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天涯 第二部——Vesuvius
Vesuvius  发于:2011年0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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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可能有些可笑,可对我来说就是这样……是的,我爱她,除了她,没有谁能让我再这样去爱了!”
我怔了一下,然后默默把火机递还回他手里。
有些佩服他,能这样毫无保留地去爱另一个人!
而我,完全没有这样的勇气。
暗影里的齐格向我做了个手式,“我去接个电话。”我会意地站起身,陈曦立即绷紧了全身,他像只受惊的猎物一样惊恐地看着我,冻得发

青的面孔有些扭曲。
示意他留在那里等待,我向齐格走了过去——腿已几乎没了知觉,踩在地上就像陷进一大堆棉花里,眼前,也是金星乱串。
勉强走到齐格旁边,从他手里接过手机,屏幕上显现的号码,正是李。
“怎么样?”我沉声问。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电话里,李的声音竟似有些遥远。
“很好,”我道,同时闭上眼睛定了定神,“我这就过去。”
回过头去看留在光线里的陈曦,他已经站了起来,眼睛紧紧盯着我,脸上的神情,就像是即将听到宣判的囚徒,绝望,无助,却仍在妄图挣

扎。
这个人,已经被逼得快到极限了。
“已经找到她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她很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陈曦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只是窒息般张着嘴,愣愣地看着我,然后突然虚脱地坐回台阶上,身体缩成一团,抖得像是狂风

中的落叶。
下意识攥紧手里的电话——我做的,也许有些太过了。
别害怕了,陈曦,我这就将你深爱的周琦,还给你。
一路上陈曦一言不发,他望着车窗外无尽的黑夜,神色依旧紧张。
到了海边,天边已微微有了光亮,海很平静,仿佛仍在熟睡。
汽艇早已在约定的地方等候,陈曦迫不及待地要跳上去,我突然拉住他,说:
“陈曦,去之前,能不能答应我两个请求?”
“……你说,”陈曦错愕地回头,呼吸有些急促,“无论什么,我都答应你!”
“不管用什么办法,什么理由,尽快让周琦离开这个国家,”我郑重道,“她不适合再留在这里……”
“好的,”陈曦点头道,“你就是不提出来,我也会带她走的,我不能让她再有事!”
“很好,”我犹豫了一下,又道,“还有一件事……别告诉周琦今晚你来找过我——虽然她可能已经有所怀疑,但我不想她确认我真的和她

所调查的人有关……”
“可是这样做对你不公平!”陈曦皱着眉道,“是你救了周琦啊!周琦会非常感激你!”
“我并不需要她的感激,”我摇头道,“我只希望,在她的印象里,我至少还不是一个坏人。”
陈曦怔怔地看着我,最后终于叹了口气,答应了。
“我不陪你过去了,”我勉强笑道,“会有人带你去见周琦的——他们不会难为你。”
陈曦有些不解,我只好又催促道:
“快去吧,周琦怕是已经吓坏了,别在延长她的恐惧!”
这句话总算见了效果,陈曦不再迟疑,他跳上了油艇,疾速而去。
陈曦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而周琦就在他的怀里,依旧昏迷不醒。
并没有在堤岸上等候——我站在远处,目送他们坐进我留给他们的车里,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消失。
离开时陈曦的表情有些惊讶,他四下张望,似乎想要找寻我的存在——他不会明白,我之所以要躲开,只是害怕会听到他的道谢。
我,不能承受。
回去后便又发起了高烧,波尔并不知道我深夜外出一事,只是怪我没有及时吃药,埋怨了几句了事。
倒是身在异地的埃里克不那么好骗,他很快就打来了电话,通过视频,可以看出他极为不悦。
“我这几日不在,你可是忙得紧啊!”埃里克几乎是咬着牙说,“等我回去,一起和你算总帐!”
“你怎么可以给正在生病的人压力呢?”我假咳着敷衍。
“压力?我可看不出你有什么压力!”埃里克丝毫不为所动,“再这样,别怪我给你下禁足令!”
“不必麻烦,我这几天是哪也不想去了,”我苦笑道,“我有些困了,可不可以睡一会儿再说?”
埃里克又在咬牙,不过总算如我所愿,连威胁带叮嘱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我叹了口气——若埃里克真要算总账的话,这些日的事,恐怕还真够我们算一阵子的。
接下来的两日我表现得极为安静,每日留在家里读书看报,按时吃药,按时睡觉,埃里克的脸色总算有所缓和,只是看他神态疲倦,似乎所

处理的事非常棘手。
期间接到凯斯的电话,他说那晚的三比交易都顺利出手,“内奸应该另有其人,”凯斯道,“虽然这次没有找出是谁,但至少可以证明这三

个人都是可靠的!”
我深感不安,但又无法说什么。
内奸就在这三个人里面,我想,只是因为周琦当时还没有来得及将消息传出,这无形中保护了那个给她消息的人,却也给我留下了很大的隐

患.
不过总算是促使周琦从凯斯所设下的圈套中脱离出去,所以这样做,还是值得的吧!
在家闲坐的第三日上午我接到陈曦的电话,他说已和周琦订了中午的机票,即将踏上返回中国的旅程。
也许很长时间里都不会再见面了,我思量再三,终于还是在他的坚持下,同意去机场送行。
第 23 章
在机场大厅见到陈曦、周琦时,距他们登机只剩近20分钟。
特意在这个时间赶到,在我看来,20分钟既不会短到使送别显得过于仓促,又不能长得让大家有闲暇说些题外话。
并不想对事事都过于计算,却又不得强迫它成为习惯。
其实早已忘了,什么才是坦诚相待!
幸好陈曦也算深谙这里的交通现状,对我的迟到也就没有多加埋怨——说话间,我注意到陈曦的脸色仍有些憔悴,而且显然还没有从几日前

的那场突发事件中恢复过来,他时常会警觉地四下环顾,似乎有什么危险在身边窥伺。相较而言,周琦倒显得比较镇定,只是话却不多,似

乎有什么心事。
“有机会回国来看看吧!”陈曦真诚地向我发出邀请,“你离开的这些年,它的变化非常大!”
微笑着答应,心里明白,这绝不是随口敷衍。
一直以来,我都希望自己能够重新踏上那片广袤的土地,重温那些被埋藏在最深处的美好记忆。
“一定会回去的!”我认真地说出上半句,却将下半句无声地藏在了心底。
——只要我能活着脱离现在的一切!
20分钟倒是刚刚好,等我将“为何突然要回国”、“是否通知家人接机”、“打算在哪个学校继续求学”等没有什么新意却又必不可少的问

题问完并得到回答后,机场广播里已然传出准备登机的提示,于是彼此重新确认了联系方式,陈曦、周琦便在我“一路平安”的祝愿中走向

安检。
看着他们的背影,我刚想松口气,周琦却在安检口处突然向陈曦说了句什么,然后就回头向我跑了过来,留下陈曦一人站在那里,脸上七分

茫然,三分讶异。
距离本就不远,周琦的速度又是颇快,所以未等我从他们表情中看出什么弥端来,周琦便已站在面前。
“江唯,有些事情若不亲自确定,”周琦轻喘着,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我,“我一定会后悔的!”
我吃了一惊,正不知要如何做答,只听周琦已接着道,“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过家家事么?……那时,老师曾要求我们每两个人组

成一个小家庭……”
呼吸总算可以继续了,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还真不是一般被吓到了呢。
“当然!”暗中庆幸脸部肌肉至少还在控制范围之内,我笑道,“我还记得我们被评为最佳组合——为这事,陈曦可是没少找我麻烦呢!”
“这些日子,我总是能梦到这件事,就像你刚离开的那些年一样,”周琦表情有些尴尬,眼神却没有回避,“我甚至梦到长大后的我们也举

行了婚礼……”
我露出不解的表情,没有说话,只作不懂。
“……我知道这很荒谬,”周琦的眼中含着一丝酸涩,“我已答应回去便和陈曦订婚,而我们分别了这么久,对我来说,你的世界,遥不可

及……”
“那么你还想确定什么呢?你现在已经给了自己答案啊。”我重又露出笑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放心吧,你只是在游戏以及梦中嫁

给过我,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承认它们的合法性,所以对你和陈曦的未来,不会造成任何实质上的障碍。”
周琦苦笑了一下,低下了头。
“能抱我一下么?”她说,“我想留它,做个记念。”
“幸运的公主,不要因为所拥有的幸福来得太易而忘记去珍惜,”我笑着轻轻环住她的双肩,“梦醒了——你的王子,就在身后等你!”
周琦和陈曦走了,她回头招手的时候,眼神隐隐有些清亮,但神情已不再沉重。
笑容慢慢从脸上退去——终于明白为何周琦对自己来说是不同的了,她也许只是个很普通的漂亮女孩子,有时会很任性,有时突然冲动,但

在她身上,我却感到那曾经逝去的最快乐的时光,原来仍可以延续。
可是命运早已做出了安排,能给周琦幸福的人,不是我,即使我与她一样,曾在梦里找到了彼此的身影。
周琦,我所能给你的,只剩祝福而已。
看着飞机渐渐溶进那淡蓝色的天空后,我才叹了口气,信步向停车场走去。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拿出一看,竟是埃里克。
按下通话链还未说话,埃里克已在彼端急急地问了一问“你在哪里?”。
“在机场送个朋友,”按下心中的不安,我又立即补允,“这就往回走。”
“不要回去了!”埃里克的声音异常严肃,“立刻去F国大使馆找勃朗克.乔治外交官,他会安排飞机送来我这里——记住,从现在起,不要

接除我之外任何人的电话,不要做任何停留。”
“出什么事了么?”我不由皱眉,问道。
“……是的,”埃里克沉默了数秒后,回答了我的问题,“我的祖父,在10分钟前去世了……”
我猛地停下脚步,一时无法消化这话的含义。
“怎么会这样,今早还听你说他的病情已趋于稳定?!……”
“事发突然,无人能够预料……”埃里克的声音异常冷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
我的手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他说这些话时连音调都毫无波动,却让人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我现在虽已封锁消息,但还是会很快传出去的,在这之前,你尽快到我这里来吧,”埃里克终于带了些情绪接着道,“依现在的局势,你

一个人留在外面会很危险。”
“……好,我这就动身。”我轻声回答。
“我等你。”埃里克道,便结束了通话。
我怔怔地在原地,一时间对四周一切都是视而不见。
怎么会这样呢?
那个顽固地与病魔抗挣了数年的老人竟然死了?
每每看他的犀利眼神,都会产生那生命之焰永远不会熄灭的错觉。
可是,这颗璀璨之星,终究还是黯然陨落了啊。
为什么,内心竟会一阵恍惚。
乘机去冰岛的近十个小时里,我一直都沉默着看着窗外,似乎想到很多事情,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记不清是第几次在夜里踏上这个岛国,唯有此次感觉到迫人的冷意。意外地在停机坪见到了埃里克——他的身边,环绕的是比平日多了数倍

的保镖。
不待螺旋浆停下,埃里克已快步走了上来,金色的长发被肆意卷起,遮住大半明显憔悴了的容颜。
我不由自主迎上前去,只希望能早些看清他脸上的神情。可是真的看到埃里克的眼中那近似野兽即将攻击强大的猎物时的那种嗜血而残酷的

光芒时,我立即便缓了脚步。
这样的埃里克,让人感觉危险而遥远。
埃里克已来到我的身前,手指痉挛般狠狠抓住我的上臂,我不由皱眉,他却似浑然不觉,紧紧将我拥入怀里,那样的力度,就仿佛我会突然

变成空气消失了一般。
“……你没事吧,埃里克?”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埃里克没有说话,却将我抱得更紧了。
寒风在耳边盘旋,我默默闭上眼,指甲却早已在手心处留下深深的痕迹。
在别人面前,埃里克永远都是坚强而冰冷的。他身上自然而然便散发出的霸气,让人无法接近。
我明白,像埃里克这样的人,即使内心再痛再苦,都不会表现出一丝一毫,所以虽然能够感受到他的悲伤,我仍选择了沉默。
他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同情和怜悯,其实对他来说都是一种亵渎。
“帕特里克,总算还有你……”埃里克终于松开对我的钳制,他认真地看着我,眼光终于不再像刀锋般锐利。
正想出口询问,却见一人匆匆走上来并停在不远处,低低地说了句“先生”。
想来必是极为紧急之事,埃里克虽然脸露不悦,却也没有说什么,他抬手做了个手势,立即便有一人躬身上前待命。
“送奥尔迪斯去住处。”埃里克简捷地下了命令,又对我说,“我已派人保护你,不过还是要小心些,发觉异常立即告诉我,我就在你的附

近。”
“嗯。”我点头,便坐进驶来的轿车后座。
车子驶离时我回头看了眼埃里克,他当时正皱着眉听那个助手的汇报,眼里又重现浓重的杀气。
我叹了口气,靠上坐椅靠背,只觉心里烦乱,却是无处可以发泄。
那晚没有再见到埃里克,我在所住之处几乎一夜未睡,到了第二日傍晚,才等来比我晚到近一日的李,并得到我所需要的情报。
只是情报所带来的震撼却是我始料不及的——无论如何都未想到,不过是海因莱因前任领导者、已退位近三年的埃德加.海因莱因死后的第一

天,这个强大的组织便发生了一系列剧变。
首先是六名高层人物于昨晚惨遭暗杀,其中之一便是埃里克的父亲雅各布.海因莱因,据说他在赶赴机场的途中遇到数十人袭击,所乘坐的车

辆被机枪扫成了蜂窝,他的身上也是中了数百颗子弹,死状惨不忍睹。和他同时遇袭的还有雅各布的亲信、我所熟悉的马丁叔叔,他因未与

雅各布同车而幸免一死,却也是身负重伤,目前仍在抢救之中。
其次是兰诺.海因莱因突然公开宣称不承认埃里克的领导,并声明自立门户,此举倒也得到少数人的附和,这些人的势力虽不足以对埃里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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