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事之后，肖畅依在他怀里跟他说自己脾气确实有点儿暴躁，可那跟病情无关，他的病早就好了，这些年也再没犯过，不管冯俊嘴里的他有多不正常，那全是装的。韩笑不解，问他为什么要装，他

说是诚心跟家里人折腾。又问他为什么要折腾，他给的回答却很不令人满意——不能告诉你。
虽然肖畅骗过他，可韩笑还是宁愿相信他说的话。如果那些解释是真的，他确实好了，那自己心里的那个路障也就能自动消失了。跟他在一起，在互相喜欢的时候在一起，多美！
可也许是因为想摆脱最后那一点儿怀疑，想让心里彻底踏实下来，也许单纯的是因为好奇，韩笑还是想知道那个最根本的原因。于是他继续问，肖畅不说，再问，还是不说，最后韩笑没办法，脑袋

一摇——我不相信。本来以为逼他一下他就能说了，可没想到肖畅却翻过身给了他一个字儿——滚！
下了床，看着肖畅蜷缩的身体一下一下地抽动着，韩笑懵了。硬着头皮再哄，已然哄不好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他敏感成这样？韩笑很迷惑。
此时，韩笑只知道自己没得到答案，心还悬着，可他不知道，在他说出“我不相信”那四个字的时候肖畅的希望碎了。
“你也不过是个影子……”
这是肖畅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不光话没了，连抽泣的动作都没了。
影子个毛啊！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他是给自己的陷落找借口呢还是想表明“爷不稀罕你”的态度？当他是什么啊？哈？韩笑立在地当界儿，脑子嗡嗡叫唤，心里憋气。然后，他做了这辈

子最让自己后悔的一件事儿——离开。
过后，韩笑用一句很到位的话对此种行为进行了解释——真他妈脑子抽了。
没错，纯属脑子抽了。
刚看见点儿亮儿就又主动地遭遇瓶颈，进一步退十步，再进，已然找不到路。
犯贱。
起身到卫生间照照镜子。还行，脸上除了嘴角的淤青就没什么了，不算吓人。
出来收拾了一下东西，韩笑穿着T恤大短裤出了门。比起面子，肚子更重要。
一个菜，一碗米饭，不到五分钟就被解决掉了。
结完账韩笑胡噜着肚子从饭馆儿出来往回溜达。
这说话就要到“十.一”了，虽然白天气温还是挺高，可到了晚上风稍微有点儿凉了，有那牵着狗遛弯的老头老太太都穿上外套了。二八月乱穿衣，老话说得真没错。
“十.一”也不知道馆里能放几天假，估计不能给放满了，别人休假的日子应该是馆里最忙的时候，不加班加点儿就不错了。不过这都无所谓，自己本就没打算赶这高峰出去旅游，休息时间连不连

贯有什么区别？而且自己就一个人，假放得再多也没用，大把的时间让他跟谁过？
韩笑一边儿走一边儿瞎琢磨，眼睛也没忘了满哪踅摸。没办法，下午刚被蛇咬了，警惕性必然会提高。
左顾右盼、东张西望一直到自己家楼下，别说王临的跟班，连个可疑点儿的人都没看着。
歇菜了？还是暴风雨前的寂静？韩笑抬头看看自己家的窗户，然后坐到了花坛边儿的长椅上。
韩笑生长在这个号称社会治安全国第一的城市里，忧患意识并不强。后来虽然在治安口碑比较差的深圳待了几年，可要说特恐怖的事儿还真没见过，所以王临的威胁他一直就没往心里去。说艺高人

胆大也行，说楞子嘛也不知道愁也行，反正他没怕过。今儿一挑五过后他更不怕了，因为那几个人哪个都比他伤得严重。
不过话虽这么说，韩笑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儿犯嘀咕。他是不怕，可肖畅呢？他要铁了心跟王临闹腾起来王临会不会对他下手？就他那倯样儿，除了抡书包就没别的招儿了，真干起来的话怎么办？
不对，按说王临喜欢他，不应该舍得把他怎么样吧？
也不对，肖畅从来没说过王临喜欢他，而且王临的所作所为也不像是有多喜欢肖畅，倒是更像把他当成了附属品、玩具，只准自己玩儿不许别人碰。
王临跟肖畅的关系太纠结了，实在是摸不透。
可自己跟肖畅的关系好像也一直隔在一块玻璃的两边，看得见，却触摸不到对方的温度。没比他们俩好多少。
韩笑摇摇头掏出烟点上，脑子又开始混乱。
肖畅死活不肯说的那个原因到底是什么？还有肖源那个短信，到底是想说什么？同一件事么？既然肖畅那问不出来，不如找他姐问问？
“……你给我句话行么？”一个女人的声音隔着花坛传了过来。
“……”
“你爱她？那我算什么？”
“……”
“她已经死了！我不想做一个死人的影子！”
影子……对了，肖畅说他是个影子，谁的影子？他爱的那个人？自己跟他挺像的？别乱别乱，从头想一遍。
肖畅爱上一个人却没能在一起，或者是在一起了又分了，之后为了他性情大变。如果他说的是实话，这几年他装疯卖傻就是为了诚心跟家里人折腾，那他的行为肯定跟那个人脱不了干系。报复么？

当初他姐姐姐夫拦着他了？不让他跟那人好了？不对，这事儿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那他折腾什么？跟那个人有什么关系？影子……影子……
我操！不会吧！这些事儿串在一块儿不就直指他了么？是他？
韩笑猛地站起身朝小区的大门奔了过去。
第 23 章
对肖畅来说学校有课没课本就区别不大，再加上大四该实习的实习、该考研的考研学校安排的专业课很少，肖畅的时间更自由了。可是时间太多也不好，肖畅没事儿干光琢磨感情问题了，结果弄得

自己陷在郁闷跟烦躁里拔不出来。
总得找点儿事干吧？老这么呆着人就废了。于是D道馆成了肖畅排遣时间的好去处，跟着上课，或者坐教室后边压腿，一切都跟在W道馆时一样，只不过，那儿没有韩笑。
对韩笑，他还是想贴住不放。不说那眼神，光那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和韩笑的关怀就足够他动心了。可现实情况不允许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混乱的关系、矛盾的现状、恶劣的后果让他下不了决心。

于是肖畅决定等，等比赛那天再见他一面，看他的态度能不能给自己动力。
那天肖畅交待了强子只要韩笑一出现一定要盯住了，看他什么表情。
强子不辱使命，比赛一完就立马跟肖畅汇报了观察结果——你打的时候他一直站在场边看，眼神不离你左右。虽然离得不是很近，可我看见他叹气、皱眉头了。畅儿，他挂记你呢！
就是强子最后那句话让肖畅下定决心再试一次，可到头来还是失败了。
虽然心里难受，可肖畅明白这事儿不能怪人家。自己耍过他、骗过他、最后的最后还瞒着一件事儿不说，让人怎么相信？“狼来了”喊到第三回就不管用了，自己恐怕是没机会了……
“咚咚咚！咚咚咚！”
肖畅睁开眼，浑身没劲儿。
怎么坐在沙发里就睡着了？刚才在干什么来着？哦，想韩笑。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肖畅脑子清醒了一点儿。
站起身走到门口，开门，脑子又懵了。
“你干嘛来了？”
“找你。”
“找我干嘛？”
“问你点儿事儿。”
“你怎么了？打架了？”肖畅忽然看见韩笑嘴角的淤青，想摸摸，可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
“我没事儿。”韩笑进了屋回手关上门，“畅儿，我问你，那个人，你爱的那个人，是不是……”
肖畅没等他说完就吼了起来。“韩笑！我没爱过什么人！没有！”
“你说过的，进医院那回你喝多了说的，那人……”
“没有没有没有！”
“你先别激动。”韩笑一看他那样儿，干脆闭上嘴低头换鞋。
“我不激动，我就是告诉你没有。”肖畅转身走回沙发旁坐下。
韩笑跟到客厅把肖畅拉起来一把抱住。“畅儿，我都知道了，你别瞒我了行么？”
“我没什么瞒你的。”
“那个人……”
肖畅推开韩笑，俩眼瞪得溜圆。“就没那么个人！”
“你就不能跟我说实话么？”
“我说的就是实话！”
“你骗我多少回了我能信么？”
“爱信不信！”
韩笑板起脸。“肖畅我跟你说，今儿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儿咱俩还有戏，要不我从这门口出去咱就老死不相往来。”
肖畅扁起嘴，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泪水。
“说，还是不说。”看他那模样儿韩笑心疼得不行，可还得咬牙忍着。要是不趁这机会逼他说出来这事儿得在他心里压一辈子，他正常不了。
“没有的事儿你让我说什么……”肖畅眨了下眼，两颗泪珠掉到地上，啪嗒，啪嗒。
“你要不肯说也行，我问，你答，点头，或者摇头。”韩笑看着他的脸，“你是不是爱过一个人？”
“对，那人就是你。”
韩笑闭了下眼，把已经跳到嘴里的心脏压回胸腔里。“我重问。你上大学之前是不是爱过一个人？”
肖畅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那个人是不是……”
“行了别说了！我给了你一半的答案你还不满意么！”
“你听听，我要说的不对你就摇头行么？”
“不行！你别再逼我了！”
韩笑凑过去抓住他的双肩。“你告诉我那人……”
“没有那人！”肖畅开始挣拔，双手推着韩笑的胸膛。
“有！你承认有！那人是不是……”
“别说了！没有！”
“是不是冯……”
肖畅用尽全力推了一下。韩笑向后倒退了两步还是没稳住重心，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是他，对吧？”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你可醒了！”韩笑紧紧搂住肖畅的脖子。
“嗯……我睡了多长时间了？”
“两、三分钟吧。”
“操！”肖畅推开他坐起来，“就两、三分钟你至于的么？”
“畅儿……”
肖畅一看他一脸担心的样儿觉得自己有点儿过分。“你别这样儿，我没事儿，呵呵。”
“对不起。”
“这话该我说的，我口气太冲了。”
“不是，我是说刚才。”
“刚才？操……”记忆回来了。
“畅儿……”
“你别说！”
“不是，你别激动！我是想说，我不是真的不相信你，我就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今儿我知道了，咱什么都不说了行么？”
“你知道什么了？”
“知道我想要你。”
“我……”
韩笑搂住了他的脑袋。“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你信我？”
“信。”
今天肖畅才知道，除了做炸酱面韩笑还会熬粥，熬得还挺香。
稀里糊涂吃完一大碗，肖畅往床上一躺两手一摊，韩笑就乖乖地把碗筷收拾了，然后躺床上把他搂进了怀里。
“做爱么？”
“拿晕倒当玩儿呢？歇着吧你！”
肖畅扁扁嘴。
“别闹别扭，我是心疼你。”
那眼神儿又来了……肖畅把脑袋往后挪了挪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韩笑，我确实爱过一个人，最开始对你动心也是因为你们有相像的地方，可现在……”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我。”
“这么自信？你不怕我把你当成别人？不怕哪天我腻了就不要你了？”
“我自欺欺人行么？”韩笑伸手把他的脑袋拉回怀里，“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也认了。”
肖畅听完就咧嘴乐了。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笨。
闭上眼，浑身都轻飘飘的，像是躺在云彩里。
在一起了么？就这么简单？感觉似乎有点儿不真实。
再睁开眼看看，身边的人眉头舒展，嘴角挂着微笑，心里顿时就剩下俩字儿——踏实。
那天之后肖畅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天天都眉飞色舞的。强子看着就一边儿乐一边儿问：什么时候请我吃饭啊？肖畅也乐，回：只要你有时间，随时！
又跟韩笑在一块儿了，肖畅心里美，可自己身边儿还有个麻烦他也没忘。能解决他，万事大吉；要解决不了，日子怕是过不痛快了。
正当肖畅冥思苦想解决办法的时候，王临那边儿却安静得反常。
平时王临最多最多隔一个礼拜就会找他一回，可从跟韩笑和好那天开始到现在“十.一”假期都快结束了王临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怪异。
他是不是酝酿什么计划呢？肖畅有点儿担心。他不担心自己，王临不可能把他怎么着，他担心韩笑。
那天韩笑脸上的淤青、胳膊上的划伤肯定是王临的人干的。虽然韩笑死不承认，可肖畅不是傻子，王临的人盯着他他知道，他去了哪、干了什么王临也必然心里有数。为了这个，他跟韩笑提过先低

调一阵子等解决了那边儿再说，可韩笑一脸的大无畏精神，根本不当回事儿。第二回再说韩笑差点儿急了，他也只能就此作罢。
王临究竟能干出什么事儿来？能到什么程度？真能伤及性命么？
以前王临说收尸什么的时候肖畅怕过，后来看他两回都没对韩笑下黑手又觉得不是那么严重。不过看现在这形势，这反常劲儿，他心里还真有点儿……不托底。
第 24 章
“找我什么事儿？”肖畅往赵霆对面一坐就点上烟斜着眼看他，一点儿好气没有。
“我也不跟你绕弯子，咱开门见山。”
“说。”
“你要不想让韩笑出事儿就趁早跟他分开。”
“这话怎么说的？”
“你心里明白。”
“我不明白。”
“行，那我跟你明说。”赵霆在烟灰缸里碾灭了烟，“王临不能拿你怎么着，可韩笑不行。两回了你知道么？都是因为你你知道么？这阵子王临那边儿没动静了对吧？他琢磨什么呢你知道么？”
“我知道，不过我喜欢韩笑我想跟他在一块儿，不能因为王临就不喜欢了不在一块儿了。”
“你张嘴‘我’闭嘴‘我’的，你想过韩笑么？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是么？”
“他跟我想法一样，这你应该比我清楚。”肖畅弹了弹烟灰。韩笑站在自己这边儿，别人有什么说话的份儿？
“他是让你给带沟里去了！”
“我带的是沟你带的就不是沟？”
“我是为他好！”
“作为朋友，你可以给他建议可以劝他，可该怎么决定是他的事儿，你能对他尊重一点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