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哲不信邪,他觉得羊一样可以吃狼。事实胜于雄辩,所以他要用事实来证明这一点。
第一夜。光是盯着那人俊美的侧脸,细腻的皮肤,有型的身段……就够让赫哲着迷。羊于是趴在狼身边,喃喃自问:“可以吃吗?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应该可以吃吧,从哪里下嘴比较好呢?”
先知说过:“哪里好下嘴就从哪里下!”
那就先封了他的唇吧……教训告诉我们,封口是有代价的。很沉重的代价。当赫哲成为这房间的最底层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
喜鹊自窗外飞过:“傻瓜、傻瓜……”
羊还是羊,抱着被角,面对墙角,沉默的羔羊。
第二夜。赫哲决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上下齐动手。装着一脑子的孙子兵法,高唱着:“小羊怕狼?那是谣传。掀起羊胆,把狼打翻!”的号子扑向了床上的人。可是他真的忘记了。革命经验告诉我们,没有理论的蛮干是不可取的。赫哲,仅仅是因为羞于向网络等现代化渠道追寻真理,而再次遭遇三光政策。
那个天生就是来颠倒众生的家伙,用了攻心为上的恶劣计谋,一句问候一个微笑再次俘虏某人。
可怜某人被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蚊子自窗外飞过:“这里不能进!两个人全身肌肉都绷的紧紧,我要从哪里下嘴呢?”
羊继续修炼。
第三夜。赫哲吸取经验和知识的速度令人叹服。他居然仅仅吃了两次亏之后就找到了最快捷的吃狼的办法——道具准备如下:腰带(负责约束),迷魂汤(负责前情),拖鞋(负责防卫),乳液(负责美容和XXX),赫哲(担任总指挥及总冲锋)。
准备就绪!开拔!我上,我上,我还上!
……
蝙蝠自窗外飞过:“哎呀不好!我这吸血的居然开始流鼻血!快逃!”
当胜利突如其来的时候,我们往往会被它冲昏头脑。赫哲同学也犯了同样的错误。他忘记了进化论。进化论说,生物是不断进化的。猴子可以变成人,羊可以变成狼,但狼,可以蜕变为老虎。他更忘记了,老虎也吃狼……
狼为什么不是百兽之王?
答:上面有老虎。
那个什么以后,老虎最怕谁?
答:羊。
也许明晚他可以再进一步的,赫哲坚信。却听见老虎趴在自己耳边说:“你越来越主动了,我喜欢。”
那一刻,赫哲忽然想起是谁告诉他可以吃狼的,也忽然想起那个貌似是好心人的人和狼之间铁桶一样的狐朋狗友关系,也忽然想起无间道,想起卧底这个词。还有就是前几夜,狼一点都不意外他的反吃举动!!!
羊在咬牙切齿的啃床单:“阴谋啊阴谋!”
太阳自窗外飘过:“我的脸为什么这么红?我不过看了场直播而已。”
(完)
【八十一】《浴室的功能》
我们都知道,浴室是房屋的一部分,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更是生活的一部分。在这个小小的空间蕴藏了巨大的潜能,致使它同时具备了多种用途。
之一,浴室么,顾名思义,洗澡的地方。同时洗涤人的身心。只是一个人洗的时候容易很快洗干净。而两个人的时候么……洗的慢不是什么坏事,起码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确保干净。
之二,餐厅。不用怀疑你的眼睛。你没有看错。浴室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相当于餐厅……
之三,健身房。我只能说运动有很多种类别。只要能锻炼身体,达到健康的目的,什么运动都是好运动。
之四,化妆室。专属某人的某人专属。
之五,更衣室。有人脱了衣服里面还是衣服,有人脱了衣服里面却是……
之六:厕所。其实这才是浴室最伟大最聪明最实在的兼职用途。永远不怕遭遇金融危机,不怕失业。
之七,镇静剂。这个用途要通过一种叫冷水澡的东西来实现。一般这个是在已经洗干净的某人在被拖鞋招呼一顿之后的无奈之举。佛家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当色落空时,某人就必须来洗冷水澡。道家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当心魔总挠自己痒痒的时候,某人只得洗两遍冷水澡。顺便咬牙,顺便跺脚,顺便念一声:“人生自是长恨水长东。”
这人并不知道,另一只也经常来洗冷水澡。尤其是他出差家中只剩一人时。因为总洗也浇不熄心头那把火,这才狠心让这一只也尝尝同样难受的滋味。这一只这时候、忽然醍醐灌顶,终于有些觉悟了,大喝一声:“熟可忍,生不可忍!”冲出浴室,做回狼样!
浴室在这厢捂眼:“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完)
【八十二】内衣自述
老实说,我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用的。
在商场里的时候服务员阿姨跟别人隆重的介绍我说,这是一款新式男子内衣,模样好,质地好,还耐用,卖多少钱都不为过。面对阿姨苦口婆心的推介和洋洋万字的推销,那个接过我的人耐着性子听完,淡淡的回了一句:“嗯,就是它吧。”
等跟着一大堆的百货商品一起进了这个人的门,我立即被挑拣了出来,被男子优美的手指送上了床——那里有一床软软的被,被子一个角掀开的,露出几缕黑发,似乎也是个男子。
“小武,穿衣服起床了。”
“嗯哼——”哟,这漂亮的转音是怎么转的,我听了很仔细,愣是没听出它到底几个音调组成。
“起来了,我给你买了蛋挞,你最喜欢的原味蛋挞。还有奶茶……”
一个枕头砸过来:“讨厌大蚊子,明知道我最怕胖,还弄这些东西来。”一个怒气冲冲的男孩子从床上坐起来,露着森森白牙,我顿时毛骨悚然,一斜眼,瞥见床脚一条被扯的烂的不能再烂的内裤,我的同胞,基本可以改名叫布条了。
天啊,这个男孩子太暴力倾向了吧,因为内裤不合适就撕成这样吗?我、我、我……我不是进了侏罗纪公园吧?我要是会出冷汗,此时此刻怕是早就湿透了我自己。男孩子大大咧咧的从被子里翻出来,一把抢我在手上,看了看,拿着我一起进了浴室。
不经意回眸,我看见带我回来的那只外号大蚊子的家伙,还呆呆站在床边,捧着两汪鼻血。他一定是病了。
等小武同志把我穿上,外面又层层叠叠裹了一堆衣服,才坐到餐桌上把能吃的都吃光,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早饭必须要吃抱吃过头才有力气对付一天的工作。
“可是,今天是周末,你要那么足的力气做什么呢?”大蚊子语气里有调侃的味道。(没办法,我现在在里面穿着呢,看不到人,只能用听的。)
小武呵呵一笑:“我今天要练跳舞。”
“练舞?”
“脱衣舞。”
“……”很长时间没动静,我都以为大蚊子是睡着了。结果又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气急败坏的浴室大门关闭的声,后面紧跟着小武的揶揄:“喂!你总流鼻血是不是该去医院看看?”
在小武给了我暴虐的第一印象后,我就对反立场者,也就是他蔑称为大蚊子的可怜人无比的同情。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自己错的有几个十万八千里。
谁?谁在摸我?谁在企图把我从小武身上脱下去?我狠命的抓住小武的身体,我才不要第一天上班就下岗,金融危机知不知道?我好容易才混到一个工作岗位的!我才不要失业!等一下,我抓住了什么地方?我记得小武身上一直是软软的,没有什么坚硬之地呀?
就在我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那只不明来路的手得逞了,他成功的把我撕成两半,扔到一边,然后压着看似是在反抗,其实是在坏笑阴谋成功的小武又扎进卧室。小武似哭似笑的声音从里面一再传出,还夹杂着另一个人粗重的喘息,我……我不明白自己分明没有鼻子,却也有流鼻血的冲动,到底怎么回事?莫非……他这里风水不好?来的无论人或物都要得流鼻血的病?
激战结束的时候,我已经睡了好几觉,因为已经肯定自己过不了今天就进垃圾桶,所以我反倒心安下,无忧到天亮。而且,我做了个美梦,依稀听见大蚊子对小武说:“以后在家别穿内衣了,太麻烦了。你看这天热的,不穿多凉快。”
“我不要听你的!”小武你麻花啥,人都这样这样了,还有啥资本反驳,听听你那点比蚊子哼哼高不了几个分贝的抗议,也就是我这耳朵好使才听的到,其他人么……反正那个对你施行吃光喝光拿光的三光政策的吸血鬼大蚊子肯定听不见。
果然大蚊子嘿嘿乐,继续自顾自说话:“床很软吧,很舒服吧,再多躺一会也没问题吧?”喂,这口气哪里是疑问句?分明就是个陈述句。
果然小武又被“软软的舒服的床”强留了一百二十分钟,比广告里插播的电视剧还精彩万分的片段,我一个都没错过,全部收进耳朵里。
只是,最后,我没想到的是,我居然和小武的前任内裤兄分到一个单位工作——不是垃圾桶哦——我们和几件废旧衣物一起,被大蚊子绑成了一把美丽的拖布,日后长期工作在大蚊子和小武的手里,有两大截然相反的用途。
大蚊子用我们干家务,收拾他欺负小武之后的残局;小武用我们来自卫和反击,保护他已经覆水难收却还声称存在的清白。
所以我直到今天都不晓得我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内衣的质地,拖布的性质,武器的装备,还兼职言情剧VIP观众和评论员。你说我容易吗?
这不,旁边那位T恤兄又和我争辩来:“今天说不定会反攻哦。小武今天似乎很有体力。”
我:“难道你以为他以前是没有体力才会被压的吗?告诉你,非也非也。”
“那你说,因为啥?”
“切,还不是因为爱。”
(完)(合子你昨天要的。)
【八十三】硙硙(上)
遇到硙硙的第三天,恰巧是我二十岁的生日。他知道了,嬉皮笑脸的把自己打扮的人模狗样送上门来:“你看我好不好?”
玩玩嘛?好,我抓过他就啃。连皮带肉,一点也不放过。硙硙顿时人狼化,翻身把我压在墙角,上下其手。我被他挠痒挠的咯咯笑,这人,可恶,一下便摸到我最灵敏的地带,仿佛我的克星。我遇到他,不知是孽缘还是幸运。关于玩,年轻的我们似乎很是对路,干柴烈火,浪漫如水,一点都不矛盾。我们是水火交融,我们是王八瞪绿豆……
“诶,诶,你什么比喻?”硙硙不乐意了。
“呵呵,我不对,怎么能拿王八比喻呢?咱俩都是人,根本活不了人家那么大岁数。”我接着打哈哈。话糙理不糙,这个有些近乎凄凉的比喻,硙硙绝对听得懂,除非,聪明人要装傻,像现在这样粘在我身上,装天真孩童:“不过你做绿豆还是很贴切的,我最爱喝绿豆汤。放点冰糖,甜甜的……”
我翻个大白眼给他,绿豆汤本来的滋味恐怕没人记得,那略带清苦近似透明的味道才是生活本原面目,可是人,总喜欢依照自己的口味去改变去限定,当自己是上帝:“总爱吃甜,也不怕坏牙。”
“没有,我没有坏牙,不信你看!”那一口洁白的牙齿,那一抹红润的舌,那一双深黑的眸,那一双到处作乱点火的手。我……反正是玩玩,玩玩而已,我正想着,人又被他压在身下吃干抹净。硙硙也是在玩的,我相信,不然,谁会有那样如火如荼的热情?这世界不是早就冷静过头,人心如冰了吗?
所以他从不许诺,我从不誓言,高兴就在一起,不高兴就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谁也不觉得奇怪,直到有天,他外套扣子有了女子的长发缠绕,我看到了,心知肚明。次日,便还了钥匙给他,没勇气当面还,就随手放在他桌子上,想想觉得不妥,又铺了一张纯白的纸在下面,放上磨到锃亮的钥匙显得那么扎眼,钉子一样刺我的心,我赶紧溜,仓皇逃窜,却忘记了,我那颗玩世不恭狼狈的心就藏在自己身体里,赶不走,捏不碎。
回到学校,把丢下的功课补一补,把忘记的考试冲一冲,我像个乖学生一样,与书本日夜为伍,称兄道弟。我的学问一直做的不错,基础好,肯努力,很快就得到了回报:我摸到了奖学金的热度。一群舍友狼崽子似的盯着我,好像看最肥美的羊肉,我叹息,他们算是在学校里对我最好的人,知道我与众不同的取向也不排斥我,还在我疯玩了一学期后什么也不问就重新包容了我这个浪子,好像知道了,也好像不知道。我只当他们不知道。
请客那天,不知是谁,嘴大舌头长,通知到了硙硙,我事先并不知情。而他也迟到了,到的时候我已经开始说醉话了。我从不让自己真醉,那次是唯一的一次例外,大概是觉得周围都是最铁的哥们,什么也不必怕。哥们中却有人暗掐我手臂,悄声问我说硙硙是谁,是不是欠了我很多钱,因为我一直在喊他的名字。我不屑一顾的切了一声:“你猜的正对,他欠我欠的多了去了,把自己赔上都不够还一成。”
忽然一个声音慵懒的响起:“哦?有人竟然没落到这等田地,他本人怎么不知道?”
我拔腿就往外跑,被某人一把揪住:“有胆子说,就说个明白呗,上次为什么不告而别?”
我推开他,往酒桌方向看去,真他奶奶的,那帮我当哥们的兔崽子,跑的比直流电还快。连带雅间服务员都玩人间蒸发,转眼空空荡荡的雅间,除了一桌子残羹剩饭,就剩下属狼的硙硙和瑟缩的我。
“你不是要出国了吗?”我冷不丁扔出一句奇怪的话,他某天的电话漏音被我听到了,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
“?”他怔了一怔,显然有些意外,“你知道了?”
“诶,”我故作轻松的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在国内称王称霸才躲出去,谢谢了啊。”口上说着最不着调的话,心里流着最不着调的泪,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硙硙看了我许久,终于相信我是醉了,没有再多问什么,他只说父母也觉得他在胡闹,不得不插手,想为他换个环境,说不定他会改变。“你说我会变吗?”他问的我只能装傻装睡装失聪,装没听见心底有什么碎裂的声音震耳欲聋。
那天的帐是硙硙付的,因为我根本就没带钱包来。舍友说我不是诚心请客,我笑,自从我钱包里装上了硙硙的照片,我就再也不揣它在身上了。它现在在我家做神仙,日日受我银财供奉,每日一翻。翻开来,看到硙硙不羁的笑脸,我也会跟着笑,不管心情多么差都会笑,很畅快的感觉。硙硙出国后居然还通过Email联系到了我,奇怪,他什么时候知道我的邮箱地址的?我气势汹汹审查周围几个人,怒问谁是卧底。舍友顿作无辜良民状,又拿扫帚又拿拖布,连扫地带拖地。就是窗帘后面那万年积攒的灰尘都被一扫而光。只是在去涮拖布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因拖布很久未使用,拖布头已经松动,在老幺惨无人道的暴力涮水过程中,终于寿终正寝,断了尘缘。临终报复似的砸中了老幺的脚,痛的他死去活来,哀声连连就去主动和我坦白交代,说是硙硙狡诈,用金钱合并美女引诱他纯洁少年,从此步上无归之路。
我冲他笑笑:“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老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恭喜你成熟了。”老幺正要高兴,我又说了一句:“所谓朝闻夕死,你也可以瞑目了。”老幺倒地吐白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