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为谁晓 第三部 拂晓晴空(穿越)——深渊爱无言
深渊爱无言  发于:2011年0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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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江桓、江怜砂和陆宇辰都醒了,百姓们互相传着,离得近的十里八乡的老老少少互相扶着往广兴城赶。他们能分善恶,他们晓得公理,他们知道,能够在这场天灾里活下去,究竟是谁舍了命在帮助他们!

老人家被江怜砂这一跪吓住了,旁边她的家人们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出现在传说中的圣子居然对他们家的老人下跪,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可以反应的范围。

就在两边都安静的时候,得到通知的江桓也被顾夜峥带着赶到了。见到为大家承担了一半天灾的另一位圣子,人群又是一阵骚动,许多人再次伏身跪拜。江桓愣了一下,紧接着快步走上去,向儿子扶着的老人家弯腰致礼,然后把她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用自己的衣袖扫开扶车上的雪,再搀着她坐下。

转身,他才将没什么力气自己站起来的儿子也扶起来,轻轻揽过他的肩膀,用自己的身体支撑他站着。

承担天灾——做这些本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他们最根本的责任!他们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可是这些百姓没有忘了他们!父子二人心里都是说不尽的感动与小小的自豪。

同样被眼前的情景感动得心口发热,陆宇辰走到爱人身旁,一手扶着他的肩,一手按在胸前,对着看到他们下来而渐渐安静的人群,深深地鞠了一躬。

站起来后,他环视一圈,眼眶也红了。他的声音不大,可是在安静的人群中,传得很开:“各位父老乡亲们,帮助你们的不是我们,而是千千万万与你们一样的人!你们吃的饭,是他们一口口省下来的!你们穿的衣,是她们一针针缝起来的!你们住的房子、喝的汤药、点的柴火,都是你们那些当兵的父亲儿子兄弟们——一间间修好、一样样扛去的!面对灾祸,我们就是这样同心协力一起走过来的!看看你们周围,大家同样都是父母生养的吃着粮食长大的人!今天你们不能跪我和他,因为功劳都是大家的!是大家团结起来克服了灾祸,是你们——救了自己!”

调整了一下呼吸,陆宇辰再次鞠躬:“既然我们度过了这重考验,就一定可以战胜接下来的任何困难!马上开春又是一个好年头,还有重建家园的事情等我们去做呢!能活下来的大家都不容易,一定要保重自己!天冷了,大家身体要紧,别跪了,请快起来吧!”

百姓们也看到他们三个还是一脸病容,不能吹太久冷风,便陆续站起来,组成人潮从二人面前走过。每个走过的人都会对两人说几句话,老年人絮絮叨叨的叮嘱、被父母抱着的孩子有样学样奶声奶气的祝福和更多人的感谢,让门前的两人心里无限温暖,更加坚定了要好好向这个新生国家负责的念头。

待人潮散去,三人暂别,陆宇辰和江怜砂重新回到寝殿,皆是若有所思一语不发。相顾无言坐了一会儿,陆宇辰抬头看着爱人,发觉了他动作的江怜砂同样抬起头看过去,两人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同样的意思。

“新国建立之事不宜再拖。”

“嗯,我已经考虑好了,三日后我们便启程,目的地是晓光南边的一座大城市崇岭,那里有我父皇的一座离宫,地理上在四大国交汇点的附近。我请人看过风水地势,那里很适合成为中心地域,所以打算把那里定做首都。”伸手握住爱人的手,陆宇辰嘴角弯出自信的弧度,“我们一起来建立一个崭新的国度吧。”

为了办好建国的事,江怜砂和陆宇辰连春节都是在路上度过的。翻修崇岭离宫的工作自有人在办,当一行人到达崇岭时,一座新的皇宫已经建好了。

与四国原来皇帝的皇宫相比,这座由离宫改建的皇宫占地面积小得有点惨不忍睹,但是陆宇辰显然很满意,批语为“过大的占地面积不利于办公,浓缩的才是精华”。离宫里自然是没有什么传统皇宫里嫔妃所住的后宫的,也省了大部分的开支,反正他陆宇辰这辈子只要一个江怜砂,两人一座寝殿就足以解决住所问题。

在公事上面,陆宇辰一切都好商量,但对于他的后宫问题,他的态度就是——谁也别想了,他身边有人。

次年五月,由原来的湛海、苍炎、空岚、晓光四大国以及随后陆续加入其他十几个小国所组成的新国度正式成立,新国国名“天晓”,国都“天京”。

各国原来的国君留任领主,负责地方行政,所有地方官员暂时留任本职,中央官员按照品级和政绩把相关资料上交吏部等待安排,所有军队统一编制。从天晓帝陆宇辰往下,宰相沈翩鸿,御史大夫江怜砂,太尉是过去晓光国的大将军陈旭。统一之后的新国家规定车同轨、书同文,法律至高,上责王侯下责平民。在新上任的这批官员以及普通百姓的共同努力之下,人民生活和国家机关运作已经慢慢步入正轨。

五月十日,开国大典就将正式举行,各领地的领主纷纷前来拜见新帝,都城天京热闹非凡。

陆宇辰作为天晓新帝,有一大堆事情要忙,相比之下大庆之前的这几日江怜砂倒是得了不少空闲。江惜月作为湛海领主,与其他几个国家的原君主一样,忙着跟陆宇辰商讨领地事宜,于是江桓和江怀雨便趁着他休息,把他约着出门散心了。

江怜砂便装出门,来到约定的酒楼下时,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头顶上就传来久违的熟悉的声音:“哥,这里!”

抬头看到弟弟朝气蓬勃的样子,江怜砂不由得微微一笑。他还记得十年前黯然离去的少年那略带迷茫和倔强的背影,如今那个少年已经成长许多,作为兄长他深感安慰。

江怀雨要了雅间,欢快地把好久不见的兄长迎进去。近距离观察他,江怜砂才发现他好像长高了,以往是纯然的少年模样,现在更偏向一个俊秀青年。

与江氏父子在一起的还有十年前陪伴江怀雨一同出门远游的湛海前侍卫长项容。江怜砂入座后听着弟弟一口一个“项大哥”叫得比叫他还热情,心里不知怎么的有点儿嫉妒项容。毕竟,在怀雨身心俱损之后死心塌地陪着这个少年十年之久的人,不是他这个亲兄长,而是项容。

“哥,我这次跟着爹娘过来,就暂时不打算回去了,天京这里比我想象的要好的多,我想留下来,做一些事情!”

江怜砂细细地把一块鱼肉剔去长刺,夹到父亲碗里,闻言看着弟弟:“想留下来?好是好……但我怕是走不开的,爹娘让谁照顾呢?”

江桓不等二儿子说话,主动开了口:“怜砂,不必了,我们这次来就是想把怀雨和瑾儿都交给你。瑾儿毕竟是你的孩子,与我们这样的老人待在一起总归不如与你在一起,反正熙荷城离天京也只有两三日的路程,我们常来看看瑾儿便好。”

“如此……也好。”江怜砂点点头,“那么怀雨,你想留在天京做什么?”

江怀雨兴致勃勃地递了一张单子过来,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东西。江怜砂迅速看完,很是吃惊:“你游历这几年,居然弄出这么多东西?等等……还捡了一百二十多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江怀雨颇为得意:“这些发明都是很实用的,正好陛下那么开明,有他支持推广,不愁不能造福于民!”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睛笑得弯如月钩,“哥,你仔细看看,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江怜砂于是又回去扫了两眼,视线猛然顿住,声音不自觉上扬:“这是……钢笔?!”他带着前生的记忆,所以看到熟悉的墨迹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要知道在这个世界,可是连铅笔都没有出现的!

“不光是钢笔,你手上拿的纸也是经过改良的,硬笔写起来速度比毛笔略高,对于提高效率很有帮助吧。我想等以后有条件了再慢慢开发好的书写工具!啊…… 这时候就无限怀念电脑了。”为兄长的反应而喜不自禁的江怀雨支着下巴一一数着,“我看了很多书,也到湛海工部里待了一阵子,等这次天晓科举开考,我就去拼一把!嘿嘿……我瞄上工部的职位很久了!”

江怜砂对于弟弟的飞速成长几乎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他的亲弟弟,是他血脉相连的手足。那个曾经飞扬跋扈任性懵懂的小小少年,已经足够让他刮目相看了。

“啊,对了,我们这几次旅行带回来的那些孩子们,我想让他们在天京有个家。嘻嘻,哥你可别看我现在穿得不怎么样,我一路上淘到不少宝贝,那些流传出去的古器玉石都价值连城,现在卖了那些东西,我已经在天京城东盖了一个大院子,项容的娘和妹妹也都住在那儿,帮忙照看孩子们呢!”

“怀雨……”

正说得兴高采烈的江怀雨忽然被兄长出声打断,有些不明白地看过去。江怜砂抬起手,本来想和过去一样把弟弟抱着,忽而想起弟弟已经是个敢于独当一面的人,改在他肩上重重一拍:“好样的!五日后的晚宴时可别忘了好好表现一下,听说你弄了几个新奇发明来展示,这次可就不止我一个人会对你刮目相看了!”

江怀雨听了,神色不是江怜砂所预料的欣喜,而是慢慢敛了喜悦,眉目间染上疲惫与伤痛。坐直身体,他看着江怜砂问:“他也会去吧?”

“他”?江怜砂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弟弟说的是谁。刚才瞧见他喜悦的模样,江怜砂几乎要忘了,他曾经在那个人身边受到了怎样的伤害与背叛。

宴席一时安静得有些沉闷。项容担心地看着江怀雨,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像是在给他输送勇气和力量,动作很自然流畅,因为以前,他曾经无数次这样安慰过这个濒临破碎的少年。

沉默了好一会儿,江怀雨缓缓握紧拳,重新正视了江怜砂的眼睛:“我会去的,我一定会好好表现。我……”深吸一口气,他目光清亮:“我要证明——我没有倒下!”

第八十九章 鱼跃龙门

皇宫建筑,从来不缺宏伟大气,尤其是经过各地能工巧匠改建的离宫,主殿巍峨雄壮、庭院精致玲珑,除去比其他几个领主的宫殿还小这个缺点,真真让人找不出一丝有愧于“皇城”称号的地方。

不过也正是因为天晓皇宫里几乎没有闲出来的宫殿给前来拜见的领主们暂居,现在这些四方来的领主们都居住在天京城周边专门用于接待贵宾的院子里。

相比其他领主们风光的排场,这次原先四大国之一空岚的领主风飏意外的简朴。他随行的队伍只有寥寥百人,侍从护卫的人数居然比那些小领地的领主们还少。

跟陆宇辰商量领地事宜速度最快的也正是风飏,他几乎没有什么挑剔就接受了陆宇辰给出的条款,当然这跟陆宇辰给他的那些条件相对宽松有直接关系。陆宇辰一来是考虑到空岚这边民风剽悍,太过限制的管束会造成民怨,二来风飏在这段时间表现得非常配合,暂且不论他是不是心底也这么合作,反正其他百姓们看到的只会是结果。

早早处理了公事,风飏闲了下来,一个人独自便装在天京城游览散心。

天京城的热闹繁华和生机勃勃,让人根本想不到这里在半年前还只是一个靠近边境的普通城市。陆宇辰胃口太大,十年间完成统一,居然没噎住,还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坐在街边一个干净雅致的茶馆里,风飏侧头看着门外人来车往,不得不在心里叹一声:他败了,败得彻彻底底,灰头土脸。

国没了;家——后宫不算家;唯一的同辈亲人被他赶走,生死再不相关;几个妃子留给他的孩子每次看到他就往娘亲后面躲,他也无意去拉拢这些孩子的感情。尤其是,他深深爱过的那个人,那个灵魂从来就不属于他。当江怜砂面临危险,他拦不住,当江怜砂性命垂危,他甚至没有资格跟陆宇辰争一下谁去夺圣药。在那两个人的爱情里,他不过是一个过客,或者说是一个观众,独自阅尽,抬不起手鼓掌。

天灾过后,陆宇辰哪里管其它,占着他的寝殿小心翼翼地护着那个爱人。他像一只被夺了巢伤了脚的鹰,高傲孤独地在风雪里徘徊,看着曾经深爱的人和那个人真正命定的人一起,悲尽欢来。

那一刻他忽而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与悲哀,原来他完全冷酷的君王之路上那一次难能可贵的爱,居然是水月镜花一场浮华。

唯一的底牌雷鸣背叛了,他再无翻身的力量,也并不想再去夺什么。雷鸣是他的旧部,他没有拦住白鑫自尽,负了雷鸣,他就要承担雷鸣的失望背叛和绝望反击。但是他同样不会告诉陆宇辰这件事情,怎样处理隐藏的危机是陆宇辰的任务,不是他的。对于陆宇辰和江怜砂甚至这个新生的天晓国可能遭遇到的危险,他不能干预,也不想。

茶楼里没有风飏预想中的安静,大家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国家大事,没有限制民言,所有人都可以议事,就连往常不怎么吵闹的茶楼也成了文人才子们争相展示才学见解的好去处。不过风飏也不想离去,与其一个人自怨自艾,不如让这些琐碎的事情占据大脑,留给他一个心静。

“我就说嘛——”拖长的声音不大,很熟,带着喜悦轻快和小小得意,“水车磨坊省力得很!嗯……不过张大人说得有理,我改日再跑一趟城东,实地考察一下,看看要怎么改良更好。店家,上茶!”

风飏顺着声音看过去,闯进视野的是与记忆中稍有不同的脸,和一双完全不同的眼。

江怀雨就在同一时间不经意扫过风飏这里,视线与他一触,便再也分不开,挥起示意店家的手僵在半空,一动不动。

千万种情绪电光一般闪过,江怀雨短短一瞬居然冒了汗,另一只手条件反射地抓紧了身边项容的手,于是很快项容也发现了风飏。

风飏继续不动声色,他自从看到江怀雨的反应就知道这个少年还没忘了自己,但至于是从哪方面没有忘,他就不好说了。爱恨交织情难止,十年分离,一场背叛,江怀雨居然还能保留几分对他的情意,就连风飏都想为他叹一声:不值。

除了失去记忆的绯和这个曾经傻愣愣的江怀雨,风飏自知没有人爱上过他。他是残暴的西部之鹰,他是冷酷的草原之狼,他是权势顶天不容质疑的空岚的王。别人对他有敬有畏有恨有从,唯独没有爱,当初不幸爱上他的那兄弟两人与他的结局,一个是天造的错误,一个是人为的残酷。

江怀雨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紫,手僵了半天,就连小二上完茶水走了还没放下,引得小二频频回头看这个奇怪的客人。风飏心里有点仍然被爱的喜悦,然而他冷静地知道,太彻底的背叛和伤害,毫无挽回的可能。若是江怀雨还有一丝血性,该走过来给他一拳的,他会好好认下。

果然,江怀雨慢慢放下手,脸色被努力地调回正常。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扶着桌子站起来,对想要跟的项容摆摆手,然后自己朝风飏走来。

风飏坐着,江怀雨站着,这是他第一次仰视这个少年。江怀雨在外游历十年,他是知道的,这十年江怀雨长大了些,个子高了,眉目俊朗了,脸上线条更加流畅,皮肤是晒过之后的蜜色,然而东方男性的生理特点决定了他的皮肤依然细腻如瓷器,让人不由自主怀念抚上去的手感。

尤其是那双眼,一扫过去那种不自信而强装出来的骄傲和高高在上,变得清澈、睿智、内敛。他像是一条浅薄的溪流忽而汇进大河,从高高的瀑布跌落,以破碎之姿完完全全地吸收了阳光,在粉碎之后重组,清醒地变为湖,明镜一般的表,清透而深沉的里。

重新而仔细的审视,让风飏有些愣神:这已不再是江怀雨。

这个少年倔强,悲伤,然而坚强:“我以前是最傻的鱼,妄想爬上草原,追逐一个遥不可及的身影,结果我被风干、直到干裂,也没能做到。”一点点泪光浮上他微红的眼角,“后来我知道,我根本走错了路,我该变成一条龙,可以腾云驾雾,可以与他平起平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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