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万受无疆 卷三 犹恐相逢是梦中+番外——萧玉岚舒
萧玉岚舒  发于:2011年0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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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无趣的人,本以为可以多玩一会儿呢。”乞丐抓抓散乱的头发,又打了一个哈欠。

闵君德顾不得痛,慌忙地向门冲去。

乞丐一伸手拉住他的后领子,把人给拉回来,懒洋洋的问道:“你要去哪里?我还没说你可以走吧?”

闵君德心里连连叫苦,谁料到会在偏僻的小木楼里遇到这样疯癫奇怪的乞丐?!

“我看你不止是想聊聊这么简单吧?是想要钱才能放我走?好,我给你钱!”闵君德完好的左手伸进怀中掏出几张银票扔在乞丐脸上,“这些钱足够你盘一个小店做生意过安稳日子,可以放我走了吧?”

乞丐不看银票,任由它们飘落在地上,他向前跨出一步,正好一脚踩在银票上。

“我要的不是银票,而是……”乞丐眯起眼睛,笑得狰狞,“你的命,你的血。”

闵君德惊骇的连连倒退:“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杀人不需要理由。”乞丐耸耸肩膀。

“你究竟是什么人?”

乞丐摇摇头:“你不需要知道……”乞丐的眼中寒光一闪,只见他的手臂快如闪电的划过闵君德的胸口,后者根本就来不及躲闪!

鲜血喷涌而出,溅在灰黑色的地板上,绽放出红色的花,乞丐兴奋起来,他伸出舌头舔着刀刃上的血迹,满意的咂咂嘴巴,目光幽幽的望向闵君德。

倒在血泊中的人衣服前襟破裂,一道血红的伤口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侧腰部,鲜血在不断的涌出,濡湿了衣衫,带走人的生命。

强烈到无法承受的疼痛让闵君德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他看到乞丐模糊的身影在眼前晃动,他张了张口,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除了鲜血他的嘴巴里什么都吐不出来。

乞丐蹲在闵君德不停抽搐的身体旁边,俯下身舔舐着鲜血,鲜红的液体将他的嘴唇染成了妖异的颜色,称着他惨白的脸,越发的恐怖。

“真是美味啊……”乞丐惬意的说道,闭上眼睛细细的品味着。

许久都没有尝过新鲜血液的滋味,真是令人无比的向往和怀念,今天总算是有一只猎物送上门,让他好好的尝一尝了。

闵君德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渐渐的消散,眼前的光亮越来越模糊、遥远,他好像坠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

难道毫不容易摆脱了追捕,他最后却要死在这个无名乞丐手中吗?

这就叫报应吧,在做了无数的坏事后?

太不甘心了……

在意识彻底消散前,他断断续续的听见乞丐在喃喃自语:“呀,这么就要死了啊……实在太可惜了,人死了就不好吃了,唉——你之前问过我是谁对吧?趁你还没死,我就好心告诉你,让你死的瞑目。

“我叫……”

就在乞丐要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闵君德的身体猛得一抽搐,意识彻底消失,一动不动的躺在血泊中。

“咦?”乞丐推了推冰冷的尸体,失望的嘟囔:“死了啊?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可惜可惜了。”

乞丐从闵君德身上扯下一块布,草草的擦掉嘴巴上的血迹,犹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哼着小曲向外面走去。

走出破旧的小木楼,乞丐仰望了一会儿天空,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眨巴眨巴眼睛回头看看小木楼,脸上又出现了最开始的那种笑嘻嘻的表情……

59.重返帝都

天色已经暗了,颛孙澈非在灯火通明的大堂上来回踱步,眉头紧蹙,思考着事情。几个长燕郡的官员垂着脑袋站在一旁,不敢吱声。

刚刚已经过了一遍堂,提审了唯一抓住的犯人——顾善财,用刑罚吓唬几次后,顾善财立刻供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然后央求说自己是被逼无奈,求皇上放一条生路。

其实顾善财在整件案子中可以说微不足道,和另外两个主谋相比他做的事情实在很少——只不过是贿赂了范启几次,对范启和闵君德服服帖帖、惟命是从,出钱出力做了几次非法的买卖,知道不少内幕而已。但是出于某种原因,颛孙澈非立刻下令将顾善财扔进了死牢,从重量刑。

这时,一位年轻的将军大步从外面走进来,单膝跪地:“皇上,已经找到闵君德了。”

颛孙澈非停下脚步,大喜:“人呢?”

郭文业迟疑了一下,才说:“皇上,闵君德……死了。仵作已经检查过了,系被人用利器捅伤,失血过多而死。”

“朕要看看尸体。”

“皇上,您还是不要去了,”郭文业连忙挡住皇上的去路,说:“闵君德死后,被人焚尸,经反复辨认才确定是他的,状况惨不忍睹啊!”

“是谁竟然如此恶毒的杀了闵君德?难道在范启和闵君德的背后还有更大官员作为后台吗?”颛孙澈非疑惑不解。

堂中的官员们闻听此言,不由自主地将脑袋垂的更低了,生怕皇上认为他们和范启是一丘之貉,拿他们问罪。

“凶手手法之残忍,应该是江湖人士所为。”郭文业平静的说,“据微臣听说,江湖上有一位嗜好人血的杀手,人称‘鬼密’,真实姓名与出身无人知道。他喜好伪装成乞丐骗取受害人,一番戏弄后将人杀死舔食血液,然后一把火将被害人的尸体烧毁。”

颛孙澈非倒吸一口冷气,世上竟然有如此凶残的人!

“鬼密一直流窜于江南一带,不想居然会到长燕郡来,碰巧让逃命的闵君德给遇上了。”郭文业说,心事重重的长叹一声,眼中快要涌出泪水,他暗自握进了拳头。

“郭爱卿……”颛孙澈非拍拍他的肩膀,“闵君德的罪行被揭发出来,死于非命,你哥哥郭文昭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只可惜不是微臣亲手斩杀了他!”郭文业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睛血红。

当年兄长郭文昭奉皇命到长燕郡监察官员功过,谁料到竟然半路上被盗匪抢夺了钱财并且杀死。他当时发誓一定要亲手揪出凶手以告慰兄长在天之灵,可是与北齐的战争这件事一直被耽搁下来,毕竟国家大事为重,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在皇上和他说起长燕郡刺史范启有古怪之处,可能与盗匪有勾结,想趁巡查之际去长燕郡亲自的调查的时候,他想到了兄长的命案,立刻请命想要跟随皇上一道去。

重重迷雾一层层的拨开后,他惊讶的发现原来在范启的身后隐藏着巨大的黑幕,知道了指示盗匪杀害兄长的真正凶手,他恨不得拿起刀杀掉闵君德,但是天不随人愿,闵君德被流窜的杀手给杀了。

他怎能不失望,三年的愿望一朝落空,只是看到杀兄仇人变成了一具焦黑的尸体,而不是死在他的手上。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皇上面前失礼了,郭文业回过神来,又跪在地上:“刚才微臣失态了,请皇上责罚。”

“没事。”颛孙澈非将手下爱将扶起来,吩咐道:“立刻传朕的口谕,严查长燕郡以及周围郡城大小官员商贾,凡是与范启一案有牵连者一律抓捕归案,自首者从轻处罚,隐瞒不报者严惩不待!”

“是,微臣遵命。”郭文业恢复了严肃的表情,领命,快步出去了。

颛孙澈非感觉到无比的倦怠,几日来为查范启下了不少功夫,终于是等到水落石出的这一天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总算快要接近尾声,但是还有一件事让他无法完全的放下心。

“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先回去吧。”颛孙澈非向旁边的官员挥挥手。

官员们连忙行礼,逃也似的出了大堂。

“皇上,时候不早了,是用晚膳的时间了。”小录子走上前,低声说道。

“那个人……”

“回皇上的话,影卫已经将他带回来了。”

颛孙澈非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说:“走吧。”

早有人在刺史府中为皇上安排了一间单独院落的卧房,一群侍卫雕像般站在院子四周,目不转睛的张望着。

颛孙澈非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正要推开门,影卫突然出现在身侧,双手呈上一份蜡封的信。

他打开信扫了一眼,露出激动兴奋的表情,转身推开院门,冲了进去。

俸禄只有一点点的刺史不知贪污贿赂了多少银两才建成的院子里有小池塘,玲珑通透的湖石假山,种植着名贵的花草,建筑虽然小,但色彩与花木石池融合,显得素雅精致,柱梁上的雕刻丰满华丽,颇有江南园林的风格。

而几天前的一场雪,为一切披上一件白色的外衣,更是别有一番意境。

月华如水,静静流淌,温柔而寂寥凄迷。

小池塘边,一个人坐在一块低矮的假山石上,向水中扔着小石子,溅起的水花泛起一圈圈涟漪。听见了脚步声,那人转过头看着夜色下缓步走来的年轻帝王。

“等事情都处理完了,和我一道回帝都吧。”颛孙澈非说,向慕轻伸出一只手。

慕轻的目光滑过那只手,又望向波光粼粼的池塘,眼中没有一丝生气,黯淡无光。淡薄的云雾将月遮掩大半,周围的光亮暗下来,只有从廊下灯笼里的光芒惨淡的照映着。

“回去又怎样呢?那里已经没有我的亲人了,虽然在那里过了二十多年,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更何况我还是……”

“慕轻,我刚收到帝都的飞鸽传书,四年前的案件有进展了,你能洗清罪名了!”颛孙澈非打断了他的话,将信塞进他的手中。

慕轻低下头,看着上面寥寥的几个字,一怔。

“不要有担忧顾忌,跟我回去吧。等你沉冤昭雪,涂家就可以得赦回到帝都了。”

慕轻沉默不语,颛孙澈非在他身边坐下注视着那张心心念念的脸庞,伸手抚过他的眉间,忧伤的说:“四年,你变了好多,以前你总是没心没肺的笑,任何事都不会让你担忧,可是现在……”

“人都是会变的。”慕轻避开颛孙澈非的手指,淡淡的说。

“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变的。”

慕轻忽然笑了,眸子中有了一点神采,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纨绔子弟的模样:“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认出你是小非吗?”

“恩?”颛孙澈非看到慕轻笑了,心里越来越激动,“为什么?”

慕轻丢掉手中最后一颗石子,说:“人都说女大十八变,可是男孩子长大了,也会变了模样。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觉得你长得好丑,又黑又瘦,和你现在的差别非常大,你怎么能指望我认出你来呢?”

颛孙澈非恍然大悟,不禁哑然失笑,不好意思的摇摇头,随着成长而悄然发生的细微变化使得他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和小时候有多大的差别。

“所以说,人不会永远一成不变!”

气氛在这句话说出口后,又变得尴尬而冰冷。

寒风吹过,烛光明灭,照着那张苍白美丽的脸庞,迷离而虚幻。

“我回去了,你该怎么办?所有人都会知道四年前你所做的事情,他们会怎么想?我是无罪的,但你徇私枉法了,你身为帝王居然明知故犯,随之会产生流言蜚语,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所以,请你不要再那么任性了,澈非,你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你在我们之间的事情上总做出那么幼稚的事情呢?”

“你顾虑的太多了,慕轻!”颛孙澈非拽着慕轻的手站起身,“不管如何,我一定要带你回去!”

“你……”慕轻刚开口,一个突然落下的唇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慕轻不客气的推开颛孙澈非,冷冷的看着他:“你就那么坚定的不想改变想法吗?”

“因为我爱你,慕轻。”

“你很傻……我从来没爱你,你知道吗?”

又听到对方说出这样的话,颛孙澈非感到难以压抑的痛在心中无止境的蔓延:“我知道。”

慕轻咳嗽了几声,说:“所以不要再一味的付出了,不会得到回报的。”

颛孙澈非疼惜的将他敞开的雪裘系好带子,慕轻没有躲开,平静的看着,长长的睫毛在微微的颤抖。

“我不求回报。难道你不想回去见一见你的父亲和兄长吗?你不想让他们知道你还好好的活着吗?我怕泄露秘密,没有告诉他们你还活着。听说你爹因为伤心过度在床上躺了很久才康复,如今疾病缠身。”

慕轻默默的听他说,缩在裘衣中的手在颤抖。

“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但我不需要。所以,和我回去吧,慕轻。”

长久的沉默后,慕轻终于开口了——

“好,我跟你回去。”

云散无痕,月色依旧。

60.物是人非

半个月后,原长燕郡刺史范启与淮思楼老板闵君德的罪行被公布,两人的尸体被弃之荒野,一干有牵连的官员被根据罪过大小处以惩罚,在原本平静的郡城掀起极大的风浪,引起巨大的反响。

任命了新的刺史后,颛孙澈非的巡游之行也宣告结束,庞大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向帝都方向驶去。

慕轻被安排在一辆马车上远远的跟在皇帝车驾后面,颛孙澈非害怕四年前的意外会再次发生,命令了三个心腹侍卫护着,并且让影卫定时汇报情况。

跟着慕轻一同返回的还有小繁,这个少年不愿意和司半仙待在长燕郡,执意慕轻在哪里他就要去哪里。慕轻劝了好几次,但最终败在小繁的固执下,带着他一起去帝都了。

经过连日的奔波,终于依稀可看到帝都的城墙,墙头明黄色的旗子迎风猎猎,慕轻茫然的看着阔别四年之久的地方,无声的叹息从嘴角溢出,有种无法言语的心绪。

出生在帝都,二十多年甚少离开,对于帝都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可是,回来后却发现,帝都已经变得像从未来过似的陌生。

因为亲人都不在这里了,物是人非……

“帝都!”小繁趴在窗口,指着遥遥的城郭,兴奋的叫道,“哇,终于快到帝都了,我第一次来。”

帝都,国家的中心,最繁华美丽的城市,他向往了许久的地方。可是他却不知道在盛世般的绚丽下隐藏着多少黑暗。

此时道路两边正有一群给刚过去的巡游队伍行礼才起身的百姓,他们脚步匆匆地奔向各自的目的地,茶寮里又坐满了客人,唧唧喳喳的议论着皇上巡游的事情。

小繁痴痴的看着路人,树木荒地和湛蓝的天空,不放过一丝一毫的事物,脸上的笑容在冬日暖洋洋的阳光下如花般绽放。

皇帝的队伍从正北的金光门进入帝都,而慕轻他们的马车沿着城墙根一路向南,拐了个弯进了南边的安化门。

“咦,我们这是去哪里?”小繁好奇的回头看一直沉默不语的白衣男子。

慕轻摇摇头,颛孙澈非没有告诉他回到帝都后的安排。

黑衣的侍卫开口说道:“皇上为您另安排了住处,请您放心。”

马车穿过街市来到一条安静的街道,拐进一条小巷子,在一扇木门前停下,慕轻和小繁一前一后下了马车,左右看看,最近的一户人家离这里也至少有十几丈远。

侍卫轻叩木门三下,门内传来一个由远及近的苍老声音“来了,来了”,接着门开了一道逢,一个瘦巴巴的老头警惕的看了看门前的几个人,露出欣喜的表情,后退一步将客人们都让进来,然后又立刻将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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