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支架(出书版)+番外 BY 莫心伤
  发于:2011年01月24日

关灯
护眼

夏景语笑笑:「我等你这个电话很久了。」

安臻说:「那今天下午有时间吗?我们见个面吧。」

夏景语说:「好。」

当夏景语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他正在翻看咖啡店提供的杂志。这个男人好像都没有变什么,一直都冷冷清清的,那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所以夏景语讨厌他。

安臻闻声,抬起头来,看见夏景语来了,还是礼貌地站了起来。

夏景语在他对面坐下,他也也跟着坐下,问:「想喝点什么?」

夏景语跟安臻随便点了两杯咖啡。

夏景语说:「你是要开门见山还是虚与委蛇?」

「开门见山。」安臻说,「我说为什么谢庆转变这么大,是你搞的鬼吧。」

夏景语不屑地说:「你说话的口气眞让人讨厌,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安臻冷冷地看着她:「你把我的耐心逼至了极点,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说话方式,也请先检讨一下你自己的所作所为。」

夏景语笑了一声:「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是谁?你从始至终都只是个外人,五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夏景语说着火气也上来了:「五年前如果不是你多管闲事,景言在外面受不了就会自己回来了,但是你『美其名曰』帮助了他,害我父亲一气之下跟他断绝了父子关系!」

夏景语喘了口气,阴郁地说:「那个时候景言跟家里人说他喜欢男人,父亲气得把他赶了出来,把他的卡也给冻结了。我本以为他在外面晃晃就知道家里的好了,谁知道他想在外面赚钱,被人骗到这里来了。」夏景语顿了顿,说,「这点我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救了他,还不知道他会被人折磨成什么样。」

「要怪就怪你家人不理解他。」安臻冰冷地说。

「这是我家的事,你凭什么评价!」夏景语说,「不过我也恨你,如果不是你在背后支持,景言怎么会一直都不肯回家,就连我亲自来,他也不愿跟我回去给父亲道歉!」

安臻扫了她一眼,说:「当年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有劝他回去,他说他不独立的话很难让你们接受理解他,他执意在这里工作,我就帮他安排了。你还是觉得他不回家是我教唆的,我也无能为力。你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骂我的吗?我眞该感谢上帝,你现在成熟多了。」

夏景语的脸色一下子变白。

「后来小言想有更好的发展,才离开了这个城市。从始至终,他都是按照他的想法一步一步地走的,可能开始他没有经验,所以才会被人欺骗。但是他的成长实在让人看了欣喜若狂。」安臻问夏景语,「作为他的姐姐,你难道一点也不为他高兴?」

夏景语转过头,说:「……你懂什么?」

外人怎么会懂?懂她那种既高兴又失落的心情,离开了家里的庇护,弟弟反而更加茁壮了,这叫她情何以堪!

所以,她才会托关系去了弟弟的杂志社,她实在无法忍受弟弟离开她的视野太远。

夏景语与安臻同时跌进了回忆里,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安臻叹了口气:「都是过去的事了。」

谁知道夏景语听了,冷笑着说:「是啊,我也以为是过去的事了,可是没想到绕了半天又绕回你身上了。我听说谢庆跟人同居之后,找人一查,居然对象是你,我就想,你他|妈|的眞是阴魂不散。」

谢庆发现夏景语居然出去了,他松了一口气。继续待在房间里,会觉得更冷,可是平时要出去的话,夏景语一定会跟着,现在好不容易她不在,谢庆决定到外面去转转。

谢庆走出酒店,抬头看天,居然觉得天蓝蓝的,好可爱。

谢庆觉得现在自己的心情就像变态怪叔叔看见了可爱的小罗莉那样,又兴奋又变态……

唉,居然到了这种地步。

回去杂志社并没有让谢庆觉得太高兴,谢庆知道在杂志社最快乐的时光已经随着夏景言的离开而逝去了。

他踢着脚下的石头,突然想念照相机。

其实他很久没有想摄影的念头了,但今天他一个人出来散步却很想念照相机。

就在他边想心事边走的时候,突然有个人拦在他的前面,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小彤?」谢庆惊讶地喊出来。

安彤脸色非常不好,闷闷地问:「听说你要离开这里。」

谢庆不知道说什么,只憋出句莫名其妙的「对不起」。

「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要员警干什么?」安彤说。

谢庆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安彤深吸一口气,说:「我也不是来骂街什么,只是有个问题不问你憋在我心里实在不爽。」

谢庆连忙点头:「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

安彤一听他这句,立刻更加生气:「老板!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以前别人说一句,你说三句,现在看你这窝囊的样子!」

谢庆有点恍惚,有多长时间他没听安彤叫这么一声「老板」了?

于是那些画面一幅一幅地在眼前晃过,他坐在花店前晒太阳,安彤在一边喊,老板,小哥又来了。然后他抬起头,就看见下班了的安臻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啊,小彤,你刚才说你要问什么来着?」谢庆突然醒过来一般地问安彤。

安彤沈默一下,一字一字地问:「我问你,你爱不爱我小哥?」

安臻听了夏景语的话,居然,没增加火气,反而冷静了下来,他说:「夏景语,你眞可怕,你居然监视谢庆这么多年。」

夏景语拿起勺子搅拌杯子里的咖啡:「你以为我想吗?那个人跟你一样,让我觉得恶心。」

这句话娱乐了安臻:「但是他是你最爱的弟弟所喜欢的人不是吗?即使你觉得恶心也没有办法不是吗?」

夏景语被他说得脸色铁青,不过不久她就一笑,说:「既然是景言喜欢的,就只能属于景言一个人。」

安臻面无表情地说:「你是是个疯子。」

夏景语喝了口咖啡:「是,我是疯了,在我得到弟弟死讯的那一天我就疯了。」

「为什么死的是我的弟弟,为什么那个人不去死。不过既然是景言为了他连命都能不要,他就一辈子属于景言。」她双手撑在桌边,看着安臻,说,「即使是你想拯救他也不行。」

「所以你就逼他?逼他离开我,离开这里的一切,跟你回去?」安臻挑眉,然后他侧过头,抹了一把脸,说,「我很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你弟弟都不想去伤害的人,你没有资格去伤害他。」

夏景语冷冷一笑,眉目里都是鄙夷:「但是我弟弟是为他死的!」她低下头,口气满是怨恨,「我可怜的弟弟为了他死在千米高的雪山上,可他却在这里拥有了新的生活。事业爱情……这些我弟弟都永远不可能得到了,他凭什么拥有?」

安臻看了夏景语半天,突然倾身,凑近夏景语,依旧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神却冷得有些阴森:「他凭什么拥有?就凭夏景言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也要他好好活着!」

「他的命是夏景言换来的,你他妈现在在糟蹋夏景言的命!」

夏景言跟他小心翼翼认眞保护的人,却被这个女人一步一步逼到了极限。

安臻看的出谢庆已经很努力地想获得安宁的新生活,连他都以为谢庆就要成功了,可是这个女人破坏了一切。

安臻狠狠地将带来的纸袋扔在桌上,说:「你在谢庆面前说些怪话就算了,但是你找人袭击我,是为了让他害怕,还是让我害怕?找人纵火烧了花店,是为了彻底断了他的牵念?」

夏景语看着桌上的证据白了脸。

安臻说:「夏景语,中国有句老话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夏景语被他吓到,缓缓摇头,说:「可是谢一眠还活着,比起我弟弟,他还活着……」

安臻比比自己的胸口,慢慢地说:「人跟其他动物的区别,是除了身体,这个地方也需要活下去。」

夏景语愣住。

「如果夏景言要的是个没有心的行尸走肉,他何必赔上自己的命。你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你再这么对待他心爱的人,百年之后你就等着去给他赔罪吧!」

安臻觉得头晕晕的,他眞的是好久没有这么生气了。他说:「这些材料你自己留着慢慢看吧,我知道你讨厌我,刚才我说的话你当没听见也没什么。只是你再搞什么小动作……」

安臻哼了一声:「反正我也不在乎你更恨我。只是——」他鄙夷地看着夏景语,「你不觉得你自己把自己弄到了让人怜悯的地步?」

别人会说,这个女人因为弟弟而疯了,眞可怜。

安臻留了纸袋在桌上,再扔了几张钱就大步跨出了咖啡店。再停留一下,他眞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遇上夏景语,他总是把握不好底线。这个女人总能让他最恶劣的一面爆发出来。

几年前她找他逼他把夏景言赶出他家是这样,夏景言出事后她情绪失控打电话给他迁怒他是这样,现在为了谢庆的事她还这样。

妈的,他本不是激烈的人,可非要做跟人吵架这种激烈的事。

都是为了那个人。

安臻觉得好累,筋疲力尽。

谢庆呆呆地看着安彤。

安彤等他的回答,可他半天都不吭声,安彤急了:「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是不是男人啊,这都不敢回答?」

谢庆的身体猛地倒下来,把安彤吓了一跳。谢庆做出个失意体前屈的pose,一手撑地,一手捶地,说:「我靠,要是不爱,我还逃个什么劲啊!」

安彤惊慌失措,这个人果然是个囧人,大马路上就抽风了。安彤很想装作不认得他,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说:「既然爱你还逃个什么劲啊!」

谢庆站起来,抽抽鼻子,说:「小姑娘懂个什么。」

如果不爱的话,他就能很平静地跟安臻一起生活下去;如果不爱的话,他就不会觉得对夏景语有亏欠;如果不爱的话……他就不会觉得背叛了夏景言。

怎么办,小言,他爱上了另一个人。

为了惩罚自己,他一定要走,走得远远的。

安彤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说:「我眞的是无法理解……」她喃喃地说,「以前我觉得你很乐观像一个人,现在看来一点都不像。你比他差远了。」

谢庆疑惑地抬起头,问:「我像谁?」

「几年前住在小哥家的人,小哥把他捡回来,他被家人抛弃了可照样整天乐呵呵的,可惜后来……好人不长命。」安彤叹了口气,「算了,过去的事了。」

谢庆觉得怎么这个世界都在摇晃呢?过了一会,他才发现是他自己在发抖。

他听见自己用机械的声音问安彤:「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安彤说:「夏景言,那时候我还老让他帮我补习功课呢。」

安臻疲惫地回到家,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夏景言的信都翻出来。

他坐在阳台上,找了个瓷盆,用打火机一封一封地烧那些信。盆里的黑色灰烬越来越多,火光照亮了他的脸。

安妈妈惊讶地看他做这件事,说:「怎么就烧了呢……」

安臻说:「有些事留在心里就好了,表面上就睁只眼闭只眼让它过去吧。」虽然很无奈,可是怎么办呢?人总是要活着的。

跟夏景语冲突之后,他反而清醒过来。其实执着于过去的不仅仅是谢庆与夏景语,他也是。因为总是惦记着谢庆心底的伤,总是记着夏景言跟谢庆之间的关系,他无论做什么都小心翼翼地怕触动了谢庆敏感的神经。

就是他这种暧昧放纵的态度,反而帮助了夏景语伤害了谢庆。

「小言,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夏景言不是个会退缩的人,所以他们这些活着的人更不能输给他。

安妈妈看着自己的儿子,突然说:「你无论要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我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安臻一愣。

难道老妈看出来他喜欢男人了?

谢庆听到了那三个字。

他确实听到了那个名字,从安彤嘴里,从一个他认为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嘴里听到的。

下一秒,他恍然大悟。

他之所以来到这个城市,是因为景言总是提起,景言说这个城市的风景不错,人也很好。现在,他终于懂了。

安臻,安臻。

夏景言说,在那个城市里有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夏景言说,那个人曾经经帮助过我,他是个好人。

谢庆终于知道他来到这里的眞正意义。

冥冥之中是不是有人牵引着他?

这个城市里有安臻。

这个城市的夜晚很明亮。

谢庆后退几步,突然转身就跑,把安彤又吓了一跳。

这人干什么呢?她刚想去追,杨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拦住她,笑眯眯地说:「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

安彤一脸痴呆:「哦。」

她被要求问谢庆爱不爱他家小哥,以及说出一个名字,虽然过程是诡异了点,但她眞的是完成了任务。

「然后呢?」安彤问。

杨简掏出电话,打给王锦程,嗯嗯啊啊一阵之后,对她说:「go,我们去第二现场。」

安臻呆呆地坐在阳台了,过了一会叹了口气,刚要站起的时候接到电话。

「安臻……安臻……」

手机里那个人喘息着,不断地喊着他的名字。安臻脑海突然一片空白,只有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我在你家楼下。」

安臻听到这句话,立刻冲出屋子。安妈妈看了摇摇头,别人家的孩子是小时候毛躁,长大之后稳重,只有他家的安臻跟别人是倒过来的。

安臻下了楼,却没看见谢庆的人影,正焦急间,有人一把拉住他,拖着他往一边走。

安臻被拉着,只能看到谢庆的背影,手臂被抓得紧紧的,带着滚烫的温度。

被他拖到车库,找了个背光的地方,谢庆回过身,还没等安臻看清他的脸,他就猛地把安臻压在墙上,嘴啃了过去。

虽然重逢就接吻的情节很老套,可是老套还被情人们不断重复着,就说明了它的实用性。以舌尖都要被吸出血的力度啜吻对方,交换着津液的同时,上颚被爱抚得脊背都酥软了,过了好久,直到再不分开就会窒息的时候,胶着的唇才离开。

安臻喘息着,腿一软,谢庆连忙抱住他。

「接吻会被吻到站不住,的,果然是受啊。」谢庆突然天外飞仙般的说了这么一句。

这个囧人,破坏气氛的手段果然一流。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安臻捧住他的大脑袋,再次凑上唇去。

这一次一吻结束,谢庆趴在安臻的怀里起不来。

于是他干脆就不起来了,抱住安臻的腰,把额头抵在他的肩上,沈默着。

安臻伸手去推他,他死活不肯动,然后安臻摸摸他的脸,一手湿润。

「第四次了……」安臻说,「眞是喜欢哭的男人。」这次又是为了谁?

谢庆紧紧抓住安臻的腰,渐渐地肩膀开始抖动,想要克制但是又不能。

安臻环住他的背,陪他默默地站着。

过了好久,谢庆才抬起头来,露出兔子一般通红的眼睛,安臻用拇指帮他擦脸上的泪水,说:「唉,怎么像个孩子一样。」

谢庆吸吸鼻子,说:「安臻,我还是不要跟你分手。」

安臻「啊」了一声,说:「那就不要分好了。」

谢庆暴走了:「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很感动,然后哭着扑过来,揪住我的衣服,喊着『小庆庆,其实我一直不想跟你分开,你是我一生的守候』……吗?」

安臻平静地说:「八点档看太多不利于身心健康。」

谢庆笑了,继续抱住他。

两人相拥了一会,感觉所有的话语都是多余,从来没有这么默契的时候,那些埋在心里话就永远埋在心里吧。安臻选择不说。

那么,谢庆也选择不说。

谢庆知道这是安臻的作风,比别人都沈默几分的安臻,拥有自己的表达方式。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