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畅儿！”强子一进门就站到凳子上扒拉正在上铺睡觉的肖畅。
“干嘛……困……”
“都快五点了你还没睡够啊？你这是午觉么？赶紧起！成绩单下来了！”
“啊？”肖畅呲棱一下坐起来，“哪呢？”
强子从凳子上下来晃着手里的A4纸。“下来。”
肖畅弯腰够了一下没够着，只好穿上T恤爬下床。
“哈哈哈！美！”成绩单拿过来一看，全过。
“你美了，我跟老四可惨了。”
“怎么了？哪科毙了？”
“就你63分那科。我们俩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抄错了，一个57一个58。”强子坐到凳子上拿过杯子喝了口水。
“不是吧？这老师也太不厚道了，就差那么点儿也不说给撩上去。”
“他？四大名捕排第一！出了名的手黑，题还特难。”
“说实话……我不认识他……”
“算你运气好，我们俩又一人120。亏了才一学分儿，要多了这月又没饭吃了。”
“不至于啊~强哥要没饭吃了我养着你！哈哈！”
“行了，接着睡去吧你。”
“我还睡什么啊？走吧走吧，巴蜀山水，我请客！”肖畅乐得俩眼眯成了一条缝。
“操！你不早说！那俩人食堂去了！”
“啊？那要不明儿吧，一会儿跟他们俩说一声的。”
“行，明儿吧。”
“嗯。”肖畅拉过强子刚刚踩过的凳子一屁股坐了上去，“诶对了，下礼拜六有个跆拳道大赛，我跟我姐去表演，到时候你去看吧，挺有意思的。”
“行啊，在哪？要门票么？”
“体育馆，好像要门票。没事儿，我领你进去。”
“朝中有人好办事，嘿嘿。诶，你上回跟我说那教练去不去？我得看看他长什么模样儿。”
肖畅一听他问韩笑，立马开始拧眉毛。
“怎么了？”
“散了。”
“啊？你在我们家住那几天过后你们不又好了么？”
“后来又散了。”
“为嘛啊？”
“操，前几天刚在家让我姐一通拷问，今儿你又问。”
“你跟你姐说一遍了就不能再跟我说一遍？跟我不如跟你姐亲哈？”
“不是，我就是想起来难受。”肖畅够过烟点上。
“那算了，甭说了。”强子也点上烟。
“说就说吧，难受多了就不难受了。”
“别。”
“没事儿……”
因为强子不知道他得过病，所以肖畅把韩笑进医院和后来在他家门口的对话讲得很简略。可强子听完之后的劝导工作却方方面面，铺天盖地。肖畅想跟他说“有些原因你不知道”、“有些情况你理

解不了”，可说了就要牵扯出一堆事儿，他没法儿说。
虽然强子说了半天没多少对上正题的，不过那两句对他的态度的质疑还是狠狠扎在了他心上。
“既然知道自己喜欢那教练就得努力争取。就算真有系得紧的疙瘩，咱也得解个试试。”
“既然明确自己不喜欢那男的就别拖着。第一不能顺着他，要让攥住了你以后就甭想飞了；第二你自己不能贪，贪了就是给他希望。”
道理确实是这么说，可真做起来哪那么容易的？韩笑那边儿的突破口全在那个秘密上，还不能说；王临那边儿连个突破口都没有，风雨不透。
再努努力？还是就此放弃？这个问题很难抉择。
见不到韩笑的这些日子肖畅一直矛盾得厉害，尤其在知道他也会去参加大赛之后。换道馆是为了躲他，也为了不让自己再无谓地胡思乱想，可真的离开之后心里的失落感却没有因为时间和距离而减

淡，对那种眼神的思念也越来越强烈，他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转机也许就在韩笑身上了……
到底怎么办……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手机忽然响了，吓了肖畅一跳。
“想我么？”王临。
“呵呵……干嘛？有事儿？”
“出来玩儿么？好几天没看见你了。”
肖畅晃晃混乱的脑袋。“行……上哪？”
“我在家呢，你过来集合，咱先吃饭。”
过去集合？恐怕惦记上床才是真的。算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嗯。”
肖畅放下电话，对上强子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儿。“别问我，我现在脑子乱，什么都不知道。”
“行啊……跟着感觉走吧……”
肖畅点点头，换衣服出了门。
亲吻，抚摸，进入，抽动。
肖畅睁着眼看着王临，脑子里出现的却是韩笑，和他饱含关爱的眼神。
对于做爱，肖畅一向是很热衷、很享受的。只要技术好、能让他爽，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跟谁都不是问题。可这个暑假过去之后，有些东西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闷在韩笑家的那些日子里肖畅几乎天天都要求做爱，好像就是想发泄，不折腾死谁就不甘心。
过后回头想想，那时候虽然心烦意乱，可每次做爱都特别兴奋和满足。而现在跟王临，不光赶不上那时候跟韩笑的感觉，甚至连最开始在119的感觉都比不上了。
肖畅知道自己对王临确实有些依赖的，可那也仅仅是在郁闷、烦躁的时候，更多的时候他没有那种想主动靠近的愿望。而韩笑不同，他想贴住他，如果能，一定要贴住，可现在……
肖畅闭上眼拉下王临的脑袋，这样就不用看着他的脸了。
动心了吧？傻逼了吧？
这话是谁说的？真他妈精准。
一动心，必然傻逼。
自己不光动心了，还被韩笑嫌弃、误会，双重傻逼。
干嘛放着消停日子不过非得作、非得跟家里人闹腾呢？现在作出来个王临，横在他们中间，闹腾出来个有病，没法儿解释。哑巴吃黄连。
吃过晚饭王临领着肖畅去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酒吧。说追忆往昔吧，恶心了点儿，不过确实有那么点儿意思。
“畅儿，跟哥说说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一落座王临就要了啤酒，然后直奔主题。肖畅脑贫血他不知道，偶尔晕倒肖畅给他的解释都是喝醉了。前一刻还在说话后一刻就醉得不省人事的人不少，所

以王临信了。
“以后？什么以后？”
“你想不想跟我定下来？”
“我要说不想有用么？”肖畅摸出烟点上，反感的情绪又开始悄悄发作。
“你要不想我也不逼你，咱还跟以前一样，你该找别人找别人，只要我找你你来就行。”
“我能说不行么？”
“你别这样，咱出来玩儿就高兴点儿啊~”
“又不是我找不痛快，这不你先提的么？”
“行行行，我不说了。”王临点上烟，脑袋扭向别处。
肖畅也不说话了，举着酒瓶咕咚咕咚地往肚子里灌。
“畅儿，真巧啊~”一个声音忽然从背后蹿了出来。
肖畅回头，看见赵霆站在自己身后。“巧……”那天在韩笑家的人肯定就是他，这回碰着了，不生气绝对不可能。
“这你男朋友？”
“赵霆……”
“不叫赵哥哥了？”赵霆扬起嘴角。
肖畅没吱声，扭回头接着喝酒。
“我叫王临，你好。”看肖畅没动静了，王临接过了话茬儿。
“久仰大名，你好。”
“坐下喝两杯么？”
“哥！”
“怎么了？你朋友不就是我朋友么？喝两杯都不行？”
“行！你们喝吧！我走！”肖畅说着站了起来扭头就走。
王临犹豫了一下，没追。
“我见过你，就在这儿。”赵霆自顾自地坐到肖畅刚才坐的那把椅子上。
“我也见过你，在韩教练他们家楼下。”王临笑笑点上烟。
赵霆也摸出烟点上。“你甭安排人盯着韩笑了，没用。”
“哦？你看着我的人了？”
“看着好几回。”
“怎么着？他让你说情来了？”
“不是。”
“那你什么意思？”
“你挺喜欢他的吧？”
“何以见得？”
“要就光为了玩儿能下那么大工夫么？整出那么大动静来不定死了多少脑细胞了。”
“呵呵，你说的不全对，不过也差不太多。”
“要这样我就得劝劝你了，肖畅那孩子拧得厉害，对他得怀柔政策，不能来硬的。”
“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他对韩笑动心思了？”
“知道。”
“知道还逼他？还时刻准备着动韩笑？”
“现在他们俩不会主动见面儿，要是没人说他不可能知道。”王临拿起酒瓶喝了一口，“今儿是碰巧么？我怎么觉着你是特意替那姓韩的出头来了？”
“确实是碰巧，呵呵。出头嘛……不算，我一普通人没权没势的怎么出头？我就是想告诉你，你现在这些举动肖畅要是知道了板儿得翻脸。”
“你喜欢他吧？”
“说不上喜欢。我们俩多少年的哥们儿了，我不想看着他栽你手里。要是肖畅跟他俩人好好儿的我什么也不说，栽了他活该，可现在他们俩完蛋了你还不依不饶的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你刚也说肖畅对他动心思了，我不盯着就是给他们机会。”
“你觉得他们俩还有机会么？”
“你觉得呢？”
赵霆干笑了两声。“你手机给我。”
“干嘛？”王临摸出手机递过去。
“帮你。”赵霆拿过来拨了自己的号码，感觉到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之后按下取消，还给王临，“把人撤了吧，没用，弄不好还适得其反。韩笑那边儿……我帮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王临饶有兴趣地看着赵霆。
“凭我喜欢他。”
“你刚才还说你们是哥们儿。”
“我现在忽然喜欢他了，行么？”
王临慢慢勾起一边嘴角。“行。”
第 21 章
跆拳道大赛一年一度，基本都安排在九月底，天气凉快一点儿。
上午八点半W道馆的教练、学员们就到了体育场。进了2号门底下的休息室，大家陆陆续续地进更衣室换衣服，又去评委席抽了签，然后就是等着。
这次大赛一共分少儿、成人、表演三个组别，表演组安排在最后。几个教练等得没事干就哄孩子，跟学员们聊天。这时候多数人心里都有点儿紧张，可韩笑没有，表演组的不排名，他没压力。
九点整比赛开始了，先是少儿组。冯俊领着几个半大孩子候场去了，屋里一下安静了不少。
第一场是个小姑娘，输了，回来之后坐休息室里摸眼泪，刘儿过去哄了半天才给哄好。
韩笑看着，忽然有点儿气闷，干脆出了门站到场地边儿上看比赛。
没半分钟那对选手就打完了，韩笑趁下一对上来之前的空当抬头瞅了瞅看台。虽然观众不少，不过估计大半都是参赛人员的亲戚朋友。作为比赛来讲，跆拳道这项运动在这个城市里毕竟没有排球的

受众广泛。
忽然一个白色的身影晃动，吸引了韩笑的视线。扭过头一看，一身道服的肖畅刚从安全门出来正往看台上走，不远处一个男人朝他挥挥手，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他又找别人了？这么快？看着肖畅坐到那个男人旁边状似亲密的聊天，韩笑撇了撇嘴，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刚想挪开视线，肖畅忽然转头朝他的方向看过来，跟着是一个微笑。身旁的男人也是。
韩笑冲他们点点头咧了下嘴，然后低下头看向场地里。
肖畅刚才的表情看起来挺友好，甚是可以说客气，可他还是从里面读出了一股落寞的味道。
那模样儿……真让人心疼。韩笑摇摇头回了休息室，一落座就摸出手机调出了上个礼拜肖源给他发的短信看了起来。
“我发这个短信的目的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希望你能耐心地看完。
肖畅喜欢你，千真万确。
我过生日那天他一直闷闷不乐，在我的逼问下他告诉了我他对你的报复计划，以及撞车的事之后他的想法。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计划，他也一口咬定事情都过去了，可我仍然觉得他决

定离开的时候非常不情愿，不舍得。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我确信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对你动心了。
冯俊脾气直，他看不惯肖畅的行为，更怕他害了别人，所以我没把知道的情况告诉他，我希望你们之间能出现转机。可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在一个非常不合适的时候告诉了你肖畅的病情。你接受

不了很正常，连我都一直以为他没好，可就在你进医院那天晚上，冯俊告诉我肖畅对着他咆哮‘我好了’之后我忽然想明白一些事情。以前肖畅从没说过他病好了，也没为他的病态行为解释过什么

，所以我一直没想过他可能会有自己的理由，这是我的失误。
我想具体的事情不该由我告诉你，毕竟我的想法也仅仅是猜测，我能跟你说的只是昨天肖畅亲口承认他喜欢你，以及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危险。所以如果有可能，希望你给他个机会。
肖畅对你是真心的，不管假意什么时候变成了真心，至少他现在是真的。”
肖源欲说还休的事情到底是什么？短信看了那么多遍，韩笑还是弄不明白。不过说到机会二字，他不知道还有没有。
忘了是谁说的，分开之后如果憎恨对方或者忘记就是真的走到头了，如果还能常常想起对方的好，那就还有希望。而自己恰恰就处在后一种情况里。
最近这阵子韩笑过得挺郁闷，这似乎是必然的，没有一丁点儿悬念。
按说心大的人心理暗示效果比一般人强，难受的事儿、不高兴的事儿忘得也快，可这次不行了，他怎么都平复不了自己，脑子里总在回忆肖畅的可爱，收到肖源的短信之后更甚。
那孩子真喜欢他了，他信。从肖畅第一次离开之后又回来，从自己出院之后他的表现，从刚才那个交汇的眼神里都能看得出来。可肖畅的病还是像个路障一样横在他心里，踢都踢不倒。
有很多人跟韩笑说过，他这个人表面看挺豁达的，什么都不太计较，可实际上一点儿都不洒脱，心大也是习惯性的逃避，以为不想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这些话他都认同。自己本来就是个磨叽人，

不怪别人说。
不过话又说回来，韩笑也不是个拿着毛病当优点炫耀的人，为此他自己也没少闹心，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改不了，彻底没招儿。
“D道馆表演组，肖源、肖畅。”大喇叭里传出了那个熟悉名字。
韩笑刚跟赵霆打完回休息室，还没坐稳当就又出了门站在场地边儿上看。
肖源离开W道馆的时候韩笑刚大四，一晃四年了再没跟她一块儿上过课。今天一看，她这水平还真长了不少。再看对面的肖畅，动作干脆、眼神凌厉，那模样儿跟那个腻在自己身边撒娇的孩子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