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大当嫁! ——月蔷
月蔷  发于:2011年0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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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什么?”
医生面有难色,许久才道:“他的脚,可能不能走路了。”
婚戒,两个圆满的圈闪着纯洁的光芒。
在回忆里,那婚戒的光彩刺眼得让人心痛。
幸福,好像一阵微风似的,掠过了他的身边,然后偷偷地、快速地溜过。
“这是怎么回事?医生,请你讲清楚一些!”
“今弟的脚,在重压之下伤到的是神经,也就是说,表皮的损伤是可以很快地复元的,他的腿骨虽是粉碎性骨折,稍过些时候,骨头会再次重生,可是麻烦的是他还伤到了神经……神经一旦受损,那是永久不能回复的;很遗憾,以现在的科学技术可能……可能无法让余先生再站起来、再活动。”

医生的话,回荡在气氛凝重的家属休息室,显得十分地不真实。
“不!医生,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我弟弟还那么年轻、他的人生才刚刚起步,他还有很多事、很多理想要实现,不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在我弟弟身上的!”

余明激动地拉住医生,“你骗我!”
“明!别这样……”
雷芬适时地拉住了丈夫。
“医生,难道没有别的办法?现在的医学不是越来越进步了吗?为什么没有人可以治得好他的脚?”
“很抱歉……”
“我愿意以我所有的财产换得他的脚治愈!”雷缤山大声地说着:“医生,钱不是问题,只要余升的脚好起来,我可以负担他所有的医药费。”
“雷先生,这……这并不是钱的问题……”
医生为难地说着;以雷氏集团惊人的财力,他当然明白不可能有雷氏负担不起的费用,只是、只是真的没有办法……
雷缤山闭上了眼,他不能再去回想五分钟前,医生跟他们说明病情时,余明脸上的失望与悲伤。
是他毁了余升下半辈子。
就算余明要他死,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因为是他,是他害得一个原本有着大好前途的青年断送了下半辈子的幸福。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罪恶感。
“缤山……”
“姐夫……”
在他沉思之际,竟不觉余明出现在他的身旁。
“坐在这里会着凉的。”余明好意地提醒他。“医院冷气开得那么强,虽说是夏天,也不能太大意。”
“没有关系的。”雷缤山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
对于这一对兄弟,他有着很深的歉意。
“比起余升所受的痛,小小的感冒算不了什么。如果我的感冒可以让他的脚再度自由活动,我宁可现在就感冒得肺炎死掉。”
“不要乱说!”余明大声地斥责他,“你这样说,余升的牺牲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我……”
雷缤山忍住那种说不出口的罪恶感。
“我真的不值得余升这样救我,我只是个孤儿,是个替雷氏工作的人。”
“不要贬低你自己的身份!”
“这是实话。”
余明再度纠正他,“雷芬她可不把你当外人看,你是她的弟弟,余升也不会这样看低你,因为他爱你——”
刹那间,雷缤山的眸子瞪得老大,对于方才姐夫所说的话,他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余明的脸上露出了后悔的表情,“我、我不该说的……”
“姐夫,你刚刚说什么?”他想再确认一次。
“余升一直警告我不能说。”余明的话语变得吞吞吐吐的,“他……自大学时代……便一直喜欢你……”
那一瞬间,大学时代所有与余升相处情景,一幕又一幕的在雷缤山的脑中飞快地放映着。
“我知道的时候也很震惊,我弟弟喜欢男人,但倘若是真心喜爱,那么性别是无关紧要的吧?只是我不晓得在多年之后,我巧遇雷芬,还与她相爱,这才又知道,他,暗恋了你这么久……”

余明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渺茫。
雷缤山直到此时,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余升会一直、一直对他那么好。
也明白为什么像他这样一个大忙人,每年都要去参加自己永远不会去参加的同学会。
更明白,自己的世界里,到底是想着谁,为谁而活。
偏偏这些道理,却是在其他男人为他受伤之后,他才肯正视这个问题——
他的世界里,映的是雷文。
余升的世界里,映的是自己。
温柔地映着自己所爱的人,想保护他,不让他被人所伤,永永远远都是快乐的笑着。
他和余升,都一直在做同样的事。
他此时才肯承认,他确实是爱着雷文。
只是,幸福已经跟他擦身而过,谁教他在幸福来到他跟前时,他还掉头就跑?
就此……葬心吧。
他不能丢下余升,不能做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不能只想着自己,不能只想着雷文……
医院外是一群又一群的记者,他们的焦点全都集中在雷氏集团最近这一连串的意外事件里。
从婚礼打架,至花篮意外掉落,衍生出许多的揣测及谣传。
电视中,记者口沫横飞地说着。
“记者目前所在的位置是在余升所住的医院门口,据传闻雷氏内部已经分裂;因为雷文跟雷缤山越来越不合,导致雷缤山想要靠着巩固势力而暗中收卖人马,连雷芬的婚事都是由雷缤山自己一手导演。”

“又有人说,为了平息这一连串的新闻事件,雷芬不得已,以考察国外市场为理由,将雷文调派到美国一个月,目的就是要挽救儿子与新任丈夫及弟弟的不良关系,然而……”

“午安。”
见到有人进到病房,余升连忙将电视关了起来。
阳光,暖暖地射进冰冷的白色病房里,显得有些暖意,却驱不走雷缤山心中的寒冷。
躺在病床上的余升,此时虽是手术过后的第三天,看起来仍十分地苍白虚弱。
然而见到来探访的人是雷缤山,他也不免露出欢喜的笑颜。“你来了啊,今天怎么这么早?公司没事?”
“已经处理完了。怎么不继续看电视?”雷缤山的笑仍挂在唇上。
“看见你来,电视有啥好看的?只是住院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你这里都快要变成花店了。”雷缤山也对他微笑着,然而手上仍捧着一束又大又香的百合花。
“那些都是客户跟往来的公司送的。”余升笑着回答,“花朵虽美,却比不上你怀中抱的那一束。”
闻之,雷缤山的笑,变得有些凄怆。
“原谅我……”
雷滨山低声地说着,那双紧抱着百合花的手,微微颤抖。
“我知道我说这句话很卑鄙,在你失去了行动自由之后,我还奢求你原谅我……”
余升在听到医生所说的消息时,他十分地冷静。
冷静到让身旁的人都感到不安。
“你在说什么?是我自己愿意的。”余升的语调听起来十分平静。
“你、你不要这样!”雷缤山都快要被那股深沉的罪恶感给淹没了。“我愿意拿我的一生来补偿你。”
“你听我哥哥说了吧?”他叹了一口气,“他不该说的。我爱你,跟为你受伤的事不能相提并论。”
“倘若你不是真心爱我,你何苦用你一双腿去护住我的生命?”
雷缤山放下了那一束百合,激动地摇着余升的肩。
“我不值得任何人去替我做这样的事!不值得……”
“我愿为我的公主做任何事。”余升的眸子里映出痛苦万分的俊颜。
“不值得……我……”
他哽咽、他痛苦,他竟让一个男人为了爱他,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我、我会用我的一生……陪伴你……我会……试着去爱你……像你爱我那样……爱你……”
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病床上。
每一颗泪水,都渐渐腐蚀着雷缤山心中,雷文俊美的笑颜。
自发生事故之后,他不再见雷文,就连电话语音也不回,就连他被匆匆调到国外考察,他也狠下心来不去送他。
“缤山……你……你是说真的?”
余升瞪大了眼,他不敢相信雷缤山竟在他面前落泪许诺。
“真的。”他的泪眸中,看不清余升的脸。
此时,他竟想到了雷文拿着对戒时,那邪气的俊颜。
“你……心中没有心仪的对象?”余升问道。
“没有。”他心虚地撒谎。
雷缤山心中想的是雷文,他是那么地疯狂,那么地年轻,那么地勇于表现自己的爱情。
偏偏自己无力,也再也没有权利去追求。
“那雷文?”
别了。
“我跟他……”雷缤山的话语变得迟缓,心碎的感觉让他的泪水不听话地奔流。
别了,雷文。
“只是舅甥关系,现在是,以后也是,一辈子都是……”
埋葬吧,那一段以雷文为中心的岁月,今后将以别的人为中心……


第八章
“你要去见他吗?”
那一天,推着轮椅靠近他的余升问着整理行李的雷缤山。
“我是替姐姐去看他。”雷缤山的语气伪装得极为平静,“我会退出雷氏集团所有执行中的工作,小文也长大了,他可以将公司管理得很好,不用我在旁边跟着。现在需要我的人是你……不是他。”

闻言,余升很体贴地不再过问。
他只是笑着,然后在雷缤山的手上印下一吻,“好好去玩。”
雷缤山只觉得心都快碎了,身体像是经风化般碎裂,渐渐掉落在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余升知道,只是不戳破。
“小山,你、你真的要跟余升……”
当雷芬一听到弟弟的决定时,她美丽的脸上有着惊讶。
“姐,我会试着去爱余升的。”他坚定地在前往机场的车内,一字一句对去送机的雷芬说着:“就如同他爱我,为我牺牲那样。”
“你……你这个孩子……”雷芬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自从我跟余明结婚之后,我们家出现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呢?”
“姐……”
“我不是歧视同性恋,而是——”雷芬十分迷惑地看着他,“你真的爱小升吗?责任跟爱情应该不能画上等号。”
“我说过我会试着去爱他。”
“可你的眼中并没有恋爱的感觉。”雷芬看着他,“你的眼神好像要到刑场赴死的犯人一样。”
没有恋爱的感觉。
九点四十分,前往美国加州的飞机载着雷缤山起飞……
隔着重洋的另一端陆地,雷文的心是浮躁的。
不知为什么,那个时候小舅舅雷缤山甩开了他的手那一幕,在他的心里有着一种不好的预感。
偏偏母亲却在这个时候要他来美国考察市场。
他当然明白母亲的意思;只是对于这样突然的安排,将缤山放在余升的身边,而现在余升又因缤山受了伤,他怎能不紧张?缤山或许会弃他而去……
铃——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雷文不耐烦地拿了起来。“什么事?”
(少爷,副总来了。现在人在十二楼会议室,您要过去见他吗?)
缤山来美国?
雷文的心狂跳了起来。
他在台湾的时候拼命打电话给他、拼命想见他一面,却毫无只字片语,现在他自己来了,他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他带着一颗喜悦的心,奔向了电梯,按下了十二,那是恋人所在的地方。
“缤山!”
一打开会议室的门,雷文见到他爱恋的身影,连忙扑了过去,狠狠地抱紧了雷缤山。
那熟悉的味道、强劲的力道、还有那双澄清而快乐的眸子,让雷缤山觉得好怀念。
即使今天见到他,是要跟他说清楚所有的事。
啊!
他还是……
还是爱着他。
“你瘦了好多,公司真的那么忙吗?瞧你,下巴都变尖了。”雷文在狠狠地拥抱住雷缤山之后,仔细地瞧着他的脸庞。“都怪老妈把我派来美国一个月,否则我一定好好盯着你吃饭,把你养得肥肥胖胖的!”

“我本来就这么瘦的。”他苦笑。
“才怪!你一定瘦了,不信我马上脱光你的衣服量量你的体重。”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样!”雷缤山瞪了他一眼,“老是那么不正经!”
“我爱你嘛!”雷文笑开了嘴,“关心老婆是正常的事啊!”
雷缤山的心为之一震,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嗯?”雷文挑起了一边的眉毛,指指他的鼻子,“你这会儿怎么都不反驳?平时只要把你说成是女的,你不都会发火吗?”
“我才不跟小孩子计较。”
他的头撇向一边,看着窗外阳光照耀着美丽高耸的建筑物。
“啊!”
他发出了一声惊呼,接着便被雷文拥入了怀中。
“太好了!”雷文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带着快乐的放松意味。“我还以为你都不理我了。我要来美国前,你都不肯接我的电话,也不肯见我,我以为你对我发火了。”

他怎么会对雷文发火?
雷缤山只觉得一阵心痛。无论雷文对他做什么事,他都不会生气,他都不会愤怒,因为再也没有机会……
没有机会感觉他的体温及温暖的爱意。
“我保证我不会再这样乱吃醋了,也不会再逼你要跟我结婚。现在这样也不挺棒的吗?我该知足了……”
唉!
他说不出口。
他真的说不出口,说不出他必须离开他,必须跟余升在一起,必须……
“我跟姐姐说要来看你一个礼拜。”雷缤山的语气一转,笑容挂在脸上。“所以这一个礼拜算是姐姐补偿我的假日,我们可以到处好好地玩玩,当然是在你办公完后。”

雷文的脸上起先是惊讶,之后是终于反应过来的高兴。
“哦!缤山……”
雷文对他又亲又抱,像把他当成是手上的大布偶一样地磨来蹭去,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喂!喂!这里可是会议室,随时都会有人进来的。”雷缤山羞红了脸提醒他。
“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雷文的语气高兴而激动,“你这样说让我好高兴!就算今天世界即将毁灭,我也不会害怕。”
啊……
他是这么地深爱着这个有着稚气笑容的男人。
然而不行,不能厮守,他们不能再一起笑、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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