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火——韩宇[下]
韩宇[下]  发于:2009年04月04日

关灯
护眼


      深秋,紫红的桑葚饱含着满满的汁水垂在野外的林地里。紧拧的眉头证明他无论怎样都消除不了那股难耐的束缚。

      闭上眼睛,希望自己也能挨得一时算一时。

      凌晨四点。

      “宇!放松,宇!”再也压抑不住的欲望突破了厚厚的云层,他翻身过来了。我没有抗拒,我无法抗拒,于是任思绪在半空四散。

      聂正云双眼发红,我无处可逃。

      可恶!还想着他吗?居然还叫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我是烟华,烟华!我不是你的玉宇!”
      肩膀被撕扯得生疼,又急又气地大声告诉他,我不是那个懦夫!我没有看错,但我想错了——聂正云是那种比自己还要固执的人。

      (聂正云:捧着这张脸,这么久以来的梦应该醒了!他不是宇、他不是软弱的宇!事到如今我还不懂死心么!看啊,他的勇敢,他的利甲,他的桀骜不驯……没有一样是宇有的,玉宇啊玉宇,难道我错看了你么?
      )

      你负了我,背叛了我,大概天下也没有像我这样的傻瓜了!聂正云,你这个白痴!

      宇,不要怪我,我要惩罚你,就这样,好好的惩罚你。)

      “啊……啊哈……呃……”灿烂前的爆破无可避免地冲开了黑暗的静谧。承受着风起云涌般的冲击,身下的我只有不解和情热。

      “不……”一遍又一遍在脑子上演过的细节,到了真实的一刻,仍然是自己承受不了的惨烈痛楚。

      “聂正云,你放手!”欣喜让我找回一点理智来庆贺:我终于栽到你手里了?哈哈哈……哈啊……痛,撕心裂肺的痛,狂暴地抗拒着,每次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撕裂……

      “哈啊!!…不要、放开!!”空气中微腥的喷发没有完全得到解放。已经精疲力竭,已经得偿所愿。扯着嘶哑的喉咙,喊破了的感觉。

      依然是欣喜,虽然身下一片凄惨。

      焰火最绚烂的颜色是什么?云,看下来,我用身体告诉你。

      异乡之郊,风吹不散,雨打不湿,却在云中被粉碎得四分五裂。

      午夜烟花。

      ******************
      颠峰之上
      ——云底红枫
      灿烂,火热,
      我是一叶心醉得脸红的枫。
      本来,可以在枝头安分地摇摆,
      接受万物艳羡的赞美。
      我偏偏飞向了云端。

      云一定很自由,也很孤独。
      你的洁白加我的火红,
      云淡风清。
      那是蓝天绿地得不到的配合,
      泥土没有我的决绝。
      它不敢断掉骨肉的相连。

      忘记彼此的距离,
      我向你飞。
      感情的气旋
      让我们纠缠在一起,
      迷失在那个比颠峰还要疯狂的高度。

      后来,你化成了我眼睛里的水汽,
      因为你没有告诉我,
      跟你一起自由飞翔的,
      还有越洋的鸟儿!
      看着它翅膀上的羽把你心绞乱,
      而我,
      只是随风而逝。

      我甘心退出,
      回到大地母亲的怀抱,
      安分地领会出世的平静。
      人们说这种情怀叫做凄美。

      终有一天,
      鸟倦了,羽掉了。
      而每个燃烧的黄昏,
      云依然把我送给他的血红佩在身上,不是吗?

      *********************************************************************************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枫叶的血红让人感动。因为,那是从根和土地深初渗出来的眼泪。
      ——凌若枫

      别人都羡慕我有个能干的丈夫:刚强稳健的处事,爽朗的面相,声线温柔又不失男性应有的低沉,还有最让旁人艳羡的是,每月帐户上的收入超过四位数字。

      生下小淳的那个晚上,我从产房被推进另外一个地方。医生叫云把我从推车移到床上。我极不愿意地望着那个向云发号施令的白衣女人。身体很痛,而且偶尔会感到有冷风,我到那时才意识到自己除了上身之外都是一丝不挂。并不是医护人员一贯的命令口吻令我反感,毕竟,刚才是在她们的指引下才顺利熬过来的,我只是不想云见到我的这副模样。


      我看过书,侍产的丈夫会患上心理上的厌恶症,对女人的美好印象不再相同。云那时没有一丝犹豫,很小心地托起我的小腿和背脊,那一刻我真的感到他的安全和可爱,以至我一度深陷在他已经改过自新的幻想里。


      小淳已经一岁多了,聪明、听话;并不像他,倒像我,或者说,像那个人。这是我唯一不满意孩子的地方。偏偏,是这种唯一让我下定了决心。

      今天晚上又是我一个人睡。正云,你现在在欧洲的那个角落?气温怎么样?房间有没有异味?晚上肯定没有家乡特有的姜葱伴面吃,那是我唯一可以确定的东西了。你在想我吗?


      你到底在哪里呢?昨天你还说天天都打电话回来的,我有话要对你说……

      (二十二)来日方长

      瑞士。

      要不是被机师狠狠拽住,谈笑几乎就要从直升飞机离地还有10米的地方窜下去。“该死!!又被烟华这小子闯出祸来!聂正云你走着瞧!不敲你个二三百万我就不是金牌经理人谈笑!”他一边兀自碎碎念着自家经,一边极力分辨着地上哪个才是让他掏心挖肺的烟华。


      被直升飞机的气旋刮得有点站不稳,烟华回头看到有人从半空跳了出来——不用猜,那一定是正骂骂咧咧的谈笑。他这次一定又急得头顶冒烟兼火冒三丈,如果再知道自己被身边这个男人上过的事实,真不知道他会不会马上休克。不行,得想个办法。烟华瞄瞄已经在半小时前一醒来就迅速穿好衣服的聂正云,见他一声不响地挨在树脚下,低声说:快,躺一下!我不想被他们检查身体,你代我,不然谈笑一定会发现的。快,也为了你们集团的名声!”聂正云抬眼看着这个什么都干得出的烟华,回想起他满身青黑的淤块,也感到难办。不得已,就蒙一下吧。


      “聂大哥!”烟华在离他们还有200米的时候就鬼哭神号起来,结果是救援人员临时从飞机上拽下了一个裹尸袋。谈笑本来是一脸的酸甜苦辣要往烟华身上倒,顺便再趁机敲那个水鱼一笔,但听到像这样叫人寒毛倒竖的撕喊,竟也懂得怕了。


      “这下麻烦了!不要真的出人命才好!”他一边念着南无阿弥陀佛,一边算计回去怎么应付记者的围攻,到他走近那两个人的时候,几乎连什么时刻在某人的丧礼上流泪都想好了。


      硬撑着锥子扎过似的腰板,烟华只有改成趴在他身上这个姿势,捧着那张帅脸拆破喉咙地吼。可惜昨天夜里喊得太厉害,不一会就喉咙就堵住了,只有张着嘴巴在干哭;然而在谈笑他们看来,单凭烟华浑身颤抖、发出不连贯的沙哑哭喊这一反应,聂正云应该是非死即伤,至少残废。


      “烟华,没事的,没事的!”过去仔细拉起叫得撕心裂肺、全神贯注的人,谈笑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除了上次烟华的妈妈在纽约不小心跌伤了手骨之外,他好象还没见过这小子流眼泪,就是上次他独自架车被狗仔队尾随导致两手脱臼,都一直是一声不吭两眼直瞪。不过……也难怪,烟华对他特别有好感。咳,不想了,眼下先修理大问题再说吧。这次真是倒运,他们两个也算多灾多难了!


      ……

      又是一个风高气爽的日子。走在下午的阳光里,烟华今天心情特别爽,不仅是云已经和他有过关系的事实,也因为那个集团的老总看过剪接好的宣传片后十分满意,要正式签下合作合同,看来,接近云的机会是不愁了。

      ***********************************************************************************

      爱到飞蛾扑火,是很伤痛,我只是相信人总会被感动。
      ——端木烟华


      聂正云有一个妻子,还有一个男人。叫他离婚?当然希望是这样。每天晚上两个人心里带着刺睡觉,这种折磨太委屈正云了!真不知道当初他怎么会作出这种决定的!

      都是那个凌玉宇!根据私家侦探报告,聂正云认识凌玉宇在先,后来因不明原因被拒绝后和他的妹妹订婚,两人还是同一天结婚的。那个外交官我知道他,不过是一个省级外事处的对外联络员而已。两年里头只升过两次,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调动。现在和他的做美编的妻子锦瑟住在半山的外交官邸区。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简直就是暴殄天物的自虐狂一个,还要连累云也跟着受罪!难道他妻子也没意见?可见这种人是个天生的害人精,兼无心向上。像他这样的人,只有让云分心的本事,真是的!


      暗暗啐了他一口,想起自己连日来为了帮助聂正云拍片,就算弄得一身伤也无所谓。能在事业上助上一臂之力,才是真正对他有益处。整天情啊爱啊,有什么意思!

      自认不是那种天生的缠人精,也不对肉体关系特别沉迷,但说不清为什么自己还是会纠缠他、无条件的喜欢他!聂正云和自己都是那种很有事业心的人,对创新意念有异乎寻常的固执。抛开爱字不说,单是施维达儿集团在他升任业务总监之后,各领域的新品销售量全面上升15%,令公司上市股份走势势如破竹这种无人可及的工作效率,就让我后悔了好一阵子。当初自己为什么不选读企业管理而去什么模特圈发展?不然就可以和他一争高下了。幸好,聂正云开始并不特别抗拒自己。所以才有今天吧。


      至于凌若枫,那个不幸的女人,我很遗憾。就算没有我端木烟华的存在,聂正云也不可能和她长相厮守——聂正云只是爱她的脸,那张酷似她哥哥的脸。

      “我爱你”这句话人人都会说。聂正云,也许你还不承认我对你感情,但是,我会用行动来证明的。

      从瑞士回来,和他在剪辑棚里坐了三日三夜,一起逐个逐个镜头的定格。每个细节,从音乐、字幕到特殊效果,都由我们把关。大概是天生的做事极致、追求细致完美的个性使然,他和我常不约而同地对原始片频频喊“停”,然后跟制作人员说这里该怎么样,那里该怎么样,例如滑雪动作要有种飞翔的感觉、整体色调要有连贯性等等等等。直到谈笑和一班幕后处理师都直喊投降,两眼发红,我们人仍是滔滔不绝、意见多多……呵呵呵~~~都怀疑自己快掉下幸福的口水了。趁这几天好好休息吧,接下来又是新一轮的策划,云是没理由不参与的,他那德性我现在清楚的很!


      * * * * * *

      一边胡乱想着,一边瞄到路边报摊上的#周刊,头版头条有两张脸孔,一张是那个朝思暮想的聂正云,另一个是……什么?自己?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拉,我顾不上付钱,抓起就看……什么?可恶!该死的娱乐记者,这回又跟上了,还被拍到在雪山上抱着滚的照片!谈笑和茶茶他们怎么搞的?竟然被盯上了都不知道!回去我一定要你们好看!


      气急败坏地往停车场走,回公司去,他们一定会替我拿主意的!(嘿嘿!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和他真的有关系吧?)

      突然发现我的凌治房车旁站着一个人。咦?难道我认错车了?那个人的车和我的一样?不对,车牌明明是我的号啊?

      我认识这个人吗?没有印象的说。

      “请问……”他外面套着一件长黑风袍,垂着头,一时看不清楚是那个。

      走近他,鼻梁突然一阵麻痹的疼。这混蛋究竟是谁!?

      一阵无缘无故的拳脚之后,被他从地上拖起的时候,我才有机会看清楚他的五官。

      凌玉宇?!

      从头重脚轻的晕眩中缓过神,对那副脸还显得有点不知所以。

      “为什么不还手?”他用尽力气般朝我吼道,把我往车身上推。这个就是玉宇本人吗?呵~~~跟我想象中的有点不同呢!长得清秀端正,眉是眉,眼是眼;就男人的面相来说,脸的轮廓,虽然略显瘦削,但还算入流,眉宇间有股不容易外露的英气;嘴是男人稀有的薄嘴唇,让人有种难以抗拒的欲望。云的眼光还不错嘛!(当然,不然他怎么会栽在我手里?)


      就是这样的人可以引起云的好感么?可惜这么一张脸配的是个不会转弯的石头脑袋,白白辜负了云不说,还竟然让自己的妹妹也踩了进去……想到这里,渐渐地也有些气愤了。你打啊!继续打啊!难道还要征询我的意见么?瞧不起这种人,忧悠寡断,拖拖拉拉,不能做大事的男人。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