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风云Ⅴ 英格兰的囚徒——松冈夏树
松冈夏树  发于:2011年0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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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用我出手了。你好像很喜欢自己伤害自己的样子。”
雷文似乎也看呆了。海斗爬一样地再次坐到了椅子上去。
“又要给你的包上浇点求才行了。”
海斗抱着头,把头夹在两个膝盖之间,呻吟着:
“KI……KIMOCHIWARU……(注:好……好恶心……)”
“伸直身体,深呼吸。这样就不太想吐了。”
然后他向查理示意一下,让他进了牢房。
“我要去睡一会儿,这段时间这小子就交给你了”
“是。”
“把湿布给他,让他冷敷一下。上次就说过了,绝对不许伤着他啊。”
“明白了。”
“他既然不舒服就不用拴着他了,他要在房间里走动也可以,但不许让他睡觉,也不能让他躺下。”
查理大大地点头。
“我一定会好好地看着这小子,您不用担心!”
看看毫不掩饰地露出不快表情的海斗,雷文笑笑。
“你觉得只有我去睡觉太不公平了吧?可是如果我累坏了,等你想交代了的时侯,不就不能听个仔细了么。”
海斗靠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答:“这不也都是没理找理的说辞吗。”
“羡慕的话,就赶快全说出来。就算这床破旧,能把都快硬了的身子躺在上头也是舒服得要命的哦,只要你想睡就可以睡个够。”
海斗扭过头去,不让他看见自己渴望的表情。如果真的能这样,那该有多好
……!
“那么,晚安。”
看着雷文脚步悠然地向著自己的床铺走去,海斗咬紧了嘴唇。真想撞一次脑袋。这样的话就一定会昏过去了。唉,意识这东西真的是不自由的啊。
被雷文那样寡言少语有着威压感的男人监视是件气闷的事情,可是与查理这样虚张声势又多嘴多舌的家伙打交道也是很烦的。他最喜欢的话题就是关押在别栋中的“威斯敏斯特主教的鹅儿”们——就是说,为沙撒克的淫荡之夜添彩的妓女们。
“为什么叫威斯敏斯特主教的鹅儿呢?”
海斗一问,查理立刻满脸得意地开始说明:
“那一带是威斯敏斯特主教大人的领地。前国王亨利解散了修道院,把天主教混蛋们赶了出去,可是结果也无法把沙撒克变成自己的东西。所以女人们,还有看妓院的大叔们都说这是慈悲深重的主教大人的店子。那里是在伦敦里面,却又不是伦敦。政府的差人和警官都是‘恩客’,基本上不会动什么粗的。”
查理邪笑着:“而且,天主教的和尚们不是不能结婚的吗?所以过去从主教到神父都会去买女人呢。啊,当然顾及自己的脸面的老爷们是想保密了,所以那爱吵闹的鹅儿的嘴巴不塞上可不行啊。”
海斗应道:“真是讽刺的话呢,如果能够进行教皇厅禁止的结婚的话,反而对圣职者们持身高沽有着好处。”
“这才合神的规律么。从出入的神父那里听来的,伟大的主似乎是一句‘不许结婚’之类的话也没对可爱的弟子们说过。总之,神父说到底也是男人,总有想和女人做想到发狂的时候吧。尽管如此却还是要勉强禁欲,就会犯下污秽的所多玛之罪了。就和航海里没有女人的水手一样。教皇大人也多少再考虑一下的好,手下一个个减少可就麻烦了……”
海斗点著头,想起了亡故的马宁主教。
(主教阁下他一生年保持着独弃,可是……年轻的时候还曾经有过苦闷的时候的吧?)
有些无法想像。海斗苦笑起来。多半世界上也是有坚持“不做也不会死”的派的:
(我说不定也是。看见女人基本上没有兴奋的时候。)
看着以搭讪为生命的卡尔洛斯,总是看到发呆的地步,觉得我们果然是人种不同。身为友人的他觉得独往独来的海斗被叫做“性难民”太可怜,居然专门和班上认识的女性说好,让她送上来叫海斗去“开荤”。
(虽然说身为男人不吃不行,可是我就是不行……)
倒也不是说对方和自己喜欢的类型差得太远。也不是对和自己不同的皮肤颜色觉得可怕。
(并不是讨厌的女孩子。她是个美人,只是我那个时候根本提不起心情来吧……)
总之,就是一场难看的失败了。女性气呼呼地回去了,听她说了之后,卡尔洛斯、凯弥和法弟好好地把自己揶揄了一番。结果落下了心理创伤,海斗的难民生活有了长期化的倾向。
(去了俱乐部,我也不跳舞。卡尔洛斯他们说这艰奇怪,不是很无聊吗,可是我真的不觉得。能和他们与和哉一起玩我就满足。)
这是不是就表现了自己的幼稚呢——恐怕是吧。
对男人而言的成熟,就是像卡尔洛斯他们那样全副心思地追女人吗——真的不知道。没错,对海斗而言女人们就是个大大的谜团,或者说麻烦的原因,费心的存在。虽说是“们”,但也没有多少数量。
(说比起我来更喜欢帕德的爱琳,送上门的亚玛佐内斯,当然,还有我家那老太婆。)
特别最后一个是个大问题。想想自己对女性的兴趣会降低,会觉得她们很难对付的原因,多半就在母亲友惠身上吧。想到这里,海斗在内心苦笑一下。
(全都归罪于母亲,这也是小鬼的表现之一吧……)
但是至少是原因之一。曾经与同学的女孩子交往过,但成为女朋的时候,她就对自己的服装和交友关系评头品足,立刻就和她分手了。这和把自己的兴趣强加给人的友惠一模一样,想想就觉得发抖。自己刚刚从温柔到可怕地步的母亲的手里逃出来,可不能早早又陷进同样的陷阱里去。
(说不定和其他的女孩子交往能够相处得好一点。到别的班上去试试就好了吧。)
可是,那样也一定会失败的。海斗歪了歪嘴角。恋爱是比友情更需要奉献真正的自己的行为。像那天在开往普利茅斯的列车中和哉责难的、“心里有块无法踏进的领域”的自己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做到那样的事情的。
(朋友很少,恋人根本没有。这样不行啊。仔细想想,我的人际关系实在是太差劲了,也不知道正确的接人待物的方法……)
比起“那边”来,在“这边”的世界里的人际关系却是良好的,这是因为自己投有用坚硬的铠甲覆盖内心的从容了吧。在这片没有一个人认识自己的土地上,身为手无长技的人,只能像幼小的孩子一样寻求保护。先不论如何混乱地进入这个平行宇宙的,现在面对什么事都不能不以真心去面对。所以杰夫利他们也敞开了胸膛,把海斗做为战友接纳了下来。
(如果这样做了就好了,那样做了就好了……后悔这种东西是根本没有用的。)
受到红脸警察盘问的和哉的样子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当然,他也是重要的朋友,无论如何都想帮助他。正像杰夫利向自己伸出了拯救之手一样,自己也想尽力去救和哉。也许以被囚之身去想这些未免也太脱离现实了,但海斗是认真的。可是话虽这么说,看看现实自己根本无法可想,现在是穷途末路了……
“……结果,罗斯就这么进了监狱。人太美了就是罪过。和她正相反的,梅格是被对她怀恨在心的客人给告了密……”
查理的话还在没完没了说下去。
(好想睡……)
陌生的名字和毫无兴趣的事情不绝地灌进耳朵里,结果眼睑就加倍地沉重起来。声音远去了,视野变得狭窄
(已经……不……行了……)
但是,下个时刻海斗的听觉就鲜烈地复苏了。
在关着的门的对面,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查理?你在里面吗?”
年轻看守的脸泛起光辉:
“古德威尔!好久不见了!你什么时候巡演回来的?”
“两周前。我早就想来看看大家了,可就是有事情耽搁……”
这是“雷斯达伯爵剧团”的演员,将来的剧作家——善人威尔,威廉·莎士比亚的声音。
(为什会在这里…车,理由什么的谁管它!)
海斗的身体没了力气,更加瘫软地靠在了椅子上。能够与熟人,而且还是对自己抱着好意的人物相见的喜悦委实太过巨大了。
“能让我进去吗?你在工作,我不会久留的。问过下面的乔修爷爷,直到代替的人来,你都不能出这里是吧?”
虽然非常想让他进来的样子,但查理犹豫着。多半他是怕雷文吧。
“怎么办呢……我被命令不可以让外边的人进来呢。”
威尔开心地笑起来:“这可是内部—一科林科的心脏部分吧?真可怜啊。以前你都把我当好客人款待的……!”
听了这句话,查理也下了决心。
“我知道了,你进来吧。因为你不是外边的人,是亲人一样的人。”
“谢谢。”
门开了,威尔像一匹绢一样唰地滑了进来。然后很亲热地抱住了查理。但同时以嘴唇的动作提示海斗不要出声,他所要的是“沉默”。
“看你这么精神就比什么都好。”
“你也是,威尔。”
“托你的福啦。不过,我还有让大家都能变得更精神的东西哦。”
他开玩笑似地说着,指指手了提着的陶瓶子。
“是法国夏拉德产的白兰地哦。从认识的船长那里弄到的。哪怕只喝一口都能上天堂呢。”
“哦,太好了!”
海斗在心中安稳地长出了一口气。
(杰夫利……!)
酒瓶里的,是两人在拉罗舍尔买的白兰地。说出是夏拉德产,从认识的船长那里弄到的这些话来,威尔是在暗示自己是谁的使者吧。
(多半是他在去威斯敏斯特前安排的。让威尔在他不在时时候来看我。)
看着和查理说着话却把视线投向自己的威尔,海斗露出一个微笑。虚弱的心里恢复了生气,和他的再会把自己的睡意都完全驱散了。

带着客人回来的查理瞪着海斗:“如果你敢跟雷文老爷说,我给你好看。”
威尔宽慰似的拍着他的肩膀。
“给这个小鬼也来一杯如何?这样的话我们就是共犯了,也就不用担心有人会把秘密泄露出去了。”
查理点头。
“是啊。不过一杯太多了。好不容易得来的白兰地,给罪人喝实在是浪费。”
“你还是一点没变,这么严格呢。”
查理坐下去,威尔把酒倒进他的带盖水罐里,重新看向海斗。
“你的杯子呢?”
海斗看看地上放着的水桶和长柄勺子。
威尔皱起了脸。
“用那个不太好吧。可以的话,用我的好了。”
“谢谢。”
海斗装做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道了声谢,含了一口白兰地。为了不呛到,慢慢地咽下去。灼烧着喉咙的酒精在空空的肚子里蔓延开来,虽然不觉得有多美,味,但它可以让身体温暖起来,也消除了嘴里讨厌的味道,所以海斗还是高兴。
“好大的黑眼圈,睡不着觉吗?”
威尔打量着海斗,担忧地问。
“根本不让他睡。”
靠在床头,已经在要第二杯酒的查理说。
“直到他告白信仰异端之罪为止,都会一直这样下去。”
威尔的脸僵硬了。
“对一个小孩居然使用这么过分的手段……”
“哎呀呀,你也还是一点没变的大善人呢。”
“这里的生活太残酷了。”
“没办法啊,要是进监狱还过得舒舒服服的,那犯罪的家伙不就更多了。”
查理像对傻瓜劝喻一样说着,把脸朝向海斗。
“觉得他是个奇怪的男人是吧?自从熟人被关进纽盖特死了以来,他就自己掏钱来照顾这里的穷人和没有亲人的人。”
“那不只是熟人,是我母亲的亲戚。”威尔淡淡地说,“艾里克·亚丁被判了信仰天主教和叛国罪。他被逮捕后,谁都怕连累自己,没有人向他伸出援救之手,他遭遇了与拷问同样痛苦的饥饿与干渴。”
那双给人深刻印像的褐色眼睛中闪过悲哀的神色。
“我也什么都没能为他做。那时还太年轻,刚生了孩子,没有自由也没有钱……不,这些也只是借口罢了。昕到艾里克被处了刑,他的头颅被挂在伦教桥上的时候,我只能诅咒自己的懦弱。我来照顾其他的犯人,正是因为没有出手帮助他的负罪感使然。”
“有什么必要感到那种玩意?”呷着酒的查理觉得很好玩似的说道,“那个人是叛逆者,是天主教的卖国奴。”
“即使如此也是亲人。听说他死得如此凄惨,自然会难过的吧。”
“我可不会在意。一家的耻辱消失了不是正好嘛,反正犯了罪的人是必须要受到惩罚的。”
“可是,什么就是‘罪’,这是个问题。即使在自己的国家里认为是正确的事情,在外国也有可能被视为非常识的行为,反过来也是一样。”
查理皱着眉毛。
“有的时候,你说的语让人听不懂。”
威尔徽微地苦笑起来。
“对不起。你不要在意。不说这些,我们再喝一杯怎么样?”
“是这种话的话,那什么时候都欢迎之至啦! ”
海斗很羡慕地看着把白兰地当水一样灌着的查理。如果能像他那样大口大口地喝的话,很快就能治愈咽喉的干渴吧。但对连一杯淡啤酒都得慢慢地舔,而且还觉得难喝的海斗来说,毕竟是想做也做不到的事情。
“口味真不错,酒劲也很强。我头都晕了呢。”
喝干第三杯之后,查理说。他把水罐粗鲁地放到地板上,就这样向后倒去。
“你有没有事啊?”
威尔过去帮他,让他靠在床上。
“怎么……回事……”
查理嘟囔着,抬起无法固定焦点的眼睛。
“身……体……麻痹了……”
“嘘——”
威尔温柔地把手覆盖在查理半闭着的眼睛上。没多少工夫,看守的脖子就向后仰去。
“到、到底发生什么了?”海斗吃惊地叫起来。
“我把罂粟的果汁混进了白兰地里。阿拉伯的异教徒们把这个给伤员喝了以后,再给他们做手术的。”
海斗睁大了眼睛。
“罂粟……鸦片吗……!”
“你的国家这么叫它吗?它可以让人得到比海还深的睡眠和美丽的梦境。”
海斗像看恐怖的东西一样看着查理。自己只喝了一口,但即使如此说不定也还是会有效果。而喝了三大杯的查理又会是什么状态呢,只要想想就觉得恐怖。他多半会发生昏倒等急性中毒症状吧。
“为什么要混这种东西?”
“那当然是因为要帮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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