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回答什么?”我直视着他,尽量保持声调的平稳,手心却已渗出冷汗,“瓦伦贝格,你应该了解我,此事若是我做的,又怎会不给
自己留条退路,还坐在这里等你上门找我?”
瓦伦贝格怔了一下,随即冷笑道:
“你当我是傻子么,帕特里克,若不是我来得及时,你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能跑到哪里去?埃里克死了,恐怕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我干的,便是挖地三尺也会把我找出来,给埃里克陪葬!”
大概被我脸上刻意露出的凄凉之色所迷惑,瓦伦贝格脸上犹豫了一下,枪口微微下沉。
我已乘此时闪电般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向旁一带。
枪声就在我耳边响起,身后也不知是什么物件替我挨了一颗子弹,倒落在地发出碎裂的声音。
瓦伦贝格奋力夺枪,我却已将桌上铅笔深深插入他的腹中。
瓦伦贝格低下头,看了看露在外的半截铅笔,又抬头不可置信地看我。
“对不起……”我低声道,抓住他的手用力往椅背上一磕,手枪应声而落。
瓦伦贝格嘶吼一声,眼里几乎喷出火来,他扑到我身上,与我扭打起来。
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时,身上也不知挨了多少下,疼痛不已,瓦伦贝格晕倒在地,状况比我还惨。
原谅我,瓦伦贝格,我只是不想死在这里!
气喘吁吁地在一地残碎之物中拾起落在地上的枪,我迅速检视了一下子弹匣,又打开抽屉拿出自己的枪。
门口突然传出冷冷的声音。
“把枪放下,奥尔迪斯先生。”
我僵了一下,缓缓抬头望了过去。
一个男人站在门口,枪口沉稳地对着我,却是负责这里安全的警卫队长林肯。
“按我说的做!”他再次严肃地发出命令。
看出他眼中的警告,我只得将枪轻轻放在桌上,同时自觉地抬起双手。
“后退!”林肯双目烔烔,不见一点懈怠。
依言退了几步,林肯万分谨慎地走到我面前,一手仍拿枪指着我,另一手快速在我身上搜了一遍。
“这时很危险,立刻跟我离开这里!”好像是好意,却依然是命令的口吻。
我犹豫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动。
林肯已欺身上前,紧紧抓住我的胳膊,仿佛是掺着我,只是手中枪口已牢牢顶在我的腰上。
我暗暗叫苦,却也只能跟着他走。
院子里早已备好了车,林肯将我推进去,然后迅速坐在我旁边,不用吩咐,司机就一脚油门,车子飞一般驶了出去。
我皱眉看向庭院里那些保镖,他们明显注意到这一切,却都是静观不动,没有一个过来查问。
“他们不会阻拦我们的,”林肯不带表情地道,“埃里克.海因莱因先生早就下过命令——如果他出事,就立即把你护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噢?”我收回视线,认真地看向林肯,“这么说你这是在护送我?”
“是的。”林肯答道,脸上表情却微微有些变化。
“那又何必缴了我的枪呢?”我仍是看他。
“我不希望你做不必要的反抗——你只要跟我走就好了,我会保护你的安全!”
我笑了一下,“你想带我去哪儿?”
“到了你便会知道。”林肯直视过来,眼神丝毫没有闪避。
“其实没有必要如此遮掩,”我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已是俎上鱼肉,逃又逃不掉,何不给我句真话?”
林肯的眼睛危险地闪了一下,好一会儿才问:
“……你怎么知道?”
“很明显,一看到瓦伦贝格,我便知道你们这些守卫可能出了问题,”我缓缓道,“你是队长,若真是听从埃里克的命令要保护我的安全,
就不会任由瓦伦贝格进来——我都能对付的人,别告诉我你们却拦不住他!”
林肯沉默片刻,终于点头道:
“果然不好骗——本来我也知道这样做可能会让你怀疑,可惜我实在好奇友谊在你眼中的价值——结果你还真是一点没有手软,我早该明白
,对你这种心狠手辣的人来说,自己的生命自然比其它任何事都重要的多!”
听出他口中的嘲讽之意,我却面不改色,只做不在意。
“可是我不明白,以你的地位,为什么要暗中为别人效力?难道埃里克在什么地方亏待你么?”
林肯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等他止了笑时,眼神已变得异常尖锐起来。
“你还好意思提被你送去地狱的海因莱因先生?”他恶狠狠地看着我,“请你还是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吧?自私的帕特里克.奥尔迪斯先生——
你今天这样的处境,跟别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全是你自己造成的!”
“可否给些提示?”我正色道。
“当然可以——我有一个弟弟,虽然很不争气,但毕竟是我唯一的亲人,”林肯脸上露出愤恨之色:“可是因为你,他死了,连尸体都找不
回来!……”
我有些惊异,一时语塞。
因我死的人太多,我竟猜不出林肯说的是谁。
此次行程的目的地是一座豪宅,车子驶进大门,又走了好长一段,才在主宅前停下。
下了车,我眯起眼细细打量这过于奢华的建筑,心里暗自揣测。
“你还没有想出那个因你而死的人是谁么?”林肯的声音冷冷地在身边响起。
我侧身看他,有些无奈地道:“没有。”
林肯突然一拳打在我的肚子上,我竭力躲闪,却是没能躲过,只觉一阵巨痛,不由弯下腰去,却被林肯狠狠抓住头发而不得不扬起头来。
“西蒙.诺尔特!你最好记住他的名字!这一拳是替他还你的!”
我恍然大悟。
原来是西蒙!
那个精通催眠、杀害罗丝的家伙。
那个临死前说“他不会饶你”的家伙。
事后不是没调查过他,结果却是没有任何亲属或靠山,因此也就慢慢淡忘了。
想不到他所说之人一直都在如此近的地方!
心中不免担忧——林肯已找上了我,却不知会不会也去找波尔?
我稍稍直起身,正想说话,林肯却又是用力一拳。
口中一甜,已有温热的液体从嘴角流出。
“这一拳是替海因莱因先生打你的!你这个无耻的浑蛋!”
“还要替谁?”我再次直起腰,“不如一起打完了吧!”
林肯恼怒地挥起了拳头,不过还没落下,手腕便被人从后面抓住。
“帕特里克是我们的客人,林肯,你怎么能这么粗鲁地对待他呢?”竟是颇为熟悉的声音。
虽然脸上仍有不甘,林肯还是松开抓我头发的手,忿忿地退到一边,于是站在他身后的人便显露出来。
我叹了口气,抬手擦去嘴角血迹:
“凯斯,你若是想见我,何必如此拐弯抹角?只需一个电话,我自当在第一时间赶来拜访。”
凯斯没有说话,盯着我的眼睛精光闪闪,竟是与以往有些不同。
片刻之后,他才幽幽地道:
“我怕你会不告而别!帕特里克,这次你帮了我们的大忙,若不好好谢你,我们又怎能过意得去呢?”
我暗暗苦笑,怎么都以为我会跑呢?
不过不得不承认,还都真是了解我啊!
第 26 章
“我没有那么潇洒,”我硬着头皮道,“你们还没兑现允诺的报酬,我怎么可能就这么走?”
“如此倒是我多虑了,”凯斯也不点破,笑着发出邀请。“请进吧——家父已经等候多时!”
我点了点头,主动随他而入。
事已至此,实在没有必要再做无谓地反抗了。
室内装饰考究,我却无意多看,一进去,全部注意力就集中到坐在沙发里吸烟的安格鲁.海因莱因身上。
“帕特里克,你总算平安到了,”见我进来,他将烟按熄在烟灰缸中,站起身亲自迎了过来,“今天这种状况,真是让人为你担心啊!”
我停下脚步,看他再次用锐利的眼神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冷汗一点点渗了出来,我竭力保持镇静,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脸色这么差?”安格鲁皱起了眉,脸上虽然不悦,眼中却隐隐露出些兴奋之色。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见我并没有回答的意思,他终于
将视线移到身边的凯斯身上,问,“怎么回事?”
凯斯也不回答,只是抬眼看我。
我暗暗叹息,只能开口道:
“我一向如此,让海因莱因先生见笑了——不知您此次找我来有什么事?”
安格鲁神色有所缓和,道:“坐下来谈吧!”
依言坐到沙发上,安格鲁在对面坐下,一双利眼看得我如坐针毡,凯斯陪在一侧,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埃里克之死,和你有着很大的关系,”安格鲁终于出声,“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找你——如果没有地方可去,看在你父亲曾为我做事的情
份,我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怔了一下,我有些想笑——这只老狐狸,只一句话,便把自已撇得干干净净,好像埃里克遇刺,与他没有一点关系,而看他脸上的表情,以
乎今天这种局面,他竟是十分痛心疾首。
“埃里克精明得很,”我考虑了一会儿,才淡淡道,“怕是不会如此轻易便被刺杀,我想还是不要这样快便下结论才好。”
“我也不希望埃里克这样年轻便离世,”安格鲁长长叹息:“可惜已经得到了确切消息,他——确实是走了。”
我心里暗骂,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是打定主意要把戏演到底了。
“那倒是要恭喜您了,”我道,“埃里克一死,首领之位,怕是也只有您一人担当得起。”
安格鲁面无表情,并不表态。
我自是明白他的用意——埃里克一事,他是准备用我当替罪羊了,于是站起身:
“想必现在请您出面挽救大局的呼声极高,我还是不在这里耽误您的时间了,请允许我告辞。”
“真的不需要帮忙么?”安格鲁拄着额,颇有兴趣地看我。
“如果可以的话,”我道,“请借我一辆车,我现在只想跑得快点。”
安格鲁神色不变,他招了招手,立即有人上前送上车钥匙。
我抬腿就往外走,却听身后安格鲁冷冷地说了一句:
“等一下。”
心沉了下去,我缓缓回身。
安格鲁站起来,凯斯也跟着站起,脸上神色郑重。
安格鲁再次做了个手势,一旁的侍者会意地打开酒柜,拿出一瓶红酒倒了三杯,端到安格鲁面前。
安格鲁拿起两杯,走到我面前,将其中之一递给我,道:
“不管怎么说,你总算帮了我的大忙,这一杯敬你,以表感谢。”
瞳孔微微收缩,我看着玻璃杯中如血般艳红的液体,一动不动。
这时凯斯也拿到他的那杯,走过来道:
“帕特里克,你现在应该尽快离开这个城市才好——喝了这杯,你就可以走了。”
我咬着牙看向凯斯,他笑着,眼神残忍,再看安格鲁,竟是同样的表情。
慢慢伸出手,我接过玻璃杯——杯壁上,还残留着那胖手上的余温。
杯里的酒在轻轻晃动,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是无法抑制地颤抖。
安格鲁心情愉悦地与我碰杯,却并不喝,而是极有耐心地等待。
我狠了狠心,闭上眼,举杯一饮而尽。
不看安格鲁和凯斯是什么表情,也顾不上什么所谓的风度,我抛下杯子,一转身便冲出屋子。
林肯正站在车旁,看我出来,一脸嘲讽。
没时间和他废话,我上车打火踩油门,一气呵成,怕是这辈子起车都没这么快过。
车子怒吼着冲出来时的大门,我也不管路旁有人没人,下了车抠着喉咙就是一阵狂吐。
抠破了喉咙,总算将喝进的酒吐出了大半。
擦掉额上的汗,我长长吁了口气。
不由庆幸安格鲁并不想这样快便杀我,否则无论在车上安炸弹,还是在酒中下毒,都可让我在瞬间死去。
不过也明白此举决不会是什么善意——暂时放我逃生,怕是另有用意。
突然想起三年前的那次出逃,同样也是从巴黎开始,只是菲儿已不在身边,境况也比上次更加凶险。
将车留在路旁,我到路口截了一辆过路车搭乘,司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倒是极为热心。
想了半天,还是没忍心下手抢车,于是随便找了个地方下来,在路旁撬开一辆,接线打火开走,车况不是太好,所幸油箱很满。
开到半路,便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安格鲁父子,一种奇怪的疼痛在身体里慢慢蔓延开,开始还能忍耐,谁知竟是越忍越痛,其中还夹着一种
无法形容的酸痒,让人几欲发疯。
那酒里,到底还是被加了药。
勉强开到郊区的一所普通私宅,我已然痛得直不起腰。
扶着一旁的栅栏慢慢挪到门口,我拿出掩藏在爬山虎下墙壁缝隙里的钥匙,哆嗦着手指,好不容易才把门打开。
痛疼像火焰一样肆虐,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哀嚎。摇摇晃晃地走进厨房,我打开药箱拿出波尔给我的特效止疼药,也不管多少倒出一把便送
进嘴里,使劲咽了下去。
又强忍了一会儿,痛意不但没有一丝一毫减退,反而更加强烈——心知酒中药量不轻,若非体质耐药,之前又早早吐出大半,恐怕现在已是
痛得满地打滚,不知昏死过去几回了。
理智不断被痛苦蚕食,我也顾不上有用没有,伸手又去够那药瓶,可是手眼却都失了准头,药瓶“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白色药片被放出牢
笼般欢快地向四面散落开去。
我再也支持不住,腿一软便跪倒在地,汗水顺着我的脸颊,一滴接着一滴落到地板上。
不由呻吟出声,只恨不得自己立即死去。
模糊中看到身边不远处还有一些药片没有落远,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爬过去,刚抓起一粒,手背一阵剧痛,一只乌黑锃亮的皮鞋已结结实实
地踩在上面。
“你在找死么?帕特里克?”
我抬起头,顺着那笔直的裤线一点一点看上去,好半天才看清来人那张笑得异常得意的脸。
痛苦地闭上眼,我垂下头,颤声道:
“凯斯……把解药……给我……”
“可以啊!”凯斯终于移开脚,他在我面前蹲下,用手抬起我的下颌,“不过你总得拿什么来换吧!”
“你……想要什么?”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单词。
凯斯笑了,他放开手站起,身后两人上来一左一右地架起我,膝盖仍跪在地上,只是上身被迫挺直。
“我想要的,对你来说非常容易……”他抓住我刚被踩过的手,用力按到他的胯下,“只要你让我满意,我就把解药给你!”
感觉到那炽热的地方迅速膨胀起来,我只觉一阵反胃,想要抽回手,却是力不从心。
“怎么了?”凯斯抓着我的手在他的性器上不断搓动,呼吸越加粗重,“这种事你应该早被埃里克调教得熟练了吧,还装什么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