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之爱——苓泷
苓泷  发于:2011年0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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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子轩惊道:“师傅,难道真得是那个人吗?他的确没死吗?”

陶旭微一沉思,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那些被他杀的人会死得那么恐怖吗?”

莫子轩摇摇头道:“莫非真是被吓死的?”

陶旭苦笑道:“吓死?哪会有这种事。其实,那个人的剑是急速旋转着刺进人身体的,在一瞬间把人的奇经八脉整个捣烂,人的面部神经也因此而扭曲变形。因为他出剑奇快,所有一切只是瞬息之间而已,从表相根本看不出什么。所以,每个人看到得只是表面的恐怖……”

他顿了顿,缓缓接道:“其实,他的剑法才是最恐怖的。那种剑法我曾听先辈们提起过,叫作惊怖剑法。”

莫子轩心中有股想吐的感觉。陶旭缓缓道:“十几年来,这种杀人手法一向是他的标志。所以,你师伯一遇害,我就想到了。只是那时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希望不是那个‘影子’。可惜……我先听说何涛被杀,又传来你杀了木先生的事,便知道事情已越来越大了。”

莫子轩道:“我们还去不去繁花舫?”

陶旭沉思了片刻道:“你先去扬州见西门大侠。我回头去追谢英雄他们……希望钱助之没有大碍。”

已过晌午,师徒两人在镇外分了手。莫子轩来到路边的一个简陋小摊,要了一碗茶和几个馒头。他已经一整天没进食了,但此时却怎么也吃不下。

小摊的老板是个粗手粗脚的大汉,他提着茶壶走近莫子轩问道:“客馆,可是馒头不好?”

莫子轩忙道:“不是。”他随手指了指前方远处的一片树林,问道:“掌柜,我要去扬州,走那边是不是可以近些?”

那老板脸色猛然一变,道:“客馆,你可别走那儿!”

莫子轩奇道:“为什么?”

那老板道:“那儿闹鬼!这附近村子、镇子的人都不敢走那儿。”

莫子轩不甚在意,笑道:“难道白天也闹鬼?”

那老板沉默了一会,道:“客馆,见你是过路的。说给你听也不要紧。本来这儿挺安生的,就是在七八年前,那个树林突然死了个外地人,听过路人说,那个人是被活活吓死的!样子可吓人啦!没过几个月,我们村的李员外一家十几口全死啦!村里人都说,那是鬼闹的!”

莫子轩随意道:“是吗?”

那老板答道:“是啊!没错的!那李员外家的花匠我还认识呢,他叫柳平。这件事后,他整个人就象变了个人似的……”

莫子轩一下子跳起来,一把拽住那老板的胳膊叫道:“他叫柳平?”

那老板被这突然袭击给吓住了,连说话都有些结巴道:“是,是叫柳……哎哟!客馆您快松手!”

莫子轩这才惊觉自己抓得太用力了,他脸一红忙松手道:“他真叫柳平?是什么模样?”

那老板被弄得一头雾水,道:“乡下人呗,那还能什么样子。”

莫子轩喃喃道:“真是他吗?”

莫子轩又向那老板道:“这些年,你可见过他?”

那老板道:“见过呀,就刚才还见过呢。他每年差不多这时候都会来给李员外家上坟的。”

莫子轩问道:“那坟在哪儿?”

那老板举手一指道:“沿着树林朝西走一里多就是……”他刹住了话尾,因为眼前的人已不见,只剩下桌上的一锭银子。

****

柳平和欧阳雪立在那座大坟前。柳平叹道:“我总觉得对不起他们,我一辈子没有害过人。可是,他们却是因为我们,才……”

他的神色很黯淡,道:“无论如何,雪儿,你也拜一拜吧。”

在欧阳雪看来,除了柳平,其他人的生死他是全不在意的。但,只要是柳平要他做的事,他都会乐意。

欧阳雪正要应允,突然他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也不回头,只是细细地道:“平哥,那个叫莫什么的人来了。”

柳平一怔,他回过头只见莫子轩正远远地从树林中走来。

莫子轩见柳平突然回头望着他,他心中一惊,暗道:“他怎么可能这么远就知道我?”他心中虽然吃惊,脚下却一点也不慢,几个快步人已到了跟前。

柳平望着他,轻轻道:“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莫子轩闻言心中一寒,冷冷道:“不错,如果我昨晚死了。现在你说这句话倒也贴切。”

柳平脸色微微一变。莫子轩盯着他有些闪避的眼神,直截了当道:“昨晚是不是那个‘人’?”

柳平转过头,道:“我没看见。”

莫子轩有些愤怒了,道:“他就在我后面,而你就在前面,怎么可能没看见!”

柳平淡淡道:“天太黑,我的眼睛也不太好。”

莫子轩有种被玩弄的感觉,他一把抓住柳平的胳膊,怒道:“胡说八道!我受够了!今天你不说清楚,我……”突然,他只觉得腋下一酸,他甚至还来不及恐惧就直直得倒在了地上!

(11)

莫子轩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这把指在他喉咙口的剑!

这把剑非常短,非常窄!是这么小巧玲珑,就象这把剑的主人!

此时的莫子轩,目瞪口呆地瞪大了眼睛!他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切!

欧阳雪冷冷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反而,柳平有些慌了,叫道:“你干什么!快住手!”欧阳雪的目光柔柔地望向柳平,轻声道:“平哥,不杀他很麻烦的。”

莫子轩有些平静了,他瞪着柳平道:“是他?原来他就是……”

柳平痛苦地叫道:“你住口!他什么也不是!”

他的目光中透着无奈道:“莫公子,只要你答应我什么也不要说,他绝不会伤害你的。”欧阳雪叫道:“不,不能放了他!他和他们是的一样,都很狡猾。不能留下他!”

柳平回过头瞪着欧阳雪,骂道:“你也住口!”他指着不远处一棵大树道:“你给我站到那边去!不许过来!”

面对柳平的生气,欧阳雪有些委屈,但也有些胆怯。他收回剑不敢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到了那棵大树下。

莫子轩对柳平的古怪行径终于有些明了,但他却始终看不出这两人关系。他奇怪的眼神没能逃过柳平的眼睛,但柳平装作没看见,只是追问道:“莫公子,你是不是能答应我呢?”

莫子轩沉默了,刹那间的变化使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什么。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个令整个江湖都闻风丧胆的“影子”就在他眼前!那个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小男孩就是最可怕的杀手!!更令他沮丧的就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华山派武功,在这个男孩面前只是玩物而已。

莫子轩的沉默使柳平不知如何是好。柳平喃喃道:“莫公子,你到底要把我怎样?”莫子轩苦笑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才对。”

柳平有些歉意,望着欧阳雪道:“你放了他吧。”欧阳雪心中很不情愿,但也不敢不从,他伸脚踢出了一颗小石子,那石子在他脚上仿佛有了灵性,直直地飞出,轻击在莫子轩的身上,解了他的穴道。

莫子轩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起,面对他刚才踢出的那个颗石子,莫子轩的心更是凉透了。

柳平有些歉然地解释道:“其实,他不会轻意杀人的。他……也没有你们想得那么邪恶。”莫子轩瞪着他道:“原来,你一直沉默是为了他?”

柳平的神色有些痛苦,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道:“我不会跟你去那儿。但是,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那就是,他永远不会再出现。这样你可以放过我们吧?”

莫子轩的目光透着奇怪,从两人的身上扫来扫去,忽道:“他到底是你的什么人?”柳平皱皱眉道:“莫公子若能答应,你便能走了。其他,其他的事请不要再问。”莫子轩冷然道:“我好象只有答应了,不是吗?”

柳平没有说什么,转身走向欧阳雪。莫子轩在身后道:“那么,如果我离开这儿后又答应了不算呢?”柳平怔了怔,转过身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只是喃喃道:“你一定要他杀你吗?”

莫子轩跨前一步道:“我只想知道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平慢慢转过身,注视欧阳雪。心中思绪起伏,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半晌,他才缓缓道:“我不能告诉你。因为真相永远都是最令人无法接受的。我只能说,那个西门重光并不是你们认为的那样……过去的一切,我已经不想再提……”他转过身和欧阳雪一起慢慢走远了,留下木如呆鸡的莫子轩静静地回味着他的话。

****

烟花三月下扬州。扬州是个繁华的地方,当然不只是三月而已。扬州的瘦西湖也同样有着“淡妆浓沫总相宜”的景色。湖面上,鳞鳞碧波间,一只只美伦美奂的花舫更是为瘦西湖平添了几分艳色。繁花舫是瘦西湖上最美的一只花舫,繁花舫的主人赛飞燕,更是身轻如燕、美若仙尘。可此时,在舫中的客人却连正眼也没看她一眼,这让赛飞燕很沮丧。

今天的客人是一个威武慑人的老人,他身边有三、四个年青英俊的少年,可这些少年却只是恭身站在舱外,舱内只有老人一个。

赛飞燕此时正和这位老人一起坐在前舱的客厅中。她端起酒杯向坐在她身边的老人,娇笑道:“这位爷,来,奴家敬你一杯吧。来这儿,不尝尝我们的女儿红可真是可惜了呀。”她把酒杯送到了他的嘴边,却被他轻轻一摆手挡下了,他偏首问道:“繁花舫一天的收入有多少?”赛飞燕愣了一下,还从未有人问过这个问题。她笑道:“这个嘛,奴家可不好说。普通的也就五、六十两,多的也就一、二百两……这全看各位爷的了……”

那老人道:“好。”他伸手从怀中抽出一张银票,交于赛飞燕。赛飞燕接过一看竟是一张一仟两的银票,一时间真有些惊喜不已。只听那老人道:“我约了几位朋友在这儿见面。姑娘不必相陪了。就请带着你的仆役们都下船吧。”赛飞燕见了银票早已眉开眼笑,听他的话似乎只是要借船一用,这么多钱不用说借,就是买也能买下了,当下立即答应,转身离去。

赛飞燕才离船,船舱的帘子便被掀开了,一个斯文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脸色有些难看道:“欧阳还没有找到。”那老人冷冷一哼道:“他在外面一个人也不认识,能去哪儿?还有钱助之,你是怎么办事的?”

那斯文男子道:“本来是已得手了。只是没想到钱助之那只断了得右手居然装了暗器,而且是他成名的天雨飞花箭。所以,属下一时没防,就……”

老人又是冷冷一哼,道:“他们已经在怀疑你,你还是回避一下吧。”那斯文的男子没敢再多说什么,转身入了内舱。

片刻,只听岸边一个混厚有力的声音道:“在下谢英雄,偕同昆仑派、千手箭前来拜会西门重光大侠。”听得另一个声音应道:“我家主人已等待多时。各位请上船!”

船舱的帘子被高高掀起。那老人——西门重光也站起了身。

一行人徐徐走入。领头的是霸王枪谢英雄,随后便是一个脸色苍白的精瘦汉子,他右手有半截是空荡荡地,随着风微微飘动,正是有千手箭之称的钱助之,最后便是柯正品和吴明扶着一个眼盲的老人——柯正扬。

五人纷纷向西门重光施礼,故人相见不免有些感叹。西门重光一一还礼,请五人坐下。

西门重光的目光落到了钱助之身上,问道:“钱兄的伤势如何了?”钱助之叹道:“死不了。鬼门关里转了个圈又回来了。”西门重光目光微侧,道:“钱兄可看到了那个人?”钱助之摇摇头,叹道:“说不好,他蒙着脸看不清。更何况当年我根本没真正见过那个人。”

西门重光亦叹道:“是啊,想不到今日又要旧事重提。七年了,往事早已不堪回首。”

谢英雄是个直性子,他忍不住先问道:“西门大侠对这个唐轼可有了解?”西门重光淡淡道:“此人我并不熟悉。他是何涛请来的。”谢英雄摇首道:“何涛的确是个关键人物,可惜他被人灭了口。”

忽得,船外又有人道:“华山派陶掌门到!”话刚落音,船帘又被掀起,一位中年文士走进了船舱,正是华山派掌门陶旭。

西门重光起身,道:“陶掌门,一路风尘,辛苦了。”陶旭抱拳还礼,目光扫向船舱,微有感叹道:“各位,好久不见了。”

繁花舫收起了缆绳,向湖中央慢慢地驶去。

众人说话间,桌上已上备好了酒菜。大家一路风尘仆仆,此时已是又饥又渴,在西门重光举杯相邀下自然不再客气,放怀吃喝起来。只有柯正品只是偶而举杯浅饮,他空洞的眼神和麻木的表情显得格外苍老和阴沉。

酒过三巡,陶旭忽道:“西门大侠,没见过小徒吗?”谢英雄也省悟道:“对呀,那小子去了哪儿?他不是带着那个叫柳平的人吗?”

西门重光摇摇头道:“他们没有来过这儿。我倒也很想见见这个柳平。”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亮光,道:“我很想看看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陶旭叹道:“那个柳平已跑了。”谢英雄奇道:“这怎么可能?莫贤侄还治不住他?”西门重光也面色一紧。

陶旭叹道:“好象是那个杀手把他带走了。听小徒的叙说,这件事实在蹊跷得很,……”他将莫子轩的事又细说了一遍。众人脸色沉重起来,手上的筷子也纷纷放下。只有西门重光脸色如常,但他心里已是十分明了。

钱助之道:“如果莫贤侄遇到得是那个人的话。那刺杀我的又是谁?”陶旭微一含首道:“也许他并不是一个人,他的背后应该还有人。”

始终未曾开口的柯正扬忽道:“西门大侠,那个人,他真得死了吗?”这句话一出,所有的人都住口了。目光一齐望向西门重光。的确,这是他们最想知道的一件事,也是他们心中恐惧的根源。

西门重光轻轻地呷了口酒,神情依旧道:“柯兄以为呢?”

柯正扬道:“我,一个瞎子还能以为什么呢?”

陶旭望着柯正扬,神色微异,忽道:“柯兄是眼盲心不盲。有些事反而是我们这些明眼人看走眼的多。”柯正扬对陶旭微微含首一笑,脸又转向了西门重光,空空的眼睛注视着他,带着异样的怪异,缓缓道:“不错,我的眼睛虽瞎了,可我的心却不瞎。七年来,我每天都在回忆着那一天的情景。直到掌门师兄被害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到柯正扬身上。

谢英雄问道:“柯兄明白了什么事?”柯正扬道:“什么何涛?什么唐轼?甚至包括那个传说中的‘影子’,他们不过是一颗颗棋子而已。”他的声音越来越沉重,道:“所有这一切都是一个棋局,一个要制我们于死地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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