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杰夫利穿过了那捷尔的身边。
“你想宠爱的家伙另有他人。我已经从第一宠儿的宝座上滑落下来了。只不过,我没打算抱怨什么。因为我明白你的心情。凯特很可爱。虽然发色怪异一点,又充满了神秘,但是还是让人无法不去爱他。”
回头一看,那捷尔已经冻结在了当场。杰夫利有些疑惑。
“你难道以为我都没有注意到?”
那捷尔踌躇了一下后摇摇头:“我是希望如此,但是并没有特意努力去隐藏什么。虽然我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但是也许我潜意识是希望你能注意到吧?”
“嗯。”
“我没有打算和你争夺。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而且我也知道凯特的心是向着谁的。也许会有些恋恋不舍,但是就算凯特不为我回头,我对他的爱也无法停止。”
“我明白,我并不是要责备你。”
杰夫利看着几乎和自己在同一高度的那捷尔的眼睛。
“在‘钥匙旅店’的二楼看到你抱着凯特的时候,我曾经嫉妒到眼睛都变得赤红。即使如此,我也还是无法讨厌你。”
“我也一样。”那捷尔苦笑,“所以才比较痛苦吧。如果能够讨厌你,还更加轻松一些。看着你们两个人我的胸口就会疼痛。可是就算如此,也无法忍受离开你们两人的滋味。”
“我不想伤害你。”
“我知道,所以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请你和以前一样,装出什么也没注意到的样子。我们的态度有改变的话,凯特会比较痛苦吧?对于我而言,这才是不可容忍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伤害他的家伙。哪怕那个人是你……”
“我心里有数。”
“那就好。敌人很强大。如果我们之间还有摩擦的话,根本不可能取胜。”
那捷尔理解自己。一边品味着深探的安心感,杰夫利一边说道:“我们去甲板吧。自从看到怀特岛后,又过了多久呢?”
他走出去后,那捷尔的脚步声立刻跟了上来。
“大约十分钟吧。眼看也快可以看到斯皮得角了吧?”
“我讨厌骚森德。因为不光要穿过狭窄到极点的海峡,而且还在连身体都要被挤成长条的海湾的最里面。”
“不要抱怨了。真正动手的又不是你。”
几乎可以说是不爽的集合体的声音,粗暴的态度。是平时的那捷尔,尔夫利微笑出来。能够不用失去他,真的让杰夫利非常高兴。
毛玻璃的另一侧,隐约反射着铁栅栏的影子。如果是用来防止逃亡的话,未免有些浪费。那个好像电车一样上下开的窗户,就算推到了最大限度,也不可能让一个人的身体通过。
但是,它也不是完全没用。因为栅栏的存在,这个房间就显示出了和外面的世界隔绝的感觉。自然而然会让被关押在这里的人感觉孤独和不安。
室内的装饰也同样无法让人放松。冰冷的荧光灯照出来的是带着斑斑铁锈的金属制桌子,坐下来很不舒服的椅子,以及放在入口房门旁的电话。因为不是要度过日常生活的空间,所以就算杀风景一些也无所谓吧?但是,虽然四面八方都挤满了高大家具的房间让人郁闷,但是空荡荡的房间也一样让人无法安心。
“抱歉让你久等了。”
门突然打开,走进了一个有着不起眼容貌的中年男性。微秃的额头,红红的脸庞,明显突出的腹部。是那种在酒吧会经常见到的类型。虽然好歹是穿着西服,但是料子却是苏格兰呢,而且是灰绿色的格子花纹。在他的胸口口袋里面塞着个明显已经有年头的烟斗。他平时的兴趣大概就是一边吸着烟斗一边钓鱼吧?典型的乡村居民。
“你母亲来看你了。”
“是吗?”
“和她说因为在查案,所以不能见面后,她好像非常失望。不过也难怪。她要我转告你律师马上就会到,不要担心。你都听到了吧。还有她带了换洗衣服给你,回头给你送到房间去。”
“谢谢你。”
和哉用好像能面一样的表情说道。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变换表情了。原本圆润的面颊塌陷了下来,眼睛下是沉重的黑眼圈。
“你看起来很疲劳啊。”眺望着和哉的男人,同情地说道。
“哎。”
“我明白,来来回回说同样的话确实很积累压力,我也一样。”
另一个人进入了房间。这位大约在三十岁前后。他背靠在房门旁边的墙壁上,一脸怀疑地打量着和哉。但是,和哉看也不看那边一眼。堪称完美程度的默杀。
“虽然我知道你已经很烦了,但是拜托了,再说一遍好不好?我们要把目击者的证词和你的供词配合在一起,再现当天发生的事情。”
和哉自暴自弃地点点头。虽然使用了“拜托”这个字眼,但是他知道那是命令。
“你们在彭赞斯住了一晚,第二天去兰斯恩得观光。在那里见到了一对美国人情侣,还请他们帮你们照相。照片在海斗·东乡手上。”
“没错。”
“你没听美国人说要去哪里吗?”
“对。他们也许是绕道去达摩尔,也有可能就那样一口气返回伦敦。因为他们说过了威尔士,所以我想应该不去去普利茅斯那边。”
“原来如此,和他们分开后,你们乘坐了前往彭赞斯的巴士。在那里和什么人说过话吗?”
和哉摇摇头。
“没有,因为客人很少,所以和我们坐的都不近。”
“从彭赞斯到普利茅斯的过程,你们是乘坐列车的吗?”
“对。”
“在那里发生了争执。”
“只是意见有些相左。”
“但是,你恼火到了想要打海斗的程度吧。不要忘记有人看见了你们在车厢里争执的样子。”
“他并没有从头看到尾吧?因为海斗道歉了,所以我很快就和他和好了。”
男人咬着手上的笔询问:“你是不是也该说吵架的原因了?”
“我不是说过不止一次了吗?”
和哉好像为了忍耐烦躁一样低垂下眼帘。
“那是因为海斗说了怀疑我们友情的话。”
“更加具体些。”
“因为我的父亲是海斗父亲的部下,所以他问我是不是其实并不想和他在一起。”
“是这样吗?”
和哉猛地睁大了眼睛。
“不是的!”
“但是,应该偶尔在心底闪过这样的念头吧?如果让海斗不快的话,也许会影响到父亲的工作。根据我们打电话的印象来看,东乡夫妇似乎是非常强势的人物。你就是经常感觉到这种肉眼看不到的压力,才会很郁闷吧?”
“没有那种事情!”
“人一旦被戳到了痛处,反应就会格外强烈。”
“我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你歪曲了我的话。”
男人好像安抚他一样轻轻抬起了双手。
“明白了。还是先听你说好了。你的母亲说过,‘和哉的性格很温和,不会做那种和他人争吵的事情。更不可能做出伤害青梅竹马的行为来。’而对于能让这样的你气愤到要动手打人的海斗,你真的可以那么快就原谅吗?”
一边明显在努力试图恢复冷静,和哉一边回答。
“……我不是说过吗?不是那么深刻的吵架。如果是你的话,也不会想不想再见到他面孔的对象一起继续旅行吧。”
“确实。”
男人啪啪地拍打着合上的调查书。即使不看里面,和哉的供述内容也都在他的脑子里面了。之所以要求他重复说,一方面是为了确认正确性,一方面也是为了试探他是否说谎了。
“到达普利茅斯后,你们最初做了什么?”
“找旅馆。因为车站附近的民宿满员了,所以我们抱着侥幸的心理去了海边的饭店‘音维塔’。很幸运地是正好有一个人退房,所以我们立刻定了房。因为是这种状况,所以在说到价钱的时候很是犹豫了一下,我想招待台的小姐应该记得我们。”
男人点头。
“啊,她记得你们。还记得你们把行李放在房间后,就立刻离开了旅馆。”
“我们去了球之丘。”
“奇怪的舞台啊。是什么时候?”
和哉皱起眉头。
“我想多半是六点左右。山丘周围虽然晴朗,但是海上却看得见雨云。然后我觉得那些随着海风不断接近了,那个声音……”
“声音?”
和哉耸耸肩膀。
“是雷声。当时下雨了。”
“看见闪电了吗?”
“没有。”
“下雨后你们做了什么?”
“因为讨厌被淋湿,所以决定返回旅馆。于是跑下山丘……”
“结果和可爱的阿多克斯姐妹撞到了。”
和哉猛地想到一点。
“那两个女孩,她们没事吧?”
男人点头。
“是你叫了救护车吧。”
“对,因为不清楚她们去医院后怎么样,所以有点担心。”
“因为她们是本地人,所以父母马上就来接她们了。身体方面你不用担心。只不过她们不太记得和海斗相撞的时候的事情了。多半是因为昏迷造成的冲击吧?她们嘴上还在说着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她们说了什么?”
“那个小一点的女孩说‘海斗消失在地面中’”
和哉的肩头有点紧张,不过几乎是无法辨别的程度。
“怎么会……”
他大概也觉得哭笑不得吧?男人苦笑出来。
“大概是个喜欢幻想的孩子,她母亲也斥责她了。”
和哉肩头的力量放松了。
“是这样吗?”
“当然,她们也还多少记得一些。”
男人探出身体,为了紧密捕捉和哉的视线。
“她们是打算回家。也就是说应该是背对着海面。但是,她们却和从前方冲过来的海斗撞到。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也打算返回旅馆吗?”
和哉有些畏缩。
“那是……”
“阿多克斯姐妹两个人都说你在追逐海斗。然后说海斗和她们撞到后,倒在地面上无法动弹。是真的吗?”
“对。”
“海斗是在逃避你吗?”
“不是的!因为我们……没有地图。所以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
男人转了转眼睛。
“在视野那么好的地方?你们可是在山丘上。”
“因为为了避雨我们都低着头。所以,所以,我想海斗才会和女孩子撞上。”
“好吧,就算你说的对。海斗为什么倒在地面上就不动了呢?阿多克斯姐妹并没有受伤。和她们相撞的海斗应该也没有受到很大伤害。”
和哉点头。
“他只是撞的部位比较糟糕,非常疼痛而已。但是……”
男人代替和哉说了下去。
“正好在你们附近落下了雷。因为这个冲击所有人都昏迷了过去。而第一个清醒过来的就是你。”
“对。可是我觉得雷击并不是原因。因为雷声还很远。但是一瞬间眼前好像有很刺眼的光亮……”
“因为觉得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种事情,所以我们算是调查过。据说有过在足球比赛中途遭到雷击,场上的所有选手都晕倒的经历。雷声还很远,只是瞬间有闪光掠过。这和你的话一样呢。他们好像是因为传导到地面的电流而触电的。他们的鞋子上有金属鞋钉,但是你们的鞋底却是橡胶和人工树脂。电流很难通过。如果是可以让人晕倒程度的电流通过的话,应该会出现相应的征兆。那两个少女的治疗医生也是这么说的。比如轻微的烧伤什么的。”
和哉的目光变得很迫切。
“也、也许是这样……可是我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男人前倾着身体询问。
“清醒过来后,你首先做的是什么?”
“去看最旁边的海斗的样子。”
“他怎么样”
“虽然昏迷了过去,但是因为呼吸安定,所以我就去看女孩子们了。两个人都瘫在地上,而且呼吸微弱,所以我去叫救护车。”
“你去了哪里?”
“普里斯马广场。”
“然后呢。”
“我返回了山丘。可是,倒在地上的只有那两个女孩子,海斗却不见了。”
男人眯缝起了眼睛。
“他离开你的视线大约几分钟?”
“不清楚,我觉得是五分钟左右。”
“在这期间昏迷的人自己爬起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吗?究竟是为了什么?”
“也许是去找我。”
和哉低垂下目光。
“也许是被什么人带走了……”
“为了什么?”
“不知道。”
“绑架吗?原来如此。海斗的父亲是知名商社的分社长,也许可以勒索赎金。但是,我想在那个山丘上应该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吧?或者说,是从伦敦跟踪你们过来的?”
“不知道……”
“否刷的话,还有什么理由把昏迷在地上的身份不明的人捡走?”
看着默不出声摇头的和哉,男人眯缝着眼晴看着他。
“你离开海斗身边真的只有五分钟吗?”
“是的。”
“其实是不是过了更长的时间?”
“什么意思?”
“就是长到足够让你把海斗藏到什么地方去的时间。”
和哉瞪大了眼睛。
“不是的!”
“昏迷过去的少女们是很难判断时间的。”
“既然如此,调查我叫救护车的时间就可以……”
“我们当然调查了。但是,我们不清楚海斗和那两姐妹相撞的正确时间。只要你有心遮掩怎么都能糊弄过去。你也许有足够的时间给昏迷的海斗致命一击,然后把他藏到什么地方去。”
和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是说是我杀了海斗吗?”
房门旁的男人靠近,强行把和哉按在了座位上。然后再次返回原先的位置。
“我们只是要设想各种可能性。”
红脸男人看着好像白纸一样苍白的和哉的脸孔。
“绑架……因为直到现在都没有赎金的要求,所以盈利绑架的可能性很低。海斗没有不能不失踪的理由。既然如此,那么无法发现他是因为什么呢?”
和哉用颤抖的声音说:“所谓的取证原来是这么回事吗?你们在怀疑我。”
“没办法啊。因为最后和海斗在一起的是你,又有人目击到你们的争执。”
“我没有杀他!!”
“既然如此,你就必须证明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