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逐暗魂————灵灵
灵灵  发于:2009年0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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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在哪?”紫齐王再开口时,却并非下令捉人,而是单刀直入地向楼如风询问着某人的下落。
“王爷想尽千方百计引在下现身,就是为了这事?”一听到月,楼如风看向紫齐王的眼眸就变得异常的阴深,他挑起剑眉。
“没错!若非白令带回葬针,本王还不知道你们已再现人间呢。”他等这日,等了一千年了。
“……原来是你。”楼如风眯起眼,看向他的眼光带着刺透的冷烈。
“回答本王,月在那里?”
“哼,你不是很清楚他在哪吗?何用来问在下?”
“本王不信!”紫齐王拒绝这样的回答,“本王绝不相信那是事实。”他一面咬牙说到,一面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肩上的魈狸仿佛感受到他的杀气般,跳下了他的肩头。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那么的渴望能从眼前人的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啊,而不是一个他早已知道的事实。
“不相信?你凭什么不相信?凭你是制造这种结果的罪恢祸首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心底永远的痛被活生生裸露,从不知道在经过千年后听到月的同族再次说起,是如此的痛,比千年的飘荡还要痛,痛得他发狂——
紫齐王眼里的清明已消失无影,取而代之的是不顾一切的疯狂。他刷的一声拔出长剑,对着如风就攻过去。
薄刃,锋利,剑未到,气先行。

楼如风一直观注着紫齐王的举动,见他拔剑已一把将左间明推开。从扑面而来的剑气上,他知道自己猜的不错,这把果然是白圣王朝的青锋剑。想不到他连青锋剑都带来了。
楼如风堪堪避过直刺胸前的长刃,凌厉的剑气还是使他胸口一寒,连面上的黑纱也被激得飘起。
俩人缠斗在一起,如风手无寸铁地对着紫齐王的青锋剑,几乎每一招都是险险的避开要害。但只有身在局中的紫齐王才知道楼如风是在让他,他故意营造这种危急,好使自己的手下都不上前来只在一旁观看,让楼如风更有机会想到脱身之法。
左间明立在一旁看着,每每为如风的凶险紧张得快叫出来了,他的手把衣袖捏的死紧。他本还想加入站圈助如风一臂之力的,但俩人所发出的气劲却是十分的强大,强到他根本就不能踏前一步。他只能在一旁担惊受怕。

很快的,百招已过,紫齐王仍是招招狠,楼如风更是着着险。
早知自己不会是楼如风的对手了,但久攻不下,紫齐王还是心下烦躁。若是不能擒住眼前的人,他所做的一切可能真的要白废了。眼中闪过一未阴险,手下剑式微微一变,不刺要害,改为云剑诀,缠着如风,使他脱不了身。
楼如风和紫齐王在不大的空间内缠斗,刚刚他是故意激怒紫齐王的,只有他失去了冷静,他们才能有机会。打斗之余,如风还用眼角留意着周围的布局,嗯,当真是滴水不漏,不愧是曾征战四方的统领。
斗了一阵,感到对方剑势突转,在看到那眼中一闪即逝的光,楼如风马上惊觉。不好!

就在此时,一枝劲箭从河上其中一艘楼船射出,穿越钩网而来,快如闪电地直取在旁观战的左间明。
放箭的显然是个中高手,箭矢破空而至,快、且准。
左间明一直在密切关注在打斗的俩人,根本不想有人会偷袭他,眼见得箭要射过来,已是避之不及。
刹时,劲箭透体而过,带起连串血花,一路没入后面的树杆上,整枝染上了降红,箭尾的羽尖上还滴着刺目的鲜艳——
太快了,快得左间明反应不过来。
“……如风……大哥……”他伸手抚上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感到手下一阵的湿润,举到眼前,居然是一片的血红。
“如风大哥?!”
紫齐王啊,真是厉害呢!他不从围着他们的人中放箭,而是从楼船上让人射出一箭,由于有钩网拦住,使人不会留意从那个角度而来的偷袭。
把头埋在左间明的颈则,楼如风苦笑。身子动得比脑子快啊,现在好了,伤得比自己预期的要重得多啊,这下连神相也压抑不住了。
十丈外站着的紫齐王,手中青锋剑依然清淡,干净得不带任何杂质,只是在剑尖垂落的地上留下了一滩血迹。
刚才当箭要射到时,楼如风冒险回身,在背部硬受了他一剑后,再被箭矢穿胸而过。
紫齐王看着眼前的血迹,流露的却非是伤敌后的得意,反是满脸的悲凉。
“你果然和他是一样的,”他咛喃着,“为了所爱的人,不惜牺牲一切。就象当年一样啊。”
“……哼,你不是早已知道了,才布的这个局的吗?”嘴角血丝溢出,楼如风慢慢的把头抬起,眼波流转,变为清澈的银。蒙面的黑纱在剑气横逸中化成片片飘絮,一头的银色长发散落,也在风中卷起。

在场上千只眼都盯着楼如风瞧,如此的模样已不是世间的人了。惊愕之余,众人拿着兵刃的手均不自觉的放松了。
楼如风胸前背后的黑衣染得更沉了,他近乎透明的银眸凝视了下左间明同样傻傻的脸,“……如风大哥,你……”
他对着左间明微微一笑,再转头盯住紫齐王,“你很清楚我们的弱点啊。居然在箭上涂上腐水。”
紫齐王可能是在场唯一一个不受如风改变而影响的人,他对上楼如风的银眸,“你太强了,不如此,本王怕留你不住。”
如风眼光在周围转了一圈,俊朗而苍白的面上逐渐形成淡淡的讽刺,嘴角上翘,“你认为这样就能留下在下了吗?未免太小看在下了吧。”
“什么?!”
在紫齐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楼如风紧抱着左间明,一旋身,竟然硬是冲破钩网,在众敌环视下跳入怀河之中。
“白悠燃,你背信弃盟,这个印记即使倾尽轮回之水也洗不去!”
“你——”紫齐王冲上前,已是迟了一步。楼如风和左间明已经消失了踪迹,只在河面上流下浑开的血红——
“还不快追?!”紫齐王大声的喝令,惊醒了还在发愣的众人,刚刚的变故让大家都措手不及。很快的,怀河之上响起一片吵杂,下水的下水,巡视的巡视,找人的找人,火把光猛地把黑暗驱散。
但是,楼如风和左间明进到水中后,就没有再浮上来了。茫茫江河,哪里还能找到踪影?就连一旁的魈狸也失去了香味的源头。
紫齐王怔怔地立在河畔,眼睛凝望着破开的钩网上滴滴红丝——

※ ※※※

刺骨的冰冷在左间明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袭来,就连他的尖叫也被淹没在灌进口鼻的河水中。
本来长于水天岛的他还是蛮会水的,但现在被人毫无预警下就带下水,而且是还飘着雪霜的大河。惊慌之余哪里还记得自己会不会水。
左间明本能地想挣扎浮上水面,但四肢都被楼如风紧紧抓住,身上披着的毛裘在吸收了大量的水,变得异常沉重,带着俩人迅速地往下沉去——

就在左间明感到自己快窒息时,一张柔软的唇瓣印了上来,带着一口救命的真气。
一吸到气,左间明就用嘴紧紧的抓住不放。真气源源不断的从那双唇里流入,使得左间明贪婪地吸吮,不让它稍有离开……
楼如风带着左间明潜在水下,顺着流动的江河飘离这一水域——
13 伤·泪
不知在水底伏了多久,左间明只能被动的被楼如风拉着潜游。他们不敢浮上水面,怕被紫齐王的人马看到。只有俩人相连的嘴里气息不断。
又过了很久,左间明感到如风带着他的动作有些向上了,终于他们浮上了水面。
头颅一离开水面,左间明就大口大口地吸着新鲜的空气。
这时天上太阳高高悬挂,昨夜的霜雪恍如过去了,一片普照大地的景象。
“这是哪里?”半个身子还在水中,左间明看着四周的山从。
“应该是离堰京五十里外的伏虎山群。”也把头冒出水面的楼如风略略看了下,答道。
他伸手解开左间明身上毛裘的带子,好让他能更轻盈些。
“谢谢。”左间明红了红脸,道谢。
楼如风拉着他游到岸上,风吹在身上,左间明已习惯河水的身子马上哆索起来。从楼如风握着他的手中立即传来一股热气,刹时传遍他全身,好象……不再那么冷了。
望着楼如风在前的背面,湿湿的黑衣上有个七寸长的开口,不知为何,左间明感到眼睛有点湿润了,可能……是风太大了吧……
离开河边走了一阵,楼如风拉着左间明左转右拐的穿过多处丛林,终于看到一个山洞。
“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吧。”如风领头走进去,“这里离堰京很远,而且比较隐蔽,应该可以避一阵的。”
一边说着,他背对着左间明狠狠地闭上眼,试图压下胸口翻滚的血气。他从昨夜就一直没有休息,在被重创之后还不断的动用真气,到现在略略一放心,沉重的伤势马上就反噬全身经脉。

“哦,好的。”左间明也跟着走进山洞,四处的打量。只见洞穴不大也不很小,五六个人平躺刚刚好,洞中还有些杂草。
“不知这里是不是兽窝啊,等下不会有什么出现吧。”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楼如风身边,“我们要在这里待多……如风大哥?!”
当他的手碰到楼如风的肩头时,毫无预兆的,他居然條地仰后倒下。猛然的冲力使得左间明一下子接不住,和如风一起倒坐在地上。
入手是一片的冰凉,楼如风紧闭着眼,嘴角的鲜红在他苍白的面上更显瞩目。
“如风大哥?!你没事吧。”左间明吓得手足无措,他摇着楼如风,一个劲的叫到,“如风大哥,你醒醒啊,如风大哥。你别吓我啊,楼如风!”
但,无论怎么摇晃,楼如风就是不睁开眼睛。
不行,我要冷静,不然就没人救得了他了。左间明不断的深呼吸,在心里对自己说。冷静,一定要冷静。
他抖着手去解楼如风的衣衫,到此时,他才发觉到原来楼如风一直只是穿了两件单衣而已,想他为自己披上毛裘,在水底为自己渡真气,怕自己冷还忍着伤传功过来,眼框就盈满水光。
好不容易解开湿淋的衣衫,在水中浸泡多时而变得苍白的胸膛露在眼前。在胸口处那个明显的箭洞,使得左间明再也忍不住,泪珠成串掉下。这是为了他而受的伤,他知道,若不是为了他,楼如风跟本就不会受伤,甚至能全身而退吧。
由于在水中泡了整夜,伤口早被冰冷的河水冻结,不再流血。翻过身子,背后果然还有一道颇长的刀伤,伤口已翻白,还有一些细小的伤口,是破开钩网时被划的口子。
左间明轻抚上那些伤口,心里点点滴滴流出的是自己也没法解释的感动。
楼如风的体温很低,手摸上去甚至感觉不到温度。怎么办?
左间明四处张望,俩人的衣服早已湿透,连穿在身上都觉难受,怎能用来取暖?怎么办好呢?突然他见到山洞里的杂草……
……
沉重的伤势使得楼如风昏昏沉沉的,他知道自己应该醒来的,但身子很沉,沉得他想睁开眼也睁不开……
……风……如风……
谁在叫他?
……楼如风……你醒醒啊……不要再睡了……
是谁?是谁一直在叫他?
又是谁的眼泪滴在了他的身上?
……是谁……很热,真的很热……

几经艰难,楼如风的眼眸终于睁开一丝,刹时耀目的光刺入眼廉,痛得他又把眼闭上。
“风,你醒了啊!”左间明惊喜的声音传入耳中,喜悦中带有些微的颤抖。
“吾!”楼如风轻吟一声,再次睁开眼睛,这次没有了刺目的感觉,原来刚才的光只是他们身前的一把火光,他注意到山洞口被挡了块大石,可防止外面的寒风吹进,又可挡住洞里的火光外露。从石缝处可看出外面是一片漆黑,已经又是夜晚了。
“太好了,你醒了。太好了。”左间明见到如风终于睁开眼睛醒了,眼泪又忍不住掉下。
看着眼前放大的泪颜,如风想伸手抹去那晶莹的泪珠,才一动,发觉身上很重,手象是被什么压住动不了,怎么回事?
不知何时,俩人竟是赤裸相拥,左间明温热的身子伏在他身上,而在左间明身上则盖了那件被他们抛弃在是水中的白毛裘。
左间明拿手抹着泪,太好了,他终于醒了,过去的十来个时辰可说是他一生中最难熬的。那时,即使生了火,楼如风的体温还是很底,他只好回到河里,把毛裘捞上来,又用最原始的方法用自己的身体帮他取暖。好不容易,毛裘干了,他才把它盖在身上好更暖和些。
“你……”楼如风想说什么,但喉间干涩,发出的是破碎的音符。
“你不要说话啊。来,先喝口水。”左间明伸手拿过用大片树叶盛着的水,小心的喂如风喝下。他用石块砌成一个小小的凹状,再在里面放树叶盛水,虽然少,但总算能有些。
一会之后,他把树叶放回原处,回头正想问如风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发现他居然用那双银光闪耀的眸子定定地凝视着自己。
“你……你看什么?”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在这样的目光下,他感到全身燥热。俩人没有任何遮掩的身子贴在一起,楼如风冷冷的体温不能稍减他的高热,红潮从脸到脖子,再到全身,他觉得连脚肢都红透了。
那银波流动的眸子泛起了丝丝笑意,苍白的面容依旧苍白,但嘴角的弯起点缀了些许的生气。
“谢谢!”他轻声说道。
“……不用。”看着那笑意盈满的眼眸,左间明怔怔的,终于那双紧闭的眼睛睁开了,终于他可以不用担心它会一直闭上了。看着看着,刚收起的眼泪又流出来了。他用手挽上楼如风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吼嚎大哭起来。
“我以为你不醒了啊,我叫了这么久你都不理我。呜呜——”
“对不起,对不起啊,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你也不会……”眼泪沾湿了胸膛,楼如风只能艰难地伸出手,轻抚他的背,无声的安慰。看着眼前不断振荡的发丝,感到胸口的热湿一点一滴的渗入肌肤,融在心里……
洞里闻得阵阵抽泣,火堆燃烧偶尔发出的劈啪声,在有限的空间里形成了令人心神摇荡的回响——
※ ※※

良久,洞中只剩下偶尔的咽呜,火光照着相偎的人儿,把黑影投在山壁上,是如此的相依。
在宽大的毛裘下是俩具赤裸裸的身子,一具温热,一具微凉。
“间明?”如风用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左间明的背。
“……嗯?”尤在抽着鼻子的左间明,头枕在楼如风的肩上,舒服得把眼睛眯了起来。
“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
“我的样子。”
闻言,左间明有手撑住地面,略略俯高身子,把面移到楼如风眼前,俩人鼻尖碰到鼻尖。墨黑的眸子对上那双银色的眼。
“我为什么要介意?”
“是因为你救了我?还是因为你为了而我受伤?”披落的黑发与散在地上的银丝纠缠在一起,银中有黑,黑中又有银——
“……说的也是!”嘴边温柔的笑起,银眸回望着那如黑夜般美丽的宝石,那样的专注,那样的深情。
……难怪……你看他的眼神总不一样……
那日左间容的话语再次在脑际里响起,原来自己早已动心了,所以他明知山上有事还是第一时间赶来,所以他明知那一箭对他的伤害还是毫不犹豫地为他挡下……

静静地对视着,温热的红唇轻轻的覆上了那苍白冰冷的唇瓣,淡淡的品尝着那个他以为要失去的气息。
曾几何时,在他的脑海里满是这个人的影子?他总是透过至亲去想着,以为那是事实。然而,离开后,他发觉自己想的还是他。在沾到那人带着体温的血液,在摸到那人几近没有跳动的胸膛时,他才猛然醒觉,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个人已成为他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份。
泪又流下来了,突破紧闭的眼廉顺着面颊流下……
冷冷的柔软离开了他的唇,改而吻上了他的脸,怜惜的吻去那不断的透明珍珠。
“我没事,别哭了。我不会有事的,我保证。”语音还是那么的低沉,那么的充满令人心安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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