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这样,一点儿紧张感都不让别人知道——”他无奈地摇摇头,坐到了我的身边。
“紧张感?我可一点儿都不紧张,这里又脏又冷,弄脏了司长大人您的衣服不太好吧。”看着他仍然一身贵族华服,忍不住要调侃他。“咳咳——”不知道是刚才笑的还是真的被地牢里面的阴重寒气冻到了,又一阵剧烈的咳嗽。“好像我的身体真的变差了——”受过两次重创的身体,即使克鲁马的恢复能力再强,但不能创造的它无法恢复我从前的状态。
一件长袍披到我的身上,果然周围带来了一些暖意。“这就是原因吗?”他看着我问,我没有回答,“为什么你一定要复仇呢?难道和李在一起也不能熄灭心中一直燃烧的复仇之火?”似乎想起了我杀那家伙的惨象,他不禁眼神变色一下。
“我只是让他偿还你的法律无法实现的人们的痛苦——他让那么多年幼的生命饱偿痛苦,而你只能让他一死了之不是吗?太便宜了——”我已经没有最初与克鲁马订约时那种冲动的复仇之心,只是——想为过去的噩梦画上一个终点,“如果有可能,我还打算让他那个样子一直活下去——”有些激动,虽然阿若那的长袍很温暖,但是我仍免不了地咳嗽起来,嘴里冲出一股甜腥的味道。
“雪!”他看到我吐血了,眼神又变得温柔起来,非常关切地说,“这——是原因吗?”
“不是,”想活下去的话我可以一直活下去,只要克鲁马在,只要不停吸食新鲜的生命——但那提不起我的兴趣,相当地无聊,“那家伙改了名字,我一直没有找到他——而且,我想找个理由。”
“理由?”
“对,不论是活下去的还是死去的都好——比较了一下,我得到我要的理由了。”我看着他金色的眼睛,“不过,还是觉得失忆那个时候的你比较可爱——对了,打算什么时候审判我?”
“……”
“如果觉得审判我让你觉得很难受的话就换人吧,这样可能会好些——不过,我个人倒是很想让你审我,这会让我觉得比较公正,而且可以一直看着你——还有,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
“那个大黑龙知道我跑了一定会来找我,估计这几天应该已经来到帝都了,而且他看到过罗娜的传信鸟,肯定会直接去找罗娜问我的下落——没准儿骑士先生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他了,”我站起来,很费力,这个镣铐还真的不是一般的重,“我想拜托你去找他——告诉他一句话。”
“什么话?你不打算见他一面吗?”阿若那的神情有些迷惑。
我摇摇头,和那个家伙一见面准没有好事,他一定会不听一句话把我从这里弄走。“对他说——如果他敢来救我,就等着看我永远消失在他面前!”这是我选定的事情,我不希望别人来干扰,尤其是他——爱一个人,有时会变得霸道得不听从他人的意见。
“是吗?我让你那么讨厌到连脸都不愿意在让我看到吗?”牢门那里响起了熟悉的粗鲁声音。
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我的感觉能力真的下降了,你早就到了吧?”
“你这家伙,居然对我用催眠香!”他走过来想揪我的衣领,但是看到我手脚上的镣铐住手了。
“没听说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我什么样的本质你应该很清楚啊!”我笑着说。没有什么,可以改变我自己,即使是一个人的爱——回到这个世上,我就没有打算再接受任何人的爱,我没能力承受。
“你真是个恶魔,死到临头还在笑!”他终于还是揪起了我的衣领,不过很快就把我抱到怀里,我能感觉到他在微微发抖。
“因为我只会笑——”他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和我冰冷的身体永远呈现明显的反差,“不要打算带我离开这里,否则我现在就消失在你面前!”
我被拉离他温暖的怀抱,我能看到他眼中的怒意,以及印在他眼中的我的笑容——
阿若那想离开,我叫住了他:“麻烦你和李一起走,我不保证你走了以后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劫狱的违法勾当——而且现在,我也打不过他。”我说得很轻松,仿佛自己置身事外。
“雪!”李的声音中有怒火,但是近乎悲鸣。
“走吧,离开这里,不要回来——我要休息了!”我走向那冷硬的石床,“不要用这么怨毒的眼神看着我——”冲着两个人,我展现了自己最美的微笑——
两个人终于走了——周围再度安静了下来。
我没有留给李过多的时间,时间越多,我们的事情就越发纠缠不休。
他问我是否爱过他,我回答没有,只是想找个人陪省得自己无聊,爱上我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事情——本来嘛,罂粟怎么可能会爱上人,爱上谁,同时也就是在毒害那个人。
“那个人很心痛——”克鲁马又一次幽幽地开口了。
“那你就好好品尝一下吧,”我靠回墙上,“明天你等狱卒来的时候找个人俯身走吧,或者找个老鼠什么的——我不陪你了,灵魂你什么时候爱拿走就拿走吧。”很累,不过很平静,一切都解决了,只要克鲁马离开,用不到审判,明天早上我就会变成一句没有知觉的尸体。虽然还有些不甘心,真的很想在法庭上好好嘲笑一番哪些达官显贵们,那些道貌岸然其实底下卑鄙无耻的家伙们,那天的感觉一定会非常好。
“不要。”它出乎意料地回答。
“不要?你精神错乱了吗?还是长期沉默让你脑子发霉了?和我继续在一起你可是会呈现假死状态很久的——”
“你不是还想到法庭上去吗?”它似乎很有兴趣地说,“即使假死之前有这么好玩的事情似乎也不错——”
“这么舍不得离开我?不是爱上我了吧?呵呵——”伴随着咳嗽声,我依然和我体内的这个寄主拌着嘴。
我没有等到审判庭上好好嘲弄那些贵族的机会——不知谁从哪里知道了克鲁马的事情,居然要求找来封印师封印我。对此我提出了抗议,当然是请求给我极刑了。但是没有用,他们根本不打算让我有再接触到人群的机会——下来的狱卒被换成了魔法师,只等魔法阵的形成。
“喂,石头脑袋,看来我们要一起不知道要睡多久了。”我说,“无妨吧,反正你会一直活着——我累了,不陪你玩了。”
“我会再等一个和你一样的恶魔的,呵呵!”它笑着,应该算是吧,“人们永远都不会摆脱欲望,所以永远不会摆脱我们——不过,但愿下一个召唤我的人和你一样好玩——”
“我也觉得——那么回头见吧——”
你问我还有没有想见的人?我摇了摇头——不必了,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我现在都不相见——见了面,又会有什么放不下的……
感受着带着魔法符号的剑逐渐刺入我的胸口的痛楚,我的意识也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终于,我的噩梦可以停止了——永远的留在一个梦中……
我会在这里安睡很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