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天涯 第二部——Vesuvius
Vesuvius  发于:2011年0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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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位造成威胁,但也搅得人心不安,不少人持着观望态度,静待其变。
“安格鲁及凯斯可有何动作?”我沉吟半晌,才出口询问。
“并无异常,他们已经乘机赶来冰岛,并将出席明日埃德加.海因莱因的葬礼。”
我叹气,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埃德加的突然离世,数名埃里克的支持者被暗杀,兰诺的迅速叛变,这一切都仿佛是提前预谋一般,集中起来在一天里上演。
难以想象埃里克同时面对这许多骤变会是何样心情,不觉想起昨晚他眼中的残酷和杀气,也许那时他便已知晓了一切,决定开始反击了吧。
如果只是目前这些状况的话,他应该能够撑得住的,单以兰诺那几人的力量,对抗埃里克还是差得太多。
真正危险的是那些蓄而不发的隐患——安格鲁还没有出手,而这样好的时机,相信他决不会坐壁上观
毕竟,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埃德加.海因莱因的葬礼之日,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这个曾经叱咤一时的老人送行,更为他的葬礼增添了几分

抑郁灰暗之色。
他的同族及组织里的重要人物悉数到场,众人清一色黑色礼服,黑色墨镜,黑色防弹车辆,加上鲜艳的红伞,竟是极为嚣张。
却不见任何人来找麻烦,想必是埃里克早已疏通好各个方面,而且不知他动用了何方力量,教堂所在地区被完全封锁,由当地警方出动大量

警力设置路障,以保证葬礼的秩序。
下葬仪式由梵帝冈请来的红衣主教亲自主持——灵魂已经归去的老人平静而庄严地躺在最后的归宿里,他的子孙黑鸦鸦地站了一片,个个敛

眉垂目,神色黯淡。只是又会有多少人是真心地感到悲痛呢?我却无法知道。
埃里克一个人站在最前面,脊背挺直,神色冰冷,绿色的眸子浓得接近了黑色,所有的感情都隐匿在其中,让人摸不到痕迹。
仪式整个过程,埃里克的目光都停留在他的祖父那里,他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过,仿佛已独自一人沉浸在冥思的状态里。他没有让人撑伞,

于是细雨一点点打湿他的头发脸颊,最后慢慢形成水滴一滴滴滑落下去。
第 24 章
葬礼之后是另一个葬礼。
雅格布.海因莱因——已逝领导者埃德加的第二个儿子、新任领导者埃里克的父亲——的遗体告别仪式改在教堂正厅举行,只有为数不多的直

系亲属参加。未被获准入内的人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没有心情参与其中,我悄悄离开人群,向位于教堂左侧的陈列室走去。这里存放着已离世的历代海因莱因领导人们所珍视的物品,其中大多

是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另外还有一些普通的物件,想来应是对它的主人有着特殊的意义。
却是没有看到看守之人,不过遍布各处的摄像头及玻璃罩上不断闪烁的红光显示出这里的戒备森严。
看了一会儿,便被悬于壁上的一副油画吸引了视线,此画为十九世纪名家蒙克大作,被盗已近二百年,想不到竟是存于此处。
正欲上前细看,忽听微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大概是有两三个人。
“知道为什么不公开举行告别仪式么?”一个粗哑的声音道,“那雅格布的尸身被机枪打得面目全非,听说到现在身体里的子弹还没取干净

呢,根本没法见人!”
我微眉下眉,不由循声望去,却被立在身旁的圣子雕塑挡住了视线。
“你们说会是谁干的?”另一个稍显低沉的声音道,“我可听说雅格布临死前正打算对某个人下手呢!”
“你说的某个人是指那个帕特里克.奥尔迪斯吧!我也听说了,老头子死讯一传出来雅格布就想除了他,可惜自己却成了先被除掉的那一个…

…”
听到自己的名字,我颇为心惊,立在雕像的阴影下没有出声。
“刚才葬礼时我特意偷偷打量那个人了呢,”嘶哑的声音继续道,“难怪埃里克情动,确实……嘿嘿……撩人心魄……”
两人似是会意地笑起来,另有一个女人道:
“能是他么?我看他可是一脸镇定,完全没有破绽。况且雅格布是埃里克的父亲,若真是他杀了雅格布,埃里克那种性格,能饶了他才怪!


“帕特里克.奥尔迪斯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低沉的声音接道,“要想抓他的马脚,恐怖没那么容易……对了,你们听说了么?这次连老头

子死的都很蹊跷呢,有人告诉我他是死于窒息,当时他旁边的呼吸机,不知道怎么停了,老头子死时双眼圆睁,眼晴充血,手指抓着床单,

掰都掰不开!”
“真的?”其余两人都表示诧异,“天啊,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现在兰诺造反了,还有几个地方暴乱不断,大家都等着看埃里克怎么处理这个乱摊子呢!处理得好也就罢了,处理不好……还不知道会发

生什么事呢!”
两人一阵唏嘘,这时教堂钟声响起,“仪式结束了,我们快出去吧!”女人道,于是三人匆匆离去。
我稳了稳心神,才从雕像后侧走出。
竟然不知,危险,已是这样近了。
步出陈列室,便见众人正纷纷向停车场走去,神色严谨,不见丝毫懈怠。
“出了什么事?”我问齐格。
“埃里克.海因莱因先生下令所有人两个小时内离开冰岛,不准任何人在此地停留。他还特别嘱咐请您到偏厅稍候,说一会儿一同离开。”
我点头——埃里克倒是想得周全,如此多的组织成员在此集中,时间越久,被敌人一网打尽的危险也就越大,自然还是速聚速散来得妥当。
等了近半个小时,偏厅内室大门才被打开,一行人走了出来,皆是组织里的头脑人物,想来埃里克刚刚与他们进行了重要会谈。
等他们离开,我才向内室走去,不想这时又出来一人,却是凯斯的父亲——安格鲁.海因莱因。
这几年虽与此人有过不少合作,却都是凯斯在中间牵线,从没有亲自见面。此时回避已是不及,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去。
安格鲁个子不高,五观端正,想必年轻时也是个英俊之人,只是现在身材已然严重发福,肚子明显地凸了出来,脸上皮肤却是保养得极好,

几乎不见一条皱纹。
他见我也是一愣,但随即便恢复了常态。
“去见埃里克?”他的眼睛微眯,目光却锐利得如X射线般将我从头到脚迅速扫描了一遍。
“是的。”我简单作答,同时侧立一旁给他让路。
安格鲁却并不走,他的目光盯回我的脸上,又道:
“第一次见你时,你还只是跟在西奥多身旁的小孩子,想不到转眼间,便长得这般大了……”
我无语,父亲在世时一直为安格鲁效力,可惜出事后安格鲁为求自保,竟不肯施一点援手,如今听他有些伤感地说出父亲的名字,只觉有些

讽刺。
如今我又再次与这样危险之人合作,不晓得是否会重蹈父亲覆辙呢。
安格鲁似也想起以往之事,神色微显抑郁,他伸出胖胖的手在我肩上拍了拍,轻叹了口气,从我面前离开。
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门外,我才转身走进内室。
埃里克正双手拄额,不知在考虑什么,见我进来,便说:
“一会儿我们去巴黎,马丁.威尔斯伤重,那里现在乱得一团糟。”
“他现在怎样?”我找了个椅子坐下,问。
“命总算是保住了,不过今后无法再给组织做事了。”埃里克皱起了眉,似乎颇感烦恼。
我默默将视线移向窗外,雨已不知何时停了,阳光依旧躲在厚厚的云层里,只是偶尔从缝隙间闪烁而过。
不到三年,马丁叔叔的时代便黯然结束了。
如此仓促的收场,怕是谁也预料不到吧。
去往巴黎的路途平静无波,可是一到那里,埃里克便忙得天昏地暗,几乎看不到他的人影。
我被极严密地保护起来,外出是不可能的了,就是在住处,走不了几步,便能看到保镖戒备的身影,弄得我极为恼火。
不过我多少能够理解,一来当前形势对我极为不利,雅格布之死,将不少矛头引向了我,二来这里也是埃里克的住处,虽然只是偶尔才会回

来,但为了他的安全,这些防卫措施自是极为必要的。
在我的再三要求下,我终于在医院见到了马丁。虽然之前有所准备,但见到他时,心里仍是酸痛不已——为防伤口恶化,他被截去了双腿和

左手手臂,左眼已然失明,右眼也只是隐隐见到些光亮。
“帕特里克,”他脸上身上缠满了纱布,面向我进来的方向,哑声道:“是你来了么?”
“是的,马丁叔叔,我来看你了。”在他床边蹲下,我轻轻拉住他仅存的手掌。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马丁苦涩地道,“你肯原谅我了么?这几年,你一直对我这样冷漠,我心里,其实很后悔……”
“我并没有怪你。”我慢慢握紧他的手,眼睛发涩,却不能流泪。
马丁叔叔,你其实没有什么需要原谅!
我,其实和父亲、兄长一样,手上沾满了罪恶。
我迟早也要和他们一样,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这样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原谅别人呢?
“不,帕特里克,是我对不起你,”马丁似乎非常痛苦,他用尽全力,却也只是勉强回握住我,“我至少可以改变你的命运,如果我当时…

…”
“别说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打断他,“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怎样有什么打算?——不过你不会担心,埃里克已经安排我伤好后回家乡养老——其实我也早知道会有这一天,这

是我应受的惩罚,老天已经很仁慈了,至少还给我留下一条命!——我很开心,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
心里异常痛楚,我垂下头,没有说话。
“帕特里克,能告诉我,雅格布的事,真的是你干的么?”沉默了一会儿,马丁突然出声。
“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怔了一下,握着他的手慢慢松开。马丁试图挽留,却没有力量拉住。
“雅格布本准备一到冰岛就不惜一切代价先杀了你,他说你是埃里克最大的威胁,可是在路上就被人暗杀——这事我本打算隐藏在心里,谁

也不告诉,可是雅格布提前派去安排杀手的人却将此事讲了出来,埃里克来问我,我只得承认。”
“您也认为会是我么?”我站起身子,静静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帕特里克,我真的不知道,”感觉到我的疏远,马丁挣扎着要撑起身子,却终究还是无力地倒回床上,他喘息了一会儿,无助

地道,“若是三年前,我会毫不犹豫地说这不是你做的,那时我虽也看不透你,但至少还知道你的品性……可是现在,我已无法确定,你变

得太多,对我来讲已非常陌生!……”
真的变了很多么?怎么我一点都没有查觉到。
“埃里克说此事绝不是你做的,要我不准再向任何人提及,可是我还是想亲口听你说出答案,帕特里克,能告诉我么?”
我无声苦笑——看我长大的人已不再相信我,而真正了解我的却是被自己视为对手的埃里克。
从何时起,竟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不是我,”我回答,“我便真要做这件事,至少不会伤及于你。”
马丁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喃喃地道:
“原来你并没有变,帕特里克,你只是伪装的太好了……”
晚上依旧无法入睡,凌晨二点半,周公仍然将我拒之门外。这时埃里克回来了,他趴到我身边,说:“今天总算能睡三个小时……”
我侧头认真地看他疲惫的脸,问:“累了么?”
埃里克没有睁眼,只是嘴角露出了笑意。
“你心疼了么?”
我没有答话,埃里克睁开眼,眼神晶亮,仿佛整个星河都在里面。
“帕特里克,我现在终于知道,幸福是什么感觉了。”他笑了笑,闭上眼,然后像树袋熊一样,抱着我睡着了。
我静默了很久,最终还是轻轻按下腕表上的按纽。
这是我和凯斯的约定,只要埃里克到我这里来,我便用这种方法来通知他。
现在形势紧张,我们之间的合作,又退化成这种最基本的内容了。
第二天一早,埃里克可谓神采奕奕,吃饭时告诉我说各地的叛乱已基本被压下,兰诺那边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就等着今天进行最致命的一击


不由暗自佩服,埃里克的办事效率,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上车前他在院子里回头向我摆了摆手,我站在防弹落地窗后,看到他脸上露出盛夏阳光般耀眼的笑容。
可是那笑容却突然凝固了,没有听到枪声,可是我却看到埃里克突然用手捂住左胸,而鲜红的血液,不断从他指缝间涌了出来,无名指上染

了血的银色戒指,在阳光下闪着娇艳的光芒。
埃里克努力抬起头看我,勉强说了句什么,便倒了下去,保镖们上前将他围住,场面大乱。
我冲了出去,即使我知道埃里克当时说的是什么。
“别出来!危险……”
可是我没有再看到埃里克,还没有接近他,我便被人扑倒在地,强拉回屋里。
埃里克伤得太重,只能送往医院急救,二十分钟后,被我派去打探消息的齐格打回电话,声音哽咽,“太晚了……路上就……”
我猛地站起身来,也不知站了多久,才慢慢坐回椅上。
第 25 章
一阵嘈杂声将我从恍惚中拉回现实,迷茫地望向声音起处,只见瓦伦贝格疯了一般冲了起来,却并不见有人阻拦。
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寒意,还来不及动作,瓦伦贝格已来至近前,他一把拽住我的衣领,把我从座位上拖起来。
“是你干的!对不对?我知道是你!”瓦伦贝格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双眼通红,似要将我生吞了一般。
我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愤怒的脸,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为什么!为什么?”瓦伦贝格眼角剧烈地抽搐着,脸越发扭曲的厉害,“埃里克就这么对不起你?你就非要至他于死地?你是瞎子么?你

心里难道就只有恨?你就看不到埃里克为你所做的一切么?”
突然不想再解释什么,我闭紧了嘴,一声不吭。
瓦伦贝格将我狠狠推回到椅子上,他向后退了一步,手中黑洞洞的枪口直指我的额头。
“我早该听老头子的话杀了你!”他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帕特里克,你果真是个无情的魔鬼!!”
我并不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其实内心并不如表面表现得这般镇静,我只是无计可施——齐格还在埃里克那边没有回来,李更是早就被我派出办另一件事,这里的保镖不

知何故对眼下这种状况持静观态度,而瓦伦贝格已处在崩溃边缘,稍有刺激,便会扣动扳机。
“为什么不说话!你心虚了?”瓦伦贝格怒吼了一声,握枪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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