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逼啊傻逼~”赵霆听韩笑喷完就给了这么句话。
看看摆了一茶几的啤酒瓶子，韩笑心里堵得要命。
“看来你果然傻逼了，说你都不知道还嘴了。”
“趁今儿我难受你就使劲儿说吧！啊！”
“行了啊~那么大的人了连个玩笑都开不起了？我大老远来了不能光听你喷吧？我也得找点儿乐趣吧？”
“找吧找吧，就今儿，你随便，我一句话都不带说的。”
“你至于的吗？”
“怎么不至于？你他妈摊上一试试就知道了！”
“就你心那么大，要是自个儿不动心思摊上什么事儿都不至于这样儿。”
“我……”韩笑没词儿了。
赵霆跟他混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了解他就跟农民了解大粪似的，这两句话说的，韩笑一点儿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确实，他对肖畅动了多大的心思了就算上帝不知道赵霆都不可能不知道。可动心思又能怎么样？继续耗着？那就真离死不远了。
“诶诶，手机。”
韩笑回过神。够过手机一看，眉毛又拧上了。
“还那人？”
“还他妈能有谁？”
“接不接？”
“不接！我不跟神经病说话！”韩笑说着就把电话按了。
“我说，你今儿怎么总说‘神经病’仨字儿啊？”
“操！我他妈不该说‘神经病’！应该说‘精神病’！”
“行了别嚷嚷了，九点多了都。”
韩笑点上烟，跟着又启开一瓶啤酒。
“诶，你说那孩子想什么呢？还跟你这个那个的嘛意思啊到底？”
“我不知道。”
“不知道？我看你是嘛都知道就是不往心里去。”
“我怎么往心里去？你说说我怎么往心里去？”
“你就不能让让步？”
“是我不让步么？这事儿搁你你怎么想？你能不懵么？你能不胆儿秃么？再加上那姓王的！俩疯子我可惹不起！”
“行行行别吵吵了。”赵霆皱皱眉，“你他妈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我不跟你逼废话了。”
“操！我……”
话还没说完，手机又响。
韩笑拿过来看看，按了。
没半分钟又响。
按了。
立刻又响。
“我操他大爷！他想把我也弄疯了是吧！”
“诶诶，别闹唤了，你要不接起来，要不关机，光闹唤有什么用啊？”
“接！我接！我骂不死逼的！”
赵霆都没来得及说让他稳当点儿韩笑就把手机拿到耳朵边儿上冲着话筒一通骂，声儿巨大。
“……”
“你他妈老烦我干嘛！有那工夫上医院看看病去多好！”
“……”
“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赵霆碰碰他的胳膊，用口型说了句“免提”。
韩笑开了免提把手机挪到眼前。
“……不是你跟他没完没了，我也不能跟你没完没了。”王临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我没跟他没完没了！我告你！肖畅跟我没关系！你别他妈烦我了！”
“没关系？你不要他了？”
“我他妈早不要了！你想要就拿走！一精神病我不稀罕！”
那边忽然没动静了。过了一会儿王临的声音才从喇叭里传出来，含着笑意。“畅儿，听见了没有？他不要你了。”
紧接着，电话断了。
“这回真傻逼了……”赵霆撇撇嘴。
韩笑坐回沙发上拿过酒瓶子一仰脖清了，接着又要够。
“诶诶。”赵霆欠身拉住他的手，“想死也没这么死的啊~”
韩笑掐了烟往沙发里一靠，两眼发直。
“诶，说话。”
“说个毛！这鸡巴事儿整的！真他妈……操！”
“怎么办？”
“筷子拌。”
“滚滚滚！”赵霆松开手坐到他旁边，“要不给他打个电话解释解释？”
“人俩人在一块儿呢，打个毛……”
“行了，别那倒霉模样儿，明儿找他吧。”
“嗯……”韩笑哼唧完就把眼一闭，半天没动弹。
赵霆拍拍他。“死了？”
“离死不远了……”
“诶，要不活动活动？”
“没道服，T恤短裤能不能凑合？”
“我没跟你说那个。”
“那你说嘛？”
话音刚落，韩笑就感觉一个湿乎乎的东西蹭上了自己的耳垂。“你……”
“来吧……”
咚咚咚，敲门声。
“今儿晚上还真热闹。”
韩笑没答话，就闭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开门去啊~爽得动不了地儿了？”赵霆踹了他一下。
“操！”韩笑坐起来够过短裤穿上，“没把你干得动不了地儿你就知足吧啊！”
“那你快去，回来咱接着练！哈哈哈！”
“就你那逼样儿还他妈敢跟我叫嚣？你看我干不死你的！”韩笑一边儿扭头冲屋里吼一边儿往外走。
大门一开，韩笑的思维一下短路了，嘴也是。“你……”
“干谁呢？”
“不是，我……”
“算了，我走了。”
“肖畅！”韩笑赶紧拉住他的胳膊，“你……为嘛跑这儿来？”说完韩笑直想抽自己嘴巴。人来还能为什么？为刚才那电话呗！
“为了骂你一顿行么？”
“对不起，刚那话我不是故意的，今儿那姓王的骚扰我一天了，我有点儿控制不住情绪。”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欺骗、隐瞒、牵连、利用，没比我更混蛋的人了……行了，撒手吧你……”
“畅儿……”
“撒手吧，我走了。”
“你上哪？”
“你管我上哪！你他妈撒手！”肖畅忽然吼了起来，吓得韩笑一哆嗦。
“你别激动！”
“你怕我晕还是怕我犯病？啊？”
“我……”
“我确实得过病，可我早好了！好了！”
“我不是那意思！你别激动！”
肖畅低下头叹了口气。“韩笑你摸着良心说，你真不是那意思么……”
“我……”
“呵呵，我有病，有病……”
“你别说那俩字儿……”
“撒手吧……”肖畅拉开自己胳膊上的手，转身走了。
“你他妈杵那干嘛啊！还不追！”赵霆从屋里蹿出来。
“算了……就这样吧……”
第 19 章
“畅儿，一会儿换完衣服跟我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姐，这才几点啊？”
“你就不能陪我待会儿？”
“行……回家……”肖畅无奈地撇撇嘴。
开学之后不久肖畅就把他的卡退了，然后上他姐那道馆练了。
能常跟肖畅见面，能一块儿上课，肖源高兴；肖畅躲开韩笑，躲开他的工作地点，冯俊也高兴。所以冯俊夫妻俩的态度相当一致——赞同。
肖源在D道馆混得不错，人缘也特别好。虽然肖畅尽量低调了，可“大姐头的弟弟来了”这个消息还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传开了。
那边儿的总教头看他上了几节课之后就私底下找了他，说半个月之后的跆拳道大赛他姐要代表道馆表演，让他这阵子多练习练习，到时候跟他姐一组去。肖畅听完连琢磨都没琢磨就应下了。反正他

最近还郁闷着，找点儿事儿干也不错，况且这还是一能撒气的事儿，挺好。
虽然D道馆离肖畅的家和学校挺远，可离他姐家近，所以每回肖源上课都喊他一块儿，上完了就拉他回家做一桌子好吃的给他补。对此肖畅是想躲又不好意思，干瞪眼没招儿。
早知道来这儿会让姐姐黏上不如换别的道馆了，这大礼拜六的……肖畅后悔了。可现在再想换已然来不及了。
买了菜回到家，六点不到。
“先歇会，一会儿做饭。”肖源换完鞋就赖到了沙发上。
“现在就做饭？不等冯俊了？”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叫‘姐夫’！”
“行行，姐夫。”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课表，等他回来得十点多了，咱早饿死了。”
“哦对，他今儿有课，我忘了。”肖畅坐下摸出烟点上，“诶不对啊，他怎么这么早就上道馆了？”
“又抽烟！”肖源瞪了他一眼，“过一阵子不是有跆拳道大赛么，今儿那边儿开始报名了，他过去盯着点儿。”
说起这个肖畅一下想到了韩笑，于是脱口而出问了句“他参加么？”。
“他不参加，那几个岁数小的教练表演，参加比赛的学员正统计呢，估计不少。”
肖畅摇了摇头。别说他姐，他自己都没明白那个“他”指的是谁。
“畅儿？”
“嗯？”
“烟灰。”肖源拿了茶几上的烟灰缸递过去。
“哦哦。”肖畅接过来弹了弹。
“畅儿，你跟韩笑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
“不跟他好了？”
“冯俊没跟……不是，姐夫没跟你说么？”
“说倒是说了，不过我想问问你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就是散了。”
“畅儿，你跟姐说句真心话，你……是不是真喜欢他？”
肖畅没吱声。
“喜欢？”
肖畅点点头。
“那老找你那男的呢？跟他怎么样？”
“拉巴着。”
“不喜欢他？”
“以前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我还怕自己喜欢他所以才不想跟他晃荡了，可现在我知道了……我对他那根本不叫喜欢……”
“有对比才有结论。”肖源摸摸他的头，“你说你怕自己喜欢他，为什么？”
肖畅摇摇头。
“那姐再问你一回，你刚上大学那时候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人但是没能在一块儿？”
“没有。”
“肯定有，那人是不是……”
“姐！”肖畅瞪起眼，“没有的事儿你别瞎猜行么！”
“行行行，别生气别生气啊~”
肖畅皱皱眉，然后碾灭了烟放下烟灰缸。
“畅儿，你姐夫他没坏心，真的，他揭你的短儿不是想祸害你，他是不想看你祸害别人。不过，既然你对韩笑认真了干嘛非得拧着说呢？既然你不喜欢那男的干嘛非得跟他处呢？”
“姐你不懂。”
“我是不懂，所以我才问你。”
“跟韩笑算是阴差阳错吧，你进我退，你退我进，怎么说都一样。跟王临……我没办法。我跟他闹、跟他分，他就用各种手段逼我回去，我真的没办法。况且，我身边儿就这么一个对我不错的伴儿

，我……”
“舍不得？”
“不是……我……害怕寂寞。”
肖畅吃完饭就走了，没等冯俊。上次的事儿还横在心里没过去，他不想面对他。
从肖源家到他家不算近，可肖畅没打车也没坐公汽，就慢慢溜达着，一会儿抬头看星，一会儿低头看脚。
九月的夜晚风还是有些闷热，吹在身上黏腻腻的，不太舒服。
今天是坦白日么？想想刚才跟姐姐的促膝谈心，肖畅咧开了嘴。很久没跟家里人说过那么多话了，感觉不是不好，而是相当的好。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能比骨肉至亲更关心自己呢？王临跟韩笑差

得远了。
可爱情，又偏偏是亲人给不了的。
在刚刚过去的那个这个暑假里，肖畅跟那两个人的关系从原点开始发展、突破，最后又回到了离原点坐标不远的地方。真是非常有戏剧性。
王临，想甩甩不掉的膏药。
肖畅又跟王临纠缠上了，原因除了王临的威胁之外还有他自己的不坚定。
那天从医院回家之后冯俊说他把他得病的事儿告诉韩笑了，肖畅当场发了飙。偏偏这时候王临给他打了电话，他连想都没想就摔门找王临去了。
为什么王临选了一个自己最容易冲动的时间打电话？仅仅是巧合么？这个问题肖畅琢磨过。唯一的可能恐怕就是王临还在派人跟踪他。虽然又被算计了肖畅心里很不爽，可王临那张贱不唧唧的脸让

他没法儿跟他闹。毕竟自己也冲动了，要不他再怎么算计也是白搭。
后来，虽然王临的态度没像肖畅想象的那样步步紧逼，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疾不徐、隔三差五地找他一回，可肖畅还是反感得厉害。从王临粘人、肖畅想离开的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平衡就已经打破了

，再加上撞车、威胁那些事儿，任王临再怎么刻意地讨好肖畅也没法儿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甚至当王临努力地营造以前时常出现的那种温暖和贴心的气氛时，他也没法儿再找到以前那种感动。
心理上，离原点毕竟还是有一段距离。差之毫厘，缪之千里。
韩笑，想贴贴不上的瓷砖。
离开，又回去，留恋，又控制不住地烦躁，那个时候肖畅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嘛，可在韩笑晕倒的那一刹那他知道了——他想贴住他。心思早就放他身上了，不想承认也得承认了。
肖畅知道自己犯错误了，他的暴躁和没事儿找事儿给韩笑的心理和身体都造成了一定的伤害，所以他放低姿态，从头再来。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韩笑出院之后那冷淡的态度不是因为那一烟灰缸，

而是因为他的病。
上赶着一个人两回，叫人拒两回，这种经历肖畅从来都没有过。要说头一回是窝火，那第二回就是难受了，更准确的说，是伤心。
肖畅不知道那天冯俊究竟跟韩笑说了什么，他也无心多问，可显而易见的是，他的话在这场战争里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冯俊毕竟是他姐夫，他不会为了拆散他们俩故意说他坏话、歪曲事实，告诉韩笑自己得病的事儿也是为了人家好，这些肖畅都明白。可冯俊眼里看到的事实，他以为的那些事实，并不是真的。
如果跟韩笑说自己那些过激的行为纯粹是装疯卖傻、纯粹是跟家里人瞎折腾他会信么？原因呢？怎么解释？该说的不能说，能说的说出来没用，那还说什么呢？
既然已经回到原点了，那就这样吧。那点儿偏差，忽略不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