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玉之期十五年未满——投木桃的芝芝
投木桃的芝芝  发于:2011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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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欢扫视了一下周围,沉声道:“好,你跟我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远,没能及时赶上的连暮云迟疑了一下,还是在后面跟了上去。

出了城,齐欢捉住连文玉的手,一路急行。连文玉被他箝制着,一路走得跌跌撞撞,屡次叫停都不见他停下来。行至偏僻的树林,他再也

无法忍受,挣脱齐欢,愠怒道:“这里没有人,你有话快说!”

齐欢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一下朝就走得不见踪影,上连家找你每次都被门人挡在外面,你还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

“你有!”齐欢瞪视着他,“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跟杨惠雪在一起是什么意思?跟她在大街上眉眼传情,你当我是死人是不是?”

连文玉不过是陪杨惠雪到绸庄挑选布料,便被齐欢说得如此不堪。这个人实在太蛮横,他气得脸都青了,“杨小姐是名门闺秀,齐欢,你

说话不要那么难听。”

“不许再跟她见面,听到没有?”

连文玉反讥道:“我的事不用你管,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齐欢阴沉着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喜欢杨惠雪,跟她见面是因为杨明经出面帮你的弟弟铺平官路,你这样做是为了傅棠彦对不对?

他的眼里只有你弟弟,你为什么还是不死心?”

“齐欢!”连文玉怒视着他,“我从来没有招惹过你,是你趁我酒醉用强,不要逼我恨你。”

齐欢冷哼道:“我该感激傅棠彦,如果不是他眼中只有你弟弟,把喝醉的你扔在大街上,否则我不会有机会碰你一下!你现在要恨我,若

当日跟你上床的人换成傅棠彦,你就高兴了是不是?”

“啪,”连文玉重重地在齐欢的脸上甩了一巴掌。

齐欢捉紧他的手,满怀恨意地看着他,“我不会对你放手,你躲不过我的!”

连文玉挣脱不掉,被他按倒在地上。齐欢动作毫不温柔地拉扯他的衣袍,他极力反抗,却拼不过长年习武的人,最后还是被他得逞。

齐欢强行挤进他的身体里,野蛮而凶悍地冲撞着。

连文玉的意识渐渐溃散,两行眼泪顺着脸侧滑了下来。

肢体激烈碰撞的声音以及连文玉的痛叫喘息不断传来,连暮云藏身在树后,身体顺着树干滑了下去。

兄长对傅棠彦的感情,他竟然毫不知情,而傅棠彦,又曾经对他此际正被齐欢欺凌的大哥做了些什么?

35-兄弟

暮霭沉沉,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了下来。

连文玉被齐欢带走,连暮云靠在大树之后,陷在痛苦的记忆里没有办法抽身。

十岁的孩子,恶臭的酒气,凌乱的柴房,眼泪顺着脸庞滑了下来,清凉清凉。虽然平日不亲近,但那个人毕竟是他的大哥,他来晚了一步

,最后也没有冲出去阻拦,他要顾及的是连文玉的颜面。

这样的场面一旦被撞破,要他性格内敛的兄长情何以堪?

该怪傅棠彦只顾着他扔下连文玉不管吗?连暮云苦笑,如果那日他多在意一下,喝醉的兄长就不会被齐欢带走,今日的一切也不会发生。

连文玉受到伤害的根源正是他!他喜欢傅棠彦,但傅棠彦却在无意中把他伤得这样深,没有完美的办法可以令三个人都幸福,只要他和傅

棠彦在一起,对连文玉的伤害就不会停止,他们日后该怎样面对可怜的他?

为什么连文玉喜欢的人,偏偏是傅棠彦?

连暮云的心里像被挖空了一块,眼中酸涩得随时会掉下眼泪来。

一轮秋月高悬在天上,他失神地回到寻芳园。

“公子,你总算回来了!”远远的看到他的身影,九淼心急火燎地扑了过来。

“什么事?”连暮云抬起空洞的双眼。

九淼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主宅出了事,大公子怎么都找不到人,公子你又迟迟未归。管家每隔半个时辰就派人来寻一次,现在主宅

那边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已经乱成了一团。”

“怎么会这样?!”

连暮云还没有弄清来龙去脉,九淼的一句话就像是惊雷一样在他耳畔炸开,“夫人去了。”

他瞪视着九淼,无法确认他的话。

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之间死了,怎么可能?

“夫人带着丫头去庙里上香,这段时间等候放榜,庙里祈愿的人很多,她在台阶前被挤跌了下来,几乎被经过的马车撞飞。人没受什么损

伤,但惊吓很大,结果还没回到府里心悸的旧疾便已经发作,没等得及见大公子一面就去了。”

“大哥——”,连暮云突然惨叫一声,转过身往外狂奔。九淼拦都拦不住他,“公子,你去哪里?”

话音传来,连暮云的人已经出了院门,“九淼,你带话回去,我马上就把大哥找回来。”

连暮云一头往齐府里直闯,齐欢在内院的长廊下拦住他,脸色非常难看。

“齐欢,我大哥在哪里?”

“他现在不能见你。”

连文玉被他弄伤了,连走路都很勉强,齐欢把他带回来想帮他处理伤口,但是连文玉碰都不让他碰一下。明知道他事后一定会记恨,但他

还是被妒忌冲昏了头,又一次对他用强。在小树林里发泄完他便后悔了,但歉疚的话却没有办法说得出口。

连文玉明显已经不会原谅他,他不给他任何回应,甚至连眼梢也不抬一下。

原本就没有得到过他的心,现在,距离更加遥远。

“晚一点我会亲自送他回去。”

风从庭院里掠过,齐欢满目失意。他的目光追随连文玉太久,从十多岁的无知少年开始,却始终得不到他的关注。再也没有办法忍受他的

漠视,他不择手段得到了他,兴奋以及激狂的快感还没有完全过去,他马上又要失去他。

像是穿堂入户的一缕清风,来不及捉紧,便已经横掠而过。

如果连文玉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愿意作任何补偿。

“齐欢,让我见我大哥,否则你会后悔的。”

连暮云又急又气,“大娘不在了,你如果有人性就立刻让我大哥出来,否则他会恨你一辈子。”

齐欢被他的话震得目定口呆,“你说什么?!”

“大娘出了意外,大哥连他娘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身后的房门突然被打开,连文玉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齐欢伸手去扶他,却被他重重地甩掉。连文玉抓住连暮云的手臂,连声追问:“我

娘怎么了?她怎么了?”

他的脸色白得像纸一样,眼神恐慌,完全没有平日半分的冷静沉凝。连暮云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这一刻才真切感受到这个人是他的大

哥,他们的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脉。他喉头酸涩,眼里一下子涌上了泪意,“大哥,我们回家吧。”

转身离开,连文玉却突然被齐欢从背后牢牢地抱紧。

“文玉,不要恨我——”

齐欢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恐慌过,只要一出了这个门,抱在怀里的这个人就永远不会原谅他了。连文玉的身体僵了僵,哀戚的目光落在齐欢

的指节上,然后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没有回头看一眼举步就走!

“文玉——”

连暮云用身体把不肯放弃的齐欢挡住,心头掠过一阵尖锐的痛楚,如果在小树林里,他也这样挺身而出,兄长所受的痛楚,会不会少一点

齐欢眼里已经涌进了一股热气。对上他绝望的眼神,连暮云分辨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按住他的手沉声说:“齐欢,不要再逼他了!

齐欢痛苦地看了连文玉一眼,缓缓地,松开了手。

连文玉的脚步蹒跚,背影却毫不留恋。

“大哥——”连暮云并步赶上去,把走路姿势都不自然的他扶住,“我来扶你。”

连文玉身体的重量都靠了过来,连暮云伸手揽着兄长的肩膀。这一个肩膀,并不比他的宽厚,但是自从四年前父亲去世后,他一直担负起

整个连家。连暮云一阵心悸,想起十岁那年被送往云州,兄长站在台阶前目送他,他眉眼淡漠地上了马车,然后一路去远。在马车将要驶

出朱雀巷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回头望去,捕捉到的是父亲连韬牵着兄长的手转身回府的情景,门人把朱漆大门徐徐合上,唯余他被屏障

在家门之外。

扶着兄长步履沉重地走出齐府,每一步走过,都有硬物落地碎裂的声音,那一束自幼根植在连暮云心底的刺,在这一刻终于化作烟灰随风

飞散。

36-欺骗

长街寂寂,马车疾驰而过。

坐在车厢里的连文玉一脸苍白,眼光空空洞洞。连暮云伸手搭在他的肩上,安慰道:“大哥,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连文玉的身体靠了过来,眼光落在车窗外,喃喃地道:“连家现在只剩下我们两兄弟了。”

连暮云的心一颤,是的,真的只剩下他们两兄弟了。

兄长的肩头一直在微微颤抖,连暮云揽紧了他,却不知道自己的体温,能不能驱走他心中的寒意?

连夫人三日后下葬,连文玉没有赶得及见娘亲最后一面,而且还是那样不能说出口的原因,他一直陷在悲伤与自责中。不管连暮云如何开

解,他仍然是失魂落魄,在灵柩前跪了一日一夜,终于病倒。

突然而来的丧事让连府乱成一团,再加上连文玉的病来势汹汹,连暮云独力支撑,精疲力竭。等到丧事告一段落,他坐在兄长的床前,看

着那张憔悴苍白的脸一阵揪心。

才几天的时间兄长便瘦掉了一圈,这次的事情对他打击有多大?他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复原过来?

出了兄长的房间,连暮云在大宅里缓缓地走过。白灯笼还没有拆下,在风中飘摆不定,到处都弥漫着哀伤的气氛。他走进小院,一景一物

都是那样熟悉,十岁以前,这座小院就是他全部的天地。

桂花的香味飘散下来,他顺着梯子攀上了墙头,在很多年以前,傅棠彦曾经带着他爬上这棵树,对着他的笑容痴迷地赞叹,“你笑起来真

好看。”

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想念他。

傅棠彦在西北的时候,他也经常会想起他,想起他的笑容,想起他的痴迷以及怨怒,但是想见他的欲望从来没有如此迫切过。他走了快一

个月了,按理应该踏上归途了,他说过一定会赶在秋试放榜之前回来见他的。

连暮云垂下眼眸,突然之间觉得很无力,即使傅棠彦回来了又怎么样?兄长的伤痛就可以平复吗?他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还能够心安理

得地继续与傅棠彦在一起吗?

眼前像是有一团迷雾,他陷在其中,看不清未来的方向。

吆喝声传来,连暮云从桂花树枝叶的缝隙看去,傅家的后院里,傅铁风正与妻子在空地上对打,拳脚交风,两个人斗得不亦乐乎。傅棠彦

生在一个幸福完满的家庭中,他的爹娘感情非常深厚。

连暮云用羡慕的眼光看了好久,从墙头上下来回到连文玉的房间,发现他已经醒来,正靠在床头喝药。他接过婢女手中的药碗,亲自喂兄

长喝药。

“大哥,好点了没有?”

连文玉抬起眼看着他,好一会才说:“暮云,谢谢你。”

他的精神振奋了很多,连暮云又惊又喜,“大哥,你想通了?”

“嗯,总不能一直这样消沉下去。”连文玉按住他的手,“暮云,不要再住在别宅,搬回来跟大哥一起住吧。”

从小到大,兄弟两个难得这般亲近。连暮云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摇头,“秋试马上放榜,若我不能考进三甲就要派驻州府离开京城,不要

搬来搬去了。”

连文玉顺口道:“你怎么可能会离京!”

他说得太肯定,连暮云一下子就起了疑心,他猛然想到齐欢在树林里说的那些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喜欢杨惠雪,跟她见面是因为

杨明经出面帮你的弟弟铺平官路,你这样做是为了傅棠彦对不对?他的眼里只有你弟弟,你为什么还是不死心?”

他连忙追问:“大哥,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些什么?”

连文玉被他紧追不放,只好说:“这件事你始终还是会知道的,你档藉里的举荐人一栏,在秋试前十日,我替你改成了御史杨明经。”

连暮云的脸色发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最希望他留在京中的人是傅棠彦,一定是他要求连文玉这样做。齐欢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兄长就是为着傅棠彦而委屈了自己。他恍然大

悟,“是傅棠彦要你这样做的对不对?”

当着连暮云的面承认对傅棠彦的感情,连文玉觉得十分难堪,他垂下了眼,低声道:“暮云,对不起。”

“大哥!”连暮云不知该如何表达,他并无责怪的意思。

连文玉抬起头,眼神坚决地说:“自小我们都忽略了你,你一直过得很苦,只有他是真心待你好。我不会跟你抢,况且——,我也抢不走

他。”

他的唇边漾起一丝苦笑,傅棠彦对连暮云是死心塌地,即使他存心去抢,也不会抢得到。经历了许多事,他认清了与连暮云之间的感情,

他们是骨血相通的兄弟,他不愿意再与他像以前一样冷漠地相处下去。

“大哥——”

连暮云的眼里蓄着泪,兄长对他的好,为什么他从前一直感受不到?

连文玉还在病中,连暮云待他重新入睡才走出他的房间。他一直以为傅棠彦不会欺骗他,但现在这个信念已经动摇。他把九淼叫过来说:

“你去找彩凤打听一下傅将军身上的伤,记得不要说是我要你去问的。”

傅夫人的贴身婢女彩凤是文铎的妻子,跟九淼是幼时的邻居。连暮云心生疑窦的是,傅棠彦说过,傅铁风是被马蹄踢伤,所以他才不得不

代父巡视南陲。伤筋动骨一百天,刚才傅铁风与妻子过招,身手敏捷,完全不像是受过重伤的人。

傅棠彦到底还有什么是瞒着他的?

九淼去了许久才回来,带回来的话让连暮云的心一下子沉进了谷底。

“傅将军的确被马踢中了,但伤得不重,休养了两三天就跟平时一样生龙活虎了。不过——”九淼偷眼打量连暮云,后面的话吞吞吐吐不

肯说出来。

“还有什么?”

“彩凤姐悄悄地告诉我,傅家大概快要办喜事了,少将军出门的时候,是带着彩礼走的。她说那个叫什么‘故人庄’的地方,庄上的谢小

姐来头非常厉害,少将军若能与她成亲,日后就是一路青云。这件事傅夫人特别交待过,不许她们在私下里议论,彩凤姐原本不肯告诉我

,磨了很久她才说的。”

原来是这样。

连暮云全身都感到冰冷,傅棠彦的确爱他,对他好,但是与他在一起不能带来平步青云,不能有完满幸福的家,甚至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

在人前。在种种诱惑面前,他动摇了!

37-分手

傅棠彦在官道上纵马狂奔。

行程受阻,他比预期晚归了二十天,却没有料到,迎来的是连暮云离开京城到青州上任的消息。他犹如晴天霹雳,行装未卸,便掉转马头

追赶出城。

一定要追上连暮云,他不能接受他一声道别也没有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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