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风云Ⅸ 黑发的保护者——松冈夏树
松冈夏树  发于:2011年0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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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想得再多,也不可能知道真正的答案哪。)
叹了一口气,海斗摇摇头甩掉脑中的想法。接着转向维森特,以最大限度的力气出声喊道:
「到了国王面前,我首先该怎么做?向他打招呼吗?」
维森特点头。
「没有错。只要能表现出崇敬对方的心情,就不用太拘泥于形式,还有就是在陛下出声前,都得保持安静。直到陛下对你出声,才可以开口。」
「用西班牙语吗?」
「我会帮你翻译,就用英文说吧。你从外国、而且还是商人那里所学来的西班牙语欠缺高雅,实在不适合在陛下面前现丑。」
海斗很是错愕,本以为自己的西班牙语还算流利呢。
「真的那么严重吗?」
「就像把英语的『早安,女士』说成『唷,大姐』般低俗。虽然大概知道你是在说些什么,但偶尔也会出现某些让人搞不懂意思的单字词汇,而且句法也是错误百出。」
维森特回过头,征询那忠实随从的意见。
『雷欧,就我听来,总觉得海斗所说的西班牙语有点乡土,你觉得呢?』
被征求意见的少年也频频点头,他会露出一脸开心的表情,大概是觉得这么一来终于可以对不合的海斗报上一箭之仇了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还是最偏远的乡村来的乡下土包子。』
海斗不由得憎恨起同班同学的卡尔查尔斯。他所玩乐的地方确实算不上是多高尚的场合,所使用的西班牙语也差不多是这种程度吧。
(不行,现在可不是感到丧气的时候啊。)
这也算是个好机会。还来不及深思,海斗已经先将脑子里的想法一股脑说了出来。
「既然这样的话,就让我学习高尚的西班牙语吧。每句话都要透过你来翻译实在太麻烦了,而且你也不能随时陪在我身边呀。」
「这么说也对......」
思索了一会儿后,维森特再次转过头看向雷欧。
『雷欧,你的礼仪与遣辞用句都很正确,你愿意成为海斗的西班牙语老师吗?』
雷欧瞄了眼同样回过头来望着自己的海斗。那一副「别开玩笑了,我才不想照顾这么麻烦的家伙呢」的明显态度,让海斗以为他会干脆的拒绝。
『可以啊,要是能让他懂得羞耻,也不会让维森特大人这么难做人了。』
看来为主人着想的忠诚之心,还是赢过对自己的厌恶之情,真不愧是忠实仆人的最佳典范哪。
『那好,以后你就找时间多教海斗几句西班牙话吧。』
为雷欧的承诺而心情太好的维森特满脸笑意的转向海斗。
「你也听到了吧?以后就多注意雷欧的说话方式,要好好相处喔。」
「嗯......」
虽然满心不愿,海斗也只能顺从地答应。总比跟随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来的好吧,现在自己所处的状况,极有可能会被披着教师狼皮的间谍给抓走也说不定。想到这里,一心只对维森

特忠诚的雷欧反而值得信赖。
『那就请你多指教了。』
海斗再次转向雷欧的方向,低下头朝他行了一礼。这么说还可以吧,还是要装得更笨拙一点比较好?海斗没想到的是,雷欧竟对自己露出了从认识以来的第一抹微笑。看到那张近在咫

尺的笑容,海斗这才发现雷欧原来也是个让人眼睛一亮的美少年。
(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吧。他看起来好像比我还要小,不仅坚强,而且工作也很有效率......)
在这个平均寿命偏短的年代,多数的男性都被迫接触严苛的战争环境。这个时代的人成熟得很早,如果是自己长到杰弗瑞或奈吉尔,甚至是维森特这种年纪时,是否也会有他们的成熟

稳重呢,海斗侧头深思--应该是没有办法吧。
(我大概连雷欧都赢不了。)
一想到向来都只会依赖他人的自己将要面对残酷的命运,海斗就忍不住叹气。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要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居然是这么困难的事......
(杰弗瑞,我好希望自己能变得更坚强喔。)
盯着不断扬起风沙的上坡道路,海斗在心里默默低语。真希望现在就能立刻拥有耐得住这种不安、还有忍受孤独的力量。
「看哪,海斗!」
这时,维森特的声音又窜进了耳里。
「那就是艾尔艾斯各里亚宫了。」
海斗不由得抬高了身体。从缓坡上所能望见的景色--是以深绿色的山林为背景浮现在视线中的黑色宫殿。明明还有段不算短的距离,却连尖塔的细部雕刻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就代表建

筑物本身有多么巨大了。
(杰弗瑞,我终于来到艾斯各里亚宫了......我会加油的,你也一定要守护着我啊。)
隔着布料,海斗的手指轻抚着容器里的模型船。没错,直到把这艘模型船交到杰弗瑞手上,不管使用什么手段,我都一定要努力活下去。

7
禁卫队员佩德罗迪帕伽克在离宫殿还有两、三公里距离的途中放慢了马儿的速度,将海斗等人所乘的马车引导向城镇外的某间旅社。
『接下来请换乘我们所准备的代步工具。』
旅舍的中庭里除了有两只毛色光亮的黑马和褐色的马儿之外,还有一只混合了乳白与灰色斑点的驴子。
『曼多沙大人和随从请骑马,见习的修道士大人就请使用那边的驴子。』
海斗忍不住嘟起藏在兜帽底下的脸颊,不满的小声抱怨。
「为什么我非得骑驴子不可啊,而且还是那么奇怪的颜色......」
一旁的维森特苦笑着解释。
「你不是不会骑马吗?」
「这么说是没错,可是我......」
海斗瞥了眼正受到雷欧安抚的褐色马儿。
「那只马帅多了,而且也比较高啊。」
「不过要是从马背上摔下来,可是会受伤的喔。驴子比较温驯,不用担心会从驴子背上掉下来,就算真的摔下来了,也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啊。」
协助满心不愿的海斗骑上驴子,握住缰绳后,维森特接着说:
「帕伽克大人就算知道你不会骑马,也没有因此对你有差别待遇啊。会为你准备驴子,是因为在写给陛下的密函中,我说已经把你打扮成见习修道士的关系。投身于教会的僧侣们为了

不被冠上傲慢之罪,通常都不会使用王侯们所骑乘的马匹,而是习惯以驴子代步。」
「喔,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听完维森特的解释,海斗总算是释怀了。既然知道没有其它选择,也只能重新振作精神,轻抚着毛皮修剪整齐的驴子。
「接下来就麻烦你啰。」
驴子轻颤了下大大的耳朵代替回答,感觉上的确是比马儿要来得温驯多了。
「那我们出发吧。」
佩德罗一看海斗等人都准备妥当后,也重回自己的马上。接着,一行人配合着驴子的速度,慢慢地继续往宫殿的方向行进。
近看艾尔艾斯各里亚宫并非是灰中带白的色调,而是类似海斗所骑乘的驴子那乳白毛色。跟维森特提起这样的疑问后,得到石头的颜色会因为季节或气候的关系而有所改变的答案。
「这里因为是山麓,所以经常会起雾。每当起雾的时候,从远处眺望的宫殿就像块巨大的黑色岩石一样喔。」
「也常会下雨吗?」
「会下是会下,不过都下不久。跟马德里比起来凉快多了,也更适合居住。所以这里也被称做是夏宫。」
正当海斗专心听着维森特的解说时,头顶上突然落下庄严肃穆的钟声。胆小的驴子猛地一颤,海斗也在同时拉紧了手中的缰绳,让驴子停下脚步。
「这是黄昏的祷告钟声。」
维森特特地掉过马头靠了过来,接过海斗手中的缰绳,大概是不想让佩德罗他们久等吧,海斗当然也没有异议。与其提心吊胆地担心会不会走错岔路,而时缓时紧的拉扯缰绳,倒不如

由维森特引导自己前进还比较轻松。
(不过这还真是座煞风景的宫殿哪......大概是仿照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所建的吧,看起来就像个四角型的大箱子。)
如果要将这种印象用一句形容词来表示,大概就是「朴实」吧。装饰在宫殿四角的尖塔虽然是一大特征,但比起海斗曾暂住过一阵子的白洞或威斯特敏斯宫的壮丽根本无法拿来相提并

论。就算知道这是腓力二世所居住的地方,但对没有看过艾斯各里亚宫照片的海斗而言,还是忍不住对它平实无奇的外观感到无力。不管怎么说,腓力二世都是「日不落帝国」的国王

啊,就算住在更富丽堂皇的宫殿也绝不为过。但这里同时也是圣罗伦索修道院和哈布斯堡家族的墓园,会如此朴实或许就是为了想表现出庄严肃穆的氛围吧。
(也或许是因为高额的战费已令国家破产,才没办法拿出多余的金钱来多加缀饰吧。)
思索着这些有的没的,海斗的视线同时迅速地扫过王宫前的广场。铺在脚下的是与建筑物相同的石块,明明是祈祷的时间却不见多少人影,维森特等人所驾驭的马匹发出的马蹄声会清

晰地回荡在空气里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这里虽是西班牙的首都,却显得毫无生气。
『请往这里走。』
佩罗德领着海斗一行人往宫殿左手边的小门走去,这里是专门让进宫办理公务的商人或工人通行的专用入口。佩德罗遣退了部下后,便率先走进王宫之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洗衣场,沸腾的大锅里正在清洗的是床单和贴身衣物。大概是因为非洗不可的东西实在太多,才会搞到这种时候吧。
食物料理场的炉灶上正烤着用粗铁棒串起的猪肉和山猪肉,每当料理的主厨挥汗翻动火焰中的肉串时,肉片上的油脂就会滴落,散发出令人口水直流的香气。经常被端上伊丽莎白女王

餐桌的馅饼料理,大概也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吧。但是最让海斗深刻感觉与英格兰相距遥远的,却是放在料理台一角的满箱橘子。自从与西班牙的关系变得险恶以来,进口到伦敦的水

果就变得稀少了--海斗想起杰弗瑞曾经告诉过自己的那些话。
(我真的来到了很遥远的地方呢......)
突然涌上心头的真实感,让海斗只能咬着嘴唇拼命压抑。不行,千万不能在这时候哭出来。现在可不是忆起思乡情怀的时候啊。眼泪会让心灵变得脆弱,抱着这种濒临崩溃的心情与腓

力二世对决,无疑是自杀般的行为。
(要小心一点才行。这一次的对手可比山塔克鲁兹侯爵还更难缠哪。)
海斗在心里告诫自己,为了转移情绪别被浮上心头的寂寞影响,而目不转睛盯着不远处那个正努力剥大蒜皮的少年瞧。没有错,我得像他一样热衷于被指定的工作才行。大部份的失败

,都是因为欠缺集中力所导致的结果。
黄昏里拂来的凉爽微风,海斗一行人走过如几何图样的美丽中庭,终于来到王宫的正面。走进隐蔽式的宫门,接着踏上通往上层的楼梯,在眼前扩展开来的是狭长的走廊。附近完全感

觉不到人气,说不定这里是在发生紧急事态时,专门给王公贵族逃命的避难通道。
「请在这里稍等一下。」
第二扇隐藏式的房门后头,出现了宽敞的空间。大理石地板、墙上挂着壁毯,看起来应该是谁的房间,一张看起来颇有份量的靠背椅子、长方型的小桌子和一把附属的小圆椅,除此之

外并没有其它家具。别说是窗帘,就连玻璃窗也还不普及的这个时代,所谓的窗子只是切割成四角型的木制百叶窗。太阳明明还没西落,室内却是一片昏暗。如果没有房间四个角落点

燃的大烛台,大概连站在身边的维森特脸上表情都看不真切吧。
『曼多沙大人的随从请随我一起退下。』
一听见佩德罗的声音,海斗慌张转身,正好与一脸不安地望向自己这边的雷欧视线在半空中碰个正着。
『就听帕伽克大人的指示吧。』
维森特平静地开口。
『没有被召见的人是不允许出现在陛下眼前的,我晚点会去找你,用不着担心。』
『我知道了。』
听到维森特的安慰,雷欧这才松了一口气,顺从地跟在佩德罗身后离开房间。
(唔唔......开始紧张起来了......)
只剩下自己和维森特两个人后,海斗压抑着心中激昂的鼓动,在房间里漫无目的的徘徊走动。但还是没办法稳定慌乱不已的情绪。越是走动,心脏的鼓动似乎也跟着越加高昂。
「陛下就快来了,你可得沉住气啊。」看到海斗心神不宁的模样,维森特出声安慰道。
「怎么搞的,总觉得很不安稳,说不定我是想上厕所......」
「厕所是什么?」
想起这个时代要不就使用便壶、要不就在外头的草地上随便解决,海斗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想尿尿啦。」
维森特的表情瞬间明显露出慌张的神色。
「大概是因为喝了太多水了,你能忍忍吗?」
「我也不知道,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想尿......」
「这可真糟糕......」
维森特走向来时的入口,拉开被阖上的门扉。大概是想确认佩德罗走了没有吧。但是--
「......」
才刚探出头,维森特立刻就一脸惊愕地缩了回来,连忙走回海斗身边。
「怎、怎么了吗?」
「我看到陛下了。」
「什么!」
「没办法了。既然这样的话,你只能拼命忍住了。」
「怎么可以这样--」
就在这个时候,没有半点前兆,大门应声从外头被推开,站在最前头的佩德罗又领了一队人马进来。
「陛下驾到。」
维森特像个称职的军人般立刻挺直了背脊,恭敬的将腰身弯成九十度角。
海斗也有样学样的弯腰行礼。下腹的尿意虽然暂时缓下了,但手掌却不受控制的直冒汗。
(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来了......我还以为腓力二世会更有排场的出现呢。)
海斗深吸了一口气,总而言之现在可得先冷静下来才行。
『维森特,你做得很好。』
虽然沉静,但响亮的声音仍然充满了整个房间。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到你,朕实在太高兴了。』
海斗始终低垂着头,全身僵直地一动也不动。这就是腓力二世的声音啊,虽然他被解读成是个阴险狡诈的男人,但声音并不低沉哪。虽称不上活泼开朗,从语调中却也感觉不出忧郁。

伊丽莎白女王活泼的说话语气虽然饱含了知性,但面前这位国王的说话方式却比她更加优雅。
『能够再次谒见陛下,臣也深感欢喜。』
维森特打完招呼后,接着打直了腰杆。
『在下已完成陛下所下达命令,带回海斗东乡。』
『唔。』
直到被维森特用手肘顶了下侧腹,海斗这才抬起弯曲的身体。
(该做些什么才好......对了,要打招呼。)
海斗正准备开口,才注意到自己头上还披着用来遮住相貌的帽兜。用这模样对一国之主说话应该很失礼吧,于是慌慌张张的扯下头上的黑布,用颤抖的声音开口。
「初、初次见面......Su......不对不对,west la Majestad。」
在维森特还没来得及翻译之前,腓力二世已经扬起了笑声。
『诸卿,你们听见了吗?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这么有礼貌呢。』
和国王一起进到屋里来的臣子们也都笑开了。不过应该不是发自内心,而是顺应着腓力二世的喜好吧。
『维森特,是你教他这么说的吗?』腓力二世边坐上附有靠背的椅子,边开口询问。
『是的。』
维森特又再挺直了脊梁,看来他也很紧张吧。
『除此之外,他还会哪些西班牙语吗?』
『就只有早晚的招呼用语而已。』
『会拉丁语吗?』
『他不会看也不会说,只会英语还有一些法语。』
『这样的话,就得靠你翻译不可了。我的父亲虽然能说得一口流利的拉丁语和法语,但朕从没满足过那些教语文的老师。不过就算不会那些外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海斗仍是低垂着头,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瞥见腓力二世伸展了下手腕的模样。
『让他把脸抬起来给我瞧瞧。』
待维森特翻译完了后,海斗才怯怯地抬起头来。
(哇......)
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著名的画家提香(Tiziano Vecellio)根本就把腓力二世的容貌真实呈现在他的肖像画作里了嘛。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或许就是因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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