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寸进尺？我得寸进尺？你给我什么寸了我就进尺了啊！你他妈天天跟心里琢磨那傻逼你以为我不知道呢哈！”
“肖畅！”
“肖畅是你大爷！”
“操！”
“你操我的时候是不是也想他呢！啊！我要说你说梦话都喊他你反驳得了么你！”
“我他妈不说梦话！”
“那是没上心思的时候！上心思了谁都挡不住！”
“你……”韩笑给气的无语了都，转身就往卧室走。
肖畅冲着他的后背继续吼叫。“你要上哪！拿上钱包找他去哈！你他妈想他你找我干嘛！你操我干嘛！你说你喜欢我干嘛！啊！”
韩笑停住脚步，回头。“你消停日子过腻了是吧！”
“对！”
“有病！”韩笑说完转身。接着就听耳边风声作响，什么东西狠狠砸在了脑袋上。
当啷！本该在茶几上放着的水晶烟灰缸掉到地上，摔成了几块。
抬手一摸，血。跟着，脑袋发晕，倒地。
“韩笑！你别晕！你醒醒！醒醒！韩笑……”
韩笑想说话，可嘴已经张不开了。
失去了意识之前的最后一刻他才明白，除了“心里障碍”四个字儿，“有病”也不能说……
“你还能不能行了？”冯俊的声音，好像刻意压低了。
“他说我！”
“就为那俩字儿你打过多少回架了？啊？”
“他说我！他说我！”
“人是诚心的么？人知道你怎么回事儿么？”
“我不管！他是我男朋友他不能说我！”肖畅的声音已经压不住了。
男朋友……韩笑睁开眼。
“有你这么不讲理的吗？”
“我……”
“别吵了……”韩笑皱皱眉，头疼得厉害。
“韩笑！”肖畅扑到床边，“你没事儿吧？对不起对不起……”
“这哪？”
“医院。”冯俊拉过床边的椅子坐下，“大夫说你轻微脑震荡，问题不大，注意伤口别感染就行。”
“嗯……”韩笑闭上眼。
“畅儿，你先出去一下，我跟他说几句话。”
肖畅看了看韩笑，转身出了门。
“给根儿烟。”韩笑坐起来。
冯俊开了窗户，然后坐回椅子上递过烟给他点上。“我先替那孩子跟你道个歉。”
“没事儿。”
“有些事儿我得跟你说说了。”床头柜上摆着两个纸杯，冯俊抽出一个往里倒了点儿水。
“嗯。”
“肖畅刚去道馆的时候我跟别人说他跟着爸妈出了车祸弄得身体不好养了两年，其实他是病了，那两年一直在治病。”
“什么病？”
“强迫症，叫那车祸刺激的。”
“那是什么病？”
“心理疾病。”
韩笑懵了。“你是说……他有神经病？”
“不是神经病，应该叫精神病。”
“我晕了，理解不了……”韩笑揉揉额头。
“这个东西我也解释不清楚，你要是想了解上网查查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精神不正常？”
“这么理解也行。他得病那两年确实很不正常，后来大夫说他好了，可我感觉他也就好了那一阵子，从他上大学开始就又不正常了。这几年他大部分时间都跟好人一样，可有的时候有些行为又跟犯

病了似的。”
“那为什么不送他去看病？”
“开始的时候他也就是脾气暴躁，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我跟他姐觉得他是因为我们俩结婚了、他姐不在家住了他就诚心折腾，再说精神病院那地儿正常人送进去都得疯着出来，就没舍得，后来时间

长了就管不了他了。他一对上我们俩——尤其是我——就使劲儿折腾，我们是想管没法儿管，也管不动。”
韩笑点点头。“他……得病的时候是什么样儿的？”
“他刚去道馆时那状态你记得吧？比那还甚。具体的也甭说了，我都不乐意想。”
“冯哥，你既然告诉我这些那就连别的都一块儿说了吧。”韩笑把烟头扔进了纸杯。
“什么别的？”
“就是他因为什么变成这样的。”
“这事儿我是真不知道，他从来没告诉过我们。不过……我猜是因为感情问题。”
“怎么说？”
“有一回他发烧，连着烧了一个礼拜，他姐为了照顾他就回他们家住了。好了之后她姐回来跟我说，那几天肖畅总说梦话，说他爱上个什么人、他没错、为什么要那么对他什么什么的，一边儿喊一

边儿哭，等醒了再问他他就什么都不说了。”
“不是，等会儿，我头晕……”
冯俊站起来扶他躺下。“用不用叫大夫？”
“不用不用，让我想想让我想想……”韩笑皱皱眉，“你说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他刚上大学的时候。”
“操……”
“怎么了？”
“我有点儿晕……太乱了，我得先想想……”
冯俊正疑惑，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嚯~跟医院抽烟~我得检举你啊！”赵霆一脸灿烂。
“傻逼！我都这样了你还他妈不消停！”
“你怎么不消停了？我跟你说，小强的生命力顽强着呢~我死了你都死不了！哈哈哈……”赵霆走到床边儿坐下，“冯哥。”
“陪床来了？”
“啊呗~傻逼叫人开瓢儿了我能不来看看热闹么？”
韩笑瞥了他一眼，没吱声。
“肖畅呢？”
“外边儿坐着呢。”
“那你陪他呆着吧，我把肖畅领回去开个会。”
“行，这边儿你放心吧。”
冯俊点点头转身出了门。
“你来的时候看见肖畅了？”
“啊，还说话来着，他跟我说了你的情况。”
“他态度怎么样？”
“什么态度？”
“对你的态度。”
“挺好啊~不一直都那样么？”
“没什么反常的地方？”
“有。”看韩笑睁大了眼，赵霆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头发，“他光顾着着急都不跟我起腻了！哈哈哈！”
韩笑皱眉。“那他不是诚心么……”
“诚心什么？”
“没事儿。”
“诶，你怎么惹那小逼崽子了？弄这么大阵势？”
“操！我就说他一句‘有病’他就疯了！谁他妈知道他真有病啊！”
“他有什么病？”
“精神病。”韩笑没好气。
“行了行了别生气了，说说，他什么病。”
“他真有精神病！强迫症！”
“我操……不是吧……”赵霆从床上下来坐到椅子上，点烟。
“出车祸刺激的，后来治了两年病，完了才开始去道馆。不过听冯俊那意思……他一直就没好利索。”韩笑坐起来拿过他手上的烟抽了一口。
“我说他怎么跟疯子似的呢……诶不对，他上大学之前不挺好的么？”
“那是因为又有别的诱因了。”
“什么诱因？”
“这事儿……误会大发了……”
韩笑把冯俊的话又复述了一遍，赵霆听完就坐那默着，韩笑也默着，躺着望天儿。
肖畅确实爱过一个人，可那是在很久以前；他酒醉后的那几句话确实也是真的，可跟自己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误会，天大的误会。
对肖畅，全部信任都来自那几句话，所以才有了这样两个命题：肖畅爱他+冯俊干涉→肖畅跟冯俊说反话；肖畅爱他+王临要挟→肖畅被迫离开。可实际上这个条件根本就不成立，那结论也就必然推

不出来。
那么，推倒已经形成的思维定式重新理解一下肖畅的话就不难得出一个99%贴近真实的答案——肖畅耍他，同时拿他当枪使，在王临有所行动之后良心发现，坦白，离去。
真的是他自作多情了……
可，前几天他跑到自己家楼下又是怎么回事儿？想接着玩儿下去？不对，那天肖畅一直在说他骗他、他有错，后来也没推翻过那套说辞，是自己忽略掉的。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他的病，他到

底好没好？他的精神到底正不正常？他……
韩笑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手抚上了额头。
“怎么了你？”
“头晕……”
“叫大夫？”
“不用……”
赵霆坐回椅子上。“别琢磨了，琢磨也琢磨不明白。”
“没什么琢磨不明白的，我都明白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我是真喜欢他，他也是真在耍我。事儿都弄明白了我还能恬着脸往他身上贴么？再说他有精神病，我……”
“害怕？”
“你看看我这模样儿，搁你你能不害怕么？今儿是烟灰缸，明儿保不齐就是菜刀了！”
“你激动的时候不扔东西啊？他就扔一烟灰缸怎么就把你吓成这样儿啦？”
“操！我他妈不往人脑袋上扔行么？”
“我看你就是尿了。至于的么？”
“至于。”
“操！”
“这事儿我真消化不了。”
“那你到底想怎么办啊？”
“凉拌吧……”韩笑闭上了眼睛。
第 18 章
韩笑出院了。
刚回家没两天的时候肖畅找过他一次，说来说去就是为了那一烟灰缸造成的后果道歉，却只字未提感情问题和他的病。
他不提，韩笑也不提。反正事儿都弄明白了，主意也拿定了，再说也没意义了。和平分手，挺好。
在医院躺着的那两天韩笑没事儿干光琢磨了，琢磨肖畅，琢磨王临。
肖畅那孩子真是不能再碰了。耍他的事儿可以不计较，本来人家也没骗他多长时间，是他自作多情才陷进去的。可肖畅精神有问题这点他实在是接受不了。想想自己跟一个精神病人在一块儿相处了

那么长时间他都直后怕——亏了肖畅一直没怎么犯过病，要冷不丁犯回大的他还有命在么？
至于那王临……貌似精神也不怎么正常。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就玩儿黑社会那一套，他当自己是小马哥呢？
俩疯子，凑一堆儿正好。
可是，要说跟肖畅分了韩笑一点儿都不难受那绝对不能够，不管怎么说，跟那孩子在一块儿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感觉还都挺好的。
肖畅特别爱撅嘴，特别会撒娇，跟他起腻的时候就跟条小狗似的，特别可爱。
睡觉的时候肖畅总是使劲往韩笑怀里钻，脑袋靠得很近，腿却团成一团挡在两人中间。韩笑经常被他弄醒，不是因为他又无意识地往自己怀里钻就是说梦话，大喊大叫、抡胳膊，好像跟在别人打架

似的。可折腾完了之后他就又变成一特温顺的小动物，毛茸茸的脑袋蹭着自己的肩。
一想到这些韩笑就难受得要命。别说有没有感情，就算没有时间长了也能处出感情来，但凡肖畅是一正常人他都得琢磨琢磨。可他不是，他有病。
舍吧，咬牙舍。要不等不到他犯病自己就得进精神病院。提心吊胆的日子不是一般人能过的。
于是韩笑把肖畅从他的日常生活里剔除了。上班、下班、吃饭、睡觉，给自己找各种事儿干分散注意力，不想没用的。可就在他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的时候，肖畅的态度却让他茫然了。
每隔两、三天肖畅就会跟他联系一次，发短信或者打电话，闲扯、撒娇、甚至说些色情的话。每次联系韩笑都跟练左右互搏似的，矛盾之极。
这算怎么档子事儿呢？该跟他把话说清楚了吧？可怎么说呢？说“精神病你离我远点儿！”？那不等于刺激他犯病么？
这事儿……需要好好琢磨琢磨，不过，得尽快。
一大早手机就叫，吵醒了正做美梦的韩笑。
摸过来一看，号码不认识。
“喂，你好。”
“韩教练么？”一个男人的声音。
“对，你是？”
“王临。”
韩笑一下子清醒了。“有事儿么？”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跟你说几句话。”
“说。”
“肖畅我要定了，你要不想英年早逝就别瞎折腾，上回是吓唬吓唬你，下回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神经病。”韩笑挂了电话继续睡。
十秒钟之后手机又响。
按掉，关机。
下午上完课一出来，婷婷就拿着韩笑的手机迎过去一通抱怨。
“八百多个未接电话啊！吵死了都！”
拿过来一看，又那号。“神经病。”
“啊？”
“不是，我不是说你，呵呵。”
正烦躁，手机又响了。还那号。
“你有什么事儿？”
“让你离肖畅远点儿。”
“神经病！”
吼完按掉电话，就看婷婷眨巴着眼一脸惊讶。
韩笑对着她咧了下嘴，然后攥着手机上休息室拿上烟奔了楼道。
“下班儿有事儿没有？”
“没有，干嘛？”
“聊聊。”韩笑抽出一根烟点上。
“就光聊聊？”
“那还干嘛？”
“我看你是挺长时间没沾着荤腥就想起我来了吧？”
“操！我是那样人么我！”
“是！”赵霆跟电话那边儿嘿嘿地乐。
“得，你他妈爱来不来，懒得跟你逼废话。”
“怎么了你？那么大气性？”
“叫一王八操的骚扰了我！”
“谁啊？”
“就那姓王的，跟你说过。”
“怎么回事儿？”
“我道馆呢，不好说。”
“那你定地儿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定个鸡巴地儿！我现在这情绪到哪人都他妈得拿我当神经病！回家！”
“行行行，你先吃一口去，我也吃完过去。”
“嗯，挂了。”
韩笑把手机放到窗台上猛抽了几口烟，心里郁闷得要死。
疯子，那人真他妈是疯子。
不对！俩人都他妈是疯子！
你们俩凑一堆儿疯去吧骚扰我干鸡巴毛啊！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