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低头看自己裤裆……唉……看来等下得跟锅炉管理员同志说一声，不用给自己放热水了……
8.
张福根刚躺下，肖锦荣就乐呵呵地挤了上来。
“我……我让你睡好不好？”这板床自己睡都嫌小，他还要凑上来。
“你……让我……‘睡’？”不是吧！忽然这么解风情？
“你看你个儿那么大，再和我挤一起，动弹都不行。”好歹人家出两百块钱住这小破屋一间，张福根觉得自己服务还是挺够星级的。
“那你睡哪？”知道自己想歪了严重的肖锦荣回头看看狭小的房间，这点空间打地铺都不够。
“我去隔壁赵大家，他老婆回乡下去了……”虽然赵大有狐臭，但比起和这个怪僻的阎王爷共处一室，还是……
“干！他老婆不在你就可以上他床啦！”把被自己理解为企图老杏出墙的、被他的火气弄得一头雾水的张福根用力按在身边--“躺下睡觉！不然我就扣钱了！”
金钱面前，不得不低头。用力把被子蒙住头，背对队长同志，藏进被窝里睡觉。
一天的辛劳体力消耗，让张福根着床就睡，没过多久，还冒出了酣睡的呼噜。
肖锦荣轻轻拨开他鼻子头上的被子，从后面看到一张憨实可爱的睡脸。
“姓张的？”小心唤他。
继续呼噜……呼噜噜……
露出一丝不再戏谑的微笑，肖锦荣轻轻抚摸着张福根的额头，然后把唇贴印上去。
清晨，在离平房不远处的工地，用巨大轰隆的响声为附近的居民提供了免费闹钟。
张福根揉揉眼睛，拉过枕头想蒙住头阻值吵杂声。
“啊！--”
枕头叫了！吓个半醒抬头一看--自己正以半过肩摔的姿势拉着身边人的手。
“你！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把手借了你一晚当枕头！你竟然--快放开啊！要断了！”肖锦荣疼得大叫。
“啊！”连忙象扔什么脏东西一样扔掉--万一他手断了，自己还得赔医药费！那更划不来！
张福根坐起来，却发现肖锦荣象棵倒了的大树一样横在面前，不满道：“起床了好不好？我还得拉你去三八大队……”晚了影响早上在公交车站的生意。
“什么大队！”
完了，竟然把以前大伙暗地里骂他们的称谓给漏出来了。
“我……我缩水了几个字……”
下床穿好衣刷牙洗脸，肖锦荣非常大方地各花十块钱借用了一下张某的快掉光毛的牙刷和断了柄的牙杯。
跟在张福根后面，走到昨晚停机车的地方--
“老子的车呢！”
9.
“这怎么能怪我！”张福根恼怒地吼叫。
“我要是不留宿你家车就不会丢了啊～”嬉皮笑脸根本不象刚丢了十万块钱的机车的人！
“可是是你自己要住的啊！”这人怎么那么皮厚。
“可是我付了钱啊，你当然要为住客保证财物安好啊！”无辜地望，这可是基本的消费者权益啊！
“你又没把车停我家！”
“你家停得下么？”
斗嘴皮子斗不过，只能对肖锦荣的刁蛮认帐。
“你想怎么样……”
“我也不讹你，这车我好歹开了几个月，给你个折扣，算一半的一半，四舍五入三万。”一手搭上张福根放在三轮车把上的手--好粗糙呀……好有质感呀……好想拿来玩保养游戏呀……
“三万！你他妈的开什么玩笑！”甩开他的手，张福根再也没耐心地跨上车，“玩人也要有个限度！老子我翻脸了找政府写举报信看你怎么收拾！”
司机丢下乘客扬长而去。
老子？翻脸？举报？收拾？
肖锦荣摸出香烟点上，对着渐远如豆的背影，得意地叼着烟道：“老子我还没开始玩你呢……老宝贝……”
放了队长鸽子，张福根却并没有以前的畏惧，大胆做生意大胆蹬三轮大胆吃盒饭。
他没有欠谁什么，该有就有，不该有别跟自个儿扯蛋！
大口地扒着饭，张福根对刚才的怒骂完全没有丝毫后怕，反而更为自己添了不少勇气。
肖锦荣把那条蓝四角大内裤仔细洗干净，晒干，熨平，四方地折好，放进抽屉，关上前送上一个飞吻。
张福根，等着被我执行爱的整治吧！
三天没看到那头灰色的猪，连三轮的生意都好起来了！
点着手里面额不大的票子，脸上洋溢着快乐。
看起来姓肖的果然就是欺软怕硬！哼！真当自己老实巴交的软柿子捏？
走到家门前，张福根傻了眼--房东正在把他的东西往外搬。
“你们在干啥！那是我的东西！”张福根冲上去，第一手护住他爹妈的遗像。
“我说大兄弟你这人也真是，这年头手机又不贵也不晓得配个，想找你人也没法找起。”房东大婶扭着她三尺二的腰身走过来，“我这几排房子，刚通知都给开发商买去了，喏，这是你先交的房租和定金，这是三百六十块补偿费，您另找宅子吧！”
抱着父母遗像张福根呆呆地看着自己所有的东西被清出房间，锁上的门被人用白油漆迅速地刷上“拆”字。
10.
悲苦风格覆盖张福根同志五分钟后，忽然一张招聘小广告巧合地贴在他面前的电线杆上。
“本公司因业务需要，急招专职清洁工一名，限男性，年龄三十六岁左右，身体健康五官端正，学历不限，包食宿待遇优，因工作常有突击加班，无家庭负担者优先考虑，有意者请至三八大道388号肖氏商务楼8层人事部面试。”
这么一张东西来得可真是及时雨一场！
把自己的东西委托赵大代为看管一下，张福根就蹬着三轮上三八大道去了……耿直的脑袋瓜没把那张他一走就又马上被撕下的小广告分析分析。
“同志，这里不准停三轮车！”大厦门口的安保人员拦住了张福根。
“那……”
“请你停到不影响大厦观瞻的地方去。”
左看，右看，三八大道从38号到888号都是高级办公楼，哪里有小角落停三轮车！
正犯难，那个安保忽然被里面匆匆奔出的同事叫住，用手挡着耳语了一阵--“啊！没搞错吧！”
“上面这么交代的……”另一个安保无奈地说。
于是他只得对张福根招招手：“你跟我来，把三轮车停到车库1号停车位上去……”
“谢谢！谢谢！”
停完车，按安保的指引，搭电梯到上八楼。
张福根对着能映出人影的不锈钢电梯门，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顺便抬了抬左右手臂，确定自己自己腋下没有汗臭味。
这个举动，让在办公室一直看着监控录象的肖锦荣差点笑翻下大皮椅。
标准三声敲门后，一个非常高贵气质的女职员打开了门。
“您、您好，我是来应聘清洁工的。”
“请进，请跟我来。”
张福根走进现代化的办公空间，引来那些西装革履的男人和身着高级套装的女职员侧目。
第一次走进这种环境，的确让张福根觉得后脖子针扎地难受。
进了一间用沙玻璃隔离开的办公室，桌子前一个戴眼镜的秃头男人看了他一眼。
“把这张表填一下，明天开始上班。”
“啊？我……我还没……”
“你的工作是专门负责代理总裁的办公室清洁与整理，月薪三千，有单人宿舍，不过没有固定休息日，有问题吗？”
“三、三、三千！” [/color]
talenlu 2008-08-26 21:42
三八大道商务楼
1.
天上真的掉大馅饼了！
张福根即使怀揣着聘用合同，也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种好运。
三千！自己三个月都挣不到那么多！还包吃管住！
合同签了整一年约，如有一方违约提前解除雇佣关系，就要支付全年薪水三倍的违约金--开玩笑！这么好的工作谁会不要！
最让他心怀感激的是--单人宿舍啊！听都没听说过的超好待遇！
不禁感慨，一定天上的父母在保佑着自己--人生的转折点也许就要来了。
一整晚，张福根都咧嘴笑地失眠着……
肖氏企业主要从事进出口贸易，旗下的大小公司工厂商店加起来有两百来个，全市有百分之二的人是隶属肖氏各个单位的员，一年的总税收支撑着这个城市的半边天。
能在这家公司位于三八大道的总部工作的，可以说都是菁英中的菁英--包括清洁工，各个都是在五星级宾馆有十年以上工作经验的。
所以张福根的进入是何其反常的一件事。
代理总裁专属清洁工？张福根心想，世界真的是发达了，老板有秘书，有助理，现在连清洁工都要专用了。
“你是张福根吗？”正坐在总裁办公室外一间的秘书室紧张地等待，一个脸白得象唱小生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
“是的，先生。”他礼貌地站起来。
“我姓穆，是肖代总裁的秘书。”穆秘书从一旁的桌上拿过一份材料看了看，再打量了一下张福根，“这是你自己的衣服？”
“是、是的。”这是自己最干净最新的一套衣服，是隔街坊黄大妈的个体户服装店要关门时打对折四十八块买的。
穆秘书的眼镜反射出寒光：“身为总裁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应该有体现出公司精神面貌的觉悟，不仅要打点好办公室的环境，更要注意自己的仪表和穿着！”
张福根连连点头--唉，今天连袜子都是没洞的，最后还是挨训……
正训着，电话响了，穆秘书接起来--
看着电视屏幕，肚子都笑疼了的某代理总裁关照道：“好了，小穆，不要刁难了，带他去买‘工作服’，哈哈哈哈。”
“是，我明白了。”
挂上电话，转过来看一脸忐忑的张福根。
“你，跟我去买‘工作服’。”
张福根庆幸总算没有因为衣装寒碜，上班第一天就丢了这个金饭碗。
2.
工作服，在张福根的印象里，就是那种深蓝色的套装制服，胸口还别张卡卡。
可是……为什么穆秘书把自己带进三八大道上的国际购物中心来呢？这里也有工作服出售？
象水晶一般的透明玻璃面电梯把他带到楼上，空旷的商场没几个顾客在逛--生意这么差，东西一定很不好……
张福根跟在正在接移动电话的穆秘书身后走着。
“只买ＰＩＮＫＹ　ＷＯＲＬＤ的吗？好，我明白了。”穆秘书合上电话走了几步停下来，“到了。”
张福根叹为观止地看着这家比以前住的平房后面的变电站还大的店面--不仅因为装修得漂亮，更因为陈列着的服装精致可爱到不行！
望着胸口有一个大大的缎带蝴蝶结满是蕾丝花边的苏格兰格子连衣裙--如果他有一个女儿，一定给她买一套这样的裙子！
裙子的胸口还有一枚小小的黑色长方形胸针，上面用白色写着￥１３，９８６……奇怪的胸针，怎么跟价格牌似的？
正纳闷着，穆秘书在前面不耐烦地叫人了：“张福根！过来试衣服！”
旁边那几个柜台小姐虽然很想笑，但动了肖氏的穆秘书大架亲自来选衣服的客人，敢取笑，那真的是不想混了。
张福根愣愣地看着一个漂亮女孩，戴上白手套，从柜子里取出一件件衣服以及鞋子--这衣服很脏吗？还要戴手套拿？
“你去试一下。”穆秘书指指前面一块深紫色的丝绒帘子。
“哦，谢谢。”张福根小心地拿着衣服走进帘子里--哇！这试衣室比他以前的住房都大！里面还有个小沙发！
张福根兴奋激动地开始试穿起那些衣服来。
“肖代总，您到底是招清洁工还是男公关？”穆凌在外面的休憩沙发上和上司通电话。
“唉……小穆，麻烦你把那个代字去掉好不好，早晚都要转正的嘛……衣服都是按我说的款式拿的吗？”
“是的，可是肖总叫我要如实反映你的情况。”为一个三十六岁的老男人一掷千金，真不知道老总裁会怎么想……
“小穆……多嘴的话女朋友会花心看上别的男人哦……”阴森地威胁……
无奈地举起白旗，却看见那紫色的帘子中间探出个头颅：“穆……穆秘书……这……衣服……没搞错吧？”
“你穿得不合适？”
“合身是合身……”
“那就没错了，可以出来了吗？”
于是，四十八小时前还蹬着三轮的张福根，以崭新姿态款款而出。
咖啡色小牛皮的系鞋带皮鞋，深蓝色交织墨绿色的苏格兰格子长裤，浅驼色的咯什米尔薄羊毛背心，粉红色衬衫，领口镶上了很小但很精致的一小圈短蕾丝，纽扣是贝壳做的……
张福根有种被包装成熊形娃娃的感觉！一定是搞错了！
穆凌无表情地看了几眼：“结帐吧。”从皮夹里拿出肖锦荣事先给的免签信用卡。
一阵键盘滴答声后--
“感谢您的惠顾，ＶＩＰ折扣后一共是五万六千零七十七元。”
“咚”--
五十公斤以上物体落到地面的声音。
3.
这、这种衣服、这种衣服要五万块？是不是搞错了！还有、还有！穿这种东西，别说工作--他连出门都不敢啊！
“穆秘书……我……我可以换套衣服么……”嗫嚅着请求。
“老实说我也很想帮你达成这个愿望，可是不行。”唉……谁被肖锦荣看上，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可是……可是这衣服……有点……娘娘腔……”他可是虚岁三十六的汉子啊！
“衣服已经买下了，你要换的话，请你把钱退出来。”又冷下脸来。
张福根苦着脸，连走路都有些不顺利……
回到办公室，已经近中午了。
穆凌又接到了恶作剧大王的指示，就先让张福根在休息室等着。
“肖代总，你也太过分了……我差点就忍不住笑场！”穆凌看着把脚翘在办公桌上的男人。
“总之我现在还不能和他见面，一切委托你咯～”欣赏着正站在监视摄象头下的满脸尴尬无措的张福根，有种想从摄象头里钻过去一把抱住他用力揉的冲动……
“肖代总……如果您是好玩，也稍微有点分寸，那个人真的是老实到不行。”
“玩？你见过我几时那么认真吗？”肖锦荣对穆凌的质疑拉下了脸，“何况还是对我的救命恩人。”
“他一定很后悔当时救了你……”小声同情。
“你说什么？”
“没什么。”
“那么，带他去午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