶的发簪,在手中摆弄着:“做工很不错,一定是很名贵的吧——你该不是个贼吧?”(阿莱斯心里想:我们该不是同行吧?)
“我可没有无聊到要偷偷摸摸的去拿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从名师的手中定做的,”我拿起梳子梳理自己及腰的头发,“还有,别用手去摸那簪子的尖端——那上面有剧毒……”
“你开玩笑的吧,这么好的东西——”(阿莱斯:唬人的吧,怕我拿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