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晖宫还有两个下人很特别,他们不是太监或侍卫,当然,也不是宫女,他们负责的工作,是其他宫中没有的……
我今天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这两人跪在众人之后,当我让大家平身,各归其位的时候,他们却贼溜溜地跟了过来。
我没理他们,只听子玉说,“陛下,臣到各处看看,您早些睡吧。”
他说到睡字的时候拖了一拖,我不由脸上一热,死子玉,调侃我。
我点点头,道,“好,你也别忙太晚,今天也累了吧。”在说到累字时,我停了一下,在醉红阁一人服侍两位美女,不累才怪,倒不怕精尽人亡。
子玉一笑,施礼离开。
我直入中厅,只见厅中大桌上已摆满了酒菜,太好了,终于可以吃晚饭了。这时才觉得自已真的饿了,一切都不想,先填饱肚子再说。
等我有了七八分饱,筷子的频率渐渐慢了下来,这时才有时间注意别的。
我偶一抬头,只见那两人在厅角站着,眼巴巴地瞅着我,等着说话的样子,见我看过来,脸上现出谄媚的笑容。其中一个脸色白得有点吓人,偏还穿一身白衣,是男人,却带点女人的媚态,只是年纪已不小,这一笑真是有点诡异。另一个一身黑衣,也有三四十岁的样子,不是娘娘腔,容貌算得上英俊,只是眉目之间总带点邪气,笑的时候也不例外。
我冲他们招招手,两人乐颠颠地小跑过来,一左一右躬身站在我身侧,我低声问道,“他……可好……,”问完了,又觉得这话有些暧昧,改口道,“朕是说,朕半年未来,你们可有偷懒。”
白衣男子先叫起冤来,“陛下,奴才怎敢,奴才可一直记得您的吩咐,不管您来不来,该做的可一天也没落……”
那个也在旁边帮腔道,“是啊,是啊,”然后又压低声音道,“一会儿陛下试试就知道了,保证比半年前更加销魂。”说完,还嘿嘿淫笑了两声。
我一下没了食欲,不知什么堵在了胸口,深吸一口气,却仍觉憋闷,于是放下碗筷,站起身,道,“走吧。”
两人一迭声地应是,引着我向后堂走去。
一路上,两人还你一言我一语地表功,“陛下,这半年我们可半点没偷过懒,您看,虽然您没来,但我们还是照您的吩咐,每天早晚各一次,为他清洗……”
我脚步微顿,我曾经有过这样的要求吗?怎么不记得了,那时是疯了吧。我当然知道他们说的清洗,可不是洗澡这么简单。
“陛下,您拿过来的凝玉膏也一直在给他用,果然是好东西,现在这皮肤养得,比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还细嫩。”
我当然知道那是好东西,我还知道,那东西可不只是滋养肌肤的,它最主要的功效是提高皮肤的敏感度,用得久了,即使是最轻微的碰触,都会带来直入骨髓的感觉。
“陛下,每日的功课我们可是循序渐进,一直没断过。”
功课么,这可不是小时候太傅留的那种功课,用被凝玉膏调理过的身体,去完成那样的功课……我觉得指尖有些颤了。
“陛下,效果非常不错,我们做这行做了很久,这一回这个,不是我们自夸,绝对是最完美的一个,拿到哪儿去,都没人比得上。”
最完美?当然是最完美。从我记事起,无论什么,他都是最完美的,天之骄子的身份,综合了父皇母后所有优点,犹如太阳般耀眼的容貌,什么时候都是无可挑剔的仪容举止,还有读书时的聪颖过人,做事时的果断干练,我们这一代,再没一个比得上他,就连父皇,也屡屡被他的见识议论所折服……如果非要说他身上还有什么缺点,那可能就是完美本身带来的骄傲了,但是,没有人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当然应该骄傲……
一瞬间,眼前仿佛出现了很久以前,他一身华服,傲然立于众人之前的样子,那样的光彩夺目……
然后,我的呼吸一窒,只觉脑中有点晕,第一次试图正视自己当时的内心。
当时,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呢?如果仅仅因为报复,用这种方式,自己都觉得有些牵强。或者还有迁怒吧,刚登基那会儿,因为一些事,我的心情差到无以复加,偏偏又无法表露出来,就只有用那种方式,在他身上发泄,反正是仇人,又失了势,不用顾及。还有呢,有没有一点嫉妒,对什么都比自己好得多的人,这回终于可以把他踩在脚下,痛加凌辱,我不能说,那时没有得到过这种满足……当然,还有一点,甚至到这时,我仍不敢想,因为,心会疼。
由于以上种种原因,当我登基后没两天,就一幅小人得志的样子,旨高气昂去看他,却被他轻蔑地骂了一顿的时候,我就疯了,第一次对他做出了那种事。后来更是不管不顾,将他关到了这里,想出种种花样,折磨欺凌……如果不是有一次,我玩得太过分,差点将他弄死,恐怕现在还不会停止。
那一次,当我早上宿醉醒来,却看到他脸色苍白如纸,身上惨不忍睹,无声无息地躺在我身边。
“他死了!”心中猛然闪过这个念头,我忽地酒就醒了,全身僵硬地站在床头,甚至不敢伸手去探他的呼吸。
我只觉非常恐惧,并不只是因为他的死亡,甚至不是因为我造成了他的死亡,而是因为,突然,我看到了一个陌生可怕的自己,原来,我竟可以做出这种事,原来,我竟是这样一个丑陋而卑鄙的人……我被我自己吓坏了。
当看到他的眼睑微微颤动的时候,我终于缓过劲儿来,落荒而逃。那时,我顺手扯过件袍子披上,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甚至不敢再看他一眼。此后,也再没来过,知道他没事后,连这里的消息也不问了。与他和有关的事,与那时的自己有关的事,都不愿再想……
可是,谁料到,只过了半年,我竟会为茹姐姐又来到了这里。
18.销魂(中)
黑衣那个是精乖之人,见我始终不语,脸色应该也不太好,已经住了嘴。白衣的却迟钝些,也不管另一个使劲拽他袖子,还在喋喋不休,“陛下,这些日子我们又想出不少花样,一会儿要不要试试……”
我猛然停住脚步,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的眼神一定很吓人,他立时住了口,脸都白了,僵在了那里。黑衣人反应得快,使劲一拉他,两个都跪了下来。
我不再理他们,转身而去。
等我到了内堂门前,却停住了,门关着,一把大锁挂在上面,钥匙就握在我手中,我却没有勇气去开锁。
他就在里面,半年没见,他又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呢。
可是,还没等我理清思绪,那两个人已经小心翼翼地跟了过来。大概以为我没带钥匙,黑衣人掏出钥匙,就去开锁。这钥匙有两把,我一把,他们一把,其他人是不被允许进入这间屋子的。
我犹豫一下,未及阻拦,锁已经开了,门也被推开,于是,我就看到了他。
屋中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大床,他就端端正正坐在床上,大概听到了门响,眼睛向这边看过来,见到我,眼神微微一变,脸色却平静如常。
然后,他起身,缓缓走来,伴着叮当的响声,那是连在床头铜制横梁和他颈间钢圈之间铁链的声音。这当然又是我干的好事了,那时我给他锁上颈圈,不顾他眼中的愤怒绝望,命人用铅汁封住了锁孔,末了,还阴恻恻来了一句,“你就安心在这里呆下去吧”。现在想来,真是够变态的。
随着他的脚步,他身上柔软飘逸的红色长袍微微荡起,下面笔直修长的双腿忽隐忽现,领口开得很大,露出了一片白皙的胸膛。这个,我承认,这身装扮也挺变态的,不过,这回还真不是我的主意,而是后边那两位黑白无常的创意。来到这里后,他所有的衣服都是这两位准备的,样子有很多,但风格,呵呵,就都和这个差不多了。不过,说实话,还真是养眼,可能这二位也是摸透了我的脉,才这么设计的,就如我赞了一次他的脚好看,这二位就再没给他准备过鞋袜,他只能像今天这样赤足而行,好在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倒不怕着凉。
走到了我前面三步远的地方,他站住,微一迟疑,还是跪了下来。开始的时候,他说什么也不肯主动跪我,我被惹发了性,后来让他跪了多久,我不记得了,只记得他晕过去好几次。不过,最后是我赢了。这是我第一次赢,也让我终于相信,这世上,没有打不碎的骄傲……只是那一次,他的腿,差点废掉。
想到这儿,我的心一缩,里面似乎有东西在融化。
我向他看去。他跪在地上,却仍是跪得笔直,只是微微垂着眼,却不肯低下头去……这是他最后的坚持。那时候,我对这点很不满意,不过,连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到底没再追究。
我迈步进门,那两个知趣的轻轻退出去,将门带上,于是,屋中静悄悄地,只剩我们两个了。
他就跪在我的脚边,我低下头,细细地端详他。
依然是那张完美犹如神?的脸庞,却不带丝毫女气,那是一张完美的脸,更是一张男人的脸。当初黑白无常说这张脸上如果再多几分妩媚,就更完美了,要在上面做点动作,却被我坚决拒绝了。那时我说,他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任何一点改变都是对完美的破坏。
可是,最大的破坏者,其实是我,不是么?
一瞬间,心中突然有什么豁然开朗,我终于想开了。
我终于能够说出,够了。
够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茹姐姐说得对,无论他做过什么,这样的惩罚都够了。
更何况,现在我已经明白,我如此对他并不仅是因为复仇。我对茹姐姐说,不能原谅,那样坚定,却是说给谁听呢,所谓的不能原谅,不过是掩饰我当日的疯狂,现在的不舍的一个借口吧。
不舍有什么意义呢?在经过这么多之后,有些事,再想就是笑话。
所以,该放手了。
该放手了,不管我是否还恨他,不管,我曾经……那样爱他……
做出了决定,心中涌起一阵失落,不过人却一下子轻松了。
我长出口气,笑道,“好了,起来吧,不情不愿的。”
大概许久没听我用这种口气说话,他诧异地看了看我,才站起身。
这才发现,他竟比我高半头,我有些惊讶,怎么原来从未注意到这一点。不过,想想也正常,我们肩并肩站在一起,这几乎是从未有过的事。开始是他总远远站在众人之前,远得我从未想过我们身高的差距。后来我们的距离是近了,只是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也很难意识到身高问题。现在心平气和站在一起,才注意到这一点。
我竟然比他矮,我有些郁闷。不过没关系,他快二十一了,也就这样了,而我才十七,还能再长……那个,应该还能再长吧?
我一抬头,对上他奇怪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放松,竟又想起这些有的没的了。
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于是,我伸手,揽上了他的腰。
没错,春宵苦短,可不能浪费。
旁边那位说了,喂喂喂,你不是说要放手吗。
是啊,我是说要放手,不过,我的意思是说,不再折磨他了,又不是说,不再和他上床。我的技术这么好,如果不存心折腾他,一定能让他舒服得不得了,这又怎么算折磨呢。
那位眼睛怎么瞪圆了。哦,你说他不是自愿的,我这还是折磨。
不会啊,你看我搂他的腰,他只是身体僵了一下,却没反抗,不就是默许吗?
什么?你说他这是被我整怕了,加上我又用他母亲的性命威胁,才没有反抗。
那个,你怎么知道的,或许是他被我虐来虐去的,就爱上我了,好多故事里不都这么写吗?
干嘛干嘛,有话好好说,那位掏个棒子出来干什么。
好了好了,我承认,我可能有点强词夺理兼蛮不讲理兼胡说八道,不过,可是,然而……看到这样的美味就在面前,却让我不碰,这有多痛苦,你能想象吗?
唉唉唉,别动手。
我发誓,就这一次,不对,就这一夜了,好不好,就这一夜,明天,明天开始我就真的不再逼他,当然,如果他自愿你就不能说什么了吧。
你说我做梦?
好吧,就算做梦,可是人如果连梦也没有,不就太可怜了吗?所以,现在,我就要去做我的美梦了,不要再拦我,你没见,他的衣服已经没了,人已经在床上了,让我这时候收手,除非我不是男人。
好,你敢啐我。
啐我也没用,这手感滑得,这身体敏感得,靠,这才是真正的销魂。
好了,叫你闭嘴,你听见没有,别再说了,我发誓,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明天,我一定放手,真的放手。
所以,在放手之前,请让我,最后再放纵一次,就当,告别……
19.销魂(下)
又是完美的一夜,他特别的热情又主动,我简直怀疑他是不是吃了什么药。不过,那两人最是知道我的喜恶,应该不会这么做。
我喜欢在他身上玩花样,但春药却并不常用。怕用得多了,影响身体敏感度是一方面,不过,最重要的却是,怕我吃不消……没错,不是怕他吃不消,而是怕我吃不消……
早那会儿,有一次,我搞到点好东西,回来就兴冲冲给他用了。那还真是好东西。没过多久,我还什么都没做,他就开始娇喘连连,还一个劲往我身上蹭。这我哪儿还忍得住,当然是立刻扑上去了。做完没多久,他又开始闹,我当然又扑,嗯,这药真是不错啊。然后,他又闹,我又扑,这药劲还真不小。然后,他又闹,怎么没完没了了,我,我,我扑,不扑不是男人啊。然后……又后来……最后……如此这般,我们整整折腾了一晚上。结果,他怎么样我不知道,我是足足睡了一天一夜,醒来还是头发晕,眼发花,脚底下发飘,外加眼窝深陷,脸色灰败,倒像死了一次。
所以啊,结论就是,小攻真不是人干的,特别是那种标准小攻。
然后,出门遇见子玉,他一见我,就乐了,道,“陛下,我给你的药,是让你用在他身上,你不会弄错了,都自己吃了吧,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连发火的劲儿都没了,白他一眼也有气无力,倒像抛媚眼,引得子玉两眼放光,扑上来还把我调戏了一通。
你说说,有我这么失败的小攻吗?
经过那次之后,我就对春药敬而远之了,这两个家伙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吧。
那他为什么这么热情呢,难道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爱上我了?然后半年分别,终于让他认清了这份感情,所以……想到这儿,我的嘴都合不拢了。
可惜,现实是残酷的,看到他做完之后,恨不得杀死我的眼神,我决定,梦还是留着睡着了做吧。
所以,看来只能是那两位黑白无常功课教得好了。不过,也可能是我太久没来,他压抑得太久,才会这么热情,这也不错,至少他是在想我,他的身体在想我的身体。又或者,我的技术在半年内又有了突飞猛进式的提高,这也很正常,业精于勤么……决定了,我选最后一种解释。
我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又来了兴致,一侧头,却见那位已是酣然入梦了。
喂喂喂,你可不能就这么睡了,才一次,我的告别之夜啊,这就完了?
我想推醒他,手伸到半途,却停住了。
他睡得很香,面容恬淡平静,从未见过的安详宁和。
我的手放缓了,指尖轻轻滑过过他的眉眼,面颊,薄唇……感受着指下温暖的触感,心中忽酸忽甜,最后,终于只剩一片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