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健是在车开上了高速,才意识到,自已应该挣扎。但见旁边已经出离愤怒的吴昊,他像青蛙似的鼓了鼓气,没敢动。看到吴昊,过去的生活就跟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出现,他觉得自己的胸腔跟接上了抽真空机一样,前后胸相互压迫着,喘不上气。他脸色发青,眼望着前方蜿蜒变化的路面,语带恳求地说:“吴昊,你放过我吧。”
吴昊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干任健的下 流思想,这话听在他耳朵里又有了另一种暧昧不清的味道。他邪恶地一笑说:“想逃,没门。”
任健见他不肯放过自己,心里既惊又怒,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吼:“你凭什么控制我的生活,我又不是你养的。”
吴昊被吼得一愣,想起任健以前的职业,气从身体的四面八方汇到脑门上。他红着眼睛怒吼:“老子现在就包养你!”吼完,一脚油门下去,把悍马开成了长征三号。
车一路奔到吴昊家。下车时,吴昊自己都觉得有点恶心,更不用说旁边的任健,早就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弄不清此地何地,今夕何夕了。吴昊也容不得他弄清,揪了他上楼,进门就开始脱他衣服。
吴昊三两下就把任健和自己扒了个精光。目标明确地摸上任健结实的臀部。任健嘴里下意识地说着:“不”,身体却无比诚实地表达着:“我想要”。吴昊见他的反应,哪还管他说什么,使尽手段撩拨他的欲 望。任健脆弱的意识根本不是吴昊的对手,刚交手一回合就丢盔弃甲地逃走了。
没了意识这层障碍,任健的身体更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的渴望。嘴一冲动就贴到吴昊的嘴上去了。而冲动的惩罚就是,任健再次被吃干抺尽,连骨头渣滓都没留下。
几战下来,战况空前惨烈。卧室跟被洗劫过似的,被子枕头落了一地。窗帘,摆设,挂画全都无一幸免地被迫背井离乡。任健趴在床上,连眨眼的力都没了,吴昊也好不到哪里去,累得面带菜色。整个就是一幅纵 欲过度的淫 靡画面。
都不知道歇了多久,吴昊突然不知羞耻地说:“我饿了。”
任健听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一脸警戒地看着他,就怕他再来将自己吃一次。那他可真要去找上帝谈心了。
吴昊见他那样子,笑了笑,指指自己的肚子说:“这里。”
任健这才挣扎着起床,去给吴昊做饭。
所谓同人不同命就是指吴昊和任健这样的。当任健忍着酸痛汗流浃背地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吴少爷却悠闲惬意地躺在床上回忆那些香 艳 刺 激的画面。“任健果然与众不同。”吴昊想。养这样的情人,他觉得:值。
正想着,任健把饭端上了床。两菜一汤。精致诱人。
吴昊坐起来吃了两口,觉得十分可口,夹了一筷子,就着碗递到任健嘴边,要喂他。
任健被他这莫明的温柔举动弄得手足无措,慌乱着开口:“你吃就好。”
“你想我用嘴喂你?”吴昊威胁着说,眼底有一簇暗火隐隐萌动。
任健赶紧一口咬下筷子上的菜,差点没把筷子给咬断了。
吴昊笑了笑,说:“你也一起吃吧。”说完,埋首吃自己的饭。
任健又自己拿了副碗筷坐到吴昊对面,跟鸡啄米似的吃着。
“你跟了我就不能再跟别的男人有什么了。”吴昊边吃边对任健宣布着自己的所有权,单方面地把任健当成自己包 养的情人。
任健听得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刚想拒绝说:“我不要你养。”吴昊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把所有的不愿与抵触都抛姥姥家去了。
但听吴昊说:“我会对你好的。”
任健轻轻地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第十一章
吴昊这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霸道。这一方面是介于他老爹的地位,周围的人对他多是讨好巴结,难免纵出些脾气,另一方面是他本身身材高大,脸部线条硬朗,而且性子急躁,说话又没个轻重,让人产生的错觉。跟吴昊同居后,任健就逐渐发现,吴昊除了在那事上比较霸道以外,其人本身还是很随和的。比如现在,他就非常平易近人地穿着价格不菲的休闲服,跟任健一起在这个临时搭建起的,四面透风的小吃铺里吃夜宵,并且还极度没有吃像地弄得一嘴都是油。
任健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着问:“有那么好吃吗?”
饱暖思淫 欲。吴昊现在正吃了个八分饱,抬头见任健笑得眉目含春的,心里就跟蚂蚁在爬似的麻痒中带有点微微的痛。他在桌下,用膝盖在任健的大腿内侧蹭了一下。
任健立刻惊觉出他的意图。心里苦笑:“吴大爷,这可是在大街上。”虽然任健并不相信吴昊会跟上古天神一样不分时间地点地吃人,心里到底还是怕吴昊做出点什么越轨的动作。于是他反踢了吴昊的小腿一脚,想让他清醒些。
这动作要在以前,任健是打死也不敢做的。自从发现吴昊其实脾气不错后,任健的胆子也就大了,对于吴昊的过分举动,他还是会反抗的。他毕竟对吴昊还是有几分畏惧,也不敢太过放肆,这一脚下去,只用了三分力。
吴昊被他这不痛不痒地一脚踢得不但没有清醒,反而心神一荡,眼底跟擦火柴似的刷一下闪出一道白亮的火光。只见他的喉结蠕动了几下,舌头隐密地在紧抿着的薄唇上舔了一圈,用看美味佳肴一样的眼神看着任健。
任健懊悔得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心里暗骂自己的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骂归骂,逃命还得依靠这不成器的家伙。他还不等吴昊有近一步的动作,就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起身,后退。任健退了几步,就干脆反过身,低头往前跑。也活该他倒霉,刚跑没几步,就跟街上的一路人撞了个正着,更要命的是对方还是个女人,这让任健即使想溜也没脸溜了。
任健停下,刚想询问对方是否受伤,脸上就被赏了个火辣辣的锅贴。谁说女子不如男?这巴掌的力气没比男人小多少。任健突然觉得有力把自己往后一扯,脚下不稳,跌到一堵肉墙上。
吴昊本来见任健一副见鬼似地逃跑样,只是怀着恶劣的猫捉老鼠心态,由着他跑。突然见到他被莫名地煽了一巴掌,血一下就冲上了脑门,三两步并上去,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怒目圆睁,瞪着对面的女人。
那女人刚才因为被突然一撞,并没看清撞她的人,只是条件反射地给了对方一耳光。现在吴昊把两人距离拉开了,她才看清那个脸上还明显泛红的人。这一看,她跟突然被打了鸡血似的,扑上去就是一阵又打又踢,嘴里还骂着:“小贱 人,害人精……”
任健看清那女人的脸,眼底浮出难以言喻的恐惧和伤痛,连躲避都不躲避,跟雕像似的一动不动。
惊心动魄的爆炸声,冲天的火光。他伸手想去触摸,灼热的火浪翻卷着将他所知的世界化为灰烬。杂乱的脚步声,凄厉的尖叫声,刺耳的警鸣声错综交织,如无形的玻璃罩,将他囚困其中。他努力睁大眼睛,瞳孔因为过于用力而放大,视线模糊。他对她最后的印象是绝望又空远的目光。她离开了他,就像枕上的落发,明明昨天还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仅一梦之后,便悄然远离。他甚至还来不及感觉到疼痛。
任健突然如秋风中的枯枝一样,簌簌地发着抖。初春的夜里,蕴结着微凉的水汽,沾到任健脸上,钻进皮肤里。任健不禁打了个寒战。他反过身,紧抱住手边的温暖,不敢松手。
吴昊也被眼前这突变惊得一呆,任那女人撒了好一会泼,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她,脸色黑得跟抹了锅灰似的,抓着任健的肩,想拽他走。可是任健死命地抱着他的腰,他伸手掰了一下,竟然没掰开。
“松手!!”吴昊炸了。
那声音如天外惊雷,将任健炸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松了手。
吴昊腰间一松,一把抓住任健的脖子扯开他,又伸手抓起他低垂着的手臂往围观的人群中走。
任健由他拖着,一路跌跌撞撞地走了不知道多久,突然觉得手上一空,他反手抓了一把,什么都没有。他迷茫地抬头,看见吴昊正靠在车旁狠狠地抽烟。红火的烟头在黑暗中明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吴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像是要把得肺癌当成是革命事业一样玩命地干着。他虽然并不介意任健的过去,但自己包养的情人,被以前包养他的人的老婆找麻烦,这样的事还是让他难以释怀。他烦躁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在心里把以前包养过任健的人都千刀万剐了一遍。
“妈 的。”他重重地踩扁地上已空的烟盒,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转眼对上任健空洞的眼神,心里涌出强烈的无能为力感。他一抬手,“砰”地一声砸在自己的车上。这一拳吴昊是用了吃奶的力砸的,即使是以坚硬耐撞著称的悍马也给砸得哆嗦了一下,吴昊那血肉之躯的手的情况就可想而之了。小指指骨立刻错了位,疼得他连气都没力气生了。
任健见吴昊受了伤,反倒清醒了许多。他一把扣住吴昊的手腕,防止他那毫无章法摆动着的手再次撞上车身,用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夹住吴昊小指上的突起处,说:“你忍一下。”说完,手上一用力,把那指骨给正了回去。
“你娘的……”吴昊痛得大骂了半句后就发现那错位后纠着筋的痛好像消失了。他迟疑地动了动手指,没事。
“你还会这个?”吴昊一好奇,气也忘了。
“以前我给自己弄过。”任健嚅嗫着开口。
吴昊想到他以前肯定吃了不少苦,心下恻然,也不想再跟他计较刚才的事情,拉过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说:“以后再有人打你,记得打回去。女人也不例外。”
第十二章
任健沉默着由吴昊领回家。吴昊见他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知道他肯定是为着今晚的事。吴昊摸了摸他的脸,非常之大度地表示:“过去的事,我不在乎。”
任健抬眼看着他,目光一寸寸扫描过吴昊的面部,检测他的每个表情和动作,像是在寻 找着什么。良久,蓦然开口:“我有个姐姐叫任秀。”
吴昊的手由面颊缓缓滑向任健的脸侧,从鬓角插入他的黑发中,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拨弄他的发根,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任健伸手握住他另一只手,接着说:“她死了,与她爱的那个男人一起。引爆瓦斯,同归于尽。”
吴昊猛地抓住任健的一簇黑发,用力一握。任健疼得“嘶”了一声。吴昊赶紧松手,勾过他的脖子,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
任健的口鼻全埋在吴昊肩窝里,低闷地自喃:“今天那女人就是那男人的老婆……”
吴昊听着任健的叙述,才明白自己先前的猜想是错误的,也才知道任健比他想的要吃了更多苦。
任健不到十二岁父母就先后病逝,跟着唯一的亲人从农村来到城市。他们还没感受到都市的繁华就先领略到钢筋水泥的冰冷。是那个男人帮了他们,准确说是帮了他姐姐。于是他姐姐就死心塌地地跟了那男人。开始一场爱恨纠缠却终互相毁灭的故事。
他姐姐死后,那男人的老婆将恨发泄在任健身上,找人狠狠地打了他一顿,差点没打废了。那年任健才十五岁。后来是沈学飞把任健从酒吧后巷中捡了回去。任健才开始了被人包 养的生活方式。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遇上像你这样的人。”任健伏在吴昊的肩头说着。他觉得,那些连时间都无法磨灭的伤痛竟然在吴昊的气息中渐渐淡了。
吴昊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在任健背上反复摩挲。任健比普通的二十几岁男生要瘦。背部骨节突起,每一节都清晰得让吴昊感到隐隐心痛。他想起柔和床头灯下任健杏蜜色的肌肤,细腻光滑得看不出任何磨难的痕迹,竟然隐忍至此。他把任健搂紧了些,说:“我不会让你再受伤。”
任健松开吴昊的手,往后正了正身子,深深地望进吴昊的眼底。吴昊眼中的坚决让他有想哭的冲动。他在吴昊的唇上啄了一下,离开。又啄了一下,才用手稳住吴昊的后脑勺,狠狠地将唇压了上去,有点粗鲁地用舌头勾过吴昊的舌头吮吻着。
习惯了任健在这事上的乖顺,突然被这么激烈地甚至带点霸道地吻着,吴昊一惊,想着:“难道任健想在上面?!”这想法把他吓得不轻,他可是男人!爷们!!
想到这,吴昊一倾身将任健压到墙上,开始了一场关于男性尊严的保卫战。
因为任健一反常态的带着攻击性,此战打得那叫一个激昂惨烈。两人跟两只小兽似的互相撕咬着从大门打到客厅地上,身上的撞伤擦痕简直跟初一的星星似的,乱糟糟地布满了整个身体。
“任健你她妈这是在谋杀!”吴昊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大叫,脸部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扭曲,却又带着激 情后的极度满足,看上去非常诡异。
任健比吴昊的情况更惨,全身上下没有一根骨头不在发痛。其实这次任健有点冤。在任健心里根本就没有反攻的想法,他只是想用力证明一切是真实的。他毕竟是男人,这男人的手段自然不像女人般温柔。这下倒好,让吴昊误会了,狠了劲地打压,只差没真把他给拆了。
两人在地上躺了约莫一个小时,吴昊才用脚碰了碰任健的小腿问:“弄疼你了?”
被吴昊这么暴力般地对待,任健心里觉得委屈,态度也不太好,破天荒地甩了吴昊一记白眼,心里说:“老子又不是木头,都整出血了还能不疼啊。”
吴昊见自己确实下手重了点,心里有点内疚。他翻起身,坐到任健旁边,讨好说:“你饿了吧,我给你找吃的。”典型的“推己及人”。
任健虽然现在痛得连吃龙肉都没胃口了,看他难得的温柔,还是点了点头。当他看到吴昊找来的东西时,他后悔得没把自己舌头咬掉。这男人竟然找了硬得可以当凶器使用的法式面包来锻炼他的咀嚼肌。任健在心里把法国人的祖宗问候了个遍。
第十三章
自从有了上一次的惨痛教训后 ,任健在表达自己感情的时候就含蓄多了。即使这样,撞破吴昊嘴角,在吴昊肩上留下牙印之类小意外还是时有发生。不过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些小小的粗暴行为在吴昊看来无伤大雅,全当是小情趣,由着任健在自己身上留痕迹。对于任健,吴昊可以说是非常宽容,甚至有些纵容。
这一纵容,就把任健的脾气给惯出来了。
吴昊忘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发懵。他那活性极低的脑细胞还不能对眼前的情况作出合理的分析和反应。
几分钟前,吴昊与任健吃完晚饭从餐厅出来。两人正在餐厅大门外等着泊车小弟把车开来,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就贴吴昊身边去了。
“吴少,又见面了,真巧。”那女人声音柔媚得跟三月的芍药花似的,盈盈的秋波肆无忌惮地往吴昊这边送。
吴昊那是万花丛中过的人,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他连思考对方的名字都觉得费力,只是应酬性地回答道:“是啊,你也来吃饭?”反正到餐厅总不能是来学习厨艺的吧。
那女人不知道吴昊根本没有认出她,伸出纤纤玉手搭在吴昊的肩上,娇嗔地说:“说来,吴少,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吴昊对这事一丝印象都没,但又不想与她纠缠,敷衍说:“那行,改天我补上。”
那女人咯咯地笑着说:“那就这么说定了。”说完,扭着腰赴这次的约去了。
吴昊摆脱那女人,转头发现任健正七窍生烟地看着他。吴昊见他面色难看,伸手想去拉他。谁知任健一把拍开他的手,扬手召了辆车,就把吴昊给撂下了。吴昊被他莫名其妙的行为弄得一糊涂,等他想起要追的时候,连车影子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