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男的大学生活Ⅱ——米迦勒之舞
米迦勒之舞  发于:2011年0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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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有点害怕卫燃他妈。

说起来自从寒假的时候我因病住院,我跟卫燃他妈的过节应该就算是过去了。她曾经几次单独来看过我,并因为过去对我的一些不够客观的看法向我道歉。我一直觉得家长都比较虚伪,又好面子,向小辈道歉这种事是肯定做不出来的,更何况又是那麽心高气傲的高校教授。因此她做到这份上著实让我挺感动,对她的坏印象都一笔勾销。後来我也想过,她一个女人,一个人带著卫燃这麽久也确实不易。幸而卫燃还算让人省心。
……不过,儿子变成同性恋,和儿子吸毒嫖娼,不知道哪个对家长来说比较不幸?

哒哒。
圆珠笔敲我桌子的声音。我抬头,看见不知道什麽时候,卫燃他妈已经走到我跟前。
“别走神。”
我把笔搁下,把考卷递过去:“我交卷。”
她看了看表,疑惑於我在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做完120分锺的卷子。
我当然没做完,不过是做够了及格的分数。不是什麽重要的考试我一向如此,只要做够及格分数的题目就交卷走人。我认为太过安静的场所不适合我。
所以你知道病房那种地方让我多难受了吧?

我收拾好东西准备拿书包走人──刚刚跟凌菲菲和冯远洋约好了去国子监的漫画店转一圈,不知道三点能不能到?──结果给卫燃他妈拦下。
我只好重新坐回去,心想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偷偷给那俩女生发个短信,免得大热天的人家白跑。转过来又一想,就算没有我,地球也还是会转的。
卫燃他妈当堂就开始判我的卷子,这让我有点汗颜:我只做了前面两页一共67分的题,最後两张卷子一字儿没动。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态度不好被罚不及格?
“你身体挺好的吧?”
我赶紧应上:“挺好。”
“不用住院了?”
“早不用了。”
她翻到最後两页,正反看了看。
“这後两页怎麽不做了?”
“没、没看见。我以为就两张呢……”
我还是头一回撒谎撒得汗都下来了。

她把卷子折好放到塑料文件夹里,跟我说:“行了你走吧。”
我拎包就走。
却又被叫住。
“那天我看见你跟那帮男生在一块儿踢球。自己当心一点,别让你家长操心。”
“……哎。”

出门的时候我让她先走。
从後面看发现她其实也很瘦,脊背有点佝偻。
这个骄傲的法学教授,其实也不过是个为儿子操心的妈。

~~tbc~~

~~拾伍~~
§
晚上的时候卫燃跟管臣杰都提前到宿舍来了,沈阳照例是能跟家多呆一天绝不提早来学校,他倒知道心疼学校的床。
我有点惊异於卫燃居然这麽早过来,难道他不用跟跟连冉在一起腻歪麽?
说起来他俩的恋爱到现在还让我觉得莫名其妙,手总算是拉上了,偶尔也一块儿出去约个会什麽的,可是我怎麽就是看不出他俩中间有什麽谈恋爱的感觉?卫燃去年跟我在一块儿的时候可都比现在这样高兴多了,这连冉不会是耍人玩儿呢吧?
……算了,那干我P事啊?

庄传一从老家回来之前给我打了一电话,他那边信号巨不好,跟在深山老林里似的,说一句话要断个三四回,我真是心疼他的漫游费啊。他说8号他就回法院去了,之前可能没时间过来找我,不过这两天他可能找一天下班之後过来接我。
挂下电话我就想,这就是连冉不一样的地方,他一个人清高惯了,大概压根儿就不知道温柔体贴是什麽意思。难为卫燃自己也是那麽骄傲的一个人,还忍他这麽久。
跟庄传一见面的时候我把我的这些想法都跟他说了。

“我觉得吧,他俩肯定长不了,卫燃也差不多该发作一下了吧?”我举著叉子,非常没有风度地咬著匹萨,扯出二里长的丝。
“你不用管人家的事。最近没有哪儿又破个皮流个血的吧?”
“有也不能告诉你啊。”
“要真有事你必须得告诉我。”
庄传一用餐刀把整饼切成好拿的小块放到我盘子里,就坐在那儿看著我吃。我觉得他大概就是除了我家人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了,好得我都觉得慎得慌。
我莫名地又开始在意一些事情。
我吸溜吸溜地喝著杯子里的饮料,装作不在意地随口道:“我那天跟家陪凌菲菲看《苏菲的选择》,真他妈惨啊,让在两个孩子里选一个死一个活……我觉得要是让人非得在最喜欢的两个人中间选一个,还真是挺……”
我发现他正对著我的帅脸上有隐隐不明显的笑意,那让我脸上呼地就热起来。
X的!!凌陵你那天下无敌的语言艺术都死到哪里去了?这麽问也太──太明显了!
於是我赶紧发挥我那三寸不烂之舌的瞎掰工夫猛找补。
“……我是说呀,比方说,让卫燃在他妈跟连冉中间选一个,他肯定得选自己的妈吧?可是如果他跟连冉再发展发展……他俩现在那状态哪叫恋爱啊……这麽说吧,比方说让你在你妈跟我中间选一个──”
我硬生生刹了车。我我我……我在说什麽???
我觉得自己像个白痴!我低著头拼命吸饮料,发出十里八村都听得到的巨大动静,喝完了水又开始嚼冰,连冰都嚼完了我依然觉得耳朵里往外冒烟。
没救了……

我自杀式地缓慢抬头,悲哀地对上庄传一近在咫尺的眼睛。
……近在咫尺???
他的面孔离得很近,我看他的时候已经迫近到我眼前。我因为惊吓而连连後退,直退到转角的地方无路可退。
“哥哥,哥哥!你饶了我吧……”
又来了!我又开始觉得整个餐厅的人都在看我!
我伸手去推他,喉咙里像是拱住了东西。我想起他妈妈的脸,微笑地看著我,很和气,却过分聪明。他喜欢我又怎麽样?总归是更喜欢自己亲妈亲爸的吧?我算老几?我……我根本什麽也不是……
我眼眶发热,伸出去的手已经不知道是在推开他还是抓紧他。
你别再靠过来了……别过来了……你一定要弄到我哭才甘心是吧?

他的手抬起来,腕间有coolwater冷凉的芳香。我说过我最喜欢这款香水,然後他就一直只用这一款,哪怕之後我变心,告诉他街上太多人用,我已经不喜欢了,他也不肯改变。
任何事情都可以让我不安,却没有什麽可以阻止他的坚定。
他捏住我的下巴,力量拿捏得恰倒好处,刚好可以固定我的头又不致让我疼痛。
“凌陵,”他用那种独特的治愈系的声线抚摩我的耳鼓,“你怕什麽呢?我肯定是选你啊。”
撒谎的吧?我在极近的距离看著他的瞳底。
……可是我真的高兴,浑身都因为幸福而发抖。
我狠狠抱住他,像啃咬一样亲吻他的嘴唇。

我拉起他的手从椅子上跳下来,看也不看旁边惊愕的一群人。
“走!咱换一家接茬儿吃!”

我心里清楚他的选择。但我现在就是想要这麽一句话,一句可以让我不必从别人身上看到自己悲伤的影子的话。
真的假的又怎样?至少他肯为我撒谎。
我不怕谎言。有时候甚至宁愿是谎言。

§
我们折腾到很晚,分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赶回学校宿舍,於是庄传一送我回家。
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我妈还抱著抱枕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脚边有好多零食的包装袋和可乐的空听,边吃边笑得天崩地坼。见到我回来,她大意外,眨巴眨巴大眼睛看著我。
“哎?你怎麽回来了?”
我放下书包去收拾。
“妈,就算我跟我爸都不在,你也别生活太不规律了。时不常儿也给自己做点吃的,别净吃这些没营养的……都几点了还闹出这麽大动静,就不怕邻居提意见?赶紧洗洗睡吧,明天不上班啦?”
她居然像个小孩子似的撅著嘴,不情愿地从沙发上爬下来,伸个懒腰去洗手间。

等我洗完澡回去我自己的屋时,惊觉我的枕头被子全没了!
我怒发冲冠地跑到卧室,果然看到我的枕头跟我妈的并排在一起,被子铺成被窝。我妈躺在一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偷瞄我。
“妈!您瞎折腾什麽呀?”
她坐起来,委屈地看著我。
“你偶尔也跟我一块儿睡麽~你小时候不也一直跟我睡呢麽~~~”
拜托!我都多大了还跟妈睡?让人知道了我算什麽?
结果我终於还是没磨过她的强烈要求,怨恨地爬上床。

她欢天喜地地把灯关上。
“睡觉了睡觉了,晚安!好儿子。”
我睁著眼看著天花板,只想著明天要如何才能轻轻起床不把妈妈弄醒。

“……哎,你睡了麽凌陵?”
我没出声。我觉得她似乎有话想要跟我说,并且如果我没有听到似乎会更好。
“你考大学之前我经常会想,如果你跟你爸分开了,比如你跑外地念大学去了,我应该跟谁走。後来我想,我还是得跟著你,你还不会照顾自己呢。可是你爸也差不多就是我的另一个儿子,他也一天到晚傻呼呼地就知道工作……”
我觉得我妈是个被我爸跟我给惯坏了的女人,脑子里很有几分天真,有时候就像个小女孩。我和我爸对她来说太重要,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天大的事,有可能会让她就此丧失一个女人骄傲的人格。

她发出一声细小的叹息。
“……那,要是我跟你爸分开了,你跟谁?”

~~tbc~~
~~拾陆~~
§
要不是无意中在校园里听到有人提起,我都忘了马上就是母亲节。如果是混校可能还好些,问题是男生对这种事都很不上心,所以等到有良心或是有女朋友的男生把这件事在校园里比较大幅度地散布开来的时候已经是星期五的下午了。
收拾回家的东西的时候沈阳建议我们一起去玉泉营花卉市场看看,随便买点花什麽的给母亲,尽个孝就得了,不用太花心思。他的理论是反正妈妈们也不看重东西贵贱,关键是心意,意思到了就行了,花太多钱反而会遭骂。
如果是搁在以前我可能会附和,我妈向来不主张孩子用父母的钱给父母买东西,反哺是工作了之後的事。
但是现在不一样。那一天我妈的话还在我耳边响个没完。我觉得有事情要发生,只是看他们什麽时候才肯对我讲。
我想去挑点特别的东西,给我妈好好过个节。
如果她只有我了,我怎麽可以让她受委屈?

结果还没等到我开口,管臣杰先开口拒绝了──他一向没什麽主见,虽然人是好人,但是他似乎总不会拒绝我们做出的决定,久而久之我们也习惯了在做决定的时候不过问他的意见。所以今天他会主动提出反对意见让我们很是惊讶。
“对不起,今天我得早点回家。”他笑得甜蜜蜜的,几乎有点恶心,“我爸回来了,说想给我妈提前过个节。”
沈阳好奇地凑过来:“你爸上哪儿了?周末不跟家过麽?今天还不是正日子呢!”
“我知道,”他继续笑得开花,“我爸是西城公安分局的,成天没白天没晚上的,前两天刚出一案子回来。他可能是觉得愧对老婆了,一整年都没怎麽跟家露面,今天晚上我们吃个饭,後天他得回去值班了。”
我已经收拾好东西,从阳台看到庄传一的红车已经停在宿舍门口。
我拎著包率先拉门出去。
“我也有点事,就不跟你去买花了。给咱妈带个好,我先走了。”

我爬上车,把东西丢到後排座,跟庄传一说:“找个地方给你妈和我妈买点东西再回家吧。她们要过节了。”

§
我是说上点心给妈妈买个礼物,可我还是不赞成铺张浪费。所以当姓庄的执意要花钱买一些所谓大牌子的护肤品的时候我坚决反对。结果是他不顾我的反对买了两盒去皱的什麽玩意儿。我气得嗷嗷叫。
他四下里看看没有什麽人,拍拍我的脸,笑道:“你乖乖站著,我去交钱。”
我瞪著他──这家夥肯定是开支了,又跟我这儿犯烧包儿。我又不是女人,用得著他花钱哄我?
出了商店我还是表情很臭,他似乎也不打算哄我。
“又不是很贵。”他一边向後看,一边熟练地把车掰出来。
我撇嘴:“180还不贵!你一个月挣几个180啊?”
他似乎是拍我的头拍上了瘾:“别叫。你也说不是钱的事,关键是你有这个心意。你从来没在这种东西上花过什麽心思吧?偶尔也该让咱妈高兴高兴。”
高兴你个大头!她要是问我哪里来的钱,难不成我跟她说这东西是她儿婿给她买的啊?可恶,早知道还不如跟沈阳去买花,俗就俗了呗。

我进家门的时候才不过五点多一点,我妈居然已经在家,在接一个电话。难道她今天没上班?
我换好衣服的时候她已经到客厅来。几天不见我看得出她很疲倦,但是刚才的电话似乎让她轻松了好多。
我怀疑我想了几天的事要成真。

我把礼物递过去:“妈,母亲节快乐。我知道还早,先送了吧,我怕礼拜天的时候我给忘了。”我尽量让语气轻松又活泼。
拜托不管出了什麽事,至少现在千万不要跟我说,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不想上了一个礼拜的学回来就听到不想听的事情。
却事与愿违。
我妈从我手里接过礼物去,拉著我的手在沙发上坐下。
“凌陵,你都这麽大了,妈知道你也懂事了,所以就得把你当咱们家一份子,什麽事也不能瞒你了……”
“别别!”我谑一下站起来,“您什麽也别跟我说!您还是接茬儿瞒我吧……”
“凌陵。”她看著我,眼睛里水汪汪的,我怀疑她刚刚哭过,并且马上又要哭了。
我认命地坐回去,并且如愿(?)听到意料当中的话。
“我跟你爸刚刚协议离婚。”

我似乎过了半天才有反应,并且那个“反应”是个很奇特的声音,不知道从鼻子里还是嘴里发出来的。
“……哦。”
我起身往自己屋里走。
搞什麽?上个星期我爸走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并且为了给我爸饯行他俩还腻歪了一晚上。这才一个礼拜啊!能出多大的事一个礼拜就把个婚姻交代了?
我对我妈的行动有数,甚至可说是了如指掌。对她来说我爸和我几乎就是全部,她绝对不可能做任何对不起我爸和这个家的事。
所以结论就是──我爸在外面搞出事来了。
我躺在床上缓慢地做著抽丝拨茧的分析,居然意外地发现自己很冷静。我早该想到一个男人怎麽会有那麽多差要出?况且做生意的男人本来就不安定,虽然不知道我爸是鼓捣什麽东西的,但肯定没少赚钱。40多岁又有钱的男人市场需求一向很大,有得是不长眼的女人要主动贴过来的吧。
早两个礼拜我都不会想到,我爸是这麽不靠谱的男人。
我忽然想起卫燃。以後我也变成单亲了,我们算不算同病相怜?

晚饭拖到很晚才吃,其间我几次想要出去,都因为听到我妈坐在客厅里抽泣而断了念想。她一直都像个小孩,爱漂亮爱面子惯了,又不像其他三四十岁的女人那样抗击打能力一流──我真的见过有女人眼都不眨就谈好了离婚,根本不当回事──我不能出去刺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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