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舞墨————无道破灭
无道破灭  发于:2009年0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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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滚出来一下。”我带着几分怒气张大嗓门喊他。我沉静下来后发现情况有些不对。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转过来,而是几乎四十颗脑袋带着迥异的眼神参差不齐的转过来,我感到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往前看,发现讲台上屹立不动着不知该说什么好的数学老师。


我明确地读出她眼中的诧异和愤怒。我想,你愤怒什么,自习课还占你不觉得有点对不起大家。

此女故做镇定,极冷漠淡淡地说了句你干什么,就避免了我与隋墨的正面对话。

“哦,那个,王老师找他。”

那家伙乖乖起身,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往楼下走。

经过办公室里一系列冗长的交谈,我们的节目算是定下来。我还在想着今天下午放学要到哪里去逛,于是就用不听的那只耳朵把听进去的再挤出来,利用超强的过滤系统留下这个节目非演不可的信息。


“忘了是怎么开始,或许就是对你,有一种感觉……”

声音有磁性而且朦胧,虽没有陶哥的感觉,却总觉得那声音像是在唱给谁听。

这里很宽广,足以容纳二十个人,却只有我和墨扬两个。他唱歌的侧脸很好看,嘴巴一张一合间就有音符流出,诠释出动人的情感。

十点半了,外面早已黑的没了形状,我和他在K歌,特温柔,没有火药味,一首接着一首唱抒情的歌,或悲伤或快乐。跟他在一起总觉得自己也变成一个十分感性的人,有了很多自己无法左右的情绪,不断涌出来,不知怎么控制,也不想。


星星很稀奇地挂在了月亮的周围,夜风很冷。

兔走乌飞,半个月轻易晃过。隋墨没来找我,我也没去找他。年级安排的我和他用来折腾节目的自习课都被我挥霍到球场,这等于我提前放学。我很感激他,但并没有因此对他改观。我讨厌他,而且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习惯的养成不是一天两天,所以要改掉也不是那么容易。


当他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我们教室后门时,我终于记起来这个人本来应该和我一起排节目。

我以为他是来找我的,忙跟同桌没话找话,可没想到他只是来借书。有些人总爱在人们恐慌的时候乱吓人。

被借书的那个是我们班美女,看到他眼睛都亮了。他有这么抢眼吗?

看着骆存惜满脸春光得回到座位上,我心里涌现出的不爽化成了言语,“你认识那家伙?”

“不认识。”我倒,不认识还聊那么久,感觉跟失散多年的男人一样。隋墨这个混蛋为了达到借书的目的还真是不分地点,不择手段。

算了,既然他都没有再说什么,我又能说什么。反正最后拿不出节目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受苦受难,我突然很期待下个月的到来,很期待看到那小子跟我一同往地狱掉的时候的可笑表情。


现在,我要继续做我的春秋大梦喽。

去球场的路上我遇到了郭明宇!

我一直想见的人。体院的,是一个能让我仰视的人。各个方面。他比我高,不得不承认,他比我还要帅。如果说我长这么高,脸还能长成那样是奇迹中的奇迹,那么他两米的个子长的比我还要好看就是超乎奇迹。那么眩目。如果我是女生,我二话不说立马投入他的怀抱粘他一辈子,可惜我是男的,我只能当他是我的前辈,一个我永远只能仰视的神。


很久没见他,虽然手机里到处是他的名字。这次突然见面见得我心狂跳,好象下楼梯一脚踩空。

他很喜欢踢球,在我还以为自己是女生时就经常看他踢,我想,我要是男生就好了,可以和他一起在球场上翱翔。后来我知道自己是个男的,于是让他教我,他说我不适合踢足球。我一气之下选了篮球,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可是后来我发现选篮球真的是对的,那种球与网摩擦的声音我百听不厌。


再后来我原谅了他,并发现我生气的是我打了那么长时间的球都赶不上他的海拔。记得当初这个人对我说,要长个子就得跳,跑是不顶用的。为了让我比他高他决定在生长发育期间绝对不干能长高的运动,并且督促我打球。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原谅了他。虽然我还是不知道我在生气什么。


然而现在我仍然要仰视他,可恶他竟敢骗我。早知道我就跟他一起踢球了。可恶,他竟然为了让我一直仰视他故意骗我。

“你这个混蛋……”

他看见我似乎很惊讶,但随即微笑,轻轻抱了抱我。我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也就把他骗我的事甩到了脑后。

我们一起走到大街上,接受着来来往往人们的注目礼。

“你回头率还挺高的。”

“废话,跟你这么个四肢发达的人走在一起回头率不高就鬼了。”要是别人这么说,我肯定就无边无际的夸耀起自己来了,但是在这么帅气的他面前,我又怎么能摆出那种傲人的姿态呢?


我们找了家西餐厅坐了下来。没有其它共同爱好的我们在吃饭的时总是显得默契。我又记起从前我们坐在球场边缘分享午餐的情景。

看见我背着书包,他问我是不是又惹事了被班头赶了出来。我把隋墨的事完完整整跟他说了,他只是笑着,并不说话。这家伙,还跟从前一样爱笑,就连发短信的时候都要加上一个大大的笑脸,害得短信的质量大打折扣。我估计我没事老爱笑的毛病就从他那里学来的。


“反正你也没事干,就跟我到球场转一圈吧。”我真的不想就这样和他分开。我把头转向窗外,假装打量过往的人群,我害怕看到他笑着拒绝我。

“你现在不像原来那么菜了吧。”

“当然。”

“当然什么?”一脸坏笑。

“当然,不是,那么菜了。”我加重了语调。我知道他在开玩笑,但是我不想让他看不起我。

我们慢慢走着,我希望越慢越好。

自从他搬家以后,就没有再看我打球,我也没再看他踢球。我甩甩胳膊放松自己,我希望我的表演是最精彩的。

然而,比赛并不激烈。我一点都不兴奋,一个人的表演再精彩也没有用。我似乎看到了郭明宇脸上嘲讽的笑容。我只好加大力度,让自己活跃些。

头以3000公里的时速飞了出去,我顺着它的轨迹,看到了一个有着柔软黑发的男子。没错,那就是隋墨。不靠直觉就能知道我又闯祸了。只听砰的一声,桔色的头正中那颗主人身体上唯一不让我讨厌的头。


“白痴。”

他捡起头转过来发现是我说道。他把头狠狠地砸到了地上,我接到头的时候隐隐作痛。

我笑了。不知是以何种表情出现的笑容。

我一跃而起,狠狠地把头砸进篮框,我的第一次灌篮,成功。我能看到明宇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是我看错了吗,我的喜悦难道惹他不高兴了吗?

“好球。”周围的人喊道。却不知我心中的悲伤。

“单挑。”

“不要。”

“什么?”

“我说不要。”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他抬杠,就走向郭明宇。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

“好累。”我整个人都瘫到郭明宇身上。

“你是不是不高兴。”我轻声问。

“是。”

“为什么?”我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

“因为,我发现我不能像你那样……”

我离开他的怀抱,诧异地看着他。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

我给了他一拳,说什么呢。竟然误解我诧异的眼神。

“我很想和你一起打球,但我发现已经太晚了。”太晚了?那么高高在上,样样精通的郭明宇竟然说他太晚了。

“我是说时间太晚了。”什么?敢耍我,明明说的那么悲切,现在还笑。

我和郭明宇勾肩搭背的离开了球场,开始寻觅吃宵夜的地方。

“李锐你给我滚出来。”一听就知道谁来了。一猜就知道我刚刚又在做梦。

“你们节目排的怎么样了。”

“什么节目?”我装傻。

“别装傻。”呀,被拆穿了。

“还没排呢。”

沈飞气鼓鼓的样子好象一个快要爆炸的气球。他最近好象很容易生气。

“我这几天都没见他。”

“那你不会去找他吗?”

“我怎么没想到。”我一拍头,二次装傻。

“别装傻。”呀,又被拆穿了。

“你们两,昨天一天都没来。我还以为你两排节目一起翘了。”

昨天我用我惯用的伎俩,感冒+拉肚子,打电话跟王老请过假了。我陪郭明宇踢了一天的球,应该说是我看他踢球,再分享他的午餐。感觉好象回到过去。

“喂,你别发傻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老发傻。算了,我不管你了。你节哀顺便吧。”说的好象我给我自己哭丧。

“他今天也没来。”

隋墨也没来吗?关我什么事。

“他最好别来,呆那儿碍眼。”

本来我今天也想陪郭明宇,可他说什么也不让我再旷一天课,即使是补充睡眠的课。害得我上课做梦都梦到他。我醒来以后,同桌小心翼翼的问我明宇是谁。我个大男人当然不能丢这种脸,所以,我就把他说成了,一条狗。呵呵,希望他不要听到。


然后我同桌跟我聊起了我的“狗”。一只有着怪怪名字的不知道什么品种的狗。

我真佩服自己扯谎的能力,到最后我真以为我自己有条狗。还好后来见好就收,没有自作主张让同桌到我家来参观那条狗。

今天照常早退,我却不能去见郭明宇。他说为了惩罚我的旷课一个月都不要见他,否则,哼,永远别想见。

切,谁稀罕,别把自己说的跟谁一样。

因为见不到他,总感觉今天心情不爽,或许又有什么事情发生。我无聊地踢着在这个城市街道上难见的易拉罐,叮叮作响,把我的思绪扯到很远处。

就在过马路的时候,我一抬头,见到……

是她,那个依然美丽依然年轻的妈妈。那个笑起来像春天的送我骷髅项链的漂亮妈妈。那个远去不知几年的女子。

她刚从车出来,接着一只白白胖胖的小手顺着她的手牵了出来。很可爱的小女孩,跟她长得有七分像,不知跟我像不像。我没有带镜子。

一个从拥挤的脸部肌肉可知笑得天真烂漫,另一个,即使从侧脸也可知一定是那比春天更春天的让人眩目的笑容。

她们转过来的时候我的腿不听使唤,所以依然在原地站着,看着她看到我时眼中的错愕,看着她一声不吭地从我身旁走过。

小女孩在她旁边活蹦乱跳,而我像个死人一样依然屹立不动,感觉我已经垂暮,而她却是初生的婴儿。

我真的很羡慕她。她是女的。

我想,至少她还认得我。

我来到那天跟郭明宇一起去的那个不是很大却十分干净的球场,目光搜索着,希望寻觅到能让我平息心情的人。

“你男朋友没有来吗?”身后响起了某人嚣张的声音。

“说我是同性恋,怎么连你也喜欢上男人了吗?”

我转过头,看到他嚣张地转着球,我的气不打一处来。本来气就不顺。

“你是因为球技太烂了所以才说那些话刺激我吗?”一定是这样。

“什么?”即使实力差,自尊还是有一点的,所以我允许他问这个什么。

“我想我说的很清楚吧,球技烂也没有什么好羞耻的,你激动个什么劲。”

“球技烂的人是你才对。有种比一场。”

“没种。”

“你!”

“怎么?”

“你妈没教过你自尊这两个字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生气,但是还是接受了他的挑战。

我确实没有想到僵持了近一年的关系竟会有如此巨大的转变,来得突然却很容易习惯。教学楼里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些,但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们由原来的斗嘴上升到了肉搏。每天,你都可以听到空荡荡的大楼里回荡着我悲怆绝望的求救声。那是隋墨又在追打我了。在他四只爪子缠到我身上让我动弹不得的时候,我喊的声音最大,几乎全部力气都作用在声带上。


农民起义时时有,隋墨比我更加撕裂的声音证明我的反抗是有效,那家伙也一定满身是伤地回家。

整座楼的人都提高警惕,气氛是缓和了,但危险程度并未减低。他们随时都有被我们任何一个误伤的可能。

昨天。已经黄昏,两个不知疲倦的身影还纠缠在一起(好暧昧),这家伙,还不赖啊。能将我的“毕生所学”都逼出来用。

我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一直以来,我的对手都只是一些玩点街球皮毛的家伙,只会做些花哨的动作,根本没有领略打球的真谛,他们只想让围观之人艳羡。而我想被众星捧月时自然有很多人“参观”。


他柔韧性很强,我要用很长时间才能摆脱他的铜墙铁壁。最后还互拼扣篮,真是好久没这么爽打球。

最重要的是,这小子***身上竟然没有汗臭味。要知道我讨厌那种属于男人的味道,虽然我自己也是男人,作为被我讨厌的人他怎么能流了这么多汗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真他妈混蛋,说的好象我跟一女的单挑。


不好,一个没留神被他晃过去了。可恶,刚我神游来着,这球不算,你耍赖。

还好我剩下的时间绷紧了神经防守才总算最后以一分险胜保住了我不败的好名声。

真的好险,我一世英明差点毁于一旦。

我用仅剩的力气坐下,然后躺下,看着高高在上没有任何表情的他。我突然想忏悔,忏悔我对他所做的一切。

而且我是真心忏悔。就像我对朋友做错事的那种。我没有讨厌过人,这次又失败了。我是不会对球友吝啬友情的,只要他,肯笑给我看。不过,他也从总算是从“我所讨厌的人”黑名单(目前只有他一个人)上下来了。因为起码我不会再背着他说他是同性恋。然而,关系仅限于此,交朋友是由双方意愿支配的,他要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我四肢乏力地躺着,不曾想过发丝随着风飘动的隋墨会坐在我旁边,然后绽放一个阳光的笑容。

隋墨他们没一个来找我。倒是有几个没见过的小孩跑来跟我聊麦迪。霸占我宝贵的“非会客”——睡觉时间。我前世是不跟你们有愁?

回到教室,长得跟水桶一样还自称“年轻貌美沉鱼停云的宇宙第一超级大美女”的化学老师已经在讲台上朝我干瞪眼。瞪什么瞪,再瞪眼睛也不会变大,撑死成一金鱼眼。


我安静地坐到座位上,望着窗外。我上课除睡觉外第二个经典动作。

树叶一动都不动,像在静静等待随时都可能出现的雨。然而雨水迟迟未落下,那些稍微有些动静的叶子快要哭泣。

“李锐,李锐。”我被不知道第几声自己的名字唤回了神,抬头望见我们年轻的化学老师正无奈地看着走神的我,说了句请认真听就继续浪费她宝贵的吐沫污染同学们暴露在外的皮肤。内容是我早已厌倦的氮族元素。


早在某个受打击的暑假我就已经发疯般过完高中三年。多亏我基因突变产生的惊人记忆和遗传下来的异于常人的理解能力,直到现在我还是这个年级最帅最聪明的人。外貌不是我能毁的,高智商也不是我说不要就不要吃油条能不翼而飞的。我也不希望自己是个不需要什么的完美人。


想到每次考试都要故意做错几道来使卷子上的红色数字不至于那么突兀我就感到累,也许当个异类真的不是那么容易,要不然说自古英雄多磨难,不是肉体上的便是精神上的。


我将目光转回窗外,并不理会“美女”的愤怒及无可奈何,课总归要讲,不能为了我这么一个害群之马而把整个群都掀了。她的置我之不理的决定是明智的。

那个暑假,我从没有鸡鸣的清晨到鲜现星星的夜晚,就连吃饭都在不停写。生活枯燥而有规律,也许这样可以让我暂时忘却连自己上几年级都不清楚而声称是我父母的人。不知不觉,我俨然已成白痴,学习没有节制的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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