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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杳,我以前叫他清珂,他叫我什么?”云钥懒散倚着窗棱,望着窗外翠竹丛。
“时公子称呼您‘钥’。”小杳收起云钥刚看完的书。
“啊?不是殿下什么的?”这么暧昧,云钥有点诧异,翻了翻眼,“那以前我和清珂两人怎么相处的?”
“时公子和殿下关系好着呢,同食同寝,形影不离。”小杳笑着,“殿下,小杳给您去四书库换几本书来?”
“恩。”听着小杳的话,云钥陷入沉思。
这个时空并不排斥男风,这两个人,以前若没戏,凭着这关系,很有发展机会。他已不是以前的姬云钥,这么无耻地利用清珂,哪天他发现了,可会生恨?
……
风凌殿,月湖
“清珂,教我武术吧。”云钥懒懒靠着一棵银红台阁,环臂看着不远飘若游龙,矫若惊鸿的练剑身影。
没有回音,惟有银红台阁树上的梅花被剑气激荡,下了一场花雨。正在孵卵的迦雪也受惊的扑腾了几下翅膀,清亮地叫了几声。
银红色的梅花瓣还在漫天飞舞。今日,天蓝,日弱,无风,那花瓣更是飘舞的魅,银红台阁特有的清香开始氤氲。
眼前有影一晃,清珂盯着云钥:“不需要!”顿了顿,又一句:“我保护你,钥!”眼神认真的让云钥差点低下头。
“一辈子?”云钥笑问。
听见双方粗重的呼吸,听见银红花瓣飘落触地的声音,听见迦雪用喙梳理羽毛的声音。
“一、辈、子!!”褐眸闪亮闪亮,声音坚定无与伦比。
云钥笑了,很妩媚地笑,笑的那些银红台阁为之失色。接住飘落眼前的花瓣,轻闻,掩住嘴角的那丝怅然若失。对不起……心里说。
“我也想保护你,清珂!”云钥把玩着手里的花瓣,抬头,望进那褐色眼眸,浓浓地笑。口是心非的混蛋,云钥心骂着自己。
清珂一颤,拉云钥入怀,温柔抚着云钥长及腰际的发:“你身子弱,禁不住折腾。”
“恩,”埋在清珂怀里,云钥呼吸着温润人身上清爽的阳刚之气,“拣只折腾一点点的教我。”
无声。清珂的无声等于默应。
“一个月后,我们去玄王府看雪海宫粉吧。”云钥轻轻地在他怀里说着。
“好。”
没有不安,没有歉疚,清珂,我只希望,当你知道真相时,别恨我太深。
第一卷 一蓑烟雨任平生 第五章 美人椅上美人谋
“不是吧?清珂,你叫我去学毒?”当云钥弄明白清珂默应的内容后,打死也不信,这么个温润如玉的人会出这样的主意。
“钥,你内脏受损过,练内功容易走火入魔。轻功又是靠内力辅助,还要风雨无阻的负重训练,没你想的那么容易练。学毒不怎么花体力,若是学的精通了,也有自保功能,至少也不会这么容易忘记我了。”清珂的理由冠冕堂皇。
好奇地上下左右打量清珂,什么时候寡言的人这么多话了?什么时候冷情的人学会开情人间的玩笑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云钥抬头望了下天,今日,天阴,无日。“我怎么可能忘了清珂啊,就是记不得自己也不会忘了清珂的。”冲着清珂,狠狠地笑,谄媚地笑。
皇宫,翘楚殿
铺了貂裘的美人椅上,美人斜卧,约莫二十七八,。一张让人想象不出的清秀瓜子脸,和容妃两种完全不同的美丽。若容妃是花开倾城的牡丹,茹妃就是凌波仙子的水仙。秀气的五官,仿佛有书香缭绕。闭着眼,仿佛睡着了,偶尔微微颤动的睫毛表明这个卧美人是清醒的。一支凤钗斜插云鬓,一身紫衣宫装,腰带随意垂着,肩部流苏因着身子微动,微微晃着。
香炉里青烟袅袅,熏的整个殿都是海棠花香。美人身后两个宫女垂手侍立,不远一个淡妆红衣宫女正拨弄着炉火。
一阵细碎轻盈脚步声,一鹅黄宫装女子在茹妃面前两三米处止步,轻轻道:“娘娘,六殿下来了。”
茹妃微微睁开眼,沉思了会,“唤岫儿到这来。”又闭上眼,很娇媚的声音。
“母妃。”一名锦衣少年,没有茹妃的清秀,也没有皇帝的俊美,高大健壮的个子,深刻立体的五官,黑眸里微带着些许碧色,不仔细观察,很容易忽略了。一种异族的美感,却让人感到阴冷。
“都下去吧。”随意一挥袖,散了服侍的宫女,“岫儿,再五天就是你封王的典礼了,虽说你父皇提前一个月给你封了位,但这典礼依旧要到成年那天举行。可想好了怎么表现?”茹妃正身坐起,双手随意搭着美人椅的扶手。
“都妥当了,孩儿已琢磨过父皇会出哪些题,跟宰相外翁也打过招呼,不会有问题。”蓝衫少年冷冷地。
茹妃点了点头,“如今你外翁势正盛,你二舅也掌了这庆国三分军队,有闲就多去亲近。”
“孩儿明白。”顿了顿,姬云岫直视茹妃:“忘情草是母妃下的?”
“本宫为你好,不想你为了他,丢了自己!”茹妃瞅了一眼少年,随意拨弄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护甲,嘴角勾起一抹不甘和讥讽,“竟然能在忘情草和檀香的合毒下还活着,真是好运气!本宫还真好奇这天下无药可解的毒,他是怎么解的!”精光闪闪的秀眸严厉盯上蓝衫少年,“这次虽没让他丧命,至少失了记忆,下次可没这么好运。本宫可不想你有什么举动,记住:你和他,永远不可能!”
一室安静,半晌,“为什么是忘情草?”姬云岫眸色很冷。
盯了少年好一会,“本宫自有计较!”茹妃秀气的嘴里淡淡吐出几个字。“你二舅封了上将军,得了这些个实力,大将军和兵部尚书不会这么安分,多留意些,有什么变故,与你外翁那边好生商量着。”
“这朝廷,这国家的安静,可是在有军队基础上的。以前,也只有兵部那边,宰相大人难插人进去。今个,你二舅掌了三分虎符,插人是容易了些,估摸这阵子,那两只狐狸警觉性还高着,安插人这事,叫你二舅过些时日再说。”话锋一转,“太子那边怎么说?”
“细作回报,太子那边一直安静着。除了每天早朝后跟父皇去御书房修习两个时辰,其余都在东宫呆着,养些花,看些书,写些诗来着,几乎不怎么出东宫。”
“都哪些人出入东宫?”茹妃沉思会后说道。
“没可疑的人,偶尔会有小太监带着点心之类进出东宫,点心是前吏部尚书送的。”少年阴冷的声音。
“皇后倒是去的早,”娇媚的声音又是同情又是讽刺,都化为一副错过看好戏的语气:“当年,这前吏部尚书威风的可是连你外翁现在都比不上,万人之上,风光的紧。那是棵如何盘根错节的树,也就在那么一瞬倒塌了。可惜了皇后没能亲自看看这参天大树轰然倒塌的样子,这可是四年前有名的事啊。”茹妃边说边抚着左手无名指的护甲。
“宰相外翁与前吏部尚书不是同类人!”
“如今太子这般表现,这个前吏部尚书还这么关心他的外甥,这亲情也真浓。”茹妃讥讽一笑:“叫人好生侍侯着前吏部尚书大人!”
少年应了。“你去吧。……五天后的典礼,多努力些。”有些疲惫,茹妃说完径自闭目,斜靠着美人椅养神。
姬云岫刚退到门口,“去过风凌殿?”身后美人倏的睁开眼,声音严厉。
脸色一暗,姬云岫没有转身;“没有。庆功宴前后,容妃一党都很安静。”径自离去。
翘楚殿内,美人椅上一美人怔忡。
………………..
小迦雪破壳而出的那天,暖阁里一纤瘦身影无聊把玩着剑:“清珂,我是天才吧?你看三天下来,我就把这套无比复杂的剑法使的这么娴熟自在,精确独到,飘逸潇洒。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温润少年白了一眼怡然自得,沾沾自喜的家伙:“徒有招式!”
“哎呀,这最起码是名副其实的花拳秀腿,没有内力不是我的错。总有一天,要让这没有内力的剑法上得台面撑的场面,我总不能丢清珂的脸啊。”笑眯眯的某人丝毫不受打击。
“钥,明日是六皇子的封王典礼。”无视某人的疯话,清珂缓缓道。
“恩,茹妃不会有什么动作,她总不会想破坏她儿子的大典吧。”眉一扬,云钥淡淡地回应。
“受封礼前,皇上会出题考各位皇子,不仅仅是六皇子,所有未成年的皇子均在内。”不张扬的剑眉向里蹙着,清珂有点担心,“你刚失忆,若是有人难为你……”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嘛,总不会因回答不出而杀了我吧,大不了就是全庆国的人都知道庆国的七皇子是草包咯。”云钥笑的没心没肺。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这词很形象!”清珂琢磨着,“太学院院长也在,过了明天,想必我就是草包的伴读了。”
难道这人的寡言,冷情是装给人看的?
“你不愿意?”云钥恶狠狠地盯着只比自己大一岁,身子明显比自己高一截的人。经常运动的人就是好啊。
“愿意!”清珂已是隐隐带有笑意的声音。
第一卷 一蓑烟雨任平生 第六章 封侯台上封王事(一)
这天封王日,云钥出风凌殿前得到消息,皇帝下令斩了三位御厨,据说对投毒加害七皇子之事供认不讳。抄了满门,罢了一些无足轻重人的官,此事就此了了。云钥冷笑,皇帝你何以如此维护茹妃?茹妃,这身子的原主到底跟你有何恩怨?可惜了宫廷斗争的那些替死鬼。
庆国皇宫,殿宇林立。祈殿乃荣耀之殿,从来将相王孙,梦回祈殿封王封侯。
庆国玄色至尊,麒麟是国之象征,姬暝越一袭绣着金色麒麟的玄衣,稳坐在皇位上。
祈殿内济济一堂,百官身着和官位相称的官服各自落座。无论封王封侯,五品以上官职的人都要参与,皇家子弟都要出席。云钥不想引人注目,和清珂早早来了。
祈殿气象恢弘,主色调是庄严肃穆的黑,红,金。六十四根二十米高的镀金玄石柱撑起这荣耀的祈殿,散发着高高在上的威仪,不由让人自惭形秽。祈殿正东一座由玄玉墨石砌成的二十级高的梯台,就是祈殿中心所在——封侯台,两旁玄石上站立着两尊威风凛凛的金色麒麟塑像。
玄石墙上是庆国建朝以来著名王侯的英勇事迹的浮雕,阳光和玄石柱金光折射其上,落下班驳光影,使那些浮雕蒙上古老神秘色彩,仿佛历史在眼前翻滚。
大红绒毯从门口一路延到封侯台下,两侧就是各官员席位。皇位在红毯尽头,封侯台右侧。帝位左下侧太学院垂着花白山羊胡的院长大人必恭必敬。右下侧是太子,宰相席位与太子相邻。看来这封王时山羊胡子起的作用还不小。
皇子有专设席位,云钥右侧是姬云枫,左侧清珂相伴,对面是今日主角,即将封炀王的六皇子姬云岫,一身绣有紫色麒麟的玄袍,想是封位时的礼服。可算威猛型美人,只是阴冷了点,伤了气质。一小孩坐在主角左侧,墨紫的大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云钥。
怎么老是看我,太学院里上早课时也这样,再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吃掉。云钥恶狠狠地瞪了小孩一眼,小孩一楞,然后很甜美的朝云钥一笑,那水灵的大眼眯成美丽的月牙形,没如意料中露出委屈表情。
云钥勉强牵拉扯起嘴角回笑,肯定笑的比哭还难看。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姬云枫关心道。
“没。”云钥努力完成微笑。
“那怎么这副表情?”略带疑惑的声音。
“我这是在微笑。”低声解释。
“微笑?笑的比哭还难看!别笑了,再笑我过会可吃不下东西了。”欠扁笑容。
姬云岫倒着茶,古怪看了云钥一眼,用力往嘴里一灌。
清珂,依旧面无表情。
李公公独特声线的声音穿透耳膜:“吉时,封王仪式启——!”整个祈殿顿时肃静。
独特声线回响在整个祈殿:“庆国历昌武一十六年,六皇子姬氏云岫,年正十六,年少聪慧,文以载道,德以服人,上感其行,封以炀王,誉以天下。因循祖制,以题察之——”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啊,前提是这唱的人也是李公公。
好不容易等拖的老长的声音落定,山羊胡子走出席位,很难得地带着笑容:“今日六皇子殿下封王,本院长有幸得陛下和众同僚信任,作为考察六皇子德才品行之人。六殿下,若是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
……
“六殿下,若您身边有三位谋士,某一,无才有德;某二,有才无德;某三,德才皆中。若只能留一位,请问您会留下谁呢?”祈殿所有的目光都会聚到这里。
姬云岫沉思了下,向山羊胡子淡淡行了个礼,冷冷的眸子没有感情波动:“因事而定。若所做之事需有才之人,留某二;事需有德之人,留某一;若无事,皆不留。”
“怎讲,烦请殿下释意。”院长大人捋着山羊胡子,垂着眼袋的眼睛闪过好奇,那一众官员,也是极感兴趣地等着下文。若是常人,会选某一,某二或某三,姬云岫的这番回答另辟蹊径,出了采。
依旧无表情的声音:“谋士,因事而设,无事而蓄人,费人费力费财;于本殿下,是事之所需用人,非人之所需设事,因事用人,取其才,而非其过,人皆有用,因事而定。”
感兴趣的眼光都转为赞赏。这姬云岫还真有两下子,云钥暗自赞赏。
山羊胡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再一问,殿下以为如何使百姓谨守本份,少犯刑律?”
姬云岫低头沉吟,众人一致带着期盼神情,这位皇子又会出何高论,连姬暝越都饶有兴趣地看着云钥对面少年。
“有法二。一为治标,酷刑律。刑律重则百姓惧,畏之,则谨己行,可平眼前岌,然日长,则有所怨,积民愤,国之不安,不举。”
“二为治本,以孝为先,遣礼吏,于天下设点,教化于民,何可行,何是誉,何与法不合,何为不智。奖表率,惩反逆。然所需日长方可见效。两法齐行,效果更佳。”依旧面无表情给人阴冷的脸。
这是一个麻烦的人,与他为敌,会花费自己很多心思。云钥存了这个心。
山羊胡子连连点头,“六殿下必当年少有为。”转身面朝皇帝,“回陛下,六皇子殿下年少聪慧,德才兼有,老臣佩服。臣以为考察六皇子就到此。”
高位上的姬暝越点了点头。真是惜字如金啊!
众人称赞之际,姬云岫看着云钥,眸里闪着莫名神伤,痛苦。你从来没注意到我,什么时候你才会关注我,真要等到那一天,那决绝的一天,你才注意到我?
云钥似有感应,对上对面眸子,一丝碧色在眸中流转,碧色的眸子吗?姬暝越,姬云枫他们是紫色眸子,都是有色眸子啊,偏偏自己就一黑色。(除了白皮肤,其余都是有色人种;除了黑色眸子,其余都是有色眸子?)
“七殿下,接下来是检验一年来殿下所学,并不只有臣一人出题,其余同僚也可提出疑问。”山羊胡子今天笑容泛滥,从一开始笑到现在,那嘴角一直翘着,不会僵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