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舞 下——肖红袖
肖红袖  发于:2011年0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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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能不能转让出去都得回去了。"
"哦。"何方舟说:"那我们能不能看看有关的东西呢?比如说房证啊、你们转让合同啊、茶楼的经营执照啊什么的?"老张说:"没问题!"于海在一旁笑,说:"没问题的,我给你做担保,你看我那
边有个酒家顶着呢,还怕什么呢?"

我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把何方舟拉到一旁悄悄地问:"何哥,你什么意思啊?"何方舟也悄悄地说:"前几天于海跟我讲这边有个茶楼要转让,说这条街上的生意特别好,我就上了心,今天带你也来
看看。"我说:"我对做生意没兴趣啊,再说……可靠么?"何方舟说:"于海是我的战友,怎么不可靠?你想想,如果这茶楼开着,也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了,生意好不好的再说,你也可以搞些别的
啊?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啊?"我看着他,他急切又诚恳的样子,便点了点头,说:"那好吧,不过,也得看看价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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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茶楼转让价格并不高,连房产在内也就6万元左右,这应该是很划算的了。我在心里盘算着,打不定主意,因为我也只有五万左右的积蓄,如果全部投在这里的话,那就真的是赤贫的了。

晚上,刘梅回她表姐家休息去了,我便和何方舟一起住在了于海家里。

吃完了夜宵,于海接连地打着呵欠,说了声"失陪"便去休息了。我与何方舟挤在一张床上躺了下来。

这个时候,我脑子里有一点儿晕,何方舟就躺在我身边,微闭着眼睛,但我知道他并没有睡着,我的心也开始"扑通、扑通"地打起鼓来,有些躁动。

我深呼吸,开始吸烟,何方舟侧了侧身,说:"休息吧?别抽那么多烟。"我知道我心里对何方舟是有某种渴望的,但是这种渴望已经不是那么强烈了。通过刘梅的这件事情,我感觉何方舟对我,是
不存在着异样的情感的。也许在他心里,我就是个小兄弟,一个同患难的朋友,一个将来共同做事的好哥们儿。

我的心里酸酸的,说:"我还在想茶楼的事儿啊。何哥,你觉得能行么?"他说:"行不行我也不敢保证,我们又没做过市场调查,不过我想,做点儿事总比闲着强,闲着是坐吃山空啊!给自己打工
也总比给别人打工强,你说呢?"我"恩"了一声。

他又说:"我手里大概只有两万块钱,那还是我家里人帮我存的呢。我可以全部都拿出来,你呢?我们合伙吧!真的!"我说:"不是我不愿意,你知道,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了,心里
犹犹豫豫的。

他说:"好了好了,还是明天再说吧,晚了先睡吧。"说完他翻身过去了,把床头的灯熄灭了,夜静了下来。

这个夜是难眠的,欲望、热情、生活、往事、事业、情感纠缠着我二十岁年轻的心,我承认我很早熟,但我也很稚嫩。何方舟身体上的热量如春风般一阵阵袭击过来,我的心又痒又跳,浑身不自在
着,感觉下边的东西慢慢膨胀了。我立即缩紧了自己的身体,抱紧了枕头,强迫自己睡去,却又无比兴奋地醒着。

何方舟一翻身,一边打着轻鼾,一边一只胳膊压在我的身上,无意识地抱了我一下。

我一动也不动,心跳得厉害,呼吸都不顺畅了,紧张又激动,恨不能就这样投到他怀抱里面去,享受无比的温情。

但是他又恍然地醒了,咕哝了一句:"挤到你了没?"自然地把身子让了让,给我扯过了被子盖。

"何哥……"我呓语般地叫。

我以为他听不到,但是他竟然听到了,小声地说:"什么?"他的气息从枕头边上传到了耳朵里,象某种电离着的波流,这刹那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

可这不是梦,是真实的一个夜晚,我凄凄地说:"何哥……你相信刘大伟的话么?你相信我是个鸭子么?"他说:"当然不信啦。你要是的话,还干吗跟他打架啊……妈的,那个杂种!……不过,刘
梅可对你真的不错啊,肖,你真有艳福,要是哪个女人能她妈地为我挨刀子,我二话不说立即娶了她。"
"可是……可是……"我叹了一口气。

何方舟又说:"唉,肖,今天你跟我说说怎么样?"我说:"什么呀?"他说:"你说说你为什么不理人家刘梅啊?你心里那个放不下的是谁?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呢?"
"唉。"我说:"我怎么跟你说呢?……唉,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靠。"他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大男人别那么唧唧歪歪的,你说说看,我来帮你看看,到底是刘梅好,还是她好。"我说:"……我心里的那个他啊……很漂亮、很温柔、很……很有魅力……"他
说:"刘梅也很漂亮、很温柔、很有魅力啊。"我说:"他总是不说话,默默地……做事……很乖、我抱住他,就什么烦恼都忘了,我想他,真的……"突然,我的鼻子一酸,赶紧捂住了双眼,咬住了
嘴唇。

黑暗中何方舟什么也看不见,也没有觉察什么,只是说:"那刘梅不也是一样的吗?她做事时也不说废话,脾气也好,人也勤快……"我还是没能忍住泪水,好在何方舟没有发现,说就说:"反正我
喜欢他,爱他,我只要他。"何方舟说:"可人家刘梅有什么不好的嘛,她对你甚至连刀子都不怕,还好只是破了皮儿,那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恩,不说这个,就说这种为了爱可以奋不顾身的精
神吧……"我说:"她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去喜欢她,不追求她!!"何方舟说:"看看看,你这个人啊,就是这样,人家刘梅喜欢的是你不是我,对不对?"我说:"反正我不喜欢她,我就是要小飞!
"
"小飞?!"何方舟说:"哈哈,原来你心里的那个女孩子名叫小飞啊?恩,名字还不错。"我说:"他不是女孩子,是个男孩子啊。"
"啊?!"何方舟叫了一声:"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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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我看不到何方舟的表情,但我知道他是如何的惊愕,他甚至一下子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肖?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醉了?不清醒?"
"我没什么不清醒的,我告诉你好了,我跟本就不喜欢女孩子,"我不顾一切地说:"我是个同性恋!""真的?"他问。

我说:"真的。"他又问:"真的?"我说:"真的真的真的。我不想再憋着了,我憋得好难受啊……"我结结实实地哭了起来,呜咽,又尽量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不响吵到别人,于是,那低低的呜咽也
就越发凄凉了起来。

他静了十几秒钟,黑暗里伸过一只手来,拍了我的头一下,又摸着去擦我脸上的泪水。

他粗糙的大手擦得我的脸好痛。

他说:"别,别这样……小兄弟,你一定是……哎呀,你不要哭了啦,这……"他有些语无伦次了,想安慰我什么,却无法选择语言。

我任凭他擦着泪水,但心里的委屈仍是一浪高过一浪,我感觉自己揭开了自己最难堪的伤疤,无比畅快又无比残忍。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我终于哭完了,带着最后的抽泣的余温躺了下去,缩在被子里,很疲倦。何方舟的一只手却伸了过来,紧紧地握着了我的手。我不由得想靠过去,却始终没能靠过去,两个人之
间保持着半尺的距离,平躺着,如同等待天明。

他说:"恩……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能够理解……但是我不一定能够接受啊。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说实在的,我不太相信。"我说:"都无所谓了,别说了。我也不想再跟你谈这个问题了。"他
说:"好。"我说:"你还当我是朋友么?"他说:"傻瓜,谁说我不当你是朋友了?看你说的,除非是你不想理我了。"我说:"不会的,你是我最亲最亲的哥哥……我没什么亲人了,就当你是亲人吧
,真的,我知道你人好、心好,对我也好,也为了我好,所以,你就当我是亲弟弟,行吗?"我说得自己都感动了,他也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手指手紧了,抓得我很痛,他说:"好啊,好,好……"
我说:"谢谢你,真的,谢谢。"他说:"看你又说傻话了……不过,这事儿千万别让别人知道了……人家会怎么看你啊?!……不行,你得去看看,我听说这是种病!能治好的,要相信科学!"他无
比坚定地说着,我就凄然地笑了一下,不想跟他争辩什么了。

他说:"已经很晚了,还是睡吧,恩?"我说:"好。"

我闭上眼睛,很想睡了,但仍然睡不着。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又一下子惊醒过来,感觉自己在悬崖上往下坠,一睁眼又回到了地面上。

我看见黑暗中一点烟火闪着,何方舟竟然没有睡,在躺着抽烟呢。

我说:"怎么不睡?"他说:"唉,我睡不着啊。"我说:"怎么了?因为我?"他说:"恩,也不完全是,还有茶楼的事情啊。"我说:"别想了,你觉得行,咱们就做好了,我把我的存款全取出来,反
正钱都是用来花的。"他说:"万一赔了怎么办呢?赔了,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说:"赔就赔吧,我不相信自己活不下去。"他说:"那跳舞呢?……你跳得那么好,连我都爱看,真的不跳了?"
我说:"不跳了,永远不跳了。"心里一酸,又想哭。

他说:"唉,行。……我以前还叫你林黛玉呢,现在想想,真对不起,我以后不叫了。"我说:"没关系啦。"他说:"其实,我也很想有个弟弟的,不知道为什么一认识你,我就觉得很亲……哎?你
说我是不是也是那个啊?"我说:"什么啊?"他说:"同性恋啊。"我说:"我不知道,你别问我。"他说:"不过我估计不是,嘿嘿,嘿嘿嘿嘿,我还要娶老婆呢。"我说:"好啊。"他说:"那你呢?"
我说:"不知道。"……

我们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等到天色快亮了才终于体力不支地睡去了。

第二天刚醒来吃过了早饭,刘梅就来了。她并不知道我们昨天晚上都说了什么,也没注意到我们眼里疲惫的倦色,一进来就把房门关上了,神秘兮兮地从提包里掏出一个大信封来。

我说:"什么啊?"她把信封打开,说:"昨天回去以后我就想好了,你们要是想干茶楼,那也算我一份儿!这是我打工攒下来的钱,不多,只有五千块钱,凑个数吧?"说着她掏出了那些整齐又崭新
的钞票来,一直递到了我的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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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带着体温的五千块钱,每一张都散发着油墨的香味儿,还是连号的,可能是刘梅刚刚从银行里面取出来的吧?她一个小女孩子,做服务员每个月的工资才三百五十块钱,她得攒多久才能够这个数
目呢?这也许是她的嫁妆,也许是她的一个梦想,也是她的一种希望啊!我的心里沉甸甸的,立即推了回去,说:"我和何哥商量好了,茶楼我们还是搞下来,钱我们出了,你别参与了。"她叫了起
来:"那怎么行呢?不是说我们一起做的么?是不是嫌我的钱少……可是……我只有这么多啊?!"何方舟说:"不是的,你还是留着吧,钱已经够了。"她显得有些委屈了,说:"我这么早就跑到银
行里面去取钱……"

这一瞬,我突然想起了小飞,想起了同样是一个清晨,同样是到银行取钱的场景,我的情绪猛然低落了。小飞,小飞走了,没有下落,没有了我的关怀和爱,他会是什么样子呢?他去了哪里?黄小
秋带他走了?不回来了?……我愣神了,何方舟叫:"喂,你怎么啦?!发什么呆呢?"
"哦。"我才醒过来了一般。
便再次把钱塞回信封里,还给了刘梅,跟她说:"现在钱还够用,你的先存起来做备用基金好了,万一有什么急需的话,还好周转啊。"刘梅只得把钱收了回去。这时老张通过于海得知我们有意接收
茶楼的事情,早早地便跑了过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接连不断地夸赞着我说:"哎呀,小兄弟真的不错,这么小年纪就要当老板啦!我那几个儿子都不如你,二十几岁的时候都还在四处流浪呢,嘿
嘿。"我并没有因此而飘飘然起来,做经营不是我的兴趣所在,所以例行公事般地询问了一些有关的情况,觉得他说得也实在,也能出据我们想要的所有东西来,便约好了过两天来签署相关的合同

签合同前的几天里,我和何方舟还是做了详细的市场调查,根据青山路上的客流量和其他店铺的经营情况来推测,这个茶楼应该是有稳定客源的,而且附近一栋市政府投资兴建的高级商业住宅已经
过程过半,将来会有很多生意人入住的。

同时青山路将会兴建成商业街,这个茶楼在街中心位置,现在并没有显著的优势,但将来说不定会有些地理优势,只要用心经营,不怕做不好,不是么?

最主要的是我们都需要一份事做,就象何方舟说的那样,给别人打工不如给自己打工,好歹也是份营生。

想到这里,我们便不再犹豫了,签定合同以后便做了些准备,悄然地开业了,时间按惯例选择了吉祥数字的5月18日。

正是初夏时节,刘梅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两盆矮株木菊来放在门口两侧,有些花苞的迹象了,不知道开放了会是什么样子的。我对花卉一无所知,快乐地听着何方舟和刘梅打赌,一个说花会是白色
,一个说花是粉红色的,争执不休。

我微笑着注视着他们——那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老了许多许多——我的心早已经不再习惯云淡风轻,这个茶楼属于我了?是的,不足60平方米的上下两层木板阁楼,房屋已经很破旧,经过那些简单
粗糙的装修,反而有了些古朴的味道,我将操作台和吧台设计在了一起,大部分的茶叶都装在青瓷罐子里,那些从内蒙古托运来的野金莲花、紫玫瑰花和枸杞都放在透明的大玻璃罐子里,晶莹剔透
中有暖暖的颜色,使我舒服。

我们没有请服务员,何方舟坐在吧台后面,我坐在楼上向阳阳台的漆木栏杆后,刘梅换上了一件粗布的旗袍,带着些典雅的味道走来走去,拖着长长的青春的影子和无限等待的心迹。

我们的第一个客人——是四海酒家的老板于海——当然他是友情赞助他的战友的生意,拉了几个同样是开饭店的老板们来凑热闹的。没有要什么上档次的茶,只把茉莉花茶罐了一壶,有个女人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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