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人未眠 上+番外——笨鸟先飞
笨鸟先飞  发于:2011年0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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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一片寂静。当众人以为一切即将结束时,只听见无数白鸽拍翅的声音。每个大臣身后竟都飞出了一只白鸽,一时间热闹极了。那些白鸽出来时都说着各自的官腔,每一只鸽子的声音语气又都各不相同。嘈嘈杂杂,每一只鸽子都在说着白日的见闻和对皇宫的评论。正喧闹,却忽听岩歌轻咳一声,四下所有的鸽子便全安静了下来。只听一只鸽子朗声道:“天色已不早了,说来,咱也该回去了。”

“也是,回的晚了也不好。”其余的鸽子立刻相互点头应道。然后,一瞬间,鸽子全涌向了岩歌,顷刻便将岩歌淹没了。只听又是“啪”的一声,四下的鸽子全都消失了,连岩歌也不见了。这时只见场内还停留有一只白鸽,静静地站着,煞有其事地朝着翼青低下了头,如同向着翼青在行礼一般,开口说道:“区区小把戏,自是难以同各位大臣相比。望皇,皇后娘娘能喜欢。”那声音,那带着笑意的语气,不是岩歌又是谁?白鸽说完便翩翩飞出了皇宫。

岩歌呢?众人皆惊,四下寻找。忽听一声轻咳,回头望去,坐在后席,拿着酒杯兀自饮着的那白衣男子,不是岩歌,又是何人呢?

众人有些痴了,段香也有些痴了。虽然不止一次听红锦说过,但此刻,段香终于明白了,为何红锦会把岩歌当成仙人了。原来,岩歌当真是了。

“好!”众人中突有一略显低沉的声音喊道,“我魏阳元,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一身墨绿色的青年自座位上起身,朝着翼青一礼后便朝着岩歌径直走去。

“原当你只是一位引路人,没想竟是这般人物。在下魏阳元,想和这位公子交个朋友,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满座哗然,魏阳元性格怪癖,一向不愿与人为伍,如今竟想与岩歌交友?而岩歌竟能与天下第一首富成为朋友?

“若是如此,下回进宫,定不会再让魏公子走丢了。区区不才,李岩歌。”

整个晚宴热闹且隆重,虽是初春,因四周火盆不断燃烧着,也不觉得有多寒冷,在座无一不欢,除了一个人——陆翼青。

自从岩歌的表演结束后,翼青的脸色便没有再好过。双眼死死地盯住了岩歌身边的魏阳元,面目不变,一副想要将人吃掉的表情。而且还是那种拆骨饮血的那种。为了能和岩歌交流,魏阳元和岩歌邻座的官员们调换了位置。对方自然是乐意得很,立马就换了。结果一晚上,魏阳元便一直在岩歌的身边,翼青的脸色也是越来越坏,心中烦躁得厉害。

“魏公子,天色不早了,朕便不再留你了,请回吧。”

“皇说的是。岩歌,还劳烦你为我引路了。”魏阳元的嗓音特别好听,让你一听便心情愉快。可不知为何,竟令翼青觉得刺耳得厉害。

不待岩歌回答,翼青便已经打断了魏阳元的话,说道:“不必了,今日朕和岩歌还有要事需详谈,领路之事,朕会请王公公代为。”

“?”不解。虽然对此有些疑惑,但既然皇这么说,魏阳元也只好如此了。以后入宫的机会也不是没有,要和岩歌见面也不是多困难的事情。魏阳元不想令岩歌为难,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应了声:“谢皇。”便同着王公公出宫了。

岩歌有些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猜不透翼青究竟对他有何事要谈。

翼青则一直到魏阳元消失不见后心情才有所好转,面色也不似先前那般难看了。

“翼……皇,皇上,您有何要事同我讲?”半天不见翼青开口的岩歌有些不解地问。

“不要这般同我讲话!”翼青也不知为何,语气竟又显得生气了。

岩歌笑道:“也是,这般称呼也累得很。”

“近一月怎么不见你来凤仪居?段香总念叨着你。”

“以我的身份往凤仪居跑并不合适。况且,妨碍兄弟享天伦之乐会得报应的。”同样是和往日一样的轻笑,只是,不知为何,岩歌的语气中带着说不清的生疏。

翼青有种感觉,眼前的人虽然像以前一般与自己站得那么近,但感觉,他与他,已经越来越远了。突然间,对这种感觉感到有些莫名的害怕。

“我要你来,你便来。”

“……”岩歌有些愣住了,但很快便又轻笑了起来,“既是如此,明日我便去打扰了。”

翼青道:“你定要来。”

岩歌笑。“好。我定会来的。”

…… ……

第二日,岩歌果真去了凤仪居,去时翼青还未下朝。

在凤仪居呆了也不多久,岩歌便想要离开了,出门正巧撞见了下朝回来的翼青。黄袍未脱的翼青站在岩歌面前愣了愣,道:“你要走?”浓浓的王者之气直逼着岩歌,翼青面色不是太好。

“段香身子还弱,不便打扰。”岩歌轻笑着解释。

翼青心一阵烦躁,不悦道:“我一来你便要走?”不善的语气连屋内的段香也听见了,担忧地出来看看,就怕翼青会难为岩歌。

“皇。”轻唤。

翼青仿佛是没听见一般,继续问道:“告诉我,是不是?”眼神严厉,直逼岩歌。

“只是巧合而已。”岩歌道。

“既是巧合,如今我回来了,你再回屋。”

“……可以。”已经不太懂得怎么去违逆他了,只要是他说的,岩歌便一向会遵守的。

翼青走在前面,岩歌跟着进了屋。段香看着进屋的两个人,不知为何,满脸的哀伤。

第十六章

小皇子尚未取名,由奶娘抱着。翼青从奶娘的手里把小皇子接过来,疼爱地逗弄。小皇子刚刚满月,白白嫩嫩的脸十分的可爱,被翼青抱在怀里,一见一旁的岩歌,便立刻伸着手笑着要岩歌抱。

满屋子全是小皇子“咯咯咯”的笑声。

岩歌有些不好意思地从翼青的手中接过小皇子。一被岩歌拥在怀里,小皇子便乖乖的扒着岩歌衣服睡了。段香有些无奈地笑道:“小皇子如此欢喜岩歌,真让我嫉妒呢。”

岩歌从来都没有抱过小娃娃,样子有些笨拙,换了好几个姿势都觉得不够好,一直很不安分,却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十分闹腾的小皇子竟然依旧在岩歌的怀里睡的很安稳。见段香这样说,岩歌便抱着手里的娃娃笑道:“小皇子怕是不想让段香太过操劳才吵着要我抱罢。”

说话间,翼青突然道:“你为小皇子取个名吧。”

“恩?”太突然了,所以不知道该怎样的反应。

翼青道:“小皇子还没有取名,这个名,便由你取吧。”

岩歌觉得这样并不好,取名这样的事情他是从未做过的,本想要拒绝,但翼青明显是一副若是反驳便绝不放过你的面孔。无奈下,岩歌只好硬着脸说道:“便叫少安好了。陆少安,少年平安,字放之。希望他不要被太多的繁文缛节所禁锢。”

段香心中一颤,迅速抬头看了岩歌一眼,后便盯着翼青不放。

他们这三个人,自少年的时候就已经被太多的繁文缛节所禁锢了,所以才一直一直的无法释怀一些原本并不重要的事情,所以才一直一直的不能说出自己心里最想要说的话,不能和自己想要在一起的人在一起,不能回到自己想要回到的那段时光。这个名字,包含了太多的意义,包含了太多想要冲破的东西,很多的事情,不甘心,想要说却没有机会说出口,这些,岩歌知道,段香知道,自然翼青也是知道的。本以为翼青会生气,所以一直的很担心,但却出奇的,翼青的面色并不似段香想象般难看,甚至立刻便点头了。

“好,就叫陆少安,字放之。”

若是有一日,你发现自己会因一个人而喜而忧,或怒或乐,你便要仔细地审视你自己的心了。只是当时,翼青还不曾察觉什么。

…… ……

平淡无忧的日子过了几日,几日后,魏阳元入宫来找岩歌了,到岩歌住所时已快午时了。一进屋子,魏阳元便抱怨皇宫的路太绕不好走。简言之,他之所以这么晚到,便是因为入宫后又走丢了,也不知花了多少时辰才走到岩歌的住所,甚是不易。

对着明显有些傻了的须眉,岩歌解释了一番后又命着去沏茶。魏阳元文雅的个性及文雅中时而透露出的一些稚气很得须眉他们的喜爱。岩歌有些怀疑,这个路痴但又文雅的魏阳元真的是世人口中的魏阳元吗?

魏阳元对岩歌的戏法在意得厉害,一定要学几手才肯罢休,可戏法这种事岂是那么容易学会的?结果入了夜,魏阳元也没有学会,在笙箫馆与岩歌一同用了晚饭后便要拉着岩歌与他同床共枕了。

魏阳元善棋,巧了,岩歌也善棋。于是二人对弈,直到子时方才停下,当真还同床共枕了。

第二日魏阳元因府中有事,早早便跟着家奴回去了。应该是处理不小的事了,魏阳元回去之后便许久不曾来了。

魏阳元与岩歌同床共枕之事第二日便传入了翼青的耳中。一整日,翼青的脸色都差得厉害,令王公公都不敢靠近。

翼青在书房呆了一整日,直到天色都暗了也不曾出来。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天色越来越暗,王公公有些困了,但却仍不见翼青有任何举动。于是,王公公终于鼓起勇气问道:“皇上,今日是要入未央宫还是住凤仪居?”当今皇上对皇后一往情深,后宫之中宫殿虽多却少有人住,皇上能去的,便也只有少数的几处了。这凤仪居是皇上常去的地方,近一月去得更多,几乎每夜都去。问这两处定是不会错了。

抬头,遥望之地却是后宫最偏远的地方。

翼青摇摇头:“你下去吧。我随处走走。”

“……是,皇上。”又是随处走走吗?王公公边想着边乖乖地退下。不知怎的,皇上近来开始越来越喜欢一个人随处走走了。

王公公一退下,翼青便起身,足尖轻点,直朝着笙箫馆的方向飞去。

已经快要春临了,笙箫馆中的几枝腊梅也没有先前那般有生气了。过了时节的花,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会凋谢的,只是尽管花失去了原有的生气,轻轻的香味却一直留在院中。

翼青站在笙箫馆的院中,怔怔的看着面前那扇没有任何光亮,也不曾打开的窗。

岩歌屋内的灯已经熄了,窗紧闭着,同这黑夜一般,什么也看不清。原先那盏只为他而亮的灯,如今也已经不再亮了。

这个笙箫馆内,已经不会有人再等他了。曾经那一个会在窗口等他的少年,那个骑着白马追在他身后的白衣少年,已经离开他,已经转身朝着他自己的方向走了吗?真的,从此以后,便不会再只为他打开那扇窗,只为他点亮那盏灯了吗?想到这里,翼青的心里突然涌出了一种感觉,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只是觉得有点凉,有点空洞。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突然间,掉了……

不甘心地推了推窗,窗已经被锁了起来。

男子发现这点之后,便更加想要进去了。于是,他又来到门口,想着若是门也不开,便破窗而入。可是,手一推门,门便“吱呀”的一声开了。原来,门未锁。

翼青有些莫名的高兴。不知屋里的人睡了没有。岩歌一向浅眠,应该已经察觉到他进屋了吧?可为什么会没有动静?是睡得太沉了吗?还是……

手,伸向了床被。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床上没有人。

岩歌不在。

不在!

床上的人不在?

怎么回事?他去哪了?为什么会不在?子时了,他又会去哪里?

翼青转身出门,身形快速地穿梭于皇宫之中,掠过一座又一座的宫殿。宫中的御林军看着自他们身边掠过的皇,再一次不知该如何反应。

“我们怎么办?要跟上看看吗?”一个问道。

“鲁统领说过了,若是遇上这种事,我们便当不曾见过。继续巡逻吧。”另一个回答道。

“是。”御林军迈着整齐的步子离开了,继续去巡逻。

翼青在去过所有岩歌可能会去的地方后,终于在桃园前站定了。白衣的岩歌在夜色下特别显眼,即使站在桃园门口,翼青也能一眼就发现在桃树下的岩歌。冬雪过后,桃树光秃秃的,偶尔有几个小小的花苞立在树干上,却也是极难被发现的。

岩歌便站在桃树下,空洞洞的眼望着漆黑的夜空。因为太暗,所以翼青看不清岩歌的面容,但他却感觉有一种淡淡的哀伤不断地涌过来。这样的岩歌是翼青从未见过的,不是以往那个爱笑的岩歌,也不是停留在他记忆之中的岩歌。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还是,真正的你,从未想过让我知道?

翼青终究还是没有进桃园,站在桃园的门口,静静地看着桃园内的岩歌。而直到他离开,岩歌也没有发现站在桃园门口的翼青。

少年成长成青年,相处得越久,却越不敢再靠近。

夜有些冷,远处突然传来了岩歌的几声咳嗽声。翼青急急想要回过去,可身形才动,又立刻制止住了。然后,转身回了未央宫,再不曾回过头。

早朝完毕,翼青回了御书房,新来的宫女太监已经跪在书房等待了。翼青入了书房,原本就已经把头低得很低的宫女和小太监便把头低得更低了。

翼青入座,看着新来的宫女和小太监说道:“把头抬起来。”

惊恐的人立刻抬起头。两张未经世事、生涩的脸。

“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吗?”

“是。”

“下去吧。不管看到什么,都必须及时向我禀告。”

“是,皇上。”卑微地磕头应了声,然后两人由着王公公领着往笙箫馆的方向走去。

笙箫馆内,岩歌正在写字。须眉在一旁帮着研磨,藏月在一旁有模有样地学着,手中也拿着一只狼毫毛笔,跟在岩歌后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我说藏月,你就别在这浪费墨、纸了。说是在习字,还不如说是在画符咒更令人信服些。”小顺子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地笑话藏月。

“去去去。”藏月没空搭理他,“比我还不如的人,没资格来笑话人。”

两人吵吵闹闹地争论个不休,岩歌收了笔,带着有些看戏的心情看着两人争论。吵得浑然忘我的两个人很快就在书房里大闹了起来。突然听见门外王公公独特的声音喊道:“岩歌公子在吗?”藏月一惊,狼毫毛笔一挥,黑色的墨迹便在岩歌的身上长长地划了一条。白色的衣衫,淡笑着的脸上都划到了。是浓重而纯粹的黑色,没有一丝的杂色。

“呀!做死了,你们两个!”须眉放下手中的墨朝着藏月骂道,“这下可怎么出去见人呀!”

第十七章

可以说,岩歌是小李子和望梅见过的最奇怪的主子,虽然他们新到,宫内的主子又少的很,见到的主子也就只有几个人而已,但毕竟还是见到过几个的,所以像面前这样的主子,是他们从未碰到过的。

“新赏赐的宫女和太监吗?”岩歌还是穿着那身溅了墨汁的白衣,脸上的墨汁也未来得及擦掉,一笑起来,便诡异得紧。“翼青怎想到要赏赐新的宫女太监给我?”

王公公回答道:“皇上怕您这儿会人手不够,说是前几次便想要送了来的。”

“原来如此,人我收下了,有劳公公了。”岩歌转身又对着仍旧一脸愧疚的藏月笑道,“藏月,你带着他们安排房间吧。”

“是。”

须眉已经招呼着王公公坐下了。岩歌也不换下这身衣裳,不在意地继续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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