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刻都是崭新的+番外——控而已
控而已  发于:2011年0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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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晓红在武令朋旁边坐着,听闻此言,偷笑。四下窃笑声一片。

武令朋则属于从头到尾没怎么听,于是一个问题也没提出来的那部分人。

当天汇报的都是科室里的教授,包括了他们小老板邱景岳。汇报的课题正是学生们进行或即将进行的课题。除了领导自己的学生,大多数被骂得体无完肤,邱景岳的课题更是被近乎辱骂的挑毛病,但挑出的无非就是些鸡毛蒜皮的甚至是PPT格式之类的问题。唯一没被骂的就是季师益的汇报,当时领导出外接了个电话,错过了那场汇报——不过据石晓红所言,季师益的课题很少挨骂,一方面确实是挑不出什么毛病,另一方面领导确实看他比较顺眼。

那些汇报的人武令朋基本上都在实验室见过他们的学生,领导自己的学生是自己上去汇报的。但是有个领导的学生,名唤马晓腾的博士汇报了一个基础的课题,关于自噬在原发性肝细胞癌侵袭中的作用,他却没见过那个博士出现在实验室。

持续一整天没停的汇报令他呵欠连天,如果不是许存道就坐在他旁边,武令朋一定会直接趴桌面上睡过去的。到了下午四五点,连许存道都有些困了,往靠背椅上靠着,眯着眼睛。

那个表情令偷窥着他的师弟心脏又开始加速跑了。

晚上吃过饭之后,领导们去副楼的KTV和漂亮的药代们唱歌,不敢不去的研究生们跟去作背景,鼓掌,欢呼,造气氛。但许存道却没有跟着那群研究生们一块儿去,作为跟屁虫的武令朋自然也没去。

“师兄不喜欢唱歌吗?”武令朋跟着许存道走在园林中的小道上,问。

“轮不到我们唱的。”许存道朝他伸出手,“黑,小心点儿。”

紧紧握住许存道的手,又把他手指分开,变成交握状态的武令朋手心冒出一些汗来。

“你们都喜欢这么握手。”许存道笑说。

明白他说的复数是指谁,武令朋难以克制地低落起来。

牵着手默默地走下半山的园林,走到湖边,看到水面上的灯花,与山和天连成一片的湖,竟然还能看见湖里有人在游泳。

“师兄,我们去游泳好不好?”

“不太安全吧。”

执意要去的武令朋可怜地看着许存道,后者只好妥协。虽说来之前带了泳裤,但没料到真用得上的师兄弟二人回酒店的房间拿了泳裤和浴巾,到了所谓的“可以游泳的湖边”才知道那其实只是个绕着酒店一周的游泳池,和人工湖并没有直接联系。

更衣室里换泳裤的现场之后,武令朋的右侧鼻孔出血了,许存道见状说:“上火了吗?还是别游了吧。”他的师弟以平常绝对没有的魄力道:“今晚不游,我就不睡了。”

下到水里之后,温度有些低。许存道往前游去,武令朋在他身后下了水,就看见他师兄修长的身体游在前方停下来踩水等他,在水面上忽上忽下的身影,从水花中露出的前胸和胳膊,又令他觉得鼻孔里一热。

捂着鼻孔游到前方的武令朋抓住许存道的胳膊,以为师弟在闹着玩儿的师兄很配合地拉着他的胳膊往下沉。

武令朋的手扶上许存道的腰,坚实光滑的触感令他的理性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

由于已经是八九点钟的晚上,除了水面上几盏灯外,这个游泳池几乎就是黑的,也没几个人。他们所在的地方又恰巧离开了监管员的视野,在一侧小山的后头。武令朋的理性飞得那么容易完全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他握住许存道的腰,在水中睁开眼睛,然后把唇贴上许存道的唇,把他拉进自己的怀里,拉出水面,游到岸边,双手颤抖着顺着他的后背往上抚摸。

许存道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儿的时候,人已经被包在师弟的怀中,嘴唇被他笨拙地啃着,后背被颤抖地抚摸着。

他试图推开武令朋,但后者牢牢固定了他,把他推在泳池一旁的青砖上,一次又一次地吸吮着他的嘴唇,粗糙的手从后背挪到前胸,愈发颤抖地抚摸着他的乳首。

许存道踢向武令朋的下 身,踢到他的腹部,水中力气减小了五分,还是使他吃痛地松开了手。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对峙了一会儿,许存道上了岸,武令朋跟了上去,从后面把他抱住。

“对不起,师兄,对不起。”武令朋在他的耳边不停地道着歉,许存道挣开他的拥抱,才往前走了几步,手又被拉住了,转头就看见武令朋的眼泪不停地涌出来,口中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别哭了!”许存道喝道,“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武令朋抽噎着,试图止住哭泣,却止不住,后来就不停地呃逆,本来怒火中烧的许存道见了他的样子,一下子心软了。

“先回去吧。”许存道往前走去。武令朋不肯松手,拉着他的手一边抽噎一边呃逆,跟着他回去了。

在酒店的房间内洗了澡的许存道渐渐冷静了下来。他出来后就看见武令朋呆滞地把头转向他,许存道说:“你也去洗个澡吧。”

武令朋默默地拿了睡衣进去洗澡,洗了很久,出来后没见他师兄,心里一酸,又开始掉眼泪了。

自责和后悔占据着他的思考,眼泪一边流,他一边克制不住地哭出声音来。然后就听到拉门的声音,泪眼朦胧中看见他师兄在阳台上,拉开门看着他。

“师兄。”安心感一上来,眼泪更加止不住了。

许存道说:“过来坐坐吧。”

阳台上很宽敞,摆着一张藤桌,两条藤椅,对着他们刚才经过的园林。闷热的晚风涌来,抬头可以看见乌云边的星斗。

渐渐止住哭泣的武令朋看着对面望着天的师兄。

“小武,”很久以后,许存道收回眼光,转头看武令朋,“今晚的事儿,怎么回事?”

“我,”武令朋垂下头,“我情不自禁。”

“是不是因为想女孩儿了?”许存道试图从最靠谱的方向解释。

“不是。”武令朋摇头,说,“我,我……”

许存道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你也别自卑,这种事儿,确实可能摊上。”

不明白师兄在说什么的武令朋看着许存道。

“如果你不是纯粹的同性恋,就找女孩儿交往一下,还可能正过来。”许存道说,“如果是的话,我也会替你保密,不过这种事儿,还是要和喜欢的人两情相悦,你说是吗?”

武令朋目瞪口呆地看着做出合理解释的师兄。他的师兄继续说:“有什么烦恼,可以找我说。但是这种事儿,我奉陪不来。”

那种时常袭来的苦闷更加浓烈地缠绕住了颈脖,武令朋尝到了口中的苦味,道:“师兄,要是一个不喜欢您的女孩儿和一个喜欢您的男孩儿让你选,您会选哪一个呢?”

许存道沉默了许久,说:“我可以喜欢不喜欢我的女孩儿,却喜欢不了喜欢我的男孩儿。”

1-18

自东莞开会回来之后,许存道对武令朋的态度并没有改变,只是尽量避免了身体接触,从中感觉到戒备的武令朋越发不好过起来。许存道是个很正常的男性,甚至是为数不多的道德感、自制力都很强的人。婚前性行为都被他认为是不应当的行为,何况是同性之间的那种接触。

想了很久,武令朋去向许存道郑重地道了个歉,说自己那天可能是因为吃饭时喝了点儿酒,失态了,实在不应该,希望师兄能原谅他。许存道说他话说重了,他没放心上。

说完了之后说:“小武,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尝试一下,找个女孩儿谈谈恋爱。”

武令朋咽下口中的苦味,说:“师兄说得对。”

许存道就拍拍他的肩膀说:“不用太烦恼了,这种事儿,过一阵子就想开了。”

武令朋被他这么一安慰,几乎立刻就不得超生了。那天晚上拉着石晓红去喝酒,石晓红深知他酒量奇小,酒癖奇差,推脱了半日,武令朋怒目一瞪道:“我陪你几次了,陪我一次怎么了?”

没怎么见过这么有魄力的武令朋的石晓红感慨道:“你追姑娘的时候怎么就不能这么魄力一下呢?”

“魄力过了,但是一下子就被甩了。”武令朋的魄力立刻遁于无形。

石晓红惊异地看了他半晌,然后拍拍他的肩,说:“早说嘛,又失恋啦?走,喝去。”

那天喝酒后武令朋出奇清醒,石晓红旁敲侧击他楞是没透出半点口风,只说人家不喜欢他,不给他任何机会。

石晓红说:“这姑娘倒是铁石心肠,没几个姑娘会说出不给任何机会吧?”

“他心眼可好了,为我好才这么说的。”武令朋又是哭又是笑的,看得石晓红不忍心了,摇摇头说:“你这回病得不轻。”

那天半夜武令朋轻飘飘地走在学校的路上,高吼“我爱的人,爱别人”连吼了几遍,把一宿舍楼的人吼出来朝他砸东西,被殃及池鱼的石晓红吃力地捂住他的嘴,扭着他耳朵把他拖回了寝室。

夜里睡觉的时候听到他在睡梦中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石晓红决定立刻动用所有关系给他找个女朋友疗伤,以免在此贻害人间。

阳历六月属于广州最难过的季节之一,湿度大,温度高,没有风,每天从地面熏上半空的热气就那么罩在人身上,又热又粘,一般都是早上艳阳高照,到了中午开始起阴云,到了下午电闪雷鸣,到了傍晚下雨,下完雨之后晚上入睡前稍微好过了一些,到了半夜又开始热起来,周而复始,昼夜不休。

那段时间天天需要换洗衣物,洗的衣服大多难干,然后生霉。武令朋的六月的第一周就是在衣物、肉体加精神都发霉的状态下度过的。

石晓红贯彻了自己的信念,在武令朋发神经之后的第二个礼拜,就组织了一场有预谋的同学会。

上回的“大学联谊会”事实上并没有请到考来广州的全部同学。有三个女生当时以学校较偏僻晚上不宜出门或有事之类的理由推却了,没有参加。石晓红的计划就是把那三位据说还是无人认领的姑娘和同样无人认领的武令朋凑一块儿,看能不能发生什么化学效应。

石晓红把霉气深重的武令朋自床上拖起来,督促他打扮成去东莞的那个样子,最后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认定是因为他双目无神。

“去见姑娘们,你就不能精神点儿吗?砸我招牌这不是吗?”石晓红捶打着涣散的武令朋。

“我现在真没那个心情。”武令朋往床上一坐,整个人就像受热过的胶一般瘫软无力。

“心情是玩儿出来的。”从没见过消沉这么久的武令朋,石晓红连打带踹亦不能使他振作,直似一滩烂泥。

踹到最后石晓红也失去了力气,在一旁喘气道:“你这回看上的什么姑娘呀,简直把你本来就寥寥无几的精气加三魂六魄全吸走了。”

武令朋哼哼了一声,没答话。

“不管什么心情,你今天就算心衰了也得去。”

由于放话的石晓红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己,武令朋最后只好勉强出动了。

聚会的地点毫无创意,又是TOP,在聚会现场看见了杜明明,后者十分尴尬。武令朋也只把她当人众之一打了招呼。当然她的在场令武令朋本来就蔫蔫不振的情绪直接就枯萎了。

KTV这种消遣对武令朋这种音痴来说其实是很折磨的,偏偏石晓红兴风作浪,尽点情歌对唱。并且起哄让武令朋和几位女同志轮番对唱。情知今晚是配角的其余男性同胞都很识趣,遇此良机就把话筒一起丢给武令朋。

五音不全兼完全踩不准音拍的武令朋每次唱完,都有来自观众的齐声喝彩加鼓掌,然后就是欢乐的哄堂大笑。本来对制造欢乐没有排斥的武令朋看见杜明明也在笑,心中消失了几百年的自尊心又不知何时重现,伴随着一股强烈的郁气,导致了他抓起了酒瓶直接喝下了一瓶啤酒。

那瓶啤酒自然使得石晓红的幻想完全破灭了。之后就在KTV里吐得女生们惊声尖叫的武令朋带着口角残余物嘿嘿傻笑,说:“看,看我傻,好玩儿是吧?你们自个儿玩儿去吧。我不陪你们玩儿了。”

然后,在一干人等尴尬的目光中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来就看见咬牙切齿的石晓红目露凶光。武令朋却只是看了看四周,发现回到了寝室,躺在床上。

于是他问:“你背我回来的?”

“我背得动你吗?你师兄,杜明明他男人把你背回来的!”石晓红恨铁不成钢地说,“虽然你说不喜欢杜明明了吧,好歹是你前任情敌,比不上人家也就算了,你这丢脸丢到家了!”

心里又酸又苦,又麻又痛,武令朋转个身背向石晓红。石晓红正在气头上,把他的脸掰过来,就见他鼻涕眼泪爬得满脸都是,吓了一跳,也不忍心再责怪他,只是叹了口气,说:“算了,随你了。”

1-19

六月中旬,毕业生正式答辩当天晚上就是毕业酒会。答辩过程中,多日未露面的陈世贤以缺了颗门牙的姿态重出江湖,惹来诸方怜悯,加之其原本惨不忍睹自相矛盾的实验结果经过一番取舍,变成了虽少但不至于被责难挑剔的结果,再加之本科本无硕士生不可毕业的前例,于是他十分顺利地通过了答辩。

石晓红不知为何有些惆怅道:“这么简单啊。”

原先的种种威逼看透了不过就是领导杀鸡儆猴,让剩余的研究生不遗余力贡献光和热,并且重新认识到他的威严。让一硕士毕不了业,说穿了除了自砸门面外捞不到任何好处。

毕业酒会上,领导致辞致了近一个小时,把所有人饿得前胸贴后背之后才开始下令可以吃。中途毕业生轮流敬酒,然后非毕业生找师兄们敬酒,武令朋跟在许存道身后去给一干毕业生敬酒,经过陈世贤的时候,陈某人大方方地和许存道碰杯,露出原先存在了门牙的那个黑洞,对许存道说:“存道,谢谢你了。”

在武令朋和他碰杯的时候他也露出那个黑洞,只是有些勉强,武令朋没说什么,也没把碰了杯的酒喝掉。

石晓红经过他师兄时上演了一出煽情戏,师兄弟抱头痛哭,师兄说师弟你好好努力啊,师弟说师兄你一路走好啊。然后师弟问师兄你的门牙怎么了。师兄说不小心磕没了呀。说完朝武令朋张望一眼,武令朋当作没看见。

毕业酒会完了之后,又有第二摊,领导今夜酒劲儿上头,出奇愉快,说你们爱玩玩儿去吧,钞票我这儿报销!只要不点人参鲍鱼,酒水全包!

石晓红邀武令朋去第二摊,武令朋说我又没师兄毕业,不去了。

后来基本上研究生们都去了,除了上头没人的许存道和武令朋。师兄弟两个一起走回学校,路途中身距大约一个人身,走得有些尴尬。大概也就是这个月来,只要单独相处就会出现的模式。

到门诊楼楼下,许存道说要上去给细胞换个液,武令朋说他要先回去了。

于是就互相挥挥手,说了拜拜。

快回到宿舍时又开始下雨了,下着下着就越来越大,几乎就是瓢泼。武令朋冲进宿舍楼,回到寝室,呆了半小时,坐立难安。

换个液就代表很快就要回寝室,下雨了就代表他走不了了。武令朋左思右想,还是按捺不住,拿了把伞就往实验室去了。

进到实验室,一阵凉意袭来。实验室一般恒温,但本该是25度左右的空调总是被热血的年轻男孩们调到18、19度,所以略微有些冷了。武令朋进了门,就看见许存道在会议室趴着睡着了,最近他几个实验挤在一块儿,没日没夜的,今天的答辩也只听了一场,就赶回来做实验。

武令朋悄悄走到他身边坐下了。

硕士的话,就像做到陈世贤那个程度也能毕业,许存道已经发了一篇英文文章,做完了一个课题,毕业早就不成问题,但还是这么辛苦,真是不知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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