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怨————猫咪果冻
猫咪果冻  发于:2009年0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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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雾实在腾不出空来,只得以眼神发问。
“秦内官方才对归风说了,左右将军军职被免,远征大将军也得交出军符。三人委屈得很,下了朝便对秦内官说,哀求朕给他们一个公道。”
“徽儿、潇儿,你们自己吃着吧。”将两个孩子赶到一旁,依旧靠在身后爱人的怀中,夕雾轻笑,“要开始了。百里流苏已经有八分把握了么?不然怎会如此急躁?”
慕容斐淡淡的笑:“最近一阵,皇后可能会防得很紧,你也别差遣怀袖、摇微去左、右议政府上了。”
“此事我也想过,但……若是不去怎么成?旧官这一年百般委屈,为了保命,家产几乎散尽,百姓也都以为他们改过自新,不若先前那般憎恶。倒是新官中出了几名沽名钓誉之徒,坏了新官清誉。这等关头,若能与老狐狸们商量利用民心,胜算便多了一分。不然若是速战速决……百里流苏便占尽了好处。”

魅眼一转,巧笑倩兮:“若是圣上担心夕雾,将无歇给我差遣几天罢。”
慕容斐瞧着他柔媚可爱的模样,几乎不曾犹豫:“好罢。”他早也想过了。如今让无歇保护他才令他放心。在他之前,无人能伤害这可人儿。
期待的这一天,终将来临了。
慕容日晖十四年七月十六日,旧官以左右议政、左右将军、远征大将军为首,昭告天下,征讨皇后,起兵叛乱。史称“议政之乱”。
当日,旧官家兵、家丁攻上凌宜山,据守山上,虎视眈眈。凌宜城两面为凌宜山所围,自是危机四伏,百姓纷纷外出逃难。皇后与新官一派宣告平叛,派遣御林军一面守护皇城,一面攻打凌宜山。

无奈凌宜山易守难攻,纵使御林军骁勇无比,一时竟也不能奈何叛军。
京畿守官成亦持声称唯圣旨是从,违抗皇后懿旨,不出一兵一将相助。皇后恼怒,连夜发书信,请常年驻于西夕岛上的九王爷领军相助,将成亦持与旧官一派乱党歼灭。
半个月后,右将军座下诸将率兵离开边界断山,出其不意来到凌宜城外,内外夹攻御林军。同时,国库粮草失火,大半粮食被烧。再者,慕容国二度天灾肆虐,地方国库大开以周济流民,无法顾及军用。

御林军损失不小,也苦无军粮供应,只得退居城内,守护皇城。
旧官军队欲入凌宜城中,不料京畿守官成亦持率兵抵抗。
八月中,九王爷率兵赶到,与左将军属下在凌宜城外大战。旧官败,退守凌宜山。九王爷决意攻城,成亦持仍然率兵守城,不放一兵一卒入城内。旧官败将见此境况,蠢蠢欲动。
慕容兵乱,已然成了混战。
九月初,无奈之下,三方只得暂时停战息兵,各自驻扎,加紧准备,等待时机。
自从战事偃旗息鼓后,莲宫中也热闹起来,不似先前仿佛日日都笼罩着恐惧。宫女们四处穿梭,为主子们散布碎语闲言。而主子们,也三三两两在自己的宫殿中小声议论着皇后的种种是非。

毕竟,这叛乱是因皇后干预国政而起。 自 由 自 在
虽然令皇后参政的借口是圣上称病,不过,皇宫内哪个不知,其实皇上是被皇后手足、妖孽百里夕雾所惑,这才让皇后取得权威。
而百里夕雾也因着圣上的宠爱而被后宫几乎所有的美人所憎恶。
此时此刻,正不知被多少佳丽暗地里怨恨的绝色、绝媚的美人破天荒的来到御花园赏菊。他优雅的姿态,含媚带惑的眸光,妖娆的风情,无不令正在御花园里的宫女、内官们看得目不转睛。

几位早先来到的妃子本是坐在花园中央的亓善亭中,远远瞧见他,连忙过来行礼。
夕雾停在几簇怒放的花儿前,人比花娇。
摇微离他一段距离,不远不近的跟着。
行礼过后,女人们恭顺的远去。
夕雾拿眼角瞥着她们的背影,冷哼一声:“摇微,若是此刻你随她们去宫殿里搜,指不定搜出几个咒人来。见了我便像文雅娴静的闺秀,背了我呢?何尝不是同那些个妒妇一般狂乱?”

“公子……今日公子好像不怎么舒服。”摇微斟酌词语,道。否则一向少出宫的主子也不会不与掌管夕照宫大小事务的秦内官道一声便带着她来御花园。
“有些气闷。”夕雾沉脸道。
“公子可是受了凉?摇微去请太医如何?”
“不。已无大碍。”方才醒来不久,要去找寻慕容斐时,却发觉他正在偏殿召见成亦持。事到如今,他还不信他……。从不将成亦持之事与他说明白,连在偏殿酿酒一说……怕也只是掩人耳目。

一瞧见成亦持,他转身便走了,也不知那人可有望见他……
见他陷入沉思,摇微便不再打扰,心里想着今日午膳须得请太医开个药膳的方子。不知可有治心烦气燥的方子么。
“摇微,我就在那亓善亭中歇歇,你唤几个丫头上些点心罢。”自身边摘下一朵浅黄色的菊花,夕雾缓缓的嗅了嗅,回头道。
“是,公子。”瞧瞧四周,发觉他们并不曾带夕照宫内的宫女出行,摇微想了想,朝远处正时不时瞥瞥这里的几位侍女走去。
夕雾独自入了亭子,在铺着金丝垫子的木椅上坐下,将菊花置于桌上,仿佛仔细赏玩般盯住它。
听闻……听闻钟离与濮阳开战之时,韩朝复出,任将军,与钟离对战。天命帝遭遇魔人刺杀,受伤久病……,要怎样厉害的魔教才伤得了天命帝呢?韩朝功夫如此高深尚不能躲避天命帝的强势……。这都是两三个月之前的旧事了,他却现在才知晓。

那魔教,会不会也想插手慕容国事?
若是如此,那些个老狐狸可就得意了。
坏了,许久不曾与那些老狐狸见面,他们可会瞒了什么?听说那魔教自诩为圣人再世,容不得半点坏伦理纲常之事。如此一来,他百里夕雾和百里流苏岂不都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若和魔教相勾结……难不成想——

夕雾双眸阴郁起来。那群老臣恐怕会以清君侧之名,行图谋不轨之实。能吸引他们的……何尝不是这无上权威?若是他们依赖魔教刺客对徽儿不利,想将小小年纪的潇儿推上皇位,把所有权势收归手中,那慕容家的天下岂不是易主了?

他并非想让江山易主才利用这群老朽的……他只是想与所爱之人生生世世纠缠而已。
难道……他百里夕雾注定是要祸国殃民么?
不管他怎么做,不管他如何努力,不管他怎样疼爱两位皇子,不管他怎么期待一位名垂青史的圣君……天命……依然不给他机会么?
“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夕雾猛地抬首,慕容斐带着淡淡的笑容在他身旁落座。
“这花儿,漂亮得让你居然不知朕来了?”
“夕雾……并非在想花儿。”夕雾叹气,无视周围数十位内官、宫女,懒懒的偎入他怀中,纤纤玉指拨弄着桌上已然有些萎缩的花。
“是在想朕么?” 自 由 自 在
“是,也不是。……。圣上,袭击天命帝的魔教唤什么名?”
“夫子教……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夫子教……夫子教……可是自尊为圣人?其门下弟子也以圣人门人取名了?”
“这……朕不知……濮阳还一点信息也无……朕很是担心曦的近况。据公孙境内的探子回报给归风……,公孙皇后带着皇子早便回了濮阳。朕猜曦的病况已是……”淡淡的哀伤与眼眸深处的忧虑毫无顾忌的流泻。

夕雾仰望着他的面容,禁不住也跟着担忧起来:“不过……至今不是没有消息么?应该还……”
“朕想去濮阳……去见曦最后一面。”
“圣上……圣上和天命帝相较,谁的功夫更好呢?”
“自然是曦,曦与熙自小随师傅修行,并不常来慕容。再者,师傅临终前将随身带着的两柄名剑留给了他们。自然,师傅也有遗物给朕,是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不过,剑在实战中更占上风。若空手对峙,以朕的功夫……连韩将军都不知能不能敌过。”

夕雾顿时心一沉,想起偶尔有一回,在左议政府上见过的一个穿灰色儒衣、人称“冉卿”的男子。那男子……有着深不可测的眸光,左议政赵尚却说那不过是府上的先生,教导他孙儿的先生。

若是连天命帝都被那些妖人重伤,那……慕容皇室如何能免得了一场血腥?
归风与无歇在又如何?听说天命帝身边也有个武艺卓绝的侍卫……也护不了主子。
“夕雾,你在想什么?”慕容斐伸手挑起美人的下颌,端详着他魅眼中的情绪。
夕雾咬咬唇,道:“圣上,夕雾怕是失算了。”难道祸国殃民指的还不只是蛊惑君王的罪孽?他百里夕雾……会给慕容带来一场浩劫么?
“此话怎讲?”
“夕雾曾在左议政府上见过妖人。那男子……步伐无声……就如归风和无歇那般……左议政却只道他是府上的夫子!”
慕容斐淡淡的皱眉,将夕雾紧紧揽入怀中。“今日,成亦持来见朕,你也瞧见了罢。”
夕雾垂首。
“他也发现了些蛛丝马迹。经你这么一提,朕觉得那些个旧官可能早便与夫子教勾结了。不过,无妨。边境战事大捷,钟离已经议和,席浩然将此事压下,暗地里带着亲兵正赶来凌宜,十几日后便可到凌宜山附近。”

“但……左将军座下众将布于慕容与南宫交界处汗宫河之滨,擅长水战。他们可能会拔塞入驻凌河北,借着凌宜城内吟水顺流而下,威胁京城。”
“你姐姐百里流苏能执政数年,也不会想不到这点。”慕容斐再度抬起怀中人儿柔滑的下颌,印上他的红唇,手指描画着他无双的眉目。
夕雾双颊一片飞红。 自 由 自 在
周围众多内官与宫女俱是垂首,无胆窥看。
摇微也端着点心,静静陪侍在亭外,不敢打扰。
一吻罢了,夕雾气息不稳,张着魅惑无比的瞳眸,带着几分未退的情与欲,望着慕容斐淡淡的神情。
“圣上……可是御林军已先一步,逆水而上,反围住凌宜山?”
慕容斐轻点头,淡淡的笑笑。
“若是此事能早些结束……圣上便可早日去濮阳探望天命帝了。”他担心的……恐怕已成了事实,天命帝……已经驾崩。这样不也好么?去黄泉相见总比不见好。
“怕是曦……早已经……”
帝皇轻叹道,倏地潸然泪下。
夕雾怔怔的看着落泪的他,一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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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也会落泪?
他竟也会在人前坦诚脆弱?
夕雾心念一动,洁白柔嫩的玉手轻轻摩挲着正沉睡着的慕容斐的脸庞。回首入宫以来整整一轮的年头,他何曾见过帝皇如此哀伤的模样?是他变了,还是他向来是自以为是?抑或,只有幼时与他相交的濮阳皇室才有此地位?

圣上,百里夕雾在你心中,被挤到何处去了?
挤到哪个角落里?
俯下身,魅惑的脸孔贴住他的颊,感触着他的温暖。
良久,夕雾才有些恋恋不舍的起身离开。
外室里,怀袖正悄声与慕容潇一同念书,小孩小嘴一开一合,字正腔圆,十分聪慧乖巧。才瞧见夕雾出得门来,他摇着小手便歪歪扭扭奔过去,抓住他长衫的下摆不放。
“二皇子,过来念书罢。”怀袖忙道。
夕雾笑着摇首,抱起慕容潇来,向外走。
不过走了两三步,摇微便推门而入。
“公子,可要用膳?” 自 由 自 在
“不。”折腾了这许久,实在没什么胃口。
“公子……”午膳未曾用,也不想吃些点心,怎么撑得住?摇微硬是将口中的话压下不说,怀袖瞧她的神情,不禁几分担忧、几分伤感交错而过。“摇微,就让公子静静也罢。”
摇微低头不语。
夕雾想说些什么缓和些气氛,却一时也想不好言辞,只得抱着慕容潇,沉默。在两位侍女的眼中,这周身绕着淡淡忧伤和迷惑的美人,正是天下无双的风景。
突然,屋顶一声响动。
摇微与怀袖匆忙要上前护住主子,但她们毕竟是弱女子,才开始动作,窗外便翻入一个人影,迅如疾风。
夕雾定睛看向来人,放下怀中的孩子。
两大侍卫之一的归风朝内室睃一眼,恭敬的垂首:“公子,圣上可是就寝了?”
“是。”归风行色匆匆,难不成有何变动?午时想到的那些……难道都已成真?夕雾心中虽是惊疑万分,神情却如往常那般柔和带媚。种种计谋从心底涌上,灵秀的双眸中闪动的是深不见底的暗流。

“既然如此……公子,情形有些不对。九王爷派人去凌宜山,看来两派欲合力攻城!”
“狼子野心。百里流苏本就不该将他从西夕岛上招来。”夕雾秀眉微微一动,心中早已百折千回。早些时候与慕容斐商议此事之时,慕容斐便淡淡的提过西夕岛九王爷的心腹家兵。九王爷是先帝唯一尚存至今的至亲,也是慕容皇室年岁最长、资历最深之人。不过,早年日晖帝少年继位,九王爷便借着摄政之名,逐渐拉拢势力,想取得帝位。这阴谋被皇帝挫败后,只得回了西夕岛。虽是败了,却仍然不甘心,暗地里招兵买马,借口防务而练就一支干练无比的精军。九王爷介入,皇帝一族更是灾难重重。

该如何是好?
“属下已将那送信之人杀了,无歇也在守着,这一两天应当不会怎样。”
“撑过两三天便可,成大人应当有几分胜算。席将军正带着部下往凌宜来,那时胜负便定了。”席浩然应当会加快速度罢,只要这些天那些妖人不作乱,即使九王爷与旧官结盟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是,公子……公子,方才属下进皇城之时,发觉正殿大乱,不知怎么回事,公子可要知道原委?”
夕雾心惊,有些紧张的扫一眼内室。不会是百里流苏遭刺杀了罢!那么慕容斐不是时时刻刻都被那些人盯着么?“不必!归风,夫子教那些个妖人可能已入了京城,这些天你在圣上、太子、二皇子身边守着,切勿离开半步!”

“是。公子呢?”归风抬眼,镇静的凝视着眼前突发无比尊贵气息与摄人气势的柔媚男子。
“我?”夕雾惨然一笑,倾国倾城,艳绝天下。
“我可不怕。”他本就是该死的。归风早便知道了,不是么?事到如今,还要试探他么?是该试探……不几天,你的主子便结束在我……手中了。
归风默然,倏地跪下。 自 由 自 在
夕雾仍旧带着笑容,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娇媚却又强势得如同最美的蛟龙。
怀袖与摇微皆是双目含泪的跪下来。小小的慕容潇睁着眼,仰望着身边的美丽人儿,记下这令在场所有人都刻骨铭心的一刻。
“百里公子,属下带太子殿下来此。”
名称换过,更多几分尊敬。
夕雾点头,归风便又如烟一般消失。
归风才走,一阵急切的呼喊便由远而近。夕雾仔细听,却是夕照宫总管秦内官的声调。怀袖前去开门,才想呵斥他不可打扰圣上午睡,他便飞也似的奔过来,扑倒在地。
“怎么了?”夕雾皱眉问道。看这情形,百里流苏倒是没事,那么,正殿为何闹哄哄的?
“公子!正殿下的隐殿失火!城内所有储粮已全被乱党烧光!现下宫内乱作一团!”秦内官面色倒还是颇为镇静,只是颤抖个不停的身子显露了此时宫内的状况。
正殿的隐殿,听说是为防诸如叛乱等事况而设的粮库,如同是紧急时刻皇城饮食的唯一来源。如今连皇宫的饮食都断了……无怪乎宫廷内会如此混乱。
“别慌张。隐殿储粮不会全给烧光了,应当还剩着一点,你赶紧带人前去取足够的粮食,以圣上之名,谁也不敢拦阻。”当务之急,夕照宫内绝不能乱,这样会给乱党足够的机会潜入,乘机刺杀慕容斐、慕容徽与慕容潇。

秦内官忙答应,匆匆忙忙顺着长廊跑走。
不过几丈远,他又折回,再度扑倒在夕雾跟前。
夕雾眼眸黯下,约莫猜到什么:“可是皇后召我去御书房?”
“不,皇后娘娘召公子去鸾凤殿!”
“你先下去,取粮要紧。”脸色微变,夕雾僵声道。
“是。”
眸光渐冷,回首望了望怀袖与摇微、慕容潇,以及内室紧闭的房门,脸色仍无半分好转。“我这便去,你们不许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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