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福根第Ｎ次捏了捏领子上的短蕾丝……回头得把这玩意拆了……
关照好厨师后，穆凌走回包厢。
“穆秘书……我……不是吃食堂啊？”
“食堂？食堂会给你机会吃的，但是从今天起，你每天中午必须在这里学餐桌礼仪。”
“？？？”餐桌鲤鱼？那是什么菜？
一个半小时后，表情和行动都极度僵硬的男人回到了肖氏商务楼的顶层。
“我可以开始工作了么？”再不让他干活，尽受些所谓“一流企业工作人员必须具备的基本能力培训”，他会考虑还是回马路上蹬三轮比较舒坦……
“可以，今天下午你先把要处理的事情熟悉起来。”穆凌带他走到肖锦荣办公室门前，“代总裁下午开会去了，你可以进去打扫了。”
坐在加长房车里的肖锦荣，满是期待地看着车载电视上连接的办公室监视画面。
可爱的老宝贝，呆呆地站在宽敞房间里，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其实这个办公室本来就干净得一尘不染，说要打扫，也只是维持清洁的样子罢了。
张福根再次扯了扯让他不停扭脖子的领子，决定动手。
从穆秘书说的一间置物间里找到了清洁用具，开始卖力地工作。
三千……三千……每扫一颗灰尘，都是金钱的来源啊！
正在忙碌的高薪清洁工和此刻开着枯燥乏味会议的某代理总裁，各自为各自的理由偷笑着。
4.
张福根以为，作为清洁工，惯例地要比别人晚点下班的，可是还没到五点，穆秘书就说要带他去看宿舍。
看来今天就可以把东西问赵大拿回来了！可真得好好谢谢他帮忙照看，下了班买两瓶啤酒再带一斤熟牛肉请客他去，再买把玩具手枪给他儿子。想到孩子，张福根的心里满是羡慕，等这清洁工的工作做久一点，自己也该存钱找个老婆了。
穆凌带张福根来到一幢离公司不远的三层小楼前--这里是公司拿来招待客户的小型宾馆，原本下个月就要运行了，现在竟然被肖锦荣变成“职工宿舍”这个舞台……可气！
“穆秘书，这里没什么人啊？”总感觉空荡荡的。
“你住了不就是人了？宿舍楼刚造好，以后会陆续有人搬进来的。”瞪了一眼张福根，禁止问题宝宝再提问。
打开门，把钥匙交给张福根：“你自己先整理起来。”
张福根简直呆了……这哪是员工宿舍……这、这原原本本就是一个小小的住家啊！
一个小厅一个房间，他能想到的要具备的东西，都有了，甚至连冰箱里都塞上了冰激凌--不是吧！连床都是双人的？
眼睛有点酸痛……他这辈子没享受过那么好的待遇……公司真好……老板真好……这个社会还是好人多哪！
大致熟悉了环境，顺便站在小阳台上欣赏了一下正对着的三八公园三八湖风景，张福根匆匆赶去赵大的临时屋拿东西。
“他真的是你的救命恩人吗？我怎么觉得你在大把大把地扔钞票整他？”穆凌打着方向盘转弯。
坐在后座的肖锦荣，向前靠近到他的驾驶座椅边：“如果我说我爱上他了，怎么办？”
“你会爱上都能当你叔叔的男人吗？”
“年龄问题吗？真是……小穆有时候也有死板的一面呢……”
手指忽然点上穆凌的颈脉，上上下下地移动。
“请您注意点，我在开车。”冷冷地扭开头。
“你干吗……一日夫妻百日恩……一夜男情比海深……”肖锦荣吃吃地笑，“难不成你吃醋啊？
”他人太老实，经不起你玩，不象我，提醒你罢了。“
白了穆司机一眼：”都说了，是爱--是爱啊！“
呆呆地站在被夷为一片平地的原住房前……房子那么快就拆了！那赵大呢！他的东西呢！！最重要的爹妈的遗像呢！！！
想起了原来的房东，连忙摸出自己身边唯一的一本卷了边的通讯本，找了个公用电话--
”哟，你总算想到啦！赵大和他老婆去哪儿了我是不知道，不过他临走就把你爸妈遗像留给我叫我转交，你快点到我这来拿走！不然我就扔了！晦气东西……“
三八大道商务楼５
张福根的财产，忽然变成了身边仅有的一副双亲遗像和那一身不知道什么风格的服装而已。
他回到了”宿舍“，擦干净相框玻璃，放在枕头边，躺下来。
一切都会好的……他已经开始走好运了，不是吗？
”丁冬～～～“
恩？揉揉刚睡着的眼
”丁冬～～～“
张福根看看床头的钟，快１２点了，宿舍管理员吗？
走过去，也没去看门上的猫眼--以前房子又没有，哪来这习惯。
开门--关门！
见鬼了！见鬼了！一定是见鬼了！
”张福根！开门！我都看见你了！福根～～～阿根～～～根根～～“开始怪叫。
”你怎么在这！“怕吵到其他人的张福根用力拉开门，露出半脑袋--他还知道自己身上穿的东西不太……大众化，怕被他取笑。
”我不能在这吗？“
”我又没蹬三轮违章载客！这里是别人的宿舍！你不要骚扰我！“张福根忽然觉得自己特别有理特别牛得起来。
”骚扰？哼……哼哼哼……骚扰……“大爷我告诉你啥叫骚扰！
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片，放在张福根面前--”读一遍。“
”肖氏企业有限公司代理总裁办公室清洁卫生工作负责人……啊！“张福根一个不稳，差点摔交。
”我跳槽来这里上班啊！“得意地笑……”而且还争取到和你住一间宿舍哦！“
乘张福根完全无法思考的当口，从门缝里挤进来--望望老男人的身上，想：哟，看来他还挺喜欢这套衣服的嘛！都这时间了还穿在身上舍不得脱，下回帮他再多买点！
三八大道商务楼６
闷闷不乐的张福根，看着一边唱着妹妹坐船头哥哥岸上走的男人把自己的行李一点一点搬进来，一边叹息着命运的曲折戏弄……
怎么会这样呢？他怎么可能也来当清洁工呢？
可是，可是那张工作证的确和自己一个模样啊！
”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
”你没看见床是双人的吗？“
无言地走开……
肖锦荣打开柜门，把衣服等放进空荡荡的柜子里。
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个柜子……
”咦？你的东西呢？“
”托您的福，都被人拿走不见了。“
一阵冲顶怒火让肖某有打电话命人二十四小时内把欺负他老宝贝的人揪出来暴揍的冲动！（谁才是老在欺负他……）
可是三秒钟后呵呵……又可以给老宝贝弄些新衣服了……全部的话……就是连小裤裤也没有了吧？嘿嘿嘿嘿……
把头埋进柜橱里一阵折腾，几分钟后走到闷坐在床边的张福根前，看着他的小麦脸又苦又愁，心疼得让他想按进自己怀里揉……
”那你洗澡后，穿我的衣服吧，我个大，你应该穿的下。“把一件衣物交给他。
张福根忽然想到一句新闻里帮助过困难户后冒出的感慨：人间有真情！
”谢、谢谢……“原来他也是有同情心有人性的。
张福根一边洗澡，一边想着要改变对肖锦荣的看法了……也许他们还能成为不错的室友呢！
擦干身体，拿过一条黑黑的玩意儿--抖开--
这是什么？破布片？再拉一拉--这么小？不过有弹性--提着很细的两边展开--昏厥！
不知道张福根穿上那条超省料子的Ｔ ＢＡＣＫ会是什么样子呢……外面的肖锦荣一边把以前问张福根借的那条宝贝蓝色大四方裤裤甩来甩去当玩具，一边在那期待着老宝贝出浴图。
三八大道－－－－－－－－－三八大道商务楼７
”肖锦荣！这他妈什么东西！“张福根把毛巾包住下身，抓着那条Ｔ裤
”丁字裤啊。“老宝贝果然单纯。
”这、这他妈是男人穿的吗！“料子比女人的还少！
”怎么不是？你看我穿的。“得意地掀--
张福根无言了，也该，谁叫他问小年轻借……跑回浴室换上，但还是用毛巾包着出来，让肖锦荣失望了……
”我去洗澡了，你乖乖上床等我。“肖锦荣脱去上衣，露出精干结实的年轻身体。
理解为因为只有一张床所以两个要一起睡的张福根”哦“了一声，钻进被窝。
等肖锦荣出来，张福根已经睡着了。
他又打着浅浅的呼噜，抱着枕头占了三分之二个床。
”老傻瓜……“用力揉揉他健康的黑发，肖锦荣躺到床边，和他挤在一起。
躺在医院病床，看着调查报告书。
自己的救命恩人--张福根，土到家的土名字。
普通的家庭，普通的经历，普通的男人。
可是他就是无法忘记，一片血泊中，给了自己希望的那张阳光一样的脸庞。
于是，他当上了最能与蹬着三轮到处载客的张福根正面接触的--城管。
肖锦荣慢慢地了解到了：他很讲义气，很好说话，不会拉着外地客乱绕路，不会收行李多的人小钱……他最大的冤枉是在四十前能攒钱找个媳妇，一同带回乡下父母的坟前磕个头。
一点点你追赶我逃跑你罚款我开溜你执法检查我蹬车流窜的切磋，让饱经风雪（风花雪月）的他越来越喜欢这个男人了。
”喂！喂！快点啊，你要迟到了啊！“
”恩～～不要！我还要睡～“
”你第一天上班就迟到，还要不要工作了！“张福根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咕嘟咕嘟喝了几口算对付了早饭--他穿着肖锦荣的外衣，还算基本合身。
”我不管你了！“
飞奔出房--说不定今天老板就来了呢！
老宝贝走了……肖锦荣支起身子，拿过电话，”喂，小穆啊……今天再帮他买衣服……多点……他被打劫了。“
8.
张福根真的快被肖锦荣气疯了！
既然也是清洁工，那就好好干活吧！他偏不！装模作样穿得西装笔挺，竟然、竟然--一屁股坐在老板的位子上！
”要是给老板和穆秘书看见！还呆得下去吗！“张福根不是怕他丢了工作，而是怕怪罪下来株连自己这个无辜的”同事“。
”放心，回不来！“因为人就在这里嘛！”听说他去处理一件秘密事务了。“
”那你正好把办公桌擦一擦！“这样要是穆秘书进来看到他在那晃悠，就说他在整理桌子。
”不要。“要他擦桌子？那雇你来干吗的？
气绝！
正想骂他，门开了。
张福根猛抽一口冷气，看着穆秘书带着冷峻的表情走进来。
可是，只见他拿着份文件，径直走到左边的柜子前，打开门放进去，然后再关门离开。
路过张福根面前，瞥了他僵硬的表情，道：”有空发呆，给我过来处理一下碎纸机的垃圾，还有，下班时过来领衣服。“
接着，出去了。
张福根满脑门的问号--穆秘书没看见那个男人大喇喇地坐在老板位置上？
发现了张福根的迷惑，肖锦荣为他解答：”没看见他戴着眼镜？他视力很不好。“
”也许吧……算你命大！工作啦！“把抹布丢给他。
”工作什么！吃饭时间到啦！“肖锦荣把抹布丢回给张福根，”走啦，今天吃食堂。“
张福根手里拿着塑料饭盒，跟着肖锦荣坐电梯去三楼的员工餐厅。
话说回来这部电梯质量问题真的很严重，竟然只会停地下车库、一楼、三楼和顶楼--也就是老板办公室那层。
每次当他想按另一辆电梯的按钮，就会被穆秘书制止，问他为什么，被告诉：”不要问为什么，只是你坐这辆电梯，就要扣你一天薪水！“
大概……这个是清洁工专用电梯吧。
”你怎么饭盒也不带一个？“张福根看着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的肖锦荣，说实话，这小子这样子满人模人样的。
”那……你帮我买一个好不？我给你钱，要和你一样的。“
”行。“张福根不疑有他地答应。
”叮~“员工餐厅所在的三楼到了。
跟着肖锦荣走进去--奇怪了，为什么那些人看他们的眼光那么奇怪？没见过清洁工吗？
走到排着队的一个领餐窗口，前面排着的若干人，一回头，接着自觉地走到另一个窗口排队起来！
张福根莫名了……
三八大道--三八大道商务楼９
吃着饭盒里非常美味的午餐，张福根四下望望--真奇怪，这里的员工吃饭的气氛怎么比打仗还紧张？匆匆吃匆匆走，不小心看一眼这边，还跟见了鬼似的连忙跑开。
肖锦荣趁张福根开小差，不时偷他饭盒里咬过一口半口的菜吃--恩恩~看来穆秘书交代下去不准在员工餐厅叫老总的事，大家都听进去了。
下午，张福根用吸尘器打扫着那张大地毯处，肖锦荣倒横在沙发上开始午睡了！
张福根那个恨啊！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沙发扔出这三十八楼顶！
把办公室里大棵绿色植物的叶子仔细地擦了一遍，再倒了垃圾后，结束了今天的工作--这样的工作量和以前相比，真是小菜一碟。
肖锦荣伸着懒腰，从里面出来，接受到张福根的白眼后，咧嘴笑。
”干吗啦～知道你勤劳，所以把我那份也给你做了。“
”你拿着这份薪水，对得起老总对你的信任吗！你不会脸红吗！“好吃懒做！果然是个标准的败家公子哥！
”是是是，我不务正业，我厚颜无耻，可是……你奈我何？“摆明了欺负张福根不是暗地打小报告的那种人。
”请你向穆秘书说明，我不希望和你同房。“真是有辱劳动人民的血汗换来的宿舍！
”我没和你同房啊～我只是和你同床。“
”随便你怎样！“
”喂！你该不会忘记你还欠我一点洗车费吧！“杀手锏！
”等我领了第一个月的薪水，我马上还给你！“张福根挺起了胸--咱有钱了，就不怕你拿债来压人！
”呵呵，我期待着……“唉，老宝贝还真是较真。
张福根因为这份工作的薪水高，心里塌实了不少，日常开支用起了自己所剩不多的存款。
在超市买了一瓶廉价白酒准备晚上F?B一下，刚要去结帐，被人一把夺过--”这什么玩意儿啊！你敢喝啊！“
生气地夺回来：”我喝惯了！又不是给你喝！咱穷人！喝不起高级货！“
再夺：”我也住宿舍！我受不了满屋子的低廉白酒味！信不信我去宿舍管理处投诉你在宿舍酗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