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属下之见,那传闻必然不假,因为叶苑是个郎中,京城有很多大户人家都有请他看过病,他手书药方没有百张也有几十,所以,属下认为传闻一定不假。”
“可是这四个字又如何解释?”郑远平将那张纸摊在桌上,沉思了片刻,“这个叶苑,听闻以前曾与曲国王爷交好,如今又与曲凉帝暧昧不清,但是那日在鼎福楼,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看此人举止谈吐,并不象那种以貌侍主的狐媚之人,奇怪……”
“莫非,此叶苑非彼叶苑?”
郑远平狐疑地看了一眼丛弦音,“此话怎讲?”
“回主上,属下日前收到狐尾秘报,皇宫里最近不太平,王爷在天牢中毒,因为这件事,曲凉帝借昭王之力夺回京城所有兵权,还逼着戚太后交出了祟德御赏,狐尾在密报中称,皇上对这个叶苑很是宠爱,兵变前一夜,戚太后要杀了叶苑,曲凉帝不惜为他跪地求情。”
“如此看来,这大曲以后要归凉帝作主了?只要戚太后一死,昭王一死,这曲国便是我大盐国囊中之物了,到那时,征服曲国,进而统一天下,哈哈……”郑远平得意的仰天大笑几声。
“不过……”丛弦音小心地开口,“听说昭王虽有中毒,却性命无碍,而且……”
郑远平目光一冷,“直说!”
“是,狐尾报,朝堂上一干老臣现在用搁车的招术想逼皇上向太后妥协。”
“是吗?没有关系,我们静观其变,交待狐尾,密切监视朝堂动向,千万不可暴露自己,他是我们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是!”
“另外,最近有没有明峰的消息?”
“查到他最近又回到玉梁城,似乎一直在这附近活动,虽然我们一直派人在追踪他,但是此人甚是狡猾,几次都被他逃脱,派去的人手也伤亡不少。”
“那就再多派人手!本殿下就不信,这么多人还拿不下他一个人?抓到他,赏黄金千两!抓不到他,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属下一定增派人手。另外……听说元安公主也派人在追查他,在辰溪那次,原本已布下天罗地网,明锋必定被我们擒获,但是元安公主的人出手抢夺,双方互不相让,才让明锋逃脱。上次在宛水也是如此。”
郑远平狠狠一拍桌子,“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屡次坏我大事!一定不会让她得逞!她的事,我一定会修书禀告父王,将她诏回大盐国。”
“是,主上英明,大盐国的江山必归主上所有。”
郑远平傲慢得意的笑了笑,目光又回到桌上那四个字,若有所思地轻轻掂起那张纸,“传令下去,我要曲国所有密探立刻彻查此人,以他同昭王和曲凉帝的关系,说不定,我们可以好好利用他。”说罢,那狭长的凤眼透出一丝冷酷阴狠的目光。
“是!属下领命!”
“安排一下,今晚起程去血手教,父皇派来的信使过几日便到。”
“是,属下立刻安排。”
清毅从洗月斋出来后,闲逛在大街上,阳光如此明媚,雨后的空气如此清新甘甜,清毅突然感觉心情愉快,他并不知道自己随手写下的那四个字已将自己陷入了一场旋涡中,未来的某一天,这个旋涡不但吞噬了无数人的生命,连同他自己也被吞噬。
突如其来的一阵头痛……
骗子!
清毅防备不及,踉跄地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
骗子!!
住嘴!
骗子!我看得多么清楚呀,你这个骗子!
你给我滚出去!
伪善地答应太后的条件,可是你并不打算离开曲伦郡,你贪恋他对你的关心呵护,看着他的温柔只属于你一个人,你的内心虚荣地暗自得意!你甚至非常享受这种独有,连曲黎他的兄弟都不曾得到他的温柔,可是你却得到了,全部拥有了,你这个虚伪的懦夫!甚至你都为自己想好了退路,如果有一天你不再需要他的温柔,你可以搬出太后的条件,将自己所有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甚至你还可以将自己扮演成一个无可奈何的受害者,上演一出悲情离别戏。
你!给我闭嘴!闭嘴!!我不要再听你说了!这不是真的!!……清毅紧咬着牙,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抱紧颤抖的双肩。
这当然是真的,我看到你的心,你的心告诉我,这些都是真的。你答应了曲黎的大婚,你装作自己也是被逼无奈,但是你的心却告诉我,你觉得这是必须的,你甚至都没有感觉到一丝嫉妒,你这个可怜的骗子,你口口声声对他说着情话,但是你的爱人马上娶很多女人做老婆,你内心却一点都不嫉妒,哈哈!
这不是真的!不是这样的!……清毅痛苦挣扎着,拼命支撑起脆弱的意志反抗着,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被紧紧揪住,呼吸越来越不畅通,清毅无力地瘫坐在墙边,大口喘着气。
过了许久那个声音已不再出现,清毅却依旧沉陷在那种恐惧中无法自拔,胸口隐隐有些汗湿,气血虚浮地让自己的魂魄好象飘在空中,没有一点踏实的感觉,清毅扶着墙壁颤抖双腿,努力从地上站起身,脸色苍白的好象经历了一场大病。阳光再明媚也无法照进这条僻静的小巷,巷口吹来一阵阴冷的风,蒸发着汗液,清毅禁不住微微颤抖。
靠着墙站立了许久,好象劫后余生一般,清毅仍然感觉双手在发抖,抬手抹掉额头的细汗,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重新迈出小巷。
“师父!”身后传来一声欣喜的呼唤。
清毅转身,“子澄?你怎么会在这里?”
“师父,我们到处在找你。”子澄迎上前,突然发现清毅的神色不对,关切地问道:“师父,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清毅虚弱地笑了笑,“没事了,也许是贫血吧,扶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是,师父!”子澄乖巧地上前扶住清毅,“师父,慕柳姑娘来辞行,现在正在王府呢。”
“哦~”清毅脚步有些晃悠,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整个人的意识还停留在刚才那场令人后怕的抗争中。这是第二次了,清毅暗忖着,为什么会这样,当年不是已经痊愈了吗?第二次了,这样的频率,不知道下一次会发生什么事!
“师父?你在听吗?”
“嗯?”清毅猛地回神,“什么?”
“玉府派人来请师父出诊。”
清毅抬头眺望着蔚蓝的天边细薄如絮的白云,轻喃了一声,“玉府…吗?”
第六十四章:嫉妒
秋日下午,御书房。
“你对玉太师说过什么?”
“我说,宫里闹得再厉害,那也是天子的家务事,外臣何必计较锱珠。”
“毅,朕不得不承认,你真有一套。”
“过奖过奖。他来找我出诊,无非是想探个虚实,正好,我也利用他来个内部瓦解,只要有他在,眼前的僵局都不是问题。”眼前的僵局确实不是问题,清毅从来不担心那帮老臣想怎么闹腾,他真正有些困扰的问题是,这几日每天下午都来御书房陪着曲黎,虽说清毅很乐意这么做,但是清芷阁里还有很多资料没有整理,还有很多药方没有看,还有很多笔记要编写,这一天天的混过去,什么时候才能上手呀,毕竟行医治病才是自己的本业,总不能因为谈一场恋爱就荒废正业吧。就算曲黎是皇帝,那又怎样,他的身份再贵尊那也是他的事,与自己是无关的。
我可不是一无是处的小白脸。
清毅靠坐在偏厅中央的那张楠木躺椅上,支着肘撑着头,若有所思的盯着殿柱上浮雕的祥鸟,目光呆滞没有焦点,思绪自我神游中。
“毅?”曲黎虽说一直在龙案前专心批阅奏折,但是余光却一直留意着珠帘后的清毅。
“嗯?”清毅懒懒地轻应一声。
“你没事吧?”曲黎搁下朱笔,起身来到偏厅,掀起珠帘关切地问道,“不舒服吗?”坐上躺椅,曲黎抬手摸了摸清毅的额头。
“没事,只是……”清毅歪着头看着曲黎,这双眼,真的很好看,清毅在心里赞叹一声,有时候这双眼里会透出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邪魅,有时候却清亮单纯的好象孩子,更多时候,清毅凝视着这双眼,有些话便不知道如何说出口,就好象现在,“黎,有件事……”
“无论你想要什么,朕都答应你~”曲黎想都不想,这话便脱口而出,说完,俏皮地一笑,慢慢靠近清毅,轻轻吻上他的唇。
清毅闭上眼享受着这种亲密与温存,轻柔回应着曲黎的索求,舌尖相触时,忍不住顽皮地轻咬了他一下,换来的却是曲黎更痴迷的纠缠,更深层的索求。
心神荡漾间,清毅感觉有什么东西慢慢摸进自己的衣里,曲黎的手温暖纤细,微微有些颤抖抚摸着自己的身体,那轻柔酥麻的触感缓缓滑动着,慢慢滑过光滑的小腹,滑进丛密的森林,毫不犹豫地抓住清毅早已经灼热的坚挺。
清毅被封堵着嘴唇,忍不住从嗓底溢出一声销魂的呻吟,感觉到他的情动,曲黎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手上更加努力轻柔抚摸着他。
那一丝甜蜜的涨痛让清毅忍不住轻叹一声,曲黎恋恋不舍地离开他的双唇,滑过他的脸颊,含住他的耳垂,在他耳边妖魅一般低语着:“舒服吗?”
“嗨!这里是御书房……”清毅软弱无力地抗拒道。
曲黎抬起头,狡猾地一笑,“怕什么?这是朕的地方。”
清毅轻舔了一下嘴唇,深吸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轻笑一声,“若是被人传出去,麻烦就大了……唔嗯……”
曲黎贪婪地看着清毅微微湿润的双唇,低头含住亲吻着,手指轻轻拨弄揉捏着清毅身下脆弱的敏感带,“这御书房里只有匀舟一人候在外殿,他若敢说,朕砍了他的脑袋。”说罢,两人忍不住咯咯偷笑着。
“黎,你太嚣张了,不过……我喜欢~”清毅悄悄从曲黎的龙袍下伸进手,隔着薄薄的衣料,轻轻抚摸着他早已……
偏厅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低沉的呻吟,珠帘轻轻晃动,闪动着细碎晶莹的光芒,朦胧了躺椅上亲密无间的两个身影。
“启禀皇上,楚大人求见……”
最不合时宜的人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说出最不合时宜的一句话。匀舟差不多能猜到偏厅里的情况,若非楚大人执意要见皇上,自己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声呀。匀舟小小的擦了擦额头的汗,胆战心惊地低着头不敢有任何动作。
“该死的楚老头!”曲黎轻声咒骂了一句,低头看着清毅迷离水雾的眼神,嘴角扬起一丝坏笑,手上没停,继续抚摸着清毅的男根。
“黎~~嗯~~有正事呀~~”清毅一边无力的提醒着,一边却无法抗拒曲黎的抚摸带来的快感驰骋,微微扭动着身子、颤抖着、喘息着,想要更多。
“正事?朕的正事在这里~”曲黎一边低语着,一边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持续不断的甜蜜刺激让清毅抑制不住喘息和呻吟,一股白液随着快感的波涛喷射出来,随之而来的,曲黎也在清毅的抚摸下攀上了快乐的顶峰。
高潮平息后的两人靠在一起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清毅弱弱地唤了一声,“黎~~”
“嗯?”曲黎抬起头,看着清毅微微泛着红晕的脸颊,忍不住亲吻他的唇。
清毅温柔回应着他的亲吻,“楚大人是因为大婚的事而来吗?”
“毅,今晚留在福阳宫吧,留下来陪朕……”曲黎赖在清毅的颈窝里撒娇道,“朕想要你!”说着,轻咬着清毅的耳垂。
清毅若有所思地没有回应曲黎这个要求,“楚大人还在外面候着呢。”
曲黎抬起头,有些委屈地说:“真是冷漠呀,刚刚还在温存,现在却要说这些扫兴致的事。”
“我也是为你,他这次求见,明摆着是为那件事而来。”
“朕知道,多亏了你那一招妙计。”
“他是核心人物,只要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再加上玉太师煽风点火,不怕他们不起内讧,到时候个个击破。”
“你怎么想到要用这一招的?”
“因为我了解人性。你突然诏见他,却什么话都不对他说,只让他在御书房傻等了一个时辰,等他一肚子疑问出了宫,那帮老臣肯定会来向他打探消息,皇上突然紧急诏见,一定是有紧急之事,这是每个人心里都会有的想法。但是我料定以楚大人的耿直性格,一定会直说,皇上诏见了,却什么事都没说。你想想,这样的话有会谁相信?众人表面上一定不会有任何疑问,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小算盘,他们会想,皇上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对他说?一定是楚大人想自己独吞好处,等等等等,人天生就是一种好猜疑的动物,更何况,在这场心理游戏中,他们的联盟本就是脆弱的不堪一击,最初的团结只不过是利益相同。这就是人性。”
“所以,楚老头的威信第一次遭遇极大挑战。”
“没错,这是第一步,目的,就是为了将他孤立,但还不是最重要的一步,最重要的一步棋……”
“就是让朕悄悄传出谣言,就说皇后人选很有可能就是楚家长女,是这样吗?”
清毅得意地挑眉抿嘴一笑,“谣言不会空穴来风,听到这个谣言,那些老臣们一定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此一来,大家更加确信,皇上当日紧急诏见楚大人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呀!恍然大悟之后,众人开始会对楚大人心存芥蒂,原来有这等好事,你果然想自己独吞,于是乎,猜疑演变成矛盾,矛盾演变成内讧,内讧最终演变成动摇,原本众人齐心也变成了一盘四分五裂的散沙,再于是乎,我亲爱的皇上呀,这场不见硝烟的游戏,你已经胜券在握了,不是吗?那御书房外候着的楚大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毅~~朕真是越来越爱你了,朕要你一辈子都陪着朕!”说着,亲了亲清毅,“那现在呢?朕要见他吗?”
“不!”清毅轻轻抚着曲黎的嘴唇,狡黠地一笑,“当然不见,让匀舟传话就说龙体微恙,叶郎中已开出医嘱,这几日要卧床休息。”
“他一定不会死心的。”
“他明日再来,你再用同样的理由拒见,后日再来,还是如此,三次后,你再宣布身体康复,宣众大臣早朝。我相信这几日的时间足够让玉太师游说劝降大部分朝官,等到重新早朝的时候,一定会有很多人响应,大部分人是被劝降,重新站队了,但是那位楚大人却是因为前几日的谣言一事,心急火燎就想上朝来问个明白,虽说大家各怀鬼胎、心照不宣,但是,皇上呀皇上,你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剩下一些顽固派少数派,看到连楚大人都已经归降,这种情况下,我相信没有谁是真的不怕死,这些久混官场的人,他们很清楚什么时候要随波逐流,什么时候要独树一帜,最终这些人也会各自找到合适的理由出现在朝堂上。”
“一场不见硝烟的心理游戏,毅,你简直是魔鬼。不过,朕喜欢!”
看着曲黎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又变得清亮愉快,清毅宠溺的一笑,“现在,别忘了匀舟还在外面等着你发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