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鞍马尘 第一卷——清杏
清杏  发于:2011年03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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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

庆功宴廷宴那天,云钥前夜受了凉,直觉体虚。容妃来风凌殿看云钥,对这个儿子容妃的确上心。

“殿下,您该喝药了。”林杳端了汤药进来。

容妃接过汤药,顺势要喂。一股令人反胃的药味刺鼻,云钥紧抿唇,每次喝药都是一种折磨。

“钥儿——”没等劝,云钥爽快接过容妃手中的药,眉一皱,强忍住呕吐的冲动,一饮而进。前生从来没有要别人喂药的习惯。

“钥儿,没事吧?”容妃担心道。

“没、事。”云钥强忍住肚里的翻江倒海,勉强吐出两个字,林杳适时递上一块沾过蜂蜜的冰糖。

舌头还没感受到蜂蜜的香甜,忍不住“哇”的一声全吐掉了,连着先前喝的还未消化的粥。胃清空了,恶心感渐淡的同时,眩晕感汹涌上来。

“七弟,三哥还真以为你睡了几天,胆气也壮了呢,喝药都喝的那么猛,以前你可是宁愿抄一千遍《庆国史》也不愿喝那些药的。刚才举动,三哥还真以为你转性了,原来还是和以前一样。”

一紫衣少年笑着走来,身形修长,和容妃有五分相似。容妃是世上少有的美人,据说年轻时,被称为“庆国第一美人”。那眼睛却不像容妃的漆黑,眸子是淡淡的紫色,给这柔柔的脸平添了几分英气。很熟悉,云钥脑海突然闪过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那两双眼是如此的相似。

“这是你三哥姬云枫,钥儿记的起来吗?”容妃介绍刚来的少年。

“三哥?”云钥摇摇头,欣赏着紫衣少年,很养眼呢。

“母妃,您先去更衣,今个太医配的药也实在难闻,这里有我呢,七弟过会会喝药的。”姬云枫声音轻柔。吐的一片狼籍,容妃离云钥近,遭受池鱼之殃。

容妃离去,姬云枫轻轻揽过少年肩头,轻抚少年的背,“钥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一卷 一蓑烟雨任平生 第三章 上三绝与下四绝

寒意重了,冷风路过,月湖的水竟不流动,似要结冰,湖上残荷无力地随风打着圈。

三枝雪海宫粉在暖阁里起眼的紧,月亮般的黄色,明晃晃的,在温玉材质的白色铭玉瓶映衬下,竟有流光溢彩的感觉。暖阁里九雅清淡怡人的香飘渺着,

“路过月湖时,看到迦雪落巢了呢。”姬云枫抱着云钥纤瘦的身子,“脸都瘦了一圈,这个月怎么养的?”

云钥沉默着,找不到话来回答。感受着这个初次见面的少年对这副身子的关心。

“这么一场病下来,钥儿变了好多。”姬云枫瘦长玉润的手指疼惜地顺了顺怀里人披散的长发。庆国,男子成年才可束冠。“钥儿,三哥多给你配备了几名暗卫。但暗卫终究不是全能的,以后自己也谨慎些。”

“我知道了,不会再让三哥担心了。”云钥闷声道,“三哥不喜欢云钥现在这样?”

“无论钥儿变什么样子,钥儿永远都是钥儿,是三哥的钥儿。”轻轻捋开挡着云钥眼睛的刘海,看着那星辰般明亮的眼,“钥儿,三哥会保护你的,一辈子!”姬云枫淡紫的眸闪着坚定的光。这,是承诺吗?

“呀,这铭玉瓶插雪海宫粉倒是不错。”姬云枫注意到起眼的摆饰。

云钥微笑,看向姬云枫,“廷宴尽兴吗?”

“怎么钥儿耐不住寂寞了?那我晚上留在这风凌殿陪钥儿好了!小杳不会赶我走吧?”接过小杳手中的茶,欠扁似的眯着眼看向小杳。

云钥一楞,琢磨着姬云枫的话,眼前男子对他很热情,估计与这身子的前主人关系密切,思忖着道:“三哥该回玄王府。”

“钥儿竟然舍得赶三哥走,三哥以前可是很宠钥儿呢,算了,三哥忘了钥儿记不得这些了呢。”姬云枫搔了下头,狡猾一笑:“钥儿若真的舍得赶三哥走,那谁带钥儿出宫玩呢?”

庆国皇子年满十五,方可出宫游历,年满十六,出宫建府。这带十二岁皇子出宫,也只是偷带了。

“额,腿长在三哥身上,要留便留,要走便走,我可管不住。”云钥退让了。三日后就可出了这风凌殿,眼前就是一个好的导游。

“还这么嘴尖牙利。”姬云枫拥紧了怀里人。

不久,斩了三位据说已供认不讳投毒加害皇子的御厨,抄了满门,罢了一些无足轻重人的官,此事就此了了,可惜了宫廷斗争的那些替死鬼。

……

“小杳,你说玄王府的雪海宫粉是京城一绝,这京城还有哪几绝,还有哪些好玩的?”云钥懒懒地躺在暖阁的卧椅上。后日就可出了这风凌殿,打探仔细了,以后找乐子也方便些。

“小杳没出过宫,京都哪些好玩的也不清楚。不过京城上三绝,下四绝小杳倒是知道的。”

“哪上三绝,下四绝?”

“殿下以前对这京城七绝可是很熟悉呢。这上三绝,便是萧书画,太子弄萧,王献狂草,易傥丹青;下四绝呢,就是梅兰竹菊,就是——”

“什么?”云钥打断小杳,“梅兰竹菊?”

这,这么巧,前生的植物四君子来到这时空成京城下四绝了?又想起麻将中的“梅兰竹菊”,不禁莞尔。

“殿下,殿下?”小杳看着云钥傻笑的模样,担心道。

“啊?哦,我没事,小杳你继续说。”云钥自嘲地瞥了瞥嘴。前生,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

“梅兰竹菊,梅呢,就是玄王府的雪海宫粉,菊,则是东宫暖花阁里天下无双的耀夜了。兰,是揽香楼的兰蔻姑娘。竹…”

“兰蔻姑娘?”云钥再一次打断小杳,“兰蔻?”

“是啊,听说兰蔻姑娘弹琴很有名呢,皎月白,无双开,兰蔻一曲飘香落,引的凤凰天上来。无双就是耀夜,飘香传说是天上最美的花,兰蔻姑娘的琴声使的飘香都自惭形秽,凤凰都被引来,这还不算一绝吗?”

“算,当然算,以前我还以为一曲菱歌敌万金很了不起,如今照小杳所说,兰蔻姑娘的琴,能和萧史弄萧,引龙呼凤相媲美了,哪天得好好见识。”

哎,又何止算呐,若是前生兰蔻化妆品公司知道有人在这里给他们做免费品牌代言人,那才是真正一绝啊。

“殿下,什么是菱歌万金,萧史弄萧?”

“啊,没什么,胡诹的。竹呢,又是指什么?”云钥讪讪转移话题。

“竹,就是竹涛轩的南卉居士,南卉居士擅长占卦易卜,去请教过的人没有说不准的。”

这时空还是免不了迷信思想,云钥淡淡一笑,“三哥府里的雪海宫粉跟东宫的耀夜真齐名啊?”

四书库的书有记载耀夜,耀夜是陈菊的一种。陈菊是这个时空特有的花,类似前生的雏菊,外观相似,香气也近,只是花叶的颜色比较复杂。有与雏菊相近的花色;也有全株一色,比如粉红,朱红,宫墙色暗淡的赭红;也有嫩绿,新绿,油亮的墨绿。

全株墨黑,只在叶缘和花瓣边上泛着一缕缕金色的就是耀夜。耀夜的花朵较一般陈菊大,是一般陈菊的三倍左右,高贵,神秘。即便是宫中,耀夜也不可随便栽种,天下只庆国东宫的暖花阁开满了那摇曳着金色的耀夜,御花园里也是没有的。

书上说,很多年前的一位少年皇子本在其凯旋后入住东宫,世事难料,凯旋在即,那少年皇子却被人出卖而遇害。据说耀夜就是少年皇子的血所化。

“当然了,我们风凌殿月湖畔的银红台阁也不错啊。还有夏秋两季时候,月湖畔的陈菊花海可美了,成片成片的,望不到边,美的让人忘记呼吸。”小杳回忆着夏天的美景,一脸幸福。

“墨醉阁前的那片雪海宫粉刚植的,过一两年就可以跟月湖畔的银红台阁相媲美呢!”小杳自豪地补充。

“我看倒不如那几丛翠竹看着有精神。”云钥撇撇嘴,“为什么叫上三绝,下四绝,直接京都七绝不就得了?”

“上三绝都是身份尊贵之人。”

“原来还存在着阶级歧视。”云钥哀叹。

第一卷 一蓑烟雨任平生 第四章 缘灭应可重新拾

夜色刚褪去,风凌殿一纤瘦少年施施然迈出大门,无视身后跟着的N条尾巴。按照少年现在这种举动,这些尾巴昨天还应该跪在少年眼前,恳求着少年收回迈出的脚,现在都直楞楞地盯着少年,焕发重生般光彩的少年。

身后加起来足可和五千瓦白炽灯光度、热度相媲美的眼光,丝毫没影响少年的兴致。少年深吸口气,仰天长吟:“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外加拖了N长的“啊——”。

尾巴们面面相觑,翠竹丛中的迦雪惊起逃走,稀疏的雪海宫粉梅林花瓣纷纷震落。

难得是晴天,却异常的冷。两对迦雪鸟已在银红台阁下筑了巢。朝日红的柔和,悠闲悬在月湖的上空,几只白羽红喙红爪的迦雪从月湖上空掠过。

“小杳,这湖畔的银红台阁的确不错,可这天也太冷了吧。冻僵了,冻僵了。”云钥说着拣了块不小的石子往月湖仍去,听的石子摩擦冰面的声音,云钥一喜,“有溜冰的可能?”

“小杳,叫小海拿凿子,锤子和杆子来。”云钥兴奋地吩咐。

“殿下,这么冷的天,您身子才刚好呢,回暖阁歇着吧。”

“呀,没事,没事,就一会功夫。快去,再不去,我是要冻僵了。”

小杳被某人吃的死死的,担忧地看了眼云钥,“殿下,小杳可就去了,您可注意着点呢。”

看着小海在月湖近岸处凿着冰,云钥很想自己动手,无奈身子虚,拿着锤子没凿几下就脱力,只好假手于人。

“噗”的一声,凿子落处,溅起一阵水花。

“成了,成了。”云钥心喜,忙挨到小海身边,拿起杆子测量冰层的厚度。

“殿下,您莫在这吹风了,早些回去吧。”小杳在一边急着。

看了露在冰层外面的杆子长度,做了个记号,拔出杆子观察被水沾湿的长度,略一计算,云钥大喜,超过可以滑冰的冰层厚度,以后冬日室外运动又多了一项。

“这温度跟哈尔滨的冬天相比不知如何?”云钥冻的哆嗦,“小杳,我们打道回府。”

回到暖阁,容妃,姬云枫,还有皇帝身边的李公公已侯着了,云钥明白,安静的生活结束了。

……

小杳娴熟地拿了根银丝带,绾住云钥的发,打了个飘逸的节,又整了整云钥的衣服,嘴角露出满意的小酒窝:“好了。殿下这样子去太学院,不知道要迷住多少人呢!”

镜中人,一身月白纱衣,紫色纱带轻系着腰,更显出腰的纤细,过瘦的身子让人看着怜惜。那漆黑如墨的眸水汪汪的幽深,流转着莫名神采。镜中人嘴角上扬:“那小杳有没有被迷住呢?”眸里狡黠闪烁,端的是无尽风采。

害羞的小杳给云钥披上狐皮袄子,脸一片红晕。“殿下,今日您可以见到时公子了。时公子肯定想你的紧。”

“时公子?”云钥一楞,想起容妃告诉自己的一些事情,“我的伴读时清珂?”

“是啊,以前时公子可是跟殿下形影不离,殿下病了这么久,若不是怕扰了殿下您静养,时公子早来看殿下您了。”

“可是我一点都记不得他了。”云钥无奈地看着小杳。

小杳轻笑:“时公子不会这么小气的。”

……

重新入太学院,继续学业,皇帝旨意。太学院,皇家,重臣,名将子弟年满6岁就可入学学艺的书院。

太学院,身着素蓝衣服的少年坐在靠窗边的位置,听着周围小声的讨论,面无表情的默然。

“今天七皇子殿下要来?”

“是啊,听我父亲说,七殿下卧床一个月。”

“我也听说了,庆功宴上都没出现呢,应该病的很重。”

“听说是失忆…….”

窗边少年听到“失忆”两字,脸上古怪的神情一闪。

没有来迟,云钥看着屋内还空着不少的的书桌得出结论。

施施然扫视了屋内情况,嘴角慢慢浮起笑意,如愿看到神情各异的眼同时一呆。这个笑容可是在捉弄小杳时,无意中发现有这种效果,屡试不爽!只窗边蓝衣少年面目表情,盯了云钥几秒,又看向窗外。云钥心中一动,走了过去。

时清珂,十三岁,冷情,寡言。好骑射,精剑术,喜兵书,通音律,擅诗作。云钥把心底资料与窗边少年作了比较,怎么也看不出这是个能文能武的人。眼前少年温润如玉,薄唇自然抿着,剑眉并不张扬,淡然舒展。目不斜视,眉眼一点动作也没,面无表情看着来人,琉璃似的褐眸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

有趣!云钥轻笑出声:“时清珂。”用的是陈述句。

并不张扬的剑眉微微一挑,嘴角一动,褐色的眸子一丝疑惑,一丝古怪一闪而过,温润少年清爽的声音从那微颤的喉头散出:“见过七殿下!”

似乎依旧不带感情的声音,云钥却没放过说“见过”时那几不可察的颤音。激动吗?

“我是坐这边的吧?”云钥微笑地看他,指了指时清珂前面位置。

“是。”再没多余的话。

太学院早课全部学生一起上,早课后却是个人依据自己喜好跟师傅分散修习。早课,是太学院院长的每日训示,改为“早训”更恰当一点。后来云钥跟清珂混熟后,透露这一想法,清珂古怪看了云钥一眼:“你没失忆前也这样说的。”一时云钥愕然。

院长大人训示时,一七八岁的小孩不时转过头来瞅云钥。这小孩,也忒大胆,连云钥都知道院长大人以严厉出名。

“那小孩是谁?”云钥趁院长大人不注意,转头问清珂。

“八殿下。”

“八皇弟姬云炔。哦,谢了。”

太子自有太傅教导,皇子满十五岁就不用入太学院了。未几,云钥借口身子不适带了伴读时清珂回了风凌殿。

“时清珂,你不认识本殿下了?”云钥佯怒。主要因为从云钥叫出他名字到现在,清珂只说了三句话。

“听说你失忆了?”清珂没答,神情复杂地看着云钥,一脸认真。

“恩,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云钥随口说着。

“一点都记不起了?”

“刚醒来时,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怎么认出我的?”语气里想要确认什么,又想要得到什么。

“你说呢?”云钥笑眯眯地看着清珂。

沉默,一丝受伤滑过清珂面无表情的脸,然后僵硬。

“清珂,”温润如玉的人身子一颤,云钥装做没看见,无比真诚道,“清珂,我们重新认识吧!我会好好待你的!”云钥是故意的,知道原来的姬云钥称呼伴读是叫“清珂”。

沉默,云钥继续保持真诚。

“好!”一丝哀伤,一丝哀痛隐于眸底,喉无声颤了颤,清珂说出一个字。

想要活的好好的,就必须拥有像样的“保安机构”,现在没多少人可信赖,时清珂,大将军之子,六年来可是对姬云钥忠心耿耿呢,不错的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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