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玉之期十五年未满——投木桃的芝芝
投木桃的芝芝  发于:2011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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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棠彦弯下腰抱他进屋,“今天不要再看书了,昨晚我几乎都没怎么让你睡,我走了之后你好好补一觉。”

“住-嘴-!”这个人的脸皮,真是铜墙铁壁,无论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连暮云气得脸都绿了。

傅棠彦越发笑到得意忘形,“来的时候路过采香坊,我给你带喜欢吃的糕点,记得等我。”

他这样一说,连暮云对他是有气都撒不出来了。

傅棠彦回到家中,天色还很早,他从后门闪身进去,横地里有人一腿扫过来,凌厉生风毫不容情,正是他娘亲引以为骄傲的绝技“裙里腿

。”

他身手敏捷地避开。

“好小子,功夫进步了。”

傅夫人的第二腿又扫了过来,傅棠彦与她对打了几招,往旁边跳开说:“那有做娘的,大清早就用‘裙里腿’招呼儿子的。”

“你出征三年,刚回来的第一天就夜不归宿,我已经很客气的了,你爹还锅黑着脸在前厅等你呢!”

傅夫人站直了身子,一脸不悦。

傅棠彦讪讪地一笑,“你们怎么都起得这么早?”

“还不是被你昨晚在宴会上与齐欢动手气的,你爹一整夜翻来覆去没睡好。”傅夫人瞟他一眼,“老实交待,昨晚干什么去了?”

傅棠彦当然不会乖乖说出来,“上青楼饮花酒去了。”

“连你娘也骗!上青楼身上怎会没有半点脂粉味?”傅夫人拿凌厉的眼风剜他两眼,“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看着办,别把你爹气得旧伤复

发。”

“知道了。”

傅棠彦头都痛起来,虽然他一向我行我素惯了,但要与连暮云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如何说服父亲傅铁风还真是个难题。

30-秋夜

连文玉踏进寻芳园的时候,连暮云正在窗下读书。

早上在外面吹了太久的冷风,头脑有点昏昏沉沉的,但傅棠彦走后,他还是把书本搬了出来。距离秋试只剩下不到半个月,这个机会他不

容有失。他不像傅棠彦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他只能靠自己的努力,摆脱掉身世的阴影,独立、堂正地生活下去。

看到兄长进门,他不是不惊讶的。

并非一母所生,再加上他在外六年,兄弟两个一向不亲近。他借读书之名提出搬到别宅,连文玉也没有挽留。

“书读得怎样了?”

“还好。”连暮云让九淼上茶,等着兄长开口。

“你的记性好,多用心一点,会考上的。”连文玉把随身带来的纸卷交给他,“这是我应考那年誉抄下来的答卷,你看看或许会有帮助。

父亲连韬是翰林学士,连文玉在父荫之下十八岁就出仕,多年来人生顺风顺水,年纪轻轻已经升任侍郎。而他正好相反,从幼年开始,兄

长拥有的,他从来都不会有。连暮云接过他递过来的考卷,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你昨日跟棠彦是不是见过面了?”

何止见过,昨夜他们还同睡一张床,今早在庭阶前互诉心意。连暮云有点明白兄长此行,并不光是来送考卷。昨日他与傅棠彦在城门口同

骑一马出城,是众目所见,他做好准备听兄长训斥,但连文玉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在他站起来的时候,连暮云似乎听到他怅然的一声叹息,心也跟着揪起来。

他们是一父所生的兄弟,但竟然也落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你多用功一点,大哥先回去了。”

连文玉走后,连暮云心情变幻不定地看了手中的考卷好几遍,然后叫过九淼说:“把它烧了。”

九淼应声往外走去,又被他叫了回来。

“算了,你帮我把它收到柜子里放好吧。”

傅棠彦当夜去找连暮云的时候,他还埋首在书堆中。

灯影摇曳,俊秀的侧影投在墙上,认真而专注,傅棠彦抱着手靠在窗外看着他,怎么都觉得看不够。书房之外遍植翠竹,风过疏竹,沙沙

作响,静夜里蟋蟀的鸣叫在耳边不住地回荡。

此情此景,连傅棠彦这样的血性男儿,也不由得萌生出缱绻的心绪。

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这个人,同为男子又如何?世人的鄙视又如何?只要以后的年月,都与他在一起就什么都足够了。

连暮云有所察觉地抬起头,他笑着翻过窗户跃进了屋里,结果迎来带着薄怒的一声斥骂:“下次记得门在那边,今早九淼跟我说,窗台下

的海棠花被踩坏了不少,想来全是你所为。”

“下次我身手敏捷点。”自幼跟随父亲在关外长大,傅棠彦的性格不拘礼节,被连暮云骂了还心情愉悦地把采香坊的点心拿出来,摊了摊

手说:“去得太晚,桂花糕已经没有了,你将就一下。”

连暮云用功了大半晚也饿了,坐下来开始吃起来。

傅棠彦拿起他的书来看,上面不少地方都用蝇头小字作了批注,可见连暮云非常刻苦。

“以后不要读书读这么晚了,我看着心痛。”

连暮云瞪他一眼,“秋试马上要到了,你少来胡搞蛮缠我。”

傅棠彦扔下书本挨身过去,“不考秋试有什么打紧,我养你,今早上朝皇上给的奖赏,我把采香坊买下来送给你都可以。”

连暮云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被这个人气死,几乎恨不得一脚把他踹飞,“你当我是什么?你傅少将军的男宠?”

“只要你愿意,我这世,下世,下下世都养你。”

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没有半分眼色还是故意装的,居然还越说离谱,他才不要像藤蔓一样依附着别人生存,从小到大,旁人冷漠不夷的

目光,他已经受够了。连暮云徐徐地说:“省回吧,我不靠你,也不靠连家养活。”

傅棠彦乘机抱着他不放,“我的云最有志气了。”

连暮云把盒子里剩下的糕点吃完,把他推开道:“我吃饱了,你可以回去了。”

不去理会傅棠彦瞪视过来的目光,他坐回书桌前,又捧起了书本。傅棠彦一脸被冷落的表情,“我们分开了三年,才同床共枕了一夜,你

就要赶我走啊?”

书桌旁的人眉眼不动,“再加一条,秋试结束前,不许再来打扰我。”

万般不情愿地离开,傅棠彦嘴里碎碎念,但心底却满溢着欢喜。连暮云已经向他坦白过心意,他不会再离开,他们之间不再有猜忌,心境

与昨夜已经完全不同。

“彦——”

身后传来充满深情的一声呼唤,他以为连暮云改变主意,满心欢喜地回过头,却见那个在灯下俊秀得让人移不开目光的人,用手指了指门

的方向说:“门在那边——”

这夜正睡到迷迷糊糊的九淼,是被一声直掀屋顶的怒吼惊醒的。

“连暮云,你狠!”

连文玉下朝归来,还没踏进家中,就被傅棠彦拉到了采香坊喝酒。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要上酒馆喝酒?”

傅棠彦英气地一笑,“三年没见面,想跟你聚聚旧,是不是不赏面?”

“怎会?现在你是大红人,难得还记下有我这么个人。”直率开朗的笑容太过炫目,连文玉有些不自然地垂下眼。

傅棠彦叫来伙计,点了一堆酒菜,然后还吩咐备下两盒桂花糕,结账的时候一并送过来。连文玉看着他,“你喝完酒就回家?”

“有其他事,不回。”

面前的酒杯被斟满酒,傅棠彦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一如以往的热情亲近,“文玉,别发呆,喝酒啊。”

一杯饮尽,傅棠彦很快地又把酒杯续满,连文玉连忙拦住他,“你知道我不胜酒力,是存心要灌醉我不成?”

那张与连暮云有几分相似的脸已经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傅棠彦笑着把酒壶放下。

他回京数日,这还是两个人之间的第二次见面,才短短的时间,傅棠彦的形神已经截然不同,爽朗英气光彩闪耀,一扫接风酒宴上的沉郁

。连文玉在桌底下揪紧了手心,桂花糕是连暮云最爱吃的点心,傅棠彦有事不回家,回头要去的地方,只会是寻芳园一处。

31-苦心

心情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垢,傅棠彦把酒壶放下,连文玉反而自己提了起来,却听到他问:“听说本届的秋试,同考官胡郎中的外甥胡令能

、王太仆之子王子腾,以及名士秦长史都参加了?”

连文玉抬起头,“怎么关心起这些事来了?”

“你认为他们怎样?”

“他们三人在朝中早有薄名,而且一年前已经开始把文章广泛呈送给名儒名流,借他们之口向主考官推荐,基础打得很扎实,甚至连我也

接到过几次他们的文章,词藻华美,义理深刻,的确有过人之处。”

傅棠彦挑起了眉,“据闻这三个人是本届秋试内定的三甲,是真的?”

“你是从哪里打听来如此隐密的消息?秋试素来没有糊名的惯例,考生的名声,是考官评卷时的考虑因素之一。”

傅棠彦若有所指地说:“如果把暮云的举荐人一栏,改为主考过三届秋试的御史杨明经,结果又怎样?”

连文玉一脸错愕,“你想干什么?”

“他对这次的秋试志在必得,我也相信他可以考中进士之列,但是三甲以外,按惯例只能下放州府为官,我想把他留在京中,文玉,帮我

。”

连文玉完全明白傅棠彦拉他出来喝酒的目的,他放下酒壶,无力地道:“即使下派州府,也不是没有升迁回京的机会。棠彦,你这分明是

教我为难。”

杨惠雪对他的青睐不加掩饰,而杨明经也视他为最得意的门生,多次暗示欲收他作东床快婿。这种情形之下他主动找上门去,要他用什么

来还杨明经的人情?连文玉不禁苦笑。

傅棠彦按住了他的手,“文玉,他是你的弟弟,你们是同一个爹所生,自小你有的,他都没有。我不是想指责你,但平素你们对他已经不

够重视,这样的机会,他一生不会有几次,你真的不肯帮他?”

分隔三年,那种思念欲狂的滋味他尝够了,所以他不要再跟连暮云分开,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一定要把他留在身边。

手心传来过来的灼热,像是能把人烫着一样,连文玉缩回手,“即使我肯去请杨御史出面作暮云的举荐人,但以他高傲的性子,肯依吗?

一旦知道是你我在背后操纵,只怕他不会原谅。”

“那就不要让他知道。”

连文玉摇头,“我这样做,等于是纵容你们继续在一起。你是胡闹惯了的人,我行我素,只凭自己的喜好去做事,从不理会别人的看法。

以前暮云的年纪小,我一直视作不见,但你这次回来,还跟他纠缠在一起,可有想过,你爹一定会反对?外面的人又是怎样看待?你们不

能再这样下去。”

“文玉,你不明白我对他的感情!”

“我是不明白,我的确不明白,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爱一个女子?非要对他不死心?他跟你一样,都是男子啊!”

“不管他是男是女,我一旦爱上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他与你不是一母所生,你始终心怀介蒂是不是?你不肯全力帮他就算了,我再想其

他的办法。”

兄弟之间疏远,不能完全怪责他,连暮云的性情清冷,原本就不好与人亲近。连文玉叹一口气,“你这般赌气,分明就是在逼我。”

傅棠彦的目光灼灼,“文玉,你知不知道,在塞外的三年我日日夜夜放不下的人是谁?只差一点我就回不来了,但在最紧要的关头,让我

后悔的却是不能与他同生共死!你们都只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容于俗,又怎会理解即使同为男子,也一样有至死不悔的感情?”

“我的确不理解。”连文玉垂下眼,他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爱过一个人,不明白当中的柔肠百折。傅棠彦神情坚定地看着他,目光中闪烁

着华彩,如果有一个人,也能够为他倾尽苦心,他还有什么缺陷?

“你让我再想一想吧。”

傅棠彦露齿一笑,“文玉,我就知道你心肠软。”

离开采香坊的时候,连文玉脚步虚浮,他酒量一向很差,几杯下肚,醉意已经很明显。

傅棠彦扶着他出了门,意外地竟然在大街上看到了连暮云,而与他在一起的人是齐欢!他几乎是整个人都依靠在齐欢身上,傅棠彦一下子

气血上涌,放开连文玉便大步冲了过去。

连文玉骤然失去依靠,几乎一头栽在地上,好不容易才扶着墙根站稳,傅棠彦已经冲到了连暮云和齐欢的面前,他把连暮云拉过来护在身

后,瞪视着齐欢说:“你想干什么?”

齐欢翻了个白眼,“莫名其妙的人好像是你才对吧?”

连暮云的脸色泛着病态的潮红,傅棠彦伸手触及他的肌肤一片火烫,忙问:“你生病了?”

连暮云虚弱地点了点头。

昨日早上吹了冷风着了凉,但生病起来的时候偏偏九淼不在,他只好自己上医馆,但身体实在太虚弱,支持不住的时候幸好齐欢扶了他一

把。

傅棠彦揽着他说:“我送你回寻芳园。”

齐欢看着两人走远,扬了扬眉对被遗忘在一边的连文玉说:“这个人半点不识好人心是不是?”

“不要再去招惹我的弟弟,你该明白傅棠彦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齐欢的目光中分明带着得意,他是存心挑衅傅棠彦,这两个人前世一定

是弄混了骨头,这一世才成为冤家。

连文玉扶着墙跌跌撞撞地离开。

只要连暮云一出现,傅棠彦的眼里就看不到别人。他说从小到大,他有的连暮云都没有,他说错了,至少有一样东西他没有。

只愿得一人,白首不相离。

他的嘴角掠过一抹苦笑,头也痛得越发厉害。

采香坊的店伙追了出来,“连侍郎,这是傅少将军要的桂花糕。”

连文玉挥了挥手,“拿回去吧,他不会回来取的了。”

“给我。”齐欢伸手接过,然后搀起了连文玉。连文玉推开他,“你干什么?”

身边的人已经醉得脚步虚浮,白皙的脸泛着绯色,一派春光。齐欢嘴角勾起,笑容里带着一丝诡意,“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你送。”连文玉用力推他,却没有办法挣脱。

齐欢附在他耳边说:“你弟弟与傅棠彦在城门口同骑一马出城,便有流言传起,如果你想继续和我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我没有所谓。”

连文玉没有办法,只能任由他扶着离开。

32-生病

傅棠彦把连暮云送回寻芳园,正好碰到九淼进门,他劈头就骂:“你家公子生病了你竟然不在他身边?你做什么去了?”

九淼满肚委屈,嗫嚅地看着连暮云不语。

连暮云虚弱地扶着额角说:“你别骂他,是我让他回去的。”

他在连家的地位无足轻重,平日里九淼也没少受冤屈气。别人有的好处,九淼半点得不到,但他却极少抱怨,还是处处贴心为他着想。搬

到寻芳园之后,他光顾读书,九淼比平日更加不得空闲。他已经许久不曾回家,昨日从主宅领了月薪回来,说想回家看看卧病在床的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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