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双传 下——昔年柳
昔年柳  发于:2011年0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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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院子并不太大,阔朗大气,一侧有棵参天古书,又添了些许幽静。人也不多,只有三四个小厮丫鬟在一旁照料,按照方子煎药,为卫双调养身体。
卫双身子虚弱,料想这四周定然有人监视,是以虽常见仆役们进进出出,也决不向院门迈上一步,一面自取其辱。
院子中种了些不知名的花草,卫双打量了半天,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回屋拿出一卷书,站在花前随意翻着,凉风时来,芳香满院,正是难得的惬意时光。
他今天穿了一件象牙白的衫子,淡淡的兰花镶边,异常雅致。衣衫偶尔随风轻动,更衬的他翩然如仙。
苏云非远远地看着,眼睛一眨不眨。
卫双越发清瘦了。
苏云非眼中闪过一丝痛惜,转瞬即逝。
他轻轻走到卫双身旁,柔声道:“双儿这几日住的可好?”
卫双转过了身子,微笑道:“大哥,你终于来了。我那属下李洛现在哪?谢家现在又是谁在当家?”
苏云非一怔:“你知道是我了罢。”
卫双含笑道:“本以为你不会这么快过来。”他环顾四周,点了点头:“其实已经很像静寻的风格了,我差点也以为是他的别院。”
苏云非神情一派轻松:“你待他信任有加,我本懒得再做恶人。不过这的确是他的园子,我暂借而已。”他见卫双的目光放在那丛花木上,弯下腰来揪了一片叶子,轻轻揉碎,温和地道:“这些都是他为停云收集,作为酿酒之用,不知费了多大的苦心。”他的嗓音轻柔好听,卫双一阵恍惚,随即转过身去,轻轻笑道:“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不知到底有何见教?”
苏云非摇了摇头:“我不过是不忍你在谢瑜那里受委屈,萧珏有巴不得你死,所以才把你接到身边。我一直是为你好,现在也不过是想让你看清崔大门主的真面目。崔静寻心中,只有一个停云,你不过是水月教的护法,又是风梦楼的楼主,不然,他岂会接近你?”
卫双缓缓道:“哦?是这样?我倒不知,如此多谢大哥了。只是小瑜与李洛现在到底如何呢?”
苏云非苦笑:“你到底还是不信我。谢少门主聪明的紧,知道萧珏也是一番好意,并未同他闹翻,现在正加紧练功要从我这儿抢走你。李洛也好好的,正在别处养伤,大夫说你现在不可妄动心情,等你大好了,我就让你见他。”见卫双仍是一副疑虑的神气,他甩了甩袖子,冷笑道:“辛雨炎不是蠢材,你以为竟能被你识破?极乐丸难道是我家造的?不过是做戏给你看,将污水泼到我和谢瑜身上。要知道,水月教传承几百年,云梦山上的宝藏,是多么另人发狂——双弟,你现在香的很。”
卫双摇头:“我们教中没有宝藏。”
苏云非凝视着他,眼神中有着深深的悲哀:“你以为我是为这个?我苏家富甲天下,武当又是武林至尊,我能贪图你什么?”
卫双勉强笑道:“大哥,我心里乱的很……我想到京城去,韶容哥哥不是参加秋闱么?我想去看看他,也散散心。”
苏云非想了一想,道:“你师傅也是京城世家子弟,也该前去拜访。”
卫双心中一紧,看来是无望出去了,又听苏云非道:“你还记不记得迟雪湘有个表弟名叫卫如玉?卫如玉三年前就已经病亡,未曾想他还有个妹妹叫做卫如霜,女扮男装,一路千辛万苦来到杭州寻亲,这位小姐生的花容月貌,由姑母迟夫人做主,嫁与苏家大少。”
卫双一颗心沉了下去,强笑道:“大哥莫不是糊涂了?”
苏云非悠然道:“我不敢污了苏家和武当的令名,又实在是喜欢一个人,只能出此下策。双弟,你说我这办法妙不妙?只是委屈你了。”
卫双只觉浑身冰冷,别过头去:“你疯了。”
苏云非温和地道:“我一直很想拥有一个人,曾经他离我很近,可我却亲手把他推开。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想他,想把他绑在身边,看他只对我笑,每天都想。”
他轻轻一笑,温文尔雅:“你说的很对,我是疯了。”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他手中的筹码已经够多,江南,两湖,荆家与萧珏手中的湘楚。
只缺了一个眉目灵动的卫双。
他摊开自己的手,满意地笑了。终于,可以抓住任何不想放手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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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呼唤ing……
山雨欲来风满楼
素芫端着一碟点心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娇声道:“苏掌门还在为卫公子伤神么?往后日子长着呢,他终究会明白您的好,又何苦难为他、让他恨您呢?”她一直爱慕苏云非,刚听到这个匪夷所思的消息,心中有些解恨,又有些嫉妒。然而去帮卫双量体裁衣时,见他神形憔悴,她又有了些怜惜。
苏云非拈起一个蜜饯放在嘴里,并不接话,只是道:“素芫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素芫却想起卫双那句漫不经心的话:“暖秀坊点心精致,歌舞动人,不知可想过将分号开遍五湖四海?”
当下素芫挑了挑眉,笑道:“有苏掌门支持,开到哪儿都无妨。”她那暖秀坊自建立起就依附苏家,如今已正式归附,歌舞坊在各地耳目灵敏,她也算得上是苏云非一员干将。
卫双淡淡道:“我知道素芫姐姐一向对我有些误会……”他摆了摆手制止了素芫的解释,继续道:“姐姐是商人,所看到的不过一个’利‘字,儿女情长什么的,还请不要和生意连在一起。”
素芫点了点头,依然冷笑道:“话虽如此,就是算我同意和你做买卖,你又有什么筹码?”
卫双悠悠道:“我与苏云非这盘棋还未下完,也不敢强求姐姐为我做什么,只是他未必笑到最后,姐姐记得偶尔为我行个方便即可。”
苏云非把碟子往旁边一推,拿起巾子擦擦手,道:“他今天动静如何?”
苏云非固然是自己的心上人,可自己还有许多姐妹在吃饭,且为自己留条后路罢。素芫心一横,望着眼前这人英俊的面庞,已经下定了决心,安然道:“卫公子安静的很,不搭理人,我拣着一些笑话讨他欢喜,他只是说了一句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道:“卫公子说,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如之奈何?”
苏云非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素芫悬着一颗心放不下来。半晌才听他道:“他倒也是个明白人。”
素芫小心翼翼地道:“崔静寻恐怕一日两日赶不过来,婚期是不是要延后几日?”
苏云非道:“他不来,这出戏怎么唱下去?此人行事周密,浑无破绽,又不好虚名,是个人物。这次他见卫双受辱,定然精锐尽出前来营救,务必要一网打尽,将他羽翼尽除。”他嘲讽一笑,崔静寻,你若只在崔巍一带,我又能奈你何?只可惜你对卫双动了情,乱了心境,生平吃亏全是为了他,这次怕是要将基业送了!
素芫笑道:“卫公子还以为您觊觎水月教的藏宝,只怕他心中还是想着崔静寻。”
苏云非傲然道:“他教中不过是些财物,于我何益?崔静寻重整崔巍门,又同正道结了梁子,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他又无良策,想要这宝藏也是应有之意。水月教式微,风梦楼不过是低段弟子的历练,双弟自然要仰仗他,他若救了双弟,平白就能捡了这个便宜。”
素芫迟疑道:“不会罢,我瞧着崔静寻对卫公子的情义,不至于有这样的用心,何况卫公子也不一定就不信他。”
苏云非道:“古语云,人心比天险,又道人心难测,崔静寻未必不知谢瑜下毒,萧珏行凶,却一直隐忍不发,你说他是为何?”
只要是聪明人,都会多心,何况,卫双正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
素芫只觉心中凉意渐渐荡开,愿得一心人,终究是传说中的奢望。
沈岚风已经自京师回来,他虽风尘仆仆,但仍神采奕奕。饶是苏云非心志坚忍,也不禁有些激动。武当乃是御封道门,上达天听,苏云非本就是枭雄之辈,自从做了武当掌门,眼界更是开阔,攫权之心日炽。
沈岚风大马金刀地坐下,毫不客气地吃了几块点心,才施施然道:“幸不辱命。”
苏云非看着这个自幼相交、随自己闯荡多年的同伴,眼中有着赞赏和满意,点头道:“虽说自古以来,朝廷都是以江湖制江湖,但咱们取得了上头的默许,行事也大为方便。”
沈岚风道:“韶容高中状元,几位大人知道他是苏家子弟之后,已同意他在户部任职。老供奉说我是武当嫡系,身无功名也不好看,就让我虚领了个军职。”
苏云非脸色不豫,他本想韶容能外放州府,不想却是这样的结果,且又让沈岚风得了便宜。看着沈岚风一脸的满不在乎,却又发不出火来。他盘算了一下,沈岚风虽是干才,但他骨子里是傲气冲天的世家子弟,以风流自诩,傲气而直率,不足为虑。随即笑道:“这样也好,不过还是要花些功夫,给你弄个实打实的位子。”
沈岚风歇息了一会,也不顾苏云非脸色,冷笑道:“掌门大喜了!我行到中途就听到你要娶那位卫公子的消息,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哪!”他顿了顿,声音中有些狠厉:“咱们谁不知道谁!你也别拿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我!你不过是欺负卫双,报复他曾经相弃相欺!你可别忘了,当初是你先不要的他,如今又发的哪门子神经?”
苏云非脸色有些难看,心里又一阵轻松——不管自己的地位如何变换,岚风始终是这个脾气,说话刻薄,毫不留情。他仅有的一丝戒心也消失不见,郑重地道:“你放心,沈家凝月小姐还是我的正室夫人,我总是以她为重的。”
沈岚风哼了一声,板着脸不理他,神情浑似少年时,苏云非微笑起来,心中涌现一丝暖意。
只是,自己对卫双到底如何?真真假假的话杂在一起,苏云非惘然,他也看不透自己的心了。至少,真的很想要他。
九月十九,宜婚嫁。苏云非将于此日迎娶卫如霜。
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苏云非近来已隐隐有领袖江湖的霸主之势,那些小帮小派纷纷趁机送上厚礼,盼望能同苏家搭上关系,而了解底细的几家都似是毫无动静,但明眼人即可看出水面下的波涛暗涌。
素芫细细地摸着一套镶金绣凤的婚服,啧啧道:“瞧瞧着手工,瞧瞧着料子,真是让人喜欢。”
卫双懒懒道:“若是穿在你身上,更是让人喜欢。”
素芫白了他一眼,想要嘲讽几句,终究还是没有出口,只是叹道:“卫公子还是不用白费心机了,你那些潜伏的属下若是拼了死,说不定能救下李洛,可是你么……”在苏家盘踞多年的杭州跟苏云非玩手段?不是活腻了么!她摇了摇头。
卫双道:“只要你把消息送到就好,我们风梦楼还没有这么不自量力。”
素芫有些好奇,心中琢磨着传出的那密令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并没有去问卫双,如今她还算是中立,问了就彻底成了卫双这边的人。商人逐利,还是左右逢源的好。
卫双又道:“这次是你的暖秀坊负责婚宴的歌舞罢?扬州挽翠楼的碧姬姑娘琴歌双绝,不若请她前来。”
素芫会意,心中有些犯难,看着卫双的坚决,还是无可奈何地点了头。
卫双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一脸凝重地道:“素芫姐姐能否再帮我一个小忙?沈岚风沈公子也是我旧识,我想见他一见,又怕苏大掌门误会。”
素芫脸色已经绿了,长叹道:“你若经商,定然会把对手油水榨干。这个忙我不是不帮,只是沈公子未必愿来。”
卫双微笑道:“世间岂有甘愿久居人下之人?沈岚风才能武功俱佳,我不信他会满足于苏云非施舍的一隅生存之地。富贵险中求,就看他有没有胆略同我合作了。”
素芫已经无语了。感叹过崔静寻与苏云非的步步计算,现在才发现,卫双也不差,把自己利用的实在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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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们,偶已经无颜面对你们了,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了……汗水……
毕业之年么,特例而已……
原谅偶吧……
溪云初起日沉阁
崔静寻静静伫立,脸色无悲无喜。原本温和平静的眼神,透出无尽的坚毅。
想到谍报所传卫双近来情形,他心中一痛,轻轻闭上眼睛。虽无争斗之心,却被人欺到头上,那就举崔巍门之力周旋一二,且看苏云非如何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今势单力薄,并不是对抗苏家的最好时机,本应静待时机,力求一击必中,务必让苏云非伤了元气。可是小双……
崔静寻拧了拧眉,崔巍门以暗器、毒药闻名,一向无人敢犯,而这威名,是用银子堆出来的。他叹了一口气,命叶梧研墨,笔走龙蛇,一气呵成,吹了吹信笺,吩咐道:“向京师传讯,尽快递给凤教主,咱们如今捉襟见肘,不敢再拒绝人家好意,真得仰仗人家了。”
凤重楼曾道自己心思疏淡,卫双又只会胡闹,水月教那些家底白放着也是可惜,不如赠与崔巍门,也能做些实事。崔静寻用情至深,又天生傲骨,不愿与卫双之间搀杂任何东西,客客气气地婉拒了。如今落入绝地,他也只能不拘小节了——若卫双当真嫁了苏云非,他只有去撞墙了。
一只信鸽扑棱棱飞下,叶梧出去招了招手,又捏着纸条忐忑不安地走了进来。这讯息来自杭州密谍,莫不是卫公子那儿又有什么变故了罢。
崔静寻慢慢地看着,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似笑非笑。
叶梧眼神好,仿佛瞥到下缀是一个龙飞凤舞的“沈”字,心下疑惑,忍不住问道:“门主,有甚么开心的事么?”这些日子苏云非与“卫如霜”的婚讯已传遍江湖,崔静寻身边的空气骤然冷了下来,成天冷着一张脸,令门中上上下下都是胆战心惊。
崔静寻道:“我还是小瞧了他。就算身陷困境,他依旧是举世无双——沈岚风,已经站在咱们这一边了。”他的声音中有着遮不住的骄傲与欣喜,叶梧震惊,目瞪口呆,半天才消化了这个信息,仍是不敢置信地道:“别是用间罢。”他迟疑了一下,仍道:“卫公子的口才纵是再好,又怎能说动苏云非的这员干将?”
崔静寻已经放松下来,又恢复了原本那温文佳公子的模样,微笑道:“如今的江湖虽是一池浑水,只是几大势力并立,并不是谁都能摸得到鱼。有苏云非在前面挡着,沈岚风永远做不了打鱼人。小双不过是在合适的时机替他说出了心里话,帮他做了自己想要的选择。”
如此一来,事无可愁,崔静寻眯着眼睛笑:“问问谢瑜要不要人,他那些属下几乎都被萧珏调走了,若他单枪匹马做个孤胆英雄,小双定会埋怨我。”他暗暗得意,谢瑜小鬼,你欠了我这个人情,总不会再厚着脸皮同我抢我小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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