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风云Ⅸ 黑发的保护者——松冈夏树
松冈夏树  发于:2011年0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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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教会学校、为了贵族子弟而设置的教育机构、还有异教审问所,皇宫的左边光是伺候贵族专用的房间就有三百间之多。」
目光追着马洛在配置图上游移的手指,杰弗瑞的表情越发沉重。
「想从这里找出收容海斗的房间,实在是太困难了。」
「没有错,间谍的信上也提到,腓力二世为了不引起骚动,很可能会私下召见海斗,若真如此,受到召唤的海斗应该就会被直接带进国王私人的休息室才对。只要没有发生其它问题,

腓力二世也承认海斗的居留权的话,他就会留在修道院里生活吧。」
「这是为什么?」
「因为腓力二世是个相当热心于让异教徒改变宗教信仰的国王啊。」
「那么,我们只要把注意力放在狙击修道院就可以了吗?」
「照理来说应是如此,但修道院里的房间数量可也不少。如果想迅速夺回海斗,就必须事前调查清楚才行。」
奈吉尔焦躁的开口。
「那该怎么做才好?不管再怎么说,那里可是西班牙国王所居住的皇宫啊。像我们这种外国人,根本不可能混得进去吧?」
早料想到奈吉尔会有这种反应的马洛牵起一抹微笑,回道:
「如果是一般的外国人,当然不可能混得进去。」
杰弗瑞马上接着发问: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虽不确定能不能成功,还是有值得一试的可能性。你们也知道我受华星汉大人所托,曾到法国的汉斯去上专收英格兰人的天主教学校吧?」
「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里的神父不只有法国人,还有几名西班牙籍的老师,大概是因为援助教会学校的人就是腓力二世的关系吧。当时带领我的西班牙神父,每到了以美味闻名的伊比利亚猪所制成的火

腿上市的晚秋时分,经常会进贡到国王跟前,而且还是带着他所喜爱的学生一起参见呢。」
马洛若有深意的眨了眨眼睛。
「漫长的旅行还挺能放松身心的,其实我也曾受过一次邀约。但因为有任务在身,我没办法离开汉斯,只好忍痛拒绝了当时的神父。不过呢,那些进贡到国王跟前的教徒们,也因为身

上那袭僧袍的关系,可以自由的进出皇宫,也能在修道院接受盛情的款待喔。」
「可定你那时是因为有西班牙神父的带领......」
才说到一半,杰弗瑞突然明白了马洛话里隐含的意思,不由得瞠大双眼。
「你的意思是说,要我们假扮成西班牙人吗?」
「没错,就由你们之中的某人来扮演西班牙人的角色。就说神父因为生病的关系,才代理神父之职前来献贡。」
杰弗瑞突然转向奈吉尔。
「这样的话,那就由你来吧,我根本不会说西班牙话。」
奈吉尔也慌张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不行啦,我会的也只有日常生活中的简单对话而已啊!要是对方一提起艰难的神学用语,一定马上就会被拆穿了!」
「这种事只要学一下就会了啦。」
「你别说的这么简单!为了假扮教会学校的学生,你不也学习了拉丁语吗。」
「以前你学的那些难道不够吗?『in vino veritas』。」
马洛呵呵笑着拿高酒杯。
「『酒后吐真言』吗,还得再加强一点才行哪。」
奈吉尔绝望的摇了摇头。
「只记得几句格言是派不上用场的,至少也得学会用拉丁语来祈福才行......」
这下连杰弗瑞也无力的垂下肩膀。
「就算偷偷做上记号,也得花上不少时间哪。」
「就是说啊,而且修道士进行弥撒的次数也很多......」
听到这句话时,杰弗瑞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倏地抬起头来。
「沉默之行!修道士也会进行沉默之行吧?」
马洛点点头。
「要是被院长或上级惩罚的话,是可以这么做没错。但他们是用班尼提克教派的手语来互相传达心意。拉丁语的话,我是可以尽一份力,不过手语就没办法了。」
杰弗瑞扬起嘴角淡淡一笑。
「用不着担心,我有个好人选。」
这下连奈吉尔也惊讶的瞠大眼,探出身子问道。
「是谁?退职的修道士吗?」
「是萨姆,你也见过他吧,就是『白鹿亭』的老板啊。」
「啊啊,那个老板着脸孔的......」
杰弗瑞不由得苦笑。
「你也说了和海斗一样的话呢。他不是爱板着脸孔,而是因为无法开口说话的关系。我听他老婆莉莉说,萨姆还是个孩子时,有个很照顾他的修女,为了沟通心意,她才教会萨姆手语

,莉莉好像也能用手语沟通呢。」
奈吉尔的脸颊这才恢复血色。
「真是如此的话,手语应该比拉丁语要简单的多吧?」
「是啊,连我都一下子就学会了。」
向奈吉尔拍胸脯保证后,杰弗瑞又转向马洛。
「我还得向德瑞克阁下报备请命,到时就把你的提案呈上去。」
马洛挑起了嘴角。
「我也说过了,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喔。」
「无所谓,反正也没有其它办法了。不管什么方式,都有值得一试的价值。」
「既然这样的话,就把这东西带着吧。」
马洛再一次伸手探进怀里,拿出一串看来已经使用多年的玫瑰念珠。
「为了纪念某一夜,这是之前那个神父送给我的。西班牙人只要看到锁头的部份,应该马上就能知道这是由特雷多所制。用来掩饰你们的身分,应该再适合不过了。」
杰弗瑞握紧了掌中那串玫瑰念珠,打从心底认为今天能与马洛详谈实在是太好了。
「谢谢你......我真的打从心底感谢你。」
「先别急着道谢。不只是海斗,我也算是做了份人情给你们唷。」
话才说完,马洛就转向凝视奈吉尔。
「不如今晚就让我得到应有的报酬吧,在你的床上。」
奈吉尔冷冷开口。
「你想尝尝被库儿去势的滋味吗?」
「当然不想,不过人们不是常说吗,『Nunquam periculum sine periculo vincemus』啊。」
杰弗瑞不解的蹙起眉头,向奈吉尔问道:
「什么意思啊?」
奈吉尔一脸不悦的回道:
「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意思。就算能赢得了库儿,你以为我就会乖乖就范吗?」
马洛加深了脸上的笑意,再次张唇流泄出流利的拉丁语。
「『Amor Omnia Vincit』--爱能征服一切,你懂吧?只要和我睡过一次,你一定也会成为性爱的俘虏喔。」
真不愧是剑桥大学毕业的硕士啊。思及此,一个念头霎时如闪电般窜过杰弗瑞的脑袋。
「我今天一定要打烂你那张吐不出象牙的嘴!」
已经超出忍耐界限的奈吉尔眼看就要往马洛那张俊脸上一拳挥过去,杰弗瑞赶忙出声制止。
「等一下!」
「别阻止我!今天我一定饶不了他!」
挡在因愤怒而颤抖的奈吉尔身前,杰弗瑞安抚着说:
「这样的话,我有个比痛揍他一顿更好的方法。」
「你说什么?」
「让他跟我们一起到西班牙去。除了带个能说得一口流利拉丁语、又能通晓天主教习惯的男人一同前往之外,也没有其它办法可想了。」
奈吉尔先是顿了一下,才发出与平时无异的平静声音。
「原来如此,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显得手忙脚乱的只有当事者马洛一个人。
「别开玩笑了!我只是到这里来找些浪漫的灵感而已,可没打算接触那么危险的......」
搭上奈吉尔的肩,杰弗瑞微笑道:
「总比无聊来得好吧?」
「这么说是没错......」
「而且还可以每天和奈吉尔在一起,这对你而言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喔,不管是想借机侵犯还是什么的。」
马洛的双眼明显透露出动摇。
「可、可是如果被秘书长官知道了......」
「他不是不知道你到普利茅斯来吗?那就更想不到你会跑到西班牙去了。对不对啊,奈吉尔?」
「就是啊。」
总是像冰块般冷漠的奈吉尔也对马洛露出一朵春光灿烂般的微笑。
「如果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前去搭救海斗,就证明了你是有着侠义心肠的男人,今后我也会对你改观的。」
爱能征服一切--这句话说的果然没错。
马洛皱起一张俊脸将酒杯里残留的液体一口气仰首饮尽,白暴自弃的嚷道:
「我去总行了吧,去就是了嘛。」
杰弗瑞好久没笑得这么愉快了。回头一看,多日来笼罩在奈吉尔脸上的阴霾似乎也被抹去了般。没错,只能等待的痛苦日子终于结束了。
「酒瓶空了喔?」马洛叨念着。似乎不把自己灌得大醉,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一样。
「你一个人喝太多了吧。」
嘴上这么说,但看着为了自己和杰弗瑞而舍身堕入深渊的马洛,奈吉尔似乎非常高兴,扯开喉咙用明亮的声音往厨房的方向大喊。
「乔,客人还想喝酒!多拿几瓶红酒出来吧!」
没一会儿,马洛手上又接过刚送上桌的酒瓶,这时杰弗瑞又开口了。
「对了,华星汉大人所雇用的间谍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马洛皮笑肉不笑的只有嘴角稍微往上扬了扬。
「可以确定他绝对不是个剧作家。」
「认真一点,克里斯多福。」
「我并不知道他的本名,不过汤玛士都叫他『蝎子』。是个时常进出宫廷的贵族秘书,也能说是个不惜为金钱卖命的亡命之徒。」
杰弗瑞从鼻间哼气。
「哼,阁下们的嗜好还真是相投啊。我们这边的弗朗西斯爵士所雇用的间谍代号也叫做『蛇』呢。眼中只有钱这一点,倒是和你们那边的『蝎子』挺相配的。」
马洛耸了耸肩。
「这不是常有的事吗,若不是想快一点累积财富,谁会愿意沾手这种龌龊事呢。」
「那你又怎么说?」
「我足为了赚取学费啊。」
「我记得你不是有领取奖学金吗?」
「光是奖学金还不够啊。我这个人哪,就是人大心大。」
「只要看那顶帽子就能猜得出来了。」
马洛微笑道:
「这是靠『帖木儿大帝』一剧所赚来的钱,买来犒赏我自己的战利品。」
「那么,等我们平安把海斗从西班牙带回来后,到你的下场戏剧开演之前,就由我来当你的赞助者吧。和汤玛士华星汉不同,我对艺术可生疏的很。」
马洛用力握紧杰弗瑞伸到眼前来的手,交易成立了。
「汤玛士也是啊,其它的贵族也都半斤八两吧。只是为了让周围的人认为自己是个很有教养的绅士才会出钱赞助,至于到底有没有看过我的作品可就......」
「奈吉尔会读诗喔,他还有一本菲力普圣德尼爵士的杰作集呢。」
「这样啊。」
沭浴在马洛的视线下,奈吉尔有些尴尬的回应。
「因为听说那是本名作嘛,我也只是看看而已。」
「这样的话,可得送本我的诗集给你才行哪,我的名声可是比那家伙还响亮喔。」
「有自信不是坏事,但太过火可是会让人感到厌烦喔。」
「事实如此嘛,又不是我自愿吹嘘来的。我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呢。不,可能是千年才出一个的天才也说不一定呢。」
奈吉尔深深叹了一口气,望向杰弗瑞。
「我们非得和这个讨人厌的男人一起长途旅行不可吗?」
「忍忍吧。」
杰弗瑞无奈的微笑以对,用只有奈吉尔能听见的音量低喃。夹在只要一接近或接触就会闹得不可开交的这两个人之间,这趟长途旅行对自己而言才是真正的灾难。
「一切都是为了夺回海斗。只要海斗能够回来,不管想怎么做都随便你。」

6
马车和船不同,一路上的摇晃与颠簸都更加激烈,而且从不间断。在缺少避震器的情况下,从车轮传来的振动直接传到座位上。除了双脚和屁股之外,连内脏也为之麻痹,实在是太疲

累了。若不是维森特每隔两、三个小时就会停下来休息一下,海斗大概会受不了而尖声咆哮吧。
(不管要把我带到哪里都无所谓了......真想快点到达目的地......)
在这个年代,附有车蓬或箱型的马车似乎还不普及。维森特所雇用的马车,就海斗看来还比较像是用来承载收成小麦的载货车。没有半点遮蔽的夏季艳阳毫不留情的照射在海斗所披的

黑色帽兜上,这几乎令他晕眩。当疲累的一天结束后,就会在不知名的贫瘠村庄随便找间旅社,才躺上麦杆铺成的睡床,根本什么也无法思考,一闭上眼就贪眠的立刻沉入了梦乡。其

实本该把堆积在心里的事一件件拿出来自我检讨才行呀。
「你也差不多该喝点水了吧。」
车轮发出的行进声音实在太刺耳,就算说话对方也听不太清楚,所以海斗始终保持沉默,还好有维森特会不时把名为「保冷瓶」的水壶递到他面前。才刚离开里斯本没多久,海斗就出

现了轻微的脱水症状,拖着沉重的身体,勉强忍住想呕吐的不适,海斗仍坚持向维森特说明适时补充水份的重要性。从那件事之后,就算没有主动要求,认真的维森特也会时常拿着水

壶要海斗喝水。
「......唔......」
保冷瓶是由烧陶所制成的壶,在气化原理下让水不易变得温热。前不久在树荫底下停车休息时,从一旁的小河所汲来的清水现在仍保持着冰凉,顺着海斗的喉咙缓缓咽下。
(冰冰凉凉的好舒服啊......)
将保冷瓶的瓶面贴在额际,海斗轻叹了一声。
「还在发烧吗?」
看到海斗的动作,维森特大喊道。他并不是在生气,而是若不大声喊,声音就无法传进海斗耳里的关系。
连想回应维森特大叫的力气都没有,海斗只能摇摇头当作回应。事实上,连海斗自己也搞不清楚是还没有退烧、还是曝晒在灼热的太阳底下,让身上的僧袍吸收了太多热气而导致体温

升高。沿途可见的火红太阳,或许就是让自己神智不清的罪魁祸首吧。
「吃下这个......」
把保冷瓶交还后,维森特拿出一颗橘黄色的块状砂糖递到又开始恍神的海斗嘴边。虽然完全提不起食欲,但受到掠过鼻前的清爽香气所诱惑,海斗还是忍不住张开了嘴。维森特修长的

手指温柔的将砂糖塞进海斗嘴中,平时可能是会让人全身发抖的过度甜腻,但对疲累的身体而言却是恰到好处。
「还要再吃一块吗?」
「嗯。」
海斗又再张开了嘴,就像等待喂食的雏鸟一般。
(就跟那个时候一样......)
海斗不禁回想起第一次晕船的那个夜晚--杰弗瑞悉心照料自己的点点滴滴。因为不想喝下已经变质又有怪味的水,杰弗瑞特地开了瓶高价的红酒,让自己品尝那甜美芳醇的滋味。那纤

细修长的指尖温柔地把酒液抹在自己干裂的嘴唇上,当时的海斗也提不起想喝东西的欲望。因为身体和心都处在极度脆弱的状态下,所以才会为了有个如此照顾自己的人陪在身边感到

窝心吧。
(不过也是因为照顾我的人是杰弗瑞的关系吧?只要有人愿意照顾我,不管是谁都无所谓吗?)
身体中的另一个自己所提出的疑问,让海斗不由得一怔。当然不是谁都好啊,可是......
「好吃吗?」
看着喂自己吃下第二颗砂糖,微笑询问的维森特,海斗觉得自己真是个没有节操可言的家伙。他可是敌人耶,是绝对无法原谅的敌人呀。
(不要被他的温柔迷惑了。都是因为你意志不坚,才会让维森特有机可乘。)
海斗在心底斥责自己。一开始连看到他的脸都会感到厌烦,甚至连话都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要不是因为没有其它人可以照顾自己,现在大概也不会有任何交流吧。不管他再怎么亲切,

还是无法掩饰维森特绑架了自己的事实。没错,他可是残酷地把自己和杰弗瑞拆散的敌人哪,光是这一点就不值得原谅了。
(是他硬把我抓到西班牙来,对我亲切也是理所当然的。根本用不着每件事都对他心存感谢!)
用苦涩的心情咬碎口中甜美的橘色糖果,海斗思索着。不管再怎么软弱,也不该太依赖维森特了。他是敌人--接下来所要面对的人清一色全都是敌人,绝不能因为一时半刻的温柔而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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