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为谁晓 第三部 拂晓晴空(穿越)——深渊爱无言
深渊爱无言  发于:2011年0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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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飏默然不语,情绪已然隐藏得连江怀雨也看不出来。不过看不出来不要紧,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了:“风飏,我长大的代价太沉重了,但是至少,我已真的长大。我找到了我的目标和财富,我知道我要追求什么、珍惜什么。”

声音带着哽咽,江怀雨握了握拳,直直看着风飏的眼睛:“谢谢你曾经那么惯着我,让我在我以为所有人都不想看我一眼的时候,有人对我好。”

“我一直想见你,就是想谢谢你,给了我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教会我怎么从荆棘丛里站起来。”

泪水滑落:“我曾经那么爱你。”

我那么爱你,曾经。刺耳的话初一听,风飏的心就乱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手,只知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江怀雨已经被他拉进怀里。

相比风飏而言,完全不会武功的江怀雨当然只有被拉过去的份。江怀雨脸上的表情是错愕的,因为风飏曾经拥抱过他,却从没有禁锢过他。是的,禁锢,因为他下意识要退开,却发现自己无法移动。

互相愣了一会儿,江怀雨缓缓摇头:“你怎么……忽然失了气度。项大哥,没事的。”后一句话是对惊讶之后猛地追过来的项容说的。

风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这么做,只是那一瞬间他感到惶恐。亲耳听着世界上唯二爱过他的人说不爱了,他的心脏一阵紧缩,虽然这个事实他早就知道。

风飏放手,项容很快把江怀雨拎过去,给他整理衣服,用眼神埋怨他不该站那么近。有些话,以他的身份是不能当着风飏的面说的,于人于己都不利。江怀雨一到他面前就轻松多了,哈哈笑着自己也配合着他整理衣服:“我们两个一时都想到过去的……所以有点失常,没事的没事的!”

端起有些凉的茶慢慢饮下,风飏表面上还是那么冷静而自制,仿佛刚才把江怀雨抱得那么紧的人不是他。可是唯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心在慢慢地烧,被越来越大的火煎熬炙烤。他有些无措,以他的习惯,是断不会去主动碰触一段不可能的感情的,可他先是在江怜砂那里破了例,后又在江怀雨这里栽了跟头。

断了吧……他在心底对自己说,已经毫无希望的感情,何必再强求。他成功地放弃了绝无可能的江怜砂,所以也肯定可以再次清醒地远离江怀雨,刚才那一次失控不过是对再也没有人爱恋的一种惶恐,而不是那种沉睡的感情苏醒。对自己这么说着,他心里慢慢平静下来。

江怀雨跟项容说了一会儿话,见风飏并没有再做什么。犹豫了一下,说道:“风飏,正好你在这里,我们说说公事吧。”

风飏略略点头,江怀雨于是放心下来,想到自己擅长的东西,语气又轻快起来:“我做出来几个工具,还有些想法,在空岚领地应该可以实验推广。这些本来是想过几天正式场合再拿出来请你们看看的,不过现在……要跟我一起去仔细了解一下吗?”

风飏沉吟一下,点头道:“好。”

第九十章 旧毒

天京城东一座新建的大院子里,孩子们嬉闹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江怀雨一路走一路把自己对于如何改善旧空岚国百姓生活的建议说给风飏听,差不多到达他为那些路上捡来的孩子们建的新家时,他的独到见解已经让风飏从一开始的随意听听改为认真倾听。

“以上就是我的想法了,具体适不适合空岚,还是你的判断更准确,要是有用你就参考参考吧。”江怀雨说着去看院子。有几个趴在院门上的孩子远远见了他,立刻开心地蹦蹦跳跳挥手叫到:“怀雨哥哥回来啦!”

江怀雨立马把风飏抛到脑后,一溜小跑过去。那边一个妇人含笑看着他和项容回来,赶过来开了院门,于是江怀雨很快被活泼的小孩子们埋得严严实实。

“我要糖!”“玩具,上次怀雨哥哥答应我们啦!”“怀雨哥哥陪我们玩儿游戏嘛!”叽叽喳喳的声音和小孩子们在院门处挤成一团的情形让风飏的脚步顿住,他可以面对千军万马面不改色,但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一群打不得骂不成的小家伙。

很快又有小孩子发现项容,如果江怀雨带糖果回来,一定是项容帮着拿,所以不少小孩子转而扑向项容:“项叔叔,我们要糖!”

风飏有点狼狈地往旁边闪了闪,让孩子们如狼似虎地扑到他身后找项容。这群小家伙倒是不怎么怕生人的,不过风飏面无表情又没带什么让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很快被他们无视了。

妇人发现风飏,擦擦手有些局促地说:“哎?来了客人……您,您请坐,我去倒水。”

风飏摇摇头,自顾自往里走,进门时绕过那堆抱成一团的小孩子和江怀雨,有些烦躁地想快些看完怀雨说的那些工具然后离开。不知为什么,他不喜欢看到江怀雨这么快就被小孩子们转移了注意力,因为怀雨……以前眼里从来只有他的。

回头看去,阳光正好,孩子们扑腾玩闹带起来的微尘扬起,恍然拉开回忆的幕布。

那也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风飏在边疆巡查,和手下武将们纵马奔驰,无垠的草原上,仿佛连空气都是绿色的,他好久没有这么自由的骑马,好久没有这种抛却一切烦恼和负担的自在时光了。

登上一座小小的山丘,他轻轻吁了一口气,眺望远处湛海的边关。刚踩着手足们的血踏上皇位,他心底的血是冷的,血管里的液体却滚热。他不止要空岚这个国家全部都归他所有,还要那个近在咫尺的鱼米之乡湛海,还要南方的苍炎,北方的晓光!他能做到,他要做到,这就是他身为一个君王唯一的意义和追求!

荒凉的边关褪去草原的绿,只余留一地荒芜和危机。远远的,他不经意看到一个傻瓜跌跌撞撞骑着马狂奔,身后是几只矫健的狼。

看到那人骑马的姿势,他连嘲笑都懒得给。空岚没有这么白痴的人,哪怕刚会在草地上打滚的孩子都能骑马,所以不必说,这傻子只能是湛海的废物!这片地区算是边界三不管地带,出没着许多危险动物,看来跑出边关的湛海废物连脑子里也装的是草吧。

风飏就坐在马背上饶有兴趣地观看那人逃命,那人见到有人,急忙策马往这边逃,狼狈不堪连呼救也破碎的不成样子。忽然,同样受惊的马匹被蹿到腿边的狼吓得一跌,那人立刻从马背上滚下来,在地上摔得晕头转向。

等等……风飏眼尖地发现那匹马的马鞍样式与常见的民间样式不同。听说湛海二皇子怀雨王爷因为触怒了女王而被贬到边疆历练,再联想一下这些日子听到的情报……风飏迅速张弓射箭,一箭一只,把几只狼钉得僵死在地。

骑着马走到哆嗦着爬不起来的那人身旁,他低头,那人抬头,视线相对。那人服饰再次肯定了风飏的猜想,这个养尊处优的病弱少年王爷,一无是处,骄纵成性,见几只狼就脸色惨白,眼中的惶恐让人看得厌烦——只是一面而已,风飏很快给江怀雨下了定义。

在江怀雨心中,沉稳冷静、不苟言笑的青年君王在他最危险的时刻降临,像是神明一样轻松地把他拉出绝境。风飏拥有他所渴望却永远无法拥有的一切:威严的气质、冷静的头脑、强健的体魄……从那一面开始,江怀雨就在不断追寻风飏的身影,风飏几乎成了他心中的信仰。

然而对风飏而言,他就像一碗随意从小河里舀出的水,饮则嫌脏,浇则多余,不过是还有利用价值,便不时小恩小惠地端着,就等着什么时候泼出去,发挥一下那点小小的作用……

“风飏?”江怀雨的声音打破风飏的回忆,后者慢慢把眼神移到他身上,一瞬间似乎把他看穿。江怀雨一愣,不自觉转开视线:“你……随便坐一下,项容去拿那些工具了,我们等等就好,我来给你解说一下。”顿了顿,他又瞄了风飏一眼,想到自己这么对他不合适,赶紧解释,“我那个库房太乱了,而且实在是走不开,”他指指自己依然被几个小孩子同时抓在手里的衣摆,苦笑道,“等一下正好我也给他们讲讲,就当上课吧。你放心,他们很懂事,会很安静的。”

项容不一会儿就带了好几张图纸和一些小模型过来了,小孩子们一看,自动自发地散了,跑回屋里去一个个搬来了他们的小板凳,有序地在院子一侧树下坐好。树下有一块木板和一张桌子,模型就放在桌上,图纸被江怀雨和项容两人合作展开来挂上木板。

项容的母亲这时搬来一张椅子,给风飏在旁边摆好。风飏看了看朴实无华的椅子,倒也没有嫌弃,一言不发坐上去。

江怀雨开始上课,小孩子们听得很认真,项容当助手,他母亲则陪着小孩子们一起听课,唯一那个偶尔走神的人就是风飏。陪小孩子一起听课这种事情他一次都没有做过,哪怕是陪他那些基本没有感情的孩子。他自己小时候在宫中只是个不得宠的皇子,若不是他父皇开恩允许他每天上课走出冷宫去听讲,他只怕这辈子也无法出人头地。

那些思想老旧的夫子、那些只会欺负他的皇兄皇弟们,又如何与眼前这群师生相比?阳光在孩子们头顶顽皮地印下光斑,暖风和煦枝叶轻响,整个院子里只有江怀雨一个人的声音,平和而清晰。

他说:陛下,本君知道那个“香满园”里的舞姬,跳得很不错!

他说:大家看,通过这种转轴,我们从井里取水就特别方便……

他说:陛下,本君让厨子做了天仙醉鱼,您……要不要来尝尝?

他说:来,我们试试看把这些竹管一枚枚接起来……对了,就是这样!看,水引过来了吧!

他说:陛下,我……我讨厌我皇兄,最讨厌了……还是您对我好!

他说:所以说,你们要乖乖的听项妈妈的话,也要听项叔叔的话,更要听我的话!什么啊,胡萝卜才有营养呢,我哥以前老说我挑食,我不肯听,结果我就长成这样啦,你们看看项叔叔,他就很听项妈妈的话,才长得这么壮!

课讲完了,江怀雨口干舌燥地接过茶水一饮而尽,笑着对项妈妈说了声谢谢,含笑看着孩子们欢快地跑到院子另一边去玩儿,摆摆手道:“你们先玩儿一会儿,我送这个叔叔一路,等下回来陪你们,听话。”

项容想跟过来,江怀雨摇摇头,他只好转身回去。江怀雨本来都快走到风飏身边了,这下又掉头回去,一把拉过项容与他耳语几句,无比亲昵自然。风飏读得懂唇语,江怀雨是在说:我去去就回来,晚上咱们一起尝尝阿姨做的红烧肉吧。

风飏站在院门处,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空落落。他与江怀雨相识几十年,竟然比与他相伴十年的项容还要疏离,不过……也对,他的背叛与项容的陪伴,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两人走在门外的小路上,江怀雨轻松下来,注意力没怎么集中,随意说着:“刚才说的那几个工具你都了解了吗?孩子们问的问题很不错,我想我应该再改进改进……过几天我就能从我自己建的那个工坊拿到成品了,到时候我就带成品给你详细解说。”

江怀雨选择一边讲给风飏听,一边给小孩子们上课,一来是他比较忙,自己给孩子们上课的时间不多,二来是他将孩子们当做讲解对象,就务必要说得通俗易懂。就连孩子们都能听懂,风飏自然不在话下,而且孩子们异想天开天真活泼的发言让他灵感不断,这几件普通但是蕴涵了许多智慧的工具又在他脑中有了新的改进。

“好。”风飏只能说好,除了公事,他无话可说。

已经走到了大路上,江怀雨看看前方的街道,转而对风飏说:“从这里回去不太远,你一个人能走吗?要不要我送你?”问是这么问,不过看他神色明显是吃饭比送风飏更值得期待。

风飏暗暗叹气,还是简短地说:“不用。”

“那过几天再见了!”江怀雨并不多留,跑到街角一处糖果铺子买了一大堆糕点糖果,然后懊恼地发现他一个人拿不动,没带项容果然失策。风飏一直站着没动,但江怀雨只是看了他一眼,立刻扭头,问店家能不能帮个忙送去。店家卖了很多次糖果给他,对于大户的一个小小要求当然不会拒绝,很快把大包糕点糖果包好,跟着江怀雨出来。

从大路回到小路,见风飏还没走,江怀雨有些头疼:“你……怎么还在?我送你?”

风飏看着他,斜阳的余晖让他的眼里有了闪烁的光彩。往前走了一步,风飏说:“我弄丢了一个人。”

江怀雨一震,不由自主退了一步。风飏不动,然而眼神竟让江怀雨也不敢再动。

风飏又问:“你可以抛弃过去的一切吗?”

问得好……江怀雨抿唇,慢慢勾出一丝惨然的笑:“你泼出去的水,收得回来吗?”

风飏眼神一黯,还是紧追不舍:“你明明还没有忘记……”

江怀雨坚决地打断他:“但是我的身体记住了!”深吸一口气,他吐出三个字,“你下的毒。”

第九十一章 所得,所失

辛苦的准备工作结束之后,建国大典如期举行。阅兵、演讲、彩车,庄重又精彩的仪式让这个新国的百姓们目不暇接。正午时分,陆宇辰和其余领地推荐来的术士们一起向四位神明祈愿祷告,为新生的国度占卜祈福。

在新建的四神之殿中,四位神明竟然同时降临。新生天晓国被四位神明共同承认,不过为了证明这个国家真的可以成为百姓们的新家园,神明决定给予这个国家四重考验。不过令所有人意外的是,风属之神的考验已经被通过了,那就是半年前新国初建时波及七国的大雪灾。

剩下三重考验将在三年之内以不同形式出现,当天晓国的百姓们携手度过三重考验之后,这个国家就能完全得到神明的认可与庇佑。

完全公开的占卜与祷告让百姓们彻底信服,天晓开国皇帝陆宇辰宣布大赦天下,各领地为休养生息,免税一年。普天同庆,整个国家沉浸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中。

入夜,盛大的宴会便开始了。宫内摆开宴席,宫外的大街上也摆满了流水席,美酒佳肴不停地上,来自各地的美食让人吃得恨不得再多长几张嘴几个胃,数目繁多又精彩不断的节目也使宫内的各地贵宾们目不暇接。

这次宴会不仅邀请了贵宾,也邀请了贵宾们的伴侣,曾经是君主的领主们一般都带了自己的正妻或者正夫,不过风飏谁也没带,而以无可动摇的同性之爱闻名天下的天晓新帝陆宇辰身旁坐着的,则是身着一品官员礼服的江怜砂。

他们两个人的事迹在民间传得很广,所以见到两人相伴坐在主位上时,在座的各位贵宾并没有觉得诧异。和几个月前相比,两人的气色都已经好多了,只可惜这两人曾经战神与圣子的威名不复,因为丧失了法力和武功的两个人,现在只比寻常青年男子的体能强了一丁点儿。

不过瞧着主位的两个人,敬酒之外互相谈笑的样子,眼神传递间流露的情感与默契让其余人羡慕不已:原来那种同性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存在,坚不可摧。

酒宴过半,来宾们的注意力主要都集中在了大殿中央。舞姬们跳跃、旋转,轻纱飞舞衣袂翩翩,眼波流转间万种风情流露。一曲结束,众舞姬围成花瓣,中心的舞姬被托起,姿势优雅眼神灵动,宛如仙子。

所有人的眼睛都不自觉睁大了——当然,在座的各位都是见过许多歌舞的,之所以露出如此惊讶的表情,完全是因为中间那舞姬端坐的花盘座上,还有一个粉嫩雪白的小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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