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到荼蘼(修改版)——璇儿
璇儿  发于:2011年0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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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亦天从怀里摸出那束枯枝,伸手一搓,化成粉末。他却笑了起来。好,好,这样也好,这样,最好。

"你们这么多人守著,他是怎么出去的?"连亦天却没有发火,只是坐了下来。酒楼掌柜本吓得战战兢兢,见连亦天脸上还带了笑意,忙奉了热茶,道,"回楼主,应该是从窗户出去的。"

连亦天唔了一声,道:"有没有少掉马匹?"苏千岚虽然内力已失,但酒楼外大树生得甚高,要下去也不是难事。

掌柜忙命人去查,不出片刻,回道:"少了一匹。"

连亦天放下茶碗,起身道:"好,没你们的事了。"

开到荼蘼13

风雪之中,连亦天打马狂奔。

他是在近百里外追上苏千岚的。他不由得都佩服这个人,在这般大雪天里,他如今身无内力,身体甚弱,竟然还能挣扎著逃到这么远。他有多恨自己?多惧自己?念及此,一阵阵的怨怒把心撑得几欲涨破。

苏千岚听到马蹄声,回过头来,连亦天只见他脸色跟那雪一般白,眼中却无惊惧,只有恨意。连亦天心中猛地一痛,马鞭挥出,苏千岚侧头避开,孰料那鞭子又如灵蛇般地缠了上来,这次躲也躲不开,直觉地伸手去抓。

若是换了以前,这一抓也不会落空。但他如今内力尽失,手方触及鞭头时,一股内劲激来,把他弹了出去,气息翻涌,一口鲜血便涌了出来。连亦天手一挥,已缠住他腰间,顺手一扯,便将他拉了过来,落到自己怀中。

苏千岚拼命将他一掀,整个人又落到了雪地上。连亦天跳下马,看著他俯在雪地里,拾起了一根枯枝。

"我,没,杀,你,家,人!"

连亦天叹了口气,道:"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身所感。千岚,你叫我如何能相信你?"

苏千岚脸色一灰,嗓子一甜,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昏了过去。

他醒来时,已经是躺在榻上,手足被铁链锁在床头上。浑身是完全赤裸的。双腿被分得开开,私密之处一览无遗。眼上被黑布蒙著,一片漆黑。

有沈重的脚步声进来了,听得到跟连亦天的对答之声。

"开始吧。"

只听得轻微的赞叹之声,有双手在自己身上游走著。但不是连亦天。连亦天的手因为练剑,生有茧子,这双手却很纤细光滑而灵巧。轻轻按捏著自己的大腿内侧,很快地,绷紧的肌肉也松驰了下来。

柔软的分身被人握住了,温热的水擦洗著,又被柔软的绸布拭干了。那双手在他分身顶端轻柔地捏弄了几下,忽然一阵无法形容的刺痛袭来,感觉到了自己身体被尖锐的异物穿过。

金环穿刺过嫩红的内里,毫不容情地扣合上了。

连亦天拭著他额上的汗,道:"我说过,你敢逃一次,我就在你身上多穿一个。"

遮在他眼上的黑布,渐渐地被浸湿了。

连亦天知道他在流泪。这么久的折磨,也没有让他哭过。这时候却流泪了。揭开他面上的黑布,只见苏千岚的睫毛已经被濡湿透了,脸颊上的泪和汗混在一起,却是他从未见过这般极致的脆弱和倔强。

连亦天俯下身,温柔的声音,在苏千岚耳畔低低地响起:"千岚,这还只是个开始。"

却觉得掌中一热,被苏千岚抓住自己手,在掌心里用力地写著字,一遍又一遍地写。

我,没,杀,人。还是那几个字。

连亦天怔住,心中隐隐的不安开始扩大。突然觉得苏千岚在他手里写的字已变了,略一留意,却是:求,求,你,杀,了,我。

连亦天一声轻笑,讥嘲的话还没出口,只见苏千岚拉住他的手,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了六个字。

你,毕,竟,爱,过,我。

连亦天这次沈默了。

这夜又是风雪漫天,宋之玄命厨下送了夜宵来,笑道:"楼主这段日子辛苦了,临近年关了,大事小事一大堆,偏都是些钱物往来的琐碎事。"

连亦天把最后一本帐册合上,笑道:"这么多分舵,这么多兄弟,事情怎会不多。今年生意不错,都辛苦一年了,当然得让大家过个肥年。"起身伸了个懒腰,道,"都好了,这堆东西都抱出去吧,可看得我眼睛都酸了。"

宋之玄回头招招手,几个书童把帐册一叠叠抱了下去。宋之玄又笑道:"楼主,你要的东西,送来了。"

连亦天噢了一声,道:"怎么拖了这么久,难道路上还会遇到什么人来劫不成?"

宋之玄道:"那自然不会,只是今年严寒,风雪太大,路上耽搁了。"又道,"抬到房中么?"

连亦天道:"放到里面吧。"眼光不自觉地向内室飘去,房中没有声息,知道苏千岚定在熟睡。自从把他抓回来后,从不曾让他下过楼,也不管白日黑夜,只要想到便把他拉起来折腾,苏千岚一半的时间都是在昏睡,纵然连亦天是给他人参燕窝地强灌,也没见得长好些儿。又补了一句,"轻点,莫吵醒了他。"

连亦天提著灯进了内室,把灯放在案上。苏千岚还蜷缩在炕上,他最怕冷,如今内力又失,连亦天便设了火炕,以免他冻著。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觉得身子一轻,被人抱了起来。睁开眼睛,连亦天脸色却是颇为冰冷,手中拿了一柄出鞘的剑。

苏千岚睁大了眼睛,呆呆地望著他看,过了一会,闭上了眼睛。连亦天一皱眉,道:"我不是要杀你。"说著把剑塞到他手中,道,"你用剑,划这具尸体的咽喉。"

苏千岚一怔,见连亦天把屋角一大块白布掀开,竟是一具才死不久的尸体。再看看自己手上的剑,一时间不知作合反应。连亦天道:"你现在用不了内力无妨,我只是想看你的剑招。就像你杀人的时候那样。"

见连亦天盯著自己不放,苏千岚只得站了起来。他脚上还戴著锁链,行动间便是琏琏琅琅作响。只见寒光一闪,那具尸体的咽喉便多了一道伤痕,虽然人已死并未流血,但伤痕细小,确是杀手手笔。

苏千岚望著连亦天,连亦天从他手里把剑收了回来,叫人进来把尸体抬下去。见苏千岚眼里仍是那迷迷茫茫的神色,连亦天叹息一声,把他扶到炕上睡下,替他盖好了被。在他耳边柔声道:"你说我的家人不是你杀的,我也真的希望不是你。现在,我就想去证明一下,是不是真的眼见也不为实。"

眼见他推门出去,苏千岚还是那副怔怔呆呆的表情,仿佛没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苏千岚并不知道连亦天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连亦天自回来后,就一直盯著他看,突然一把把他抱了起来,一直抱到了榻上。低下头问道:"我家里人,真的不是你杀的?"

苏千岚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说?"

苏千岚摇头,惨笑。我很想很想说的时候,我没办法说。就算能说,你也一样不相信我。连亦天看著他的笑,心里疼痛得像要把心都扯碎了,抱起他横卧在膝上,问道:"千岚,我已经求证过了,你的剑,跟我......夫人他们咽喉上的剑口虽然相似,但确实不是一人所为。我......我也查知,你天哭内,有著名的易容高手......我想......我是错怪你了。那日......不是你?"

苏千岚闭上眼睛,点头。

连亦天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一直单调地重复著这四个字,重复得自己都觉得有想呕的感觉。

连亦天忽然扬起声音叫宋之玄。宋之玄进来,连亦天喝命道:"立即去把姚令请来。"

宋之玄看著靠在连亦天膝上的苏千岚,没有说什么,只应了一声,出去了。连亦天托起苏千岚的脸,低低地道:"我要听你亲口说。"

苏千岚慢慢扬起唇角。他在微笑。笑得很美,不知道为什么,连亦天却有遍体生寒的感觉。

这个笑,很远,远得几乎捉摸不到。

开到荼蘼14

"你能说话了吗?"连亦天轻轻拍著他的脸,苏千岚看著他,他的眼睛已经不再是茫茫然的了,但却还是很黯淡,没有光彩。连亦天一直几乎是在害怕地等待著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苏千岚第一句话会对自己说什么,他想,如果他还肯对自己说话,一定除了恨,还是恨。苏千岚的反应却出乎他意料地平淡。

"千岚,说说话,好么?"

苏千岚习惯地朝他怀里靠了靠,却闭了眼睛不言语。连亦天扳起他的脸,道:"千岚,你说话,我求你,你说话,好不好?"

苏千岚嘴唇微微张了张,终于,缓缓地吐出了几个字:"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都行!"

苏千岚呆呆地看著他,说道:"你要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你要我怎么做都行......"见连亦天额角的青筋直跳,从他怀里滑了出来,在腰上一拉,衣襟便散开了,苏千岚把衣衫脱下,半跪在连亦天身前,低声道,"我会好好做,我只要......只要你不要再在我身上穿那些东西了,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连亦天把他抱起来,抱到膝上,又把衣衫替他披上,拉好衣襟。凝视著他的眼睛,道:"千岚,我知道,我对你做的事情,你不会原谅,你不可能原谅。但至少,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苏千岚还是一点表情也没有,对他的后半句话也并没有反应。只是呆看著他,喃喃地道:"原谅?原谅你?亦天,我是你的傀儡娃娃,你愿意怎么玩,就怎么玩。如果腻了,你大可以把我丢弃,爱送人,爱怎么样,都可以......"

连亦天只觉得心一直在下沈,不停地下沈。苏千岚还在一直不断地喃喃著:"我会乖的,我会听你的话,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连亦天抓住他的手,只觉清瘦得让自己心都在滴血。苏千岚却又把衣衫脱下,丢开了,痴痴笑道:"我已经不习惯著衣了......在这里,我几乎很少有能著衣的时候,所以现在我已经很习惯了......进进出出的人,你也并不在乎。你除了要我侍候你时,你连榻也不让我上的......因为你早已没把我当人看了......"

"不,不,不!千岚,你听我说,我一直误会你了,我以为是你杀了我家人,我以为是你有意引我到天哭要擒我。我一直不知道。我现在都知道了,我都明白了,都是我的错,千岚,千岚,你给我机会......"连亦天一连串地说著,他不敢停下来,自己的话,轻飘飘的,把心都一并抽空了。这些话,真的,没有任何意义。虽然还是不得不说。

连亦天见他恍若未闻,只是把自己蜷缩了起来。连亦天看著他,他这副样子却让他更心痛。回想起初遇时青衣垂钓的人勾起唇角的一抹浅笑,把酒而谈的顾盼神飞,甚至是杀人时的冷狠酷厉......现在一并都没有了。

连亦天心中剧痛,只得轻拍他背安慰,苏千岚的衣衫本来便是松松披在身上,这时又滑落下来,穿在他身上的金环露了出来,连亦天顿时脑中一阵眩晕。

我究竟干了些什么?我除了侮辱你,竟还在你身上留下了这耻辱的记号?我疯了,我真的疯了?

苏千岚看著他面上表情变化,却怔怔地笑著道:"你抱我上榻的时候,不就是要我陪你吗?我会好好做的......你不要用别的东西对我,我会好好侍候你的......"

侍候的小童送了厨房里熬的燕窝粥进来,连亦天吹了吹,端到了苏千岚面前。苏千岚接过,却不动。连亦天又端回来,一勺勺地喂他。苏千岚也顺从地一口口吞了下去。

连亦天放下碗,看著苏千岚的脸,苍白得揪人的心。本来他便清瘦,这时候看起来,纤巧得像个搭起来的人偶,一碰便要散掉。

"千岚,了都是我的错,我知道再说什么再做什么都弥补不了,但我以后会好好对你,你要怎么样都可以。你要打要杀都由得你。"

苏千岚轻飘飘地笑了笑,道:"我不想看,不想说,不想听。你既然不肯让我死,又为什么不让我干干脆脆当个没心的娃娃?"

连亦天叹了口气。"你是要我放你走吗?好,我答应你。"

苏千岚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道:"当真?"

连亦天道:"自然当真。可是,你回去或许会有危险。"

苏千岚淡淡一笑,道:"我现在这样子,是生无可恋,死了最好。"此话说得淡淡然,连亦天却听得心里一阵冰寒,侵入骨髓。苏千岚的眼睛已然黯沈如夜,一点光彩也无。

连亦天托起他的下巴,下巴很精致,尖尖削削的让人生怜。"千岚,给我机会。别回去,你不可能活著离开的。"

苏千岚的声音,很平淡,很疲倦。"对我而言,活著跟死,又有什么区别?"

连亦天想解释,苏千岚却毫不理会,只是望著烛火,静静地说了下去。"这些日子,我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就像是行尸走肉,任你摆布。你无论要我怎么侍候你,我都像个木头人一般,照著做。我一直觉得我想是在做梦,我想我是不是逃出这个房间,梦就会醒了?所以我就跑出去了,却都被你很快地抓回来了。为了惩罚我,还在我身上穿上了这些东西。"

连亦天的眼神落在苏千岚胸前。苏千岚慢慢解开衣襟,金环和金铃,都在发著光。"我很痛,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记得仿佛昨日你还在抱著我跟我说喜欢我,现在怎么什么都不一样了。这比起在天哭刑堂上所受的刑罚,更让我痛。因为是我最喜欢的人,这样对我。是你,连亦天,是我豁了性命去喜欢的人。我已经对你说过,不是我,你的家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是有人嫁祸陷害,你却不相信我。"

"是我对不起你。"连亦天紧紧搂住苏千岚,不敢松开。他怕一松手,苏千岚便会从他怀中飘走,永远离开。"我以后会对你好的。等天凉了,下雪的时候,我带你去江南。那里你不会怕冷......"

苏千岚终于微笑了。"不用了。我想,我再也不会怕冷了。"他伸出手,推开了窗。"已经快天亮了,我也应该走了。虽然搁下了两年,但以前的功力还留著。多谢你了,想得这么周到。"

他站起身,慢慢整理好衣服,走到门边。他没有回头,连亦天想叫他,想拦他,却最终没有伸出手,声音也咽在了喉咙里。

"不必跟著我,否则,我不必回到天哭再死了,我会马上死在你面前。"

这句话给连亦天整个人泼了一盆冰水,一瞬间,他无法呼吸。苏千岚忽然又似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对了,我找你要一样东西。"

"那里是空的!一无所有!"风越抽了苏千岚一个耳光,苏千岚跪在他面前,却没有反应。只是淡淡地说:"不错,连亦天告诉我,宝藏早被他取走了,现在要他凑,也凑不了那许多。我受命取藏宝图,我便拿回来,至于宝藏还在不在,与我无干。"

风越怒极,一回手又扇了他一个耳光。"你没有办好,你还有脸回来?还敢跟我顶嘴?"

苏千岚淡淡一笑,道:"我何曾想回来?是你派人押我回来的,我如今重伤未愈,如何能敌?为何不能顶嘴?你何时拿我当过儿子看,为了夺这图,竟设了如此一个局,令我在连亦天身边受尽羞辱折磨,你才是禽兽不如。"见风越气得面青唇白,冷笑一声道,"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我本就未想再苟活于世,这次肯回来,是想把这藏宝图面交于你,也好看看你的表情。"

凝霜叫了一声:"哥!"已吓得脸色惨白,风越却笑了一声,道:"好呀,千岚,看来你是真不怕死了。"喝道,"明楼!带他去刑堂!"

华明楼在刑堂里转悠著,时不时地瞟上苏千岚两眼。苏千岚人甚虚弱,靠在墙边闭目养神,根本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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