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宴》BY 伊赋夜
  发于:2009年04月02日

关灯
护眼

 殉宴
发丝相缠时,你总爱在我耳边低语:
“若你死,我必以你所爱一切为殉。”
我总是微笑,聆听,不语。
而今天,我真的死了,为一杯毒酒,死在你为我筑的宫殿里,死在没有你的空冷大厅里。

(纽约时报讯:某宝石出产国国王,于今日凌晨去世,死因为餐前酒中掺有剧毒,目前疑为某犯罪集团所为......)
* * * *
这是第一天,我的灵魂静静的看,静静的找寻。
在慌乱的人群中找寻你挺拔的身影。
那实在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啊——看,从直升飞机上匆匆而下的,不正是比任何人都更加出众,更加夺目的你吗?
曾经不止一次听到仆从们私下谈起,那经常出入王宫的神密客人散发着无以伦比的王者气息。
——比王更像一个王——
那是当然的,你才是一个王,一个世界之王。
而这小国,不过是你藏娇的金屋。

公主问汉武帝:“您觉得我家的阿娇怎么样?”
小小的汉武帝一本正经的允诺;“若得阿娇,必以金屋储之。”
(那时的他,却不能得知,许多年以后,“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的结局。)
而你,摒弃众色,为我得到这个国,为我筑起这座宫。
(同样的,你也无法预测我今日的死亡。)

本着一贯的强势,你驱退欲拦阻的侍卫,单独进入我最后停伫的房间。(谅他吧,他位阶太低,不知你的身份,方有如此愚蠢的勇气。)
然后,你见到了我。
不,那已不是我,我的精魄已离去,余下的,只是一具尸体。
——一具与我拥有同样容貌的尸体。
你静静的站在我的尸体前,而我的灵魂静静的漂浮在屋顶上看你。
看你面无表情的脸。
是的,面无表情,没有傲慢、轻嘲、高压、恶意的怜悯等你使用的得心应手的表情,也没有你对我惯常的呵怜疼宠。
我读不懂你的情绪。
呵,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一向不懂你的想法,面上的表情,不过是你玩弄手段的一种。
跟着你久了,我的情绪也渐渐退化了,笑与泪,不过是为了迎合你的反应。
良久,良久之后,你离开了,而我却仍在。
多么可悲,生前我在这清冷的宫殿里侯你的到来。
死后,本因自由的灵魂却仍被束缚着。
离不开,走不了——
* * * *
这是第二天,我死之后的第二天。
我的尸身,被注大量明矾,放进水晶棺,送入我生前最常停伫的房间。
我知道这是出于你的命令,你惯于得到你所想要得到的一切。
即使我已死亡,你仍执着于我的那副躯壳。
其实又有什么不同呢?
一个为你而存在的洋娃娃。
看着那在一夜之间制成的水晶棺,我毫不惊奇。(这有什么好惊奇的呢?你的能力一向无远弗届。)
却仍忍不住想笑。
灵魂的我凝不出笑意,只有一串空洞的,没有人听得见得的音。
水晶棺,多么的少女情怀!

白雪公主宛如活着般睡在水晶棺中。
路过的王子对她美丽的睡容一见钟情,执意要将她带回自己的国家。
(水晶棺的震动震出了公主喉中的毒苹果,公主从棺中坐起,握住了王子的手,从此,两人过着幸福的生活......)
可从没有人告诉过我,如果棺中躺的本就是个王子,而他饮下的又是无法吐出的毒酒,那么,故事又该如何接续?
(众神静默......)

今天,你没有出现。
我与我的尸体独处了整天。
没有人敢来打扰。
因为你说:任何人没有经过允许,不得进入这个房间。
你的命令,一向是被绝对执行的,没有人敢违抗。
——包括身为灵魂的我——


第三天的午夜,你又来到我的身边。
你的身上有着浓重的杀气。
我不知是谁杀了我,但我同情他(或她?)。
因为,对于伤害了你的所有物的人,你的报复没有死亡 那么仁慈。

(纽约时报讯:某国激进派大楼于昨日发生原因不明爆炸,现场调查者发现,死者除了该党派重要成员外,尚有疑为杀害该国国王的国际犯罪集团大部分成员。根据现场遗留物分析,警方推断这是一起内讧事件。该党派领导人以杀害国王罪被起诉,预计今日内将被缉捕归案。)


你以指轻抚我的眉。我的眼,我的唇,一如——以往的轻柔。
所不同的,如今,指下俱是一片冰冷。
捧起我(尸身)的发,你把头轻埋其间,一如你以往每个夜晚所做的。
(我看不见你的表情)
良久,你抬头,仍是无情无绪的眼。
轻轻将吻落在我冰凉无感的唇上,你轻轻的问:
“还记得吗,我曾说过,你若死,我以你所爱一切为殉。”
“我说过的,一定做到。”
灵魂不语,不是不信你呵,只是——你真的知道我想要的吗?
* * * *
今天,是第四天,你送我的那只拥有高贵血统的猫被杀了。
用的是最上等、最仁慈的毒药,所以,它死的毫无痛苦。
它被制成一件很美丽的标本,送进了我的房间。

(看,你果然不了解我,正如我也不了解你一样。我何曾对那只猫投注过一丝关怀?)
(——养它,不过因为那是你送的,图的不过是房间里有一抹走动的身影。)

大量的宝石送入了我尸体停伫的房间。
无数世人原以灵魂交换的宝石,被随意的弃置在水晶棺旁。
哈,这些毫无感情的石头,倒是与我那冰冷的尸体颇相衬呢。

(不过,我要他们有什么用呢?)

我摇摇头,飘然而去,游荡在王宫中。
* * * *
(纽约时报讯:某国激进派领导人在华盛顿被捕,不过已精神失常,据专家推断,是由于某种不知名的恐惧,引致精神崩溃,使其始终以为自己处于濒死状态......)

(纽约时报讯:由于该国被谋杀的国王是王族今存的血脉,并未留下继承人,该国王室将由此灭绝。又,该国赖以为生的宝石矿,剩余蕴含量接近为零,该国前景不容乐观,最坏可能为放弃独立,成为某大国附庸.....,)


王宫中找不到人迹,你驱逐了所有的仆从,偌大宫殿里,一片末世冷清。
这,可是你为我选的殉品?
以我的名字结束王室的历史,将王国自地图上抹消,成为末代君主的永远王国。
我的灵魂冷冷的笑,我要一个王国作什么?
你似乎忘了啊——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做一个王。
这王位是你为我得到,你扶我坐上,却从为问过我想不想要。
我不爱它。
但是,你却不知道——

这是发生在第五天的事。
* * * *

(第六天,你仍然没有来,但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

你放弃了一切的动产、不动产、股票,廉价抛售。
(而那恰巧是世界大饼上的绝大部分。)
华尔街股票崩盘,房地产一路狂跌,世界经济一片混乱。)
整个世界——崩坏了。

这本就是与我无关的啊。
你的世界,你若想毁灭,别人又有什么权利阻止呢?
只要愿意,你可以用七天的时间重建。

但是,仍忍不住会心一笑。
——原来,你还没有忘记啊——
那日,你端了台电脑,在我房里操纵股票的升落。
我有些轻微的恼,为着那些令人头疼的曲线。
“这些东西,没有了才好!”我任少有的情绪冲破防线,暴露于你面前。
而你,只是清淡的笑。
——你没有忘记我说的话啊——
(我的灵魂微微的笑了。)

第六天,你毁了世界,博我一笑。
灵魂的一笑。
——一个你所看不到的一笑——
* * * * *
第七天,全世界的人在疯狂的找你。
但谁也不知道,你又来了我这儿。
曾经华丽的宫殿里,如今,只剩下你我。
(终于只剩下你我。)

你伴着我的尸体,我的灵魂伴着你。

你置下了一桌宴,燃起烛,在水晶雕就的杯中满斟了两杯年份久远的红酒。
温柔的自水晶棺中扶起我,你让我偎坐在你怀里。
你轻抚我的发,轻吻我的颊,在我鬓边低语:
“我说过,若你死,我以你所爱一切为殉。但你却从未问过,若我死,我要的是什么?我要的殉品只有一样,即使必须由地狱最深处爬出,我也要回来带你同行!”
“而相对的,我允许你带走一切所想要的。”
“只不过,其中必须有我。”

轻轻放下我,你以烛点燃泼在大厅中的汽油。
冲天的火焰,包围了你我。

抱着我,你静静的微笑,看火焰越烧越高。

灵魂的我,也笑了。
却有一颗的水珠,穿透虚无的身躯,落入火焰之中。
灵魂飘回身体,同偎向你怀里,笑迎炽热。
(啊啊——终于得到所要,再也不需要别的——)

烈焰狂放,吞没了你为我筑的宫殿。
吞没了你我——
* * * *
发丝交缠,你轻吻我的唇,低语:
“若你死,我以你所爱一切为殉。”
我微笑,回应你的吻。
“我所爱的,只有你——”

朱红之火,燃烧的是一场殉宴。

《终》


梨花落

这是最后一次的梨花绽放。
我知道,我的支、干、叶、根全都知道。
没有任何原因,就如同人类命数已尽的死亡,作为大自然产物的我,也有这么一天。
这叫天命。
如果一定要说因果,那么只有一个
——我爱上了你——
天若有情天亦老。
我有情,我老,我死。

梨花落,为我雪色衣袍拂了一色香——你总是这样说。
你说是便是吧。我没有必要告诉你,那一身雪似梨香缘自骨血。
我本是梨花精魄。

静静地驻立在雪压压一树琼香下,我凝眸远眺。
——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此又添一段新愁——
——我本花木,无愿自无愁——
转过半个山坡,绕过两株老松,便是你在山中结的草庐。
(可怜的草堂,只在春日才迎得到它的主人;可怜的我,只在花季才见得到你。)
只需盏茶道路,便可寻到你。
但是我不去,我等。
等你抱着琴青衣飘飘无比潇洒又无比无情地践踏过落花来看我。
碎花烂若泥,你每踏过一步,我心就流一滴血。
一种异样的残忍的被虐的喜悦——只在我心底,你永远不知道。
因你的践踏而枯萎,
是我的快乐。

“真是的,今年又没能早过你啊……”你笑着抱怨着向我走来,抱琴携酒,来赏梨花雪。
于是我也笑了:你还是没有换台词呢。
早几年,你的第一句话总是“落花时节又逢君”,到后来那个“逢”字就有些假了。你来是看花,也是看我。而我,我总是在此处等你的。
其实,说什么不说什么都不重要,花本无语,我只要看到你,看到你眼中只有我,便快乐了。
放下琴,摆好酒,你落落大方地斟满两杯,递了一杯给我。
(只有酒,没有菜。“花飞花香,美人如玉,已堪下酒”这是你的豁达你的随性你的洒脱)
“今年还是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年年不变的问题。
我也给你年年不变的答案:
微笑,饮酒,不语。
“唉……”似真似假地叹口气,你又倒酒:“那我今年也只好已我取得‘若雪’来称呼你了。”
不是很介意的样子。
于是我也毫不内疚地继续喝你的酒。
若雪便若雪吧,你若叫,我便是若雪,反正我本无名。
但是我不说,你也就不知道。

于是就你一杯我一杯的喝酒,听你山南海北地胡扯,伴着梨花落。
酒这东西,我是不懂不爱的。
可你喜欢喝,尤其喜欢有人陪你喝。
所以我给自己千杯不醉的酒量。
所以,每一年飞舞的梨花雪里,都含着浓浓的醉意。

先醉的人总是你。
半醉半醒间。你常挑着愈醉愈清亮的眸子笑称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你说,我就信。
有何不可?
反正这山间,这花下,只有你和我。
你说是为我,就算是为我。
尽管你连我的发丝一根也未碰过。

我只是你山间观梨花落的友。
萍水相逢,片刻相聚。
你在山外另有世界。
那又何妨?
反正我的世界,也不过是伴你共饮梨花的这短短片刻。

带着笑,我一杯又一杯地喝,看你醉意越来越浓。
酒不断入腹,连飘落的梨花也染上微醺。
但是我清醒。
我是那饮不醉的花精,没有泪的香魂。
我陪你喝,却无法陪你醉。

今年的你特别地罗嗦,往年的此刻,已经应该是你高唱“吾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的时候了。
——醉得糊涂的你啊,哪一年抱琴而来的人不是你呢——
可是今年,你却顽强着挣扎着固执着不肯醉去,哪怕蒙胧间调着弦把一曲花月夜弹成了凤求凰。
不肯醉去。
可再大的坚持也抵不过白蓼春酿的醇绵后劲,那一双惺忪的醉眼终于合了上。
却仍依依地拉住我的衣袖不肯放。
“明年,明年一定要告诉我你的名……”
“好,明年一定让你知道。”
我微笑允诺。
轻轻地温柔地拂开你的手,我一步步像个人类一样离去。
一如过去的每一年。
——你醉眠花间,一身青衣被梨花覆得斑斑点点,无限风流——
——我随花而逝,如雪白衫化作天边的云、山里的雾、花上的泪——
只不过,今年是最后一次梨花飞舞。
我知道,你不知道。

明年的此时,你仍会青衣随风潇潇洒洒地来。
但梨花已不会再开。
你再也见不到我。

梨花落,一天一地潇湘雪,过尽无人说。
梨—花—已—落——


上次《殉宴》是两人共赴黄泉,这次又试了把一生一死,下次有机会再挑战回人间至悲——生不得相守好了!哈!哈!哈!

——间歇性悲剧狂发作的伊赋夜

[银英同人] 梦见 其一 梦里有花落之音

吾友啊,这已经是我送你的第几份结婚贺礼了?越想越觉得不划算,这种丝毫不反映成本的投资回报率,我究竟还要忍受多久呢?或者说我还能忍受多久呢?
**************************************************************
[银英同人] 梦 见 其一 梦里有花落之音

这是一个梦,环顾左右,他清醒而冷静地下了判断。

佐证一,夹着小路恣意盛放的,是不合时节但分外艳丽的山茶。

佐证二,上一分钟,自己还坐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

佐证三,如果以遭到绑架来解释的话,实在很难说明自己整整缩水两个号码的身体。

对着摊开在眼前,明显属于孩子的双手,他微微皱了皱眉——工作起来大概会很不方便吧?

总之,这是一个有点奇怪的梦,还是快点醒来比较好。

虽然这样想,但是目前可以做的,似乎也只有沿着唯一的小路向前走走看了。

小路的尽头,是一家不大的店面,和奥丁街上随处可见的酒馆也没什么不同,只是还要更加简朴些。

淡红色的门虚拢着,自门缝里透出些许微黄的灯光,和轻柔到几乎分辨不出曲调的音乐。

推门,见到的是意料之中毫无个性的平和装修,绿色观景植物将原木的桌椅区格成半隐私的空间,同调的吧台内坐着埋首报纸的年轻男人——从服装推断的话,应该是调酒师一类的角色。


失职,如果军务省里有这种人的话,立刻开除。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